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稍微正经一些的人家,都不希望自己儿子娶个只能看什么也做不了的花瓶回来,那些有心思的,却没有几个是正经过日子的好人。不是长得歪瓜裂枣的,就是心思不正的,再就是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的。
这样的人家都如何配得上月娘呢?难道要她去吃苦,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她那么柔弱,又极好拿捏,到了这样的人家,恐怕连半载也活不了!
今日倒是找了个稍微好点的人家,听说口碑还不错,家境在这一片算是稍微富裕点的了,说是种了好几亩的地,家里还喂养着猪牛羊,经常吃的上肉的。
林大磊便和人约好去见了那男人一面,长得还算不错,就是有点偏瘦,说起话来温温吞吞的,应该也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再说到月娘的亲事时,那人竟施施然道:“你也看到了,其实呢,我家的条件在这十里八村的,谈不上第一富,那前五还是排的上的,所以养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倒也没什么。”
那男人抬头看了看林大磊脸上的疤,心里有些畏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只是,我家母亲是不会让我娶个跟过别人的女人的,那个妾什么的,平时给我端个洗脚水啊什么的,能使唤使唤,也还是可以的。”
林大磊当即黑了脸,看着那个说完话便缩着脑袋窝囊的男人,真想把他摁倒在地狠狠地揍一顿!可是想到月娘那张被吓得惨白的小脸,算了!若打死人了,他去坐了牢,谁来管那个小姑娘去?只会让那些心存恶念的歹人给毁坏了!
强压着怒气,双拳紧握,赶走那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窝囊废,他一拳砸在旁边石砌的墙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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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磊坐在那又沉重的叹了口气,看样子,真的是他连累了她,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也要央求蔡氏收留她才是,纵然有那个来生,想必在李郎中夫妇看管之下,他也是不敢乱来什么的。
何至于到如今这般地步?
林大磊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辰不早了,便站起身来,还是先把今晚的饭最好罢,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林大磊唤月娘吃饭的时候,她刚刚把衣服量好,想着明天就开始着手做他的冬衣,王婶给的那匹料子虽然不十分好,但摸起来却比林大磊以往的衣服都舒服一些,再就是,这布虽是去年旧了的,但到底还是没有穿过用过的新布,这样,总算这个年,他也算是有件新衣服穿了。
她把料子收好,才坐到林大磊对面。林大磊见她拿起了饼子,这才开始吃起饭来,不过他吃饭向来极快,只消片刻便已吃完,只等着月娘慢条斯理的吃好去把碗刷了。
月娘心里堵着一口气,从他回来一眼也没瞧他,只把眼珠往周围打转。这屋子里比她刚来时干净了许多,林大磊知道她有洁癖,怕脏,便每日都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那些被褥什么的,每逢有好日头便拿出来换洗晾晒的,所以,纵然条件简陋些,过得倒还是舒坦的。
想到这,她的气便消了一些。要怪就怪这三个石头堆在一起的家伙实在太硬了,一点也不知道拐弯,只一味的死脑筋,都不问问她是如何想的。
月娘咽下一口饼子,抬眼看向对面的那个男人,却突然瞧见他手上一大片乌青红肿,有几处还破了皮流着血,月娘看着心惊,急忙扔下饼子抓过他的手来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大磊手上的那伤早就没有痛感了,这点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吃饭的时候竟忘了这事,见月娘如此担心,便把手收回,轻描淡写道:“无事,只是不小心擦伤了。”
那么严重,还说没事!月娘心疼极了,红了眼圈道:“莫不是又为着我的缘故和人打起来了罢?”
林大磊见她开始掉起了眼泪,这才后悔没有注意把手藏起来,想帮她擦泪,又觉得于理不合,只在旁干着急劝她:“你莫哭,我没有和人打架,真的只是擦伤的,一点小伤罢了,明天就好了。”
月娘却不信,拿手背擦了擦眼泪,低头说道:“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你,你也不用每日为着把我撵出去就巴巴的跑来跑去累死累活的,我不连累你,我走就是了,横竖早就是个死人了,偷活了这些日子,倒是让你不痛快了!”
第17章 怒气
林大磊这才真的焦急起来,听她说什么不拖累他要走之类的话,这才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何时嫌她拖累于他了?都是因为他的缘故,累得她的名声如此不堪,觅不得良婿,实在是他的过错!
“我何时说过嫌弃你拖累我的话了?又几时要把你撵出去了?”
月娘瞥了他一眼,半是委屈半是埋怨道:“还说没有,你每日里都在做些什么,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莫要把我当傻子,你实在不愿留我,直说便是,何必每日里那般辛苦?我可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又没有死抓着你不放......”
林大磊见她的泪珠一串一串的往下落,划过精致小巧的下巴,落入胸前的鼓起,林大磊急忙移开了视线,无奈道:“我那般做,也是为你好。如今因为我的缘故,使你处境尴尬......我便想着,给你找个好去处,总比待在我这遭人白眼的好。”
月娘冷眼斜睨他:“你是我什么人,要替我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林大磊被她噎了一下,的确,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帮她决定,而且,他挑了他认为好的,若她不愿意,那以后的日子势必还是不好过的。想到这,他又暗自叹了口气。
月娘见他不吭声,想了想,问道:“那你可给我找着了?”
这下说到林大磊的憋闷之处了,他皱着眉摇了摇头。
月娘看他那副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娇嗔着白了他一眼,拿衣袖擦了擦眼泪,盯着他问道:“那你待如何?”
林大磊沉默了一会儿,知道月娘以为他就要放弃时,又听他道:“多打听打听,你放心,总会有好的。”
还放心!月娘气极,把饼子往桌上一甩,站起身扭头走开了。
林大磊错愕在了那里,平时月娘一向温柔和善,他还从未见过她生气发脾气,怎的就突然生气了呢?林大磊使劲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看着桌子上她那边丝毫未动的饭菜,这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岂不是要饿坏身子的,都已经那么瘦了,更应该多吃才行!
林大磊看了看背对着他坐在床上不知在做什么的月娘,叹着气给她拿了个饼子端了碗粥,走过去,见她拿着自己之前的衣服在一块布上比划着什么,月娘回头白了他一眼,他便不敢问些什么了,把手中的饭往前一伸,轻声劝道:“还是把饭吃了吧,饿着肚子总是不舒服的。”
月娘手下忙个不听,答道:“不吃了,没胃口,你拿走吧。”
林大磊没有收回,眉头又紧紧锁了起来,但还是尽量柔声劝她:“多少吃点,若实在是不想吃,喝点粥也好。”
月娘停下手中的动作,拿眼撇着他,兀自赌气道:“我不吃,我不要吃你的东西,以后这屋子我也不住了,全还给你,你也不用那般费尽心思的要把我赶出去了!”
林大磊仿若被人重重一创,只觉得满心的怒气无处撒去,面前的那小姑娘嘟着小嘴,眼尾发红,看起来十分委屈,可他都是为了她好啊,莫不是,她不情愿?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若不愿意便罢了,又何苦说这些话,我何时说过要赶你走了?”
月娘见他不再坚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好受,便哀怨的问道:“怎的?你这是打算放弃了?”
林大磊垂丧着气,点了点头:“养活你倒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又想起自己手中的饭,便复又端至她面前:“不管怎样,饭总是得吃的,莫要再说那些气话了。”
哼,这个臭石头,还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怎么就不知道拐弯呢?真是笨到家了。不过,她还是听话的把那碗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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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村东头,住着一个瘸子,听说从前经常勾.搭迷.奸良家妇女,后被人逮住打瘸了腿,这才消停了一些。纵然不敢在有所作为,但凡是有女人从他家门口走过,他便一双小眼贼溜溜的盯着人家看,也不在乎人家长相如何,只要是个母的,他便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还时不时还吹一两声哨子,惹得那些妇人或是避之不及,或是破口大骂,可他还是一副老样子,丝毫没有半点收敛。
这日林大磊出门去井边提水,那瘸子便一拐一拐的走近林大磊院子里。
月娘刚刚把林大磊的冬衣做好,拿出来再晒一晒太阳,想着明日便能穿了,抬眼瞧见一个年岁不小的瘸子径直走了进来,待看见她时,便瞪大了双眼,眼神发直。
那瘸子进院子前,便瞧见有个身材娇小的娘子在院里忙活着什么,行走间婀娜多姿,尤其是那抹纤纤细腰,简直不堪一握!这乡村中的村野妇人真是无法与之相比。
那瘸子便心痒难耐,紧走几步,入了院子后,那小娘子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待看清月娘的面容时,那瘸子大为感叹,这小女子简直恍若仙人,他活了这几十年,还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的可人!
月娘警惕的后退了几步,原本见是个腿脚不利索的中年人,以为是来借东西或是找林大磊的,谁知那男的自见了月娘,眼珠子便一动不动,实在是无礼的很!月娘有些发毛,但还是强自镇定的问道:“大叔是何人?可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