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一语落定嬴华景只好悻悻的一笑,陆氏摇了摇头又看向沈苏姀,“丫头,你可想清楚了?若是银子都给了皇家,你可是一分钱的利润都没有的,你还不如放在自己身边。”
沈苏姀摇了摇头,“苏姀想的很清楚了,别说又是打仗又是雪灾沈家的生意也做不起来,就说那银子放在苏姀身边最后只怕也握不到自己手中去,还不如给大秦做些事。”
陆氏听着此话颇为感叹,沉吟一瞬握紧了沈苏姀的手,“哀家也不与你客气,大秦今年确实处境艰危,钦天监有言,这大雪只怕要出了正月才会停,到时候不知道还有多少地方遭难,南边的战事也送消息回来了,一点都不理想,你此番慷慨解囊对大秦来说乃是一场及时雨,丫头,哀家没有白疼你一场。”
微微一顿,陆氏又道,“虽然话是这样说,可你此番立了大功,你得向皇帝讨要些东西,切莫像上回那样傻傻的什么都不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实在不行还有哀家给你做主……”
沈苏姀忽然抬起了头来,她那双黑眸莹莹看着陆氏,沉吟一瞬才语气坚定的道,“如太后所言,此番苏姀确实想要一样赏赐,还请太后和皇上成全——”
陆氏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好,无论你要什么哀家都成全你!”
沈苏姀从寿康宫出来之时袖子里多了一样陆氏给她的懿旨,由两个宫女陪着,沈苏姀一路从寿康宫往崇政殿的方向而去,这几日里为了各处雪灾和南境战事,昭武帝夜夜都宿在此处,此刻已经下朝,却还有许多人都留在御书房之外候命。
沈苏姀到的时候嬴珞、嬴纵已经宁天流都还在此,嬴纵和宁天流尚未有什么反应,嬴珞已经眸光微亮的走上前来,笑问她,“怎么来了此处?可是皇祖母让你送什么来的?”
沈苏姀一笑,摇摇头,“不是太后让送什么,是我自己要送什么。”
嬴珞眉头微皱,片刻之后便恍然大悟,失笑道,“听说是昨个晚上去的沈府,你们的动作倒是快,普天之下就只有你们沈家能在这么糟糕的年节拿出那么多银子了。”
沈苏姀只笑笑并不作答,一抬睫却看见嬴纵正站在她对面十多步之外看着她,嬴纵今日并未着常日里的墨色锦袍,而是换上了四爪蟠龙王服,虽然同样是玄色,可着了王服的他骤然间便要矜贵迫人的多,满堂诸人皆是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可只有他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想到那一日他的怀疑,沈苏姀漠然的转了眸子。
嬴珞全然未发现她和嬴纵之间的异常,又道,“沈家现如今可是你在做主?”
沈苏姀闻言无奈苦笑,“自然还是祖母掌家的,只是祖母病的严重,实在是没办法。”
嬴珞点点头,忽闻御书房之内有人唤沈苏姀的名字,嬴珞便朝她鼓励的一笑示意她快进去,沈苏姀定了定神,抬步进了御书房,从始至终都有一道眸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行礼之后安静站好,本就高阔的殿中只有沈苏姀一个人站着略显空荡,昭武帝放下手中御笔,颇为疲惫的面容之上绽出两分笑意,扬了扬下巴让她上前几步,“沈老太君让你来的?”
沈苏姀恭敬的走上前来,点头,“正是,老太君命沈苏姀进宫来送银子。”
昭武帝满意的笑笑,“不错,沈老太君的速度很快,辛苦了她了。”
沈苏姀淡笑不语,从袖口中掏出一样东西来,全福见之赶忙上前将那银据接过,递给昭武帝一看,他面上和煦的笑意忽而一滞,转而蹙眉看向她,“为何是这么多?”
沈苏姀面容一肃,盈盈跪倒,“此乃沈家大房所余全部现银。”
昭武帝眸光微狭,看了她半晌眼底露出两分恍然,“是你大房的银子?”
沈苏姀微微颔首,低垂着的颈子叫人看着顿生怜意,昭武帝将身子往后一仰,略显疑惑的看着沈苏姀,“朕知道一百万两银子已经是不易,你这三百万两,可是有什么有求于朕?”
沈苏姀沉默一瞬,而后眸光坚定的抬起了头,“沈苏姀确有一事求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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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最近更新都会很晚啊~!还有纵子和苏苏,大家别失望,第二卷第一章就会彻底的发现,现在还有个问题没解决,就是纵子心中苏彧已死,如果他发现苏彧没死的话……没错,前文有伏笔的说。
☆、104 贵妃之谊,权门女侯!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苏姀从御书房之中走了出来。
这样长的时间并不算长,外头的人也大都知道这位小姑娘现如今代表着沈家定然是为昭武帝送银子去的,可眼下御书房外面等着的尽数都是朝中重臣,有的等了两个时辰尚未见到昭武帝一面,便是兵部尚书适才进去也只得了昭武帝半刻钟的时间便出来了,沈苏姀一个小姑娘,不过就是百万两银子的事,怎生用了这么久?
沈苏姀面上仍旧是那不动声色的平静从容,面对诸多各异的目光,她背脊挺直步伐款款,那般沉稳静然的气韵实在不像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嬴珞当先迎了上去,眉头微蹙问她,“怎生用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沈苏姀闻言唇角微扬,摇了摇头,“无碍,皇上多问了两句话而已。”
见她面上笑意淡然,嬴珞心中才松出口气,恰在此时全福叫了他的封号,他便对着沈苏姀点了点头进了御书房,寿康宫的两个小宫女还在等着沈苏姀,她浑身劲力卸去两分,而后朝她们走了过去,一走出厅堂门槛沈苏姀的脚步便是一顿,在十步之外的回廊上,此刻正站着二人,嬴纵王袍加身侧影挺俊,宁微倾一身飒然青衫面容姣好身段玲珑,在他们身后是满世界耀眼的白,两人站在一处好似一幅水墨画一般叫人看着心折。
宁微倾现如今已是御史台侍御史,乃是实实在在的大秦朝官,沈苏姀尚能看到她手中正抱着两本折子,大抵御史台又有弹劾之文,却不知此番要弹劾的是谁,她正微仰着头看着嬴纵说着什么,即便隔了这样远,沈苏姀也能看到她眼角闪动着光华。
沈苏姀心知宁微倾是恋着嬴纵的,心头略有滞郁,却被她自己当做对宁微倾的叹然,宁微倾这样的女子,家世显赫,容貌绝色,手段与心计一样不差,更自有为人处世的德行与风华,可一旦遇见个让她心折的男子,总要失了自在真味儿。
可见,情之一字,与女子而言最是不该。
思绪百转,可沈苏姀站在门口却只有一瞬,她本要转身而走,谁知下一刻嬴纵便转过了身来,眸光若渊盯着她,连带着宁微倾也看了过来,她眼底暗光一亮,“沈姑娘。”
沈苏姀好似没看见嬴纵,只对着宁微倾一福,“郡主,沈苏姀还要去寿康宫,先走一步。”
宁微倾一笑,“慢走。”
沈苏姀转身循着回廊另一侧朝寿康宫而去,身后那道深沉的目光一直落在沈苏姀的身上,依旧那般如芒在背,沈苏姀背脊越发挺直,不多时便走出了嬴纵的视线范围,看着沈苏姀的背影消失嬴纵才转过头来,看着宁微倾道,“继续。”
宁微倾眼底眸色略暗,深吸口气道,“谁也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有人在攻击窦阀,一来二去便扯出了尚未定案的北宫骸骨案,当年大殿下之事被牵扯出来,结果连申屠和西岐都没能避免,现如今朝中党争厉害,各党各派都卯足了劲头找机会攻击对方,这件事御史台的诸位大人不敢下个定论,最后竟然将其当做一件小事交到了我的手上。”
宁微倾说这话面上露出两分苦笑,嬴纵转了眸子看向连绵宫阙,御史台的主事者多是寒门学子一点点熬出头的,他们大都无党无派隶属清流,因此才得皇帝信任,然而也正是如此,这些寒门学子素来深受权阀与世家的压制,除了一二傲骨之臣外,每每遇到这般泾渭分明事关重大的事情总是拿不定主意,说起来宁微倾一个侍御史的官职在御史台并不高,可她出身权阀,此番以女子之身入主御史台更能看出皇帝对宁阀的重视和爱护,因此,这烫手之事当然扔给她好了,天空之中还在簌簌的落着细小的雪粒,一点点的将原本的黄龙墙琉璃瓦罩上了一层莹白,那样纯净而耀眼的雪色在嬴纵的眼中却只是色若缟素。
嬴纵默然一瞬,语声微寒,“先捡几个无足轻重的折子递上去看看,这几日雪灾与战事为首,父皇大抵没有过多的精力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先压一压那些人的锐气,等需要以此事做文章的时候,再提出来不迟。”
宁微倾听他此话有些迟疑,“王爷莫非要彻查此事?”
嬴纵凝眸一瞬,并未回答,宁微倾有些着急,“当年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微倾并不知晓,可西岐赫然在被弹劾之列,而王爷当年又和苏阀在西境共事,若是闹大,一来皇上必定不会喜欢,二来,西岐和王爷只怕也难摘的干净。”
听宁微倾之语嬴纵略有沉吟,“是否彻查本王尚未确定,且先留着底以备不时之需。”
宁微倾的眉头仍是紧皱着,嬴纵的决定从来不会轻易更改,她便也只能点头,稍稍一顿,宁微倾复又压低了声音,“南边的战事既然不稳,皇上势必要考虑换人去应战,父亲前几日说此番犬戎人作战狠辣而诡道,若是让忠亲王去只怕是不行的。”
宁微倾这话说的十分明白,举朝上下唯有他最合适。
嬴纵唇角微抿,若刀锋般锋利,“不试试看,怎知不行……”
宁微倾闻言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不再说话,因是入朝为官了,宁微倾便在不得向从前那般华裘加身锦衣丽裙,这大冷天的天气,她不过也是着了用御史台官袍改良之后的青衫,此刻站了一会儿便轻声咳嗽起来,嬴纵闻声看了她一眼,“进去候着吧。”
宁微倾眼底光彩一亮,抬睫定定看着他,“王爷……”
嬴纵未觉有他,沉吟一瞬忽然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容冽,容冽知道嬴纵大抵有什么要吩咐,面色一肃朝他走了过来,“主子有事吩咐?”
嬴纵抿了抿唇,“去寿康宫问问,她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容冽眉心微蹙,虽然嬴纵没说名字,可容冽还是瞬间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谁,点了点头便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追去,嬴纵看着容冽走远,这才落下一句“进去吧”当先朝门口走去,自始至终也没看见宁微倾发白的面色,宁微倾在原地怔愣一瞬,跟了上去。
沈苏姀本是想回寿康宫告诉太后她所求之事已成,却不想眼看着就要到寿康宫了却遇上一行宫人,那群宫人簇拥着一顶轿辇许是从寿康宫而出,正徐徐朝沈苏姀这边靠近,那轿辇沈苏姀未曾见过,只知道是位主子却一时不知到底是谁,雪还在落,沈苏姀和两个宫女停在路旁低头静站,眼看着那轿辇就要经过她们了沈苏姀心头正一松,可她那口气尚未呼出便听到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喝,“停轿——”
沈苏姀一听这声音便抬起了头来,只见轿辇的帘子被掀了起来,帘下一角正露出一张妆容明丽的脸来,不是丽嫔沈蔷是谁,沈苏姀看着沈蔷的面容便觉不善,眸光微眯的一福身,“沈苏姀向姑姑请安——”
沈蔷眯着眸子射出毒舌一般的光芒,上上下下的打量沈苏姀一阵忽然一声冷笑,“姑姑?本宫哪里当得起你的姑姑,眼瞧着你现如今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了,便是连本宫和老太君都不敢放在眼里了,沈苏姀,你是不是忘记你是沈家人了?”
沈苏姀心头微紧,沈蔷在宫中也曾有得宠的时候,不然也不会生下十殿下,可饶是如此她的位份却只是个嫔,近些年她在宫中虽然愈发低调,可看她在自己宫里的一言一行,心头藏着的欲往却只怕从未少过,必定是沈府之中有她的眼线将她早前忤逆老太君的事情传入了宫中,外加她对这个姑姑并不热络,一来二去自然叫她记恨上了。
沈苏姀心底明白,闻言只又一福道,“姑姑误会了,沈苏姀不敢。”
沈蔷又是一声冷笑,“你有什么不敢的?沈苏姀,别以为你得了太后的宠爱就能无法无天,没有沈家,你可什么都不算!既然你说你不敢,也好,本宫便给你一个机会,你就在这给本宫站着,等本宫什么时候高兴了你才能走……”
沈苏姀微垂着的眸子紧紧地一缩,跟着她的两个小宫女也被吓得面色惨白,这外头本就冷的人站不住,眼看着这会儿天还在落雪,寒风凛冽的,别说站,就是走这么一会子都冷的发颤,沈蔷如此根本就是有意为难,不说多,就说在这站上个半刻钟都要出事。
“母妃,咱们不是还要回宫去吗?好冷啊!”
轿辇之中忽然传来了嬴湛的声音,听到他的话沈苏姀眉头微展,虽然她此前痛扁了他一顿,可这十殿下倒也没特别记仇,这会子更是出言替她解围,可真是让沈苏姀有些意外了,然而丽嫔可不会因为儿子的一两句话就放过沈苏姀,她坐在温暖如春的车辇之中没事,可她的宫人们却都站在外头的,她全然不顾惜,只透过那车帘下的一角打量着沈苏姀,似乎是看她这样的人到底是要忍了这一回还是要对她大不敬。
车里嬴湛见沈蔷不理自己不由得将暖手炉塞到了她手中,“母妃,手炉里的炭火都熄了,咱们早些回去吧,今日厨房准备了您最爱的雪蛤莲子羹,别误了时辰。”
沈蔷看着嬴湛的表情唇角微扬,接过那暖手炉摘了外面的暖套一把便将那手炉的开口掀了开,只听咔嚓一声响,沈苏姀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沈蔷已一把将那手炉朝外一扬,但见火红的炭灰随风扬起,尽数朝沈苏姀和那两个宫女的方向飞去,沈苏姀眉头紧紧一皱,连退数步又撩起斗篷才挡了住,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子焦味,那灼烫的炭灰已将沈苏姀的斗篷烧出了许多窟窿来,她身后的两个小宫女身上亦是被烧出不少黑点儿,幸而未曾落在脸上!
“母妃,您别这样——”
沈苏姀眼底冷芒陡然射出,唇角微抿,满是冷意的看向了沈蔷,沈蔷被她这样的眸光看的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沈苏姀,你如此看着本宫做什么?!”
沈苏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转身而走,沈蔷见此面色大怒,“沈苏姀,看来你定是要忤逆本宫了?!来人,把这个小蹄子给本宫带回如意宫——”
如意宫的宫人们愣了愣,这才朝沈苏姀而去,眼看着四五双大手就要落在沈苏姀身上了,在丽嫔轿辇之后忽然传来一声轻问,“妹妹怎么停在这里不走了?”
这声音沈苏姀万分熟悉,一抬头就看到一身紫色斗篷加身的西岐茹正从轿辇之上款款走下来,沈苏姀见到她心头顿时一松,这边厢沈蔷却是面色微白,狠狠地看了沈苏姀一眼,沈蔷这才皮笑肉不笑的道一句,“苏姀要些日子没去如意宫了,妹妹对她甚是想念,便说了几句话,挡了贵妃娘娘的道是妹妹的不是,妹妹这就走……回宫!”
如意宫的宫人们看到西岐茹出现早就白了面色,此刻听到自家主子下了令当即便起轿而走,看着那轿辇走远沈苏姀才略带苦笑的朝西岐茹一福,“多谢娘娘解围!”
话音刚落西岐茹之后跟着的轿辇之中亦走下两人来,沈苏姀转头看去,竟然是淑妃西岐影和嬴策,嬴策唇角的笑意在看到那满地狼藉的炭灰和她白色斗篷上的污渍之时淡淡的散了去,扶着西岐影走过来,西岐影也颇为诧异的看向了远去的丽嫔轿辇。
“丽嫔这是怎么了?”
西岐影疑问的感叹一句,沈苏姀依次向三人行礼,起身之后才无奈的道,“大抵是苏姀什么话说的不好。”
嬴策眸色泛冷,“便是有什么不满也不可如此,苏姀,可有伤着?”
沈苏姀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身上这件丑陋万分的斗篷,嬴策见此摇了摇头,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也别去寿康宫了,皇祖母刚喝了药睡下,你随我去母妃的如意宫先将这衣裳换了,稍后我送你来寿康宫。”
沈苏姀被嬴策一把拉了住,这边厢面上一直带着和煦笑意的西岐茹却将沈苏姀按了住,看着西岐影和嬴策道,“你们的轿辇已有两人了,阿策你一个男孩子在多有不变,还是本宫带苏姀回栖霞宫收拾,反正她已去了多回了。”
嬴策闻言一想也对,便将沈苏姀的手放了开,沈苏姀本来哪里也不愿去的,可眼下她倒不好再说什么,西岐茹看了看这雪天,“好了,阿影身子不好,快带你母妃回宫去,有本宫在你也别担心苏姀了。”
西岐茹又对嬴策如此说,西岐影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这满地的狼藉颇为无奈的一叹,由嬴策扶着转身上了自己的轿辇,西岐茹笑着看向沈苏姀,“让她们先回宫,就说你去我那里小坐一番,叫太后不必担心就是了,随我走吧。”
那两个小宫女闻言朝沈苏姀和西岐茹福了福便告退,沈苏姀笑容略僵的应一声,到底是被西岐茹拉着上了车辇,西岐茹乃是贵妃之身,所用之物自然是金贵的很,一上车辇便有股子沁香的暖意扑面而来,西岐茹拉着沈苏姀的手坐在自己身边,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西岐茹身上的斗篷,“丽嫔下手也有些狠了,幸而没伤着脸。”
沈苏姀苦笑着垂眸,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丽嫔会对她那样手狠,好歹她现在也是沈阀之中唯一一个能在宫中说上话的,便是为了沈家的前途她也不该如此,西岐茹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沈府之事我知道一些,你可会想到从前我和你也有同样的遭遇?”
沈苏姀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在她的印象之中,西岐茹因为诞下七皇子嬴纵一早就颇受宠爱,其人却一直不骄不躁一路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西岐氏和沈阀的情况有些相同,西岐茹的生母本来才是淮安侯夫人,而西岐影的母亲原本只是老侯爷的妾室,后来因为老夫人病故才被扶了正,而老夫人膝下只有西岐茹一女,包括现如今的淮安侯西岐驰也是西岐影的亲哥哥,由此,西岐茹在西岐家的处境可想而知。
西岐茹看着沈苏姀的表情便知道她定然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不由得摇头笑笑,“所以这世上也并非只有你一个人受人刁难,我从前受过的刁难可是比这还要叫人生气呢,可是再生气也不能将招惹你的人怎么办,岂不是和你一模一样?”
沈苏姀心头敞亮一瞬,无论如何没想到西岐茹为了安慰她竟然能说出自己从前的心酸事儿,看着沈苏姀的眼神西岐茹勾了勾唇,整了整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拉着她下了玉辇,西岐茹一路拉着她进了正殿,虽然有宫人撑伞可两人的肩头还是落了雪,侍婢们见西岐茹和沈苏姀一起回来都有两分讶然,赶忙上来将二人的斗篷取下来,替两人上茶点忙了起来。
“沈姑娘的斗篷不要了,去拿本宫的那件来。”
西岐茹一声令下,宫人应声而去,沈苏姀本正要转身落座,手腕却被西岐茹陡然抓了住,略微的一阵刺疼让她眉头一皱,转头一看,手腕一侧竟被烫出个大大的泡来,定然是刚才丽嫔那一下闹得,在外面都被冻麻木了还没发觉,此刻倒是觉得疼的很。
西岐茹眉头一皱,“去拿烫伤药来!”
沈苏姀见她这模样赶忙摆手,“娘娘不必担心,一点小伤没什么的。”
西岐茹摇了摇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注意这些,你不愿涂也得涂,女孩子当顾念自己的身子,若是留了疤可有你哭的!”
沈苏姀无奈,片刻便有宫女捧着烫伤药走了出来,西岐茹轻车熟路的打开药膏,小心翼翼的为她涂抹起来,沈苏姀心头微滞,不由得想到此前她为她涂擦伤药的那回,西岐茹生的一张颇为精致耐看的面容,初看便极美,再看更觉得精致韵味愈发醉人,嬴纵的眼睛和嘴唇的形状随了昭武帝,脸型却随的西岐茹,只是西岐茹的的线条是女儿家的柔美精致,而他则是刚硬削瘦陡峭锋利罢了。
西岐茹为她涂着药,一抬头边见沈苏姀瞧着自己发怔,她不由得一笑,“是不是觉得意外我为何对这些事情熟门熟路的?阿纵小时候尚且还算是个守规矩的,可自从他八岁进了虎贲营之后就没有哪里是没受过伤的,他那样的性子,受了伤也不愿与人说,有些伤口被他掩着藏着有时候都发溃了我也不知,后来每隔两日我便要在他身上检查检查,他不愿让人知道他受的那些伤,每每都是我亲手为他上药,一直那么些年都成了习惯。”
涂完了药,西岐茹握着她的腕子吹了吹,又接着道,“后来自他十二岁的上了战场,我连为他上药都没了机会,他每年都回来一次都是好的,后来在西境一待就是这么多年,虽然没再脱了他的衣裳检查一番,可我不用想就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
说起虎贲营和西境,沈苏姀一时只有默然,西岐茹将她的手腕放下,一边还兀自叮嘱着,“千万莫要见水,待会子走的时候将这药带一盒回去,每日涂上两次不出两三日便能好。”
沈苏姀看着自己的手腕默然片刻,那边厢宫人已经取来了西岐茹说的斗篷,沈苏姀转眼看过去,眼底一亮,西岐茹手上拿着的斗篷外用顶级天水碧,内里乃是一整块白狐皮,领子上的一圈绒毛更是以纯白的貂尾制成,西岐茹拿在手中抖了抖,“过来试试——”
沈苏姀有些迟疑,西岐茹笑着将她一把拉了起来,而后将斗篷一扬便披在了她的身上,沈苏姀的肌肤本就白皙,那白色的貂尾一围更衬出她一张笑脸精致可人的紧,齐刘海让她的面颊愈发稚气,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为她添了灵黠,西岐茹上下看看,面上绽出两分暖人笑意,“果真漂亮,稍稍有些长了,却没关系,你这个时候长得是最快的,再过个一两年穿着是正正好,我知你的东西都不是普通之物,这件斗篷也比你先前那件也不差,你自己瞧瞧,若是觉得不好看我便为你换一件。”
西岐茹将她推至镜前,沈苏姀看着那镜子里的小人儿实在是说不出难看的话,西岐茹满意的笑笑,“即使如此那边没得说了,今日就穿着这件走。”
沈苏姀眉头微蹙,见宫人都站的远她这才转过身来拉住了西岐茹,西岐茹眉头一挑看着她,沈苏姀犹豫几瞬才问,“娘娘为何待苏姀如此之好?”
西岐茹没想到沈苏姀这般问,笑盈盈的看她片刻忽然倾身捏了捏她的脸蛋,“大抵、大抵是因我此生没有女儿,你又长得这般好看我才喜欢你,难不成你要我费心思打扮阿纵吗?”
沈苏姀微怔,这边厢西岐茹又捏了捏她的小脸直起了身子,她本欲走的脚步一顿,有些讶异的道,“阿纵,怎生站在门口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