“我帮你换个地方住吧!这里实在……”倘若宇文景没诓我,那我绝不能让他出事,他手里攥着墨台妖孽的命啊!
“不用,这里很好!我想要的,一直就只是一个栖身之所,哪怕是这样的弹丸之地……”
这话听着真别扭啊!我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宇文景已经闭阖了双眼。
我见他不再说话,心里挂念墨台妖孽,就返身退出了牢笼。合上门,正在犹豫要不要落锁的时候,竟听到里面传出幽幽的吟唱之声:
“奈河桥,奈河桥,过了奈河桥,今生断了缘;奈河桥,奈河桥,过了奈河桥,难忆尘间路……”
地牢里,凄冷阴森的歌声回荡着,似唤似啼——刹那间,我恍若置身于黄泉路——尽管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却止不住遍体的寒栗……
☆、58传说中的骶族村寨
离开“生死门”,快马加鞭行驶了七天进入中南部地区,之后便要进山。我略加思量,打发了随行的护卫,与颜煜二人单独前往骶族村寨。
我见山路虽蜿蜒绵长,但甚是宽敞平坦,就在山下村里买了一头毛驴,顺带询问村民山上的情况,了解到山高谷深,重峦叠峰,茫茫暮霭,终年不散,连年迈的采参人都未探尽山脉全貌。
原本我买毛驴,不是用作代步工具,而是用来驮放行李的。一个不起眼的包袱里,上面铺盖的是一般的衣物及干粮,下面堆放的却是世间罕有的奇物异宝——给颜煜族人的见面礼。
骶族氏人避世而居,我一外人,冒昧闯入她们的村寨,极可能触犯了族中的禁忌。左思右想,唯有以“礼”见礼。《尹文子》语:“物不竞,非无心;私不行,非无欲;心欲人人有之,辨其道者得制人也”。骶族氏人,长年生活在山中,过的是自给自足的日子,银票银两对她们而言,形同废物。然而人之欲,无非是生理及心理两方面,端看如何投其所好了。因此,我特意挑选了收藏赏玩的珍品。
鸡鸣欲曙,我就催促着颜煜上山;日照当空,我们刚爬过半山腰;太阳西落,我正在湍流之上的谷壑边,软硬兼施拽着毛驴攀渡藤蔑吊桥;月沉星落,我仍牵着毛驴,在山中漫步。
我不得不感慨,有着千年历史的骶族,传承的文化中最为精髓的部分,应该就是避祸藏身了!
在我没有亲眼看到宇文景口中的盒子、无法掌握它对骶族的价值之前,我不打算对颜煜全盘托出此行的目的。正因为这番隐瞒,我心生歉然,一路上对颜煜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他似乎情绪低落,我反复揣度,最后只能猜想是近乡情怯之故,尽管他离开骶族不过年余。
在颜煜的指引下,越过乱石堆,穿过隐秘的岩洞,通过雾林迷阵。终于在破晓时分,看到了林边突兀地立着两根木柱,上面横挂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鬼面具——线条粗犷,色彩斑斓,凸眼长鼻,血盆大口,模样同颜煜祭月所戴的相差无几。
颜煜告诉我,这就是骶族村寨的寨门了。语毕,他跳下驴背,快走几步,率先出了山林,我牵着驴,紧随其后。
林外视野开阔,别有天地。举目眺望,村寨建在缓坡之上,只有三四十座院落,以竹篱矮栅围成,彼此相距甚远。青石板铺路,其间池塘田地,分布井然有序,周围遍植桑树竹木。山岩边、大树上,搭着巨大的蜂窝。我注意到,路边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浅沼,不知所为何用。总的说来,这里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寻常的深山小村落。
晨曦中,村寨里许多户人家正在各自的院落中忙碌。覆面的颜煜同陌生的我,从村外一路走来,竟无一人上前盘查拦阻,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俩。这样的情况,与我预想的截然不同,令我心生疑惑。
颜煜将我领至与塔形鼓楼相邻的院落。这鼓楼足有五六丈高,只靠一十六根杉木柱子支撑,楼心宽阔平整,四周檐角玲珑突起,楼尖顶筑着一条交错舞动的双头蛇。
我正仰头默数鼓楼层次,忽闻院中人声鼎沸,不解地转身回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被大大小小十来双眼睛,热切地注视着。
我用力眨了眨眼,心里微惊,面上泰然自若,作揖道:“在下墨台玄,冒昧来访,望诸位见谅……”
礼还未行完,就听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议——
“她会动会说话,真的是个人!”一个垂髫稚童嚷嚷道。
“唉,可惜是个女人!”这是一名十来岁的女子说的。
“女人好!我们就缺女人!”顿时,七八个男子叽叽咋咋地说开了。
“可她是小六带回来的……”
“小六是修行之身,不能生子。所以她,我要了!”
“二哥,你都有两个娃儿了。不行,把她让给我!”
“四哥,你不是准备这个月下山的么?”
“下次山太累了,来回折腾,还指不定这一次能不能怀上。”
我张口结舌看着这堆人,如坠云雾,无法理解他们的言语。眼角瞟见,颜煜跟在一位青衣女子身后,从干栏式木楼中走了出来。
“吵什么!这位是小六在山下认的师父,你们可别吓到人家了。”那女子颇具威严地说道。
“阿娘,她既然是山下的人,那我们不就能……”排行第四的男子低语。
“四哥!玄……师父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不要这样。”这时,颜煜已摘去了纱帽,可以瞧见他的秀眉轻蹙。
没时间旁顾,我对着青衣女子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世伯母,墨台玄给您请安!”
待我站直身子,方看清女子的面容。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气力才保持住面部表情的自然,只因——跟颜煜有七分相像的面容上,前额、双颊、鼻梁及下颚各部分细细纹刺着蓝黑的蛇虫图案。这些花样,栩栩如生,随着她的脸部肌肉的运动而小幅度扭动着,令我莫名地联想到流动的符咒。
她怔愣地看着我,久久没有动作。我犹疑不定,心道莫非这里兴跪拜大礼,正欲撩袍跪倒,就见她居然学着先前我行礼的模样,对我躬身作揖,道:“小六师父,颜璆给您请安!”
这下换我傻眼了,呆呆站着,不知该如何还礼。而颜璆没等我做出反应,就招呼一大家子人进屋去了。
我耳尖地听到,她一边走一边嘀咕:“山下的人,就是规矩多,说话就说话,还又弯腰又抬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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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煜的家,如同其他骶族氏人的院楼一样。院内以碎石堆起足足有一人高的祭神坛,每日早午晚,一家人都会定时祈拜。楼房全木结构,屋脊架“人”字形横梁,四周墙壁均用圆木垒砌而成。前面是露台,两边设走廊。露台和走廊排柱悬空,悬柱的末端有圆锥形雕饰。房屋建为三层,上两层住人,底层前头搭灶台、后面关牲畜及堆放杂物。
大门朝东,门梁上挂着鬼面具,驱邪避凶。进门后,右手边铺着大张的竹席,是一家人吃饭及聚集的场所;左手边摆放了数架以上百根竹签为档的织布机,楼上设为卧房。由于骶族男女,一十三岁就算成年,因而十三岁以下睡通铺,而成年后则在门楼上搭建独立的屋室。
颜璆邀请我跟她们一同用早饭,连续走了一天一夜、只啃过几口大饼的我,确实感觉饥肠辘辘,也就没有客气,跟众人一块儿席地而坐。
这里的餐具不是我所熟悉的瓷器皿,而是掏空心的竹筒。主食是粘米饭,里面掺和着苞谷、麦籽、红薯等杂粮。而配菜装在石钵里,我只能辨认出最上面的一层,是糯米醪糟及辣椒干,尝了一小口,发现酸辣爽口,口齿留香,不由多夹了几筷子。颜璆一家,见我颇为喜欢她们的食物,都笑得十分灿烂,一群人不停地劝我多吃。
“这菜叫什么?”我吃着吃着,多嘴地问了一句。
“蛇蝎美人,这菜只有我们族里的人会做,别处绝对吃不到。”颜煜笑眯眯地说道。
“蛇蝎……”我原本正欲伸著夹菜,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小六下山没几天,就瘦成这样,一定就是因为吃不到蛇蝎美人。”颜璆心疼地看着颜煜,递给他两竹筒的饭,然后转头对我说道:“小六师父,我们家的蛇蝎,都是养到极肥才入菜的。做这道菜,要先将蛇蝎赶入土坛里,涮入药酒,然后将烧至炽热的石块丢进坛内,加盖密封……”
“那个……为什么我听着听着,觉得这好像是做石头蛊的步骤……”我小心翼翼地说道。
“哎呀,小六师父,原来你也是炼蛊的!”颜璆一脸惊喜,继续道:“石头蛊只要封坛十来天的时间,但蛇蝎美人要一个月以上,开封后虽然闻着有异味,但加香料炒一炒,就成香味扑鼻的美食了。你多吃一点啊!”
一滴汗珠偷偷地从我的额角滑落,我不动声色地放平了竹著,微笑道:“我吃饱了!”
“小六师父,你一筒子饭都吃不完啊?”颜璆咋舌。
“师父的食量素来不大。”颜煜替我解释道。
墨台妖孽跟喂猪一样喂我,我的食量能小到哪儿去?我撇了撇嘴,却聪明的没有开口反驳,毕竟跟颜煜比起来,我的食量确实不大——他现在正在吃第四份竹筒饭。
饭后,颜璆正式跟我介绍她的家人。直到此时,我才知道,颜氏竟是骶族世袭的族长之家,传到颜璆这一辈,已是第七十三代。
在我看来,颜家是一个大家庭。虽然颜璆只有一位夫君,却有一十二个孩子,其中老大老三老八及幺儿是女孩。老大老三已成家,同样都只娶了一位夫君,同样膝下儿女成群。这让我由衷地感慨,骶族的夫妻,感情融洽,幸福恩爱。
说到成年却尚未成亲的八女,颜璆只是无奈地说:“小八的夫,还未出世呢!好在小八才十四,年轻能等……”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我并未多想,只道这个八女的眼界过高,难寻伴侣。
介绍完女儿,颜璆给我介绍她家儿子。他们素颜净面,脂粉未施,容貌虽不及颜煜那般摄人心魂,但至少有五成相似,随便哪一个往人堆里一站,都是妍丽绝伦,群芳难逐。他们中许多人,或抱或背或牵着孩童。我注意到,身边没有孩子围绕的男子,编着一根独辫,而有孩子的,将长辫挽起,梳成发髻。我心想,以发式区分已婚未婚,这习俗倒跟外界的一致。
之后,颜璆领着颜煜出去,说是远行归来要燃烟拜神;而她的两位成年的女儿,领着各自的夫君与孩子回去自己的楼屋了。一时之间,屋里就剩我一个女子。许是骶族村寨从未有外人进来之故,许是骶族男子天生热情好客——颜璆的儿子们主动将我围住,七嘴八舌地同我聊着,其中甚至还有人对我抛媚眼,而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我生疏而有礼地答话,努力跟他们保持距离,生怕他们的妻主突然进来,然后心生误会。眼光游移,不经意间看到坐在织布机上的颜璆的夫君、颜煜的爹爹,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却仍能依稀看出他年轻时曾有过动人的风采。他腰系织带,十指缠线,以足推木梭,一边织锦一边含笑看着我这边吵闹的众人。
我实在招架不住他们莫名的亲昵,遂开口问道:“为何一直未见诸位的妻主?是早起出门了吗?”心里盼着他们的妻主能速速现身,将他们认领回家。
“小六师父,你不知道吗?我们这儿的男子,只有一部分能成亲成家的,其他的都是‘走婚’。”颜煜的二哥挑眉说道。
“什么是‘走婚’?”我大奇。
“要说‘走婚’,就要先说说三百年前,六十七代族长的规定——族内两代以内直系亲属不得成亲。在这之前,为了保证族里修行者的血统纯正,一直都是亲族内通婚的。六十七代族长本身是修行者,她出山数年后,回族里定下这条规矩,说直系亲属通婚有悖天理伦常,所以天神发怒,施法让族里婴孩多夭折,族人体质虚弱,寿命短暂。”颜煜的四哥娓娓述说。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名六十七代族长接触外界之后,意识到了近亲结婚的危害——按现代基因学分析,近亲结婚生子,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性促发隐形基因的疾病,而且是多重性发展。
“我听阿娘说,当年族里人数不多,又多是同宗同祖,六十七代族长就鼓励族人放弃隐居,加入到世人的群居生活中去。可世间到处是战祸,无处安身。六十七代族长为了族人,跟随一位起义军的将领,四处征战,花费了数年时间,终于定邦建国。那位将领就是前朝的开国皇帝,而六十七代族长顺理成章当上了前朝的国师。族里有了封地,族人遵照六十七代族长的规定成婚,这样一来,尽管族里修行者不若以前多,但族人的体质明显改善了。后来……族人恢复隐居生活,这条规矩依旧保留了下来。”颜煜的二哥接道。
颜煜的四哥叹了一口气,道:“族里人数有限,女子成年找不到夫,能等符合条件的男子出生成年,再娶进门;但男子成年,如果在族里找不到适合的女子做妻主,就必须下山,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走婚’的习俗。就是……要算好日子下山,能一次怀上最好,怀不上就要再等几个月……”
他说得吞吞吐吐,我隐隐约约听明白了——男子要想怀孕,必须是在精期,也就是说,骶族成年男子每逢精期,就会下山找女子……为什么我感觉怪怪的,不自觉地联想到《聊斋志异》中那些半夜爬书生窗门的狐狸精。
“你们为什么不在山下找个妻主,然后安稳地生活呢?”良久,我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族里的男子,往往很难适应山下的生活。当然,偶尔还是有几个不要脸的,背弃自己的信仰,背弃自己的亲族,隐瞒自己的身份,跟山下女子成亲。那样的人,是亲族之耻,被族里除名,没有资格再回来族里。”颜煜的二哥,一边逗着怀里的婴儿,一边说道:“其实,有没有妻主都无所谓,有孩子就够了!越多娃娃越好,趁着年轻,能多生一个算一个!”
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骶族特有的生存环境及生活背景,决定其特殊的意识形态。纵然对他们的道德观颇感惊异,但勉强能理解,并不反感排斥。
“小六师父,难得有山下的人来一趟,甭管你是长留还是短处,你就从我们中间挑一人吧!但只许挑一个,因为族里有规定,为了避免血缘的相近,只能是一妻一夫。”颜煜的四哥直爽地说道,他仍留着辫子,也就是……尚未生子。
“小六师父,你觉得我怎么样?”颜煜的二哥不甘弱后,迅速说道。
然后,颜煜其他几位成年的兄弟也都嚷嚷开了,吵得我一个头两个大。我恍然觉得自己从《聊斋志异》掉到了《西游记》,还是“玄奘身陷蜘蛛洞”那一章回……
“那个……你们刚才说的那位六十七代的族长,是不是就是史书里记载的骶族奇女子,叫做颜……”我急忙将话题岔开,偏偏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记不起曾读到过的那个女子的名字。
“颜琊!骶族有史以来,最具争议的一位族长!”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答道。
☆、59醉语灼灼婆娑沧沧
我转头循声望去,入眼的先是一根一人高的虬龙藤杖,通体乌黑,碗口粗细,怎么看都不像寻常的单拐。我心中一凛,视线徐徐下移,终于在藤杖半身以下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猴子木乃伊,还是一个打扮花俏的老母猴!
“祭司婆婆!”众人散开,同时不约而同地双手合什,半屈膝做出怪异的祈拜动作。
借着人群的遮挡,我掩嘴干咳,硬生生地将急欲脱口而出的惊呼咽了回去。一直以来,我都颇为喜欢红色,暖暖的色调,喜气且鲜活。墨台妖孽好穿红衣,明艳如春华,使人眼前为之一亮。但不得不承认,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穿红衣——譬如眼前的老母猴……呃,祭司老太婆。
火红的锦服上绣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花草图案,大小不一,纷杂无章。我强忍闭上眼睛的渴望,认命地打量这堆丰富多彩的花色,一时之间,不知该感叹是锦布糟蹋了精致的绣品,还是绣纹玷污了柔泽的锦布。
千万别问我,既然觉得红衣刺眼,为何还死命盯着瞧——废话,屋里所有人都看向祭司老太婆,我能不跟着一块儿看吗?问题只有一个,就是我的目光该落到哪儿,才能将对眼睛的伤害降到最低。
之前,我毫无防备地看过去,只一眼,就足够令我追悔莫及,恨不能消除记忆——抽皱如树皮的老脸上,一对铜铃大眼,丝毫不受耷拉下垂的眼皮的影响,依旧炯炯有神;不知是不是为了突显脸色红润,她的两腮抹了两团浓重的胭脂;黄白相间的长发,既没盘髻,也不梳辫,就这么披散着,几乎拖地,而两边耳畔各插着一朵红彤彤的绢花。
今天以前,我一直不觉得自己的审美观与这个时空的人格格不入,顶多说大家对妆容的观点看法无法达成一致。然而,当所有人都面不改色,甚至是目光如炬地凝睇着祭司老太婆,我终于悲哀地承认,自己的审美果然存在偏差。
但没等我自怜自哀一番,祭司老太婆已直直朝我走来——
“丫头,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显然,祭司老太婆在骶族拥有非常崇高的地位,她缓缓走着,人群纷纷自动为她让路。
“晚辈墨台玄,冒昧来访,只是为了拜见长辈,并无其他意图。”我恭敬地一揖到底,弯腰垂首,顺势将目光停在祭司老太婆草绿色的缎鞋面上。
“拜见什么长辈?这儿怎么会有你的长辈?”我没有抬头,因而看不到祭司老太婆说话时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推断,不似责难,确实是疑问。
“呃……”她这么正儿八经地问我,我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祭司婆婆,她是小六在山下认的师父。小六初次下山,不通人情世故,多亏有她这么一个师父在旁帮衬着。”许是见我尴尬,颜煜的二哥开口解释。
“修行之路,本来就是一个磨砺的过程,何必多此一举认个师父?况且,这个丫头怎么看都不是修行的料子,小六跟她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呢?”
“祭司婆婆,我觉得小六找个师父挺好的。您是没瞅见小六现在的模样,要是他身边没个人照顾着,我还真担心会出什么事儿呢!”颜煜的四哥答道。
“小六怎么了?”祭司老太婆奇道。
“瘦了!”众人异口同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