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扫了他一眼落座在旁,“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何事?”
宁天流唇角微搐,“为了何事,那无名氏的事难道不算大事?今天晚上又出事了!”
嬴纵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想说什么?”
宁天流从窗边走至他身旁落座,眉头微皱的道,“想不到隔了这么久还有人要为苏阀报仇,连着几天死了这么多人,眼瞅着当年的事确实有些问题,我只担心天狼军会不会被牵连进去,再有,西岐也是躲不开的,你得个法子才好。”
夜色已深,秋夜的凉意愈发重,嬴纵闻言面上又覆了层冷凝,唇角微抿道,“不必有什么法子,苏阀之事若能查清倒也不是对我们没好处,怕只怕你家老爷子不这么想,若是国公爷随了父皇之意要抹平此事,一时倒有些难办。”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宁天流不由得有两分郁气,看了他两眼摇头,“你若是娶了阿倾老爷子必定二话不说便听你之言,老爷子那样的人,比你我不知精明多少倍,到底他心中向着谁的谁也看不清,你就小心点吧。”
听宁天流重提此话嬴纵不由的挑了挑眉,眸色恻恻的看他两眼道,“洛阳候此刻正睡在本王的榻上,所以本王劝你往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宁天流正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听到嬴纵这话立刻“噗嗤”一声喷了出来,将那茶盏往案上“噔”的一放,宁天流不可置信的看着嬴纵道,“你你你,你刚才是去找洛阳候的?现在,她,她睡在你的榻上?这么说,这么说你们已经……已经……”
素来风流倜傥的宁天流什么时候如此失态过,嬴纵看着宁天流这模样摇了摇头,不准备与他纠缠在他和沈苏姀已经到了哪一步这个问题上,只肃声道,“今夜君临又有三人没了性命,明日朝廷上必定会有个决断,我要你当庭复议展狄之意。”
宁天流眉头一挑,“展狄?”
展狄乃是现如今的刑部副使,寒门出身让他比别人的优势更少,可饶是如此,他今年坐上刑部二把手的位子之时也才二十有七,可以想见,未来的十几二十年之中这位在朝中素来清廉刚正的年轻人必定会大有作为,宁天流没有想到,嬴纵竟然这么快便将这个年轻人纳入了麾下,不,一定不是在最近,看着嬴纵波澜不惊的样子,宁天流忽然想这位展狄一定是在尚未入刑部之前便已经是他的人了,否则这一次为何偏偏皇帝就看中了展狄?
心中掀起滔天波浪,宁天流看着嬴纵这样不由得有些心虚。
“你要我复议展狄,可我尚不知展狄要提出何议!”
嬴纵眸光从容的看他一眼,“重查苏阀之乱——”
“什么?!”
显然今日的宁天流必定要在嬴纵一句又一句的惊天之语中频频失态,他看着嬴纵眉头紧皱,“当真是重查?你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此案牵连甚广,谁敢查?你吗?!”
嬴纵不置可否,“你复议便是,其他事本王自有安排!”
宁天流深吸两口气,从前他以为他足够了解眼前此人,可他现在忽然之间觉得他一点都不知道嬴纵的深浅了,这种感觉不是那么好,可又随之让他不得不生出两分敬服来,宁家人关于君臣之道最有研究,否则也不会做为跟随秦王最古老的家族至今仍屹立不倒,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们兄妹在这方面都深有心得,宁天流想了一瞬,点了点头。
见宁天流没话说嬴纵便站起了身,“天色已晚,早些回府吧。”
宁天流见他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眉头一挑,“洛阳候当真在你这里?”
嬴纵眉心微蹙,“你想见见她?”
宁天流眸色一亮笑意顿时丰神俊朗起来,“如此甚好,与洛阳候已是多日未见了。”
嬴纵眸色一凉甩袖而出,“可她已累的睡着了,你可以滚了——”
宁天流唇角一搐,累……累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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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浑似又做了个迷迷糊糊的梦,梦中有一道温热而硬实的臂膀将她揽了住,好闻的龙涎香味夹杂着一股子冷香围绕着她,听到他在她耳边不知软语了几句什么,她竟然转身钻入了他怀中去,揽着她的人起初稍有一愣,随即便更紧的将她圈了起来。
因为前世从军,沈苏姀至今生仍是保持了睡觉也是半警醒的状态,因此她睡觉一向睡得浅,可这一夜她却睡得十分深沉,等再醒来之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而这偌大的床榻之上唯她一人,沈苏姀看了看自己身侧,薄单平整玉枕无状,一时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在这里睡过,沈苏姀怔怔的醒了一会儿神,分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什么情绪。
屋子里一应物事已经准备周全,沈苏姀起身换好衣裳洗漱完毕,走出门之时便看到明生和清远等在外头,甫一触到两个小家伙的眼神沈苏姀的面上便浮起两分热意,她轻咳两声,眸光变得端庄而肃穆,走至两人身边道,“你们王爷昨个歇在何处的?”
沈苏姀这话含着两分解释的意思,谁知一问出口两人竟然眸色都十分诡异的看着她并不答话,沈苏姀心底漫上一层不好的预感,下一瞬清远已用一副“你不要装我们都知道了”的眼神看着她道,“沈姐姐,王爷早间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啊。”
沈苏姀耳边一阵轰鸣,只将眉头淡淡一挑,“是吗?”
清远眼底露出两分兴味,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明生拉了一把,明生面色寻常的看着沈苏姀道,“沈姐姐,王爷说带回会送您想要的消息回来,让您在府中用早膳。”
沈苏姀眉头微挑,清远立刻补充一句,“王爷上朝去了!”
沈苏姀心头稍稍一松,与清远和明生去他们二人常去的水榭用完早膳等送消息的人回来,因等着那人久久未归,清远和明生便欲练剑给沈苏姀看,对此沈苏姀自然不会拒绝,三人便至水榭旁的花园,清远和明生的剑法大半由嬴纵调教,才不到两年时间,两人手上的一招一式已经颇具模样,而清远二人是见过沈苏姀的武功的,不由得缠着沈苏姀拆解一招半式讲给他们听,三人在花园之中消磨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沐沉才拿着一本邸报走了过来。
沐沉显然是知道沈苏姀昨夜留宿王府的,因此此刻的面色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那浑身上下的漠然之意却是连清远和明生都看了出来,两人停了剑,随着沈苏姀一起进了凉亭,沐沉递上那邸报,沈苏姀一眼扫去眼底稍稍一亮!
又将那邸报上的内容逐字逐行看了一遍,沈苏姀这才抬头看沐沉,“没有别的消息吗?”
沐沉迟迟未走,当然还是有话要代为转达的,沈苏姀话音刚落沐沉就开了口,那模样也还算是恭敬,“王爷说让侯爷放心,宫中一切如您所愿。”
沈苏姀点了点头,看着那本册子陷入了沉思,沐沉见此便欲转身而走,尚未走出两步沈苏姀忽然将他叫了住,“沐先生可知道今日这邸报之中说的是什么?”
沐沉顿住脚步,回过身来摇了摇头,“没有王爷之令小人不敢看王爷的东西。”
沈苏姀唇角微抿,默然一瞬才道,“近日君临城出了一个无名氏连着三日杀了许多大秦朝官,每杀一人便留一封信,信上指明那朝官乃是七年之前陷害苏阀步天骑通敌的帮凶,那无名氏且要为苏阀和步天骑喊冤欲令朝廷为苏阀和步天骑平反,今日的邸报上便是说,朝廷已经有人提出了重查苏阀之乱,虽然一切还在商定,不过重查苏阀之乱的可能性很大。”
沈苏姀一边说一边将目光落在沐沉的身上,却瞧见沐沉陡然垂下了眸子,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沈苏姀却能从他陡然紧绷的身体状态看出他的激动,心头浮出两分安慰,沈苏姀看着沐沉的眸色也稍稍温煦了两分。
沈苏姀转眸看向清远手中的剑,百无聊奈的打量那剑身上的暗纹,一边语声平平道,“沐先生乃是王爷的门客,本候倒想问问沐先生关于此事的看法。”
见沈苏姀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沐沉这才微微的抬了眼睫,稍稍一顿道,“当年的步天骑威名大振,为了大秦护卫边境几十年,军民无一不爱戴这支军队,最后事发虽然朝廷说的是证据确凿,可是在下想着那样一支奋勇杀敌的军队不应做下通敌这等事,今日那无名氏既然为苏阀喊冤,若能重查清楚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步天骑无罪便该平反,若是真的有罪,那也步天骑的遭遇也不算什么了。”
沈苏姀垂眸,纤细的指尖从那利刃之上一滑而过,看的清远和明生都察觉出她的异样来,微微一默,沈苏姀接着问道,“先生以为步天骑无罪?”
沐沉不知沈苏姀问这话是何意,默了默点头,“在下以为步天骑无罪。”
沈苏姀将清远的长剑入鞘,这才转过头来看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沐沉眼底的沉凝之色尚未褪去,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着两分哀恸,见沈苏姀看他,他又不着痕迹的垂了眸,沈苏姀狭了狭眸子,“先生说当年是在西境遇上王爷的?”
听见沈苏姀重提旧事,沐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是。”
沈苏姀眸光微转,“那个时候似乎恰好就是苏阀之乱爆发之时。”
沐沉微微颔首,“侯爷说的不错。”
只这一句,再没有多的,沈苏姀眉头一皱,“刚才问先生,先生说希望这苏阀之乱能重新查一遍,可是先生现如今乃是王爷的门客,难道就没有为王爷想过吗?”
沐沉微怔,抬头看了沈苏姀一眼,沈苏姀见他这表情当即缓缓解释道,“当年之事若要真的查起来,怕只怕牵连到王爷身上,毕竟当年只有步天骑和王爷的天狼军在西境戍边不是吗?按道理说起来,王爷当年也是从中获利了的。”
沐沉的眉头愈发皱紧,看着沈苏姀的眸色也带上了两分疑窦,沈苏姀并不畏怕,见他不答话也不恼,只继续分析道,“想当年步天骑和天狼军都在西境,两支军队不相上下,若是步天骑没有出事,你说可还有今日的天狼军?”
沈苏姀分明好像是向着嬴纵考虑,可那话出来却又有两分故意将他的思绪诱导到“天狼军可能是帮凶”这个点上去,沐沉闻言眸光半狭,眼底的颜色亦深了两分,“若是步天骑尚在,今日大秦必定有两支强军!那焉耆人更早就臣服于大秦之下!”
这话到底还是向着嬴纵说的,沈苏姀唇角微抿,“那可不一定,听说当年步天骑和天狼军相争不下,若是步天骑尚在,只怕早就和天狼军内乱的不可开交,焉耆趁虚而入也不一定。”
沐沉听着此话眼底闪过两分氤氲的怒意,“侯爷这是什么话?不论是王爷还是从前步天骑的少将军,两人都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家国之人,若是步天骑没有出事,天狼军早就和步天骑双剑合璧镇守大秦江山了!当年出事之时侯爷的年纪尚小,不知道当年之事却却莫要乱说话!若是被王爷知晓,必定不喜侯爷如此言语!”
沈苏姀听着此话心头稍稍一暖,可看着沐沉将发未发的怒意心底却又陡然生出两分疑窦,沐沉的性子素来沉稳若定,能让他如此生气定然内有隐情,且他的话不仅向着步天骑,更没有对天狼军有任何不虞,稍稍一默,她索性语声冷冷道,“沐先生乃是王爷的门客自然是向着王爷说话的,本候却在外面听说当年乃是王爷当先撤兵才让焉耆人入关屠城,且不知王爷的用心为何?”
沈苏姀眼底满是怀疑与讽刺,沐沉又怒又疑的看着沈苏姀,深吸口气忽的脱口而出道,“当年王爷和步天骑一样接到了假的圣旨,若非如此王爷怎会让步天骑那般惨烈的毁于一旦!若王爷有心害步天骑,又何必去救……”
剩下的话沐沉陡然反应过来急急收了住,然而沈苏姀已经眸光半狭的看向了他!
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瞳暗芒簇闪,开口的语气万分凝重而深长,“又何必去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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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沐小四就是做助攻的嘛~!
话说你们家作者一不小心可能会把黑暗权谋文写成甜蜜小宠文了,如果受不住纵子的温柔攻势姑娘们一定要说哟~!(^o^)/~
☆、019 旧事引乱,王辇怒吻!
沈苏姀乘着沈府的马车从内仪门而下,一路朝寿康宫而去,今日的她着一身湖蓝色的百叶缠枝立领宫装,身上系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墨发半挽不施粉黛,在这秋末初冬的萧瑟之中自是一道夺人眼球的风景,虽然只是十月下旬,可是天气已经慢慢的冷了下来,看了看天边连绵堆叠的阴云,沈苏姀眉头的凝重之意再重了两分。
连着许多日沈苏姀都未曾入宫,自从君临城之中连着三日死了十位朝廷命官,而卫尉营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之后,整个朝堂都开始发生动荡,因那无名氏乃是为了苏阀之乱而来,因此但凡和七年之前的苏阀案子有关的官员都人心慌慌不敢随便出门,许多官员更是告病在家,有些年老的甚至干脆就递了辞官的折子准备告老还乡,一时之间整个大秦王朝都呈现出一副衰败景象,直到两日之前的朝会之上刑部诸位官员联名请求皇帝重查苏阀之案!
刑部经过了窦阀之案之后很大一部分窦阀的旧势力被清洗,昭武帝在政道之上从来就是狠角色,这一次新任命的官员大都是寒门出身的清流一派,因此对于君临城如此大的动静,权阀们或许还在观望之中,可这些刚刚上任的刑部官员却是做好了准备大干一场,无名氏残害朝廷命馆当然有罪,可是那连着的十封信上面写着的内容却不可小觑,因此刑部诸位青年才俊一同上书,在追查这位无名氏下落的同时重审苏阀之案!
这等请求一出当然是遭到了申屠和西岐两家权阀的反对,可是苏阀当年有丰功伟绩不假,为大秦卖命尽忠职守却也是一众臣子亲眼所见,当年苏阀出事之后属于苏阀自己的势力多数被清洗,留下的要么是其他几家权阀一派,要么就是素来中庸的清流一派,而此番这提议一出,当先是做为皇帝极其信任的宁家世子宁天流表了态,声称无名氏此举已经威胁到了朝廷的安定,而那人实在是武功高强,一时半会儿只怕追不到下落,既然如此,不如就重审苏阀之案,能不能查清七年之前的案子是个问题,首先朝廷应当表明自己的态度,安抚群臣其次,安抚君临城中愈来愈压制不住的百姓之论才最为重要!
宁天流此言自当有理,见宁家都表了态,其余清流股肱连带着武将们都复议了宁天流之意,虽然权阀位高言重,可一个宁家再加上其他的群臣,竟然说动了昭武帝,然而昭武帝虽然答应了要重审苏阀之案,可此案到底由谁主使却是尚未定下来!
一来此案牵连太广,二来此案事隔太久,苏阀之案有所牵连的现如今都已经是位高权重的权阀或者权臣,若是一个没身份的主审自然压不住也插不进手,可眼下这些身份贵胄些的又自有自己的立场,谁也不会让对方的人掌了权,一来二去,这主审之人迟迟定不下来。
沈苏姀一边走一边想着此事,她倒是没有想到宁天流竟然会在朝堂之上复议重审苏阀之案,宁家的行事作风素来中庸,想来想去也只有嬴纵能驱使宁天流了,沈苏姀深吸口气,夹杂这两分凉意的空气让她深思愈发清明,可正是如此,那日里沐沉尚未说完的话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在前世,她从未见过沐沉那般义正言辞的喜怒于色!
“当年王爷和步天骑一样接到了假的圣旨!”
“若非如此王爷怎会让步天骑那般惨烈的毁于一旦!”
“若王爷有心害步天骑,又何必去救……”
三句话,句句都让她听着心惊,嬴纵对她说过他曾在七年之前和她一样接到了密旨,如今从沐沉口中得到证实,难道是嬴纵用什么法子偏了沐沉?沐沉竟然还说嬴纵根本不会让步天骑毁于一旦,那般笃定的模样,好似嬴纵会回护步天骑一样,嬴纵去救……
沈苏姀眉头微蹙,嬴纵到底救了谁呢?
沈苏姀心中正兀自思量,刚走上一道回廊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嬴珞,玉冠白衣,嬴珞无论在何时都能给人一副玉树临风的温润模样,沈苏姀心中稍稍一停,眸光一转看向了跟在嬴珞身后的人,沈苏姀的步子忽然就顿了下来,跟在嬴珞之后的是沐小六,看到沐小六沈苏姀心头忽然滑过一道怪异之感,当年除了早一步出发去送信的沐小六之外其余人皆死,连她这个换了普通士兵战服的人都没能逃过一劫,沐沉离开他们之时可穿的是她的战袍!
窦阀和申屠氏连一个小小的士兵都不放过,又怎会放过苏阀“少将军”呢?
脑海之中忽然一阵电闪雷鸣,沈苏姀怎么都想不通更不愿意去相信心中的那个可能!
若真如沐沉所言当年天狼军也撤兵朝西南而去,那他们走的便是两个方向,相隔千里,他是怎么知道步天骑出事而后在短短的几日之内找到沐沉并且将他完好无损的救了呢?
沈苏姀心中尚未想明白,嬴珞带着沐小六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
“忠王殿下。”
沈苏姀唇角极快的勾出两分浅笑,嬴珞见着她面上也露出两分笑意,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温润的眼睛里带着两分淡淡的关怀之意,“听说这几日身子欠佳?一直未曾见你入宫,回回到了寿康宫都没有往常热闹。”
沈苏姀一笑,“染了风寒,养了两日便好了,多谢忠亲王关心。”
嬴珞摇了摇头,“你我之间无需谢。”
这话带着两分亲近之意,若望往常沈苏姀大抵不觉得什么,可自从出了前次的算计,她对于嬴珞早已没了以前的好感,再加上镇南军通敌一事,沈苏姀心中更是有了两分戒备,她面上的笑意不变,只略扬了扬眉道,“听说朝中那无名氏的事情定下来了?”
嬴珞闻言唇角便漫上两分苦笑,“这一次朝中震荡不小,一边也是为了稳定民心,查一查也好,这个无名氏或许大有来头也不一定,朝廷不会姑息此人的。”
沈苏姀眼底微光一闪,“忠亲王以为苏阀之案是不是受人诬陷呢?”
嬴珞闻言眸色微深的看了沈苏姀一眼,唇角微勾,“当年的事我未曾经历,也不甚清楚,苏阀当年是有很好的名声的,如此也让人诧异,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受人诬陷,本王却希望此番能查出他们确实受人诬陷的,如此也算祭奠那二十万忠魂了。”
沈苏姀看着嬴珞波澜不惊的说出这番话心头不知怎地却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她点了点头,看了看他们似乎是要出内仪门往崇政殿去,不由让开了路,“王爷还有要务在身,沈苏姀便不耽误王爷的行程了。”
嬴珞一笑,“你也快去寿康宫吧,皇祖母等你呢。”
沈苏姀点点头一福,嬴珞便带着沐萧从她身前走了过去,看着嬴珞两人的背影走远,沈苏姀面上的笑意才缓缓地淡了下去,双眸半狭,转身朝寿康宫而去!
今日不来寿康宫,寿康宫却也没有嬴珞说的那般冷清,沈苏姀走进宫中之时嬴湛和嬴策都在,便是连嬴华阳和嬴华景都在,陪坐一旁的当然还有雍王,甫一看到沈苏姀嬴策眸光都是一亮,仔细看了看她笑容有些揶揄,“苏姀,本殿下的伤都养的差不多了你却才进宫来,到底是女儿家啊,出宫的这几日在沈府之中养伤都养的好吗?”
听嬴策将那“沈府”二字咬的极重,沈苏姀心头一跳顿时有些明白她的揶揄在何处,这几日在秦王府呆的时间较长,却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沈苏姀并不理会他,只十分乖觉的对着陆氏行了个礼,陆氏笑着将沈苏姀拉至身边,看着嬴策那模样愈发无奈了,又转头看向沈苏姀,“你别听他说的,他就是在淑妃那里呆不住,一定要出来走动,奈何太医要他卧床小半月,没有法子,只好容他来哀家这里坐一坐,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有你懂事!”
陆氏拍了拍沈苏姀的手十分无奈的样子,这边厢嬴策唇角一搐不由得苦了脸,他的面色算不得好,左手虚虚的垂着,似乎是怕碰着了左肩上的伤,沈苏姀听这话笑意也一时渐浓,摇摇头道,“殿下可莫要逞强,那个无名氏能取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对殿下下的手也不会轻,殿下以养伤为要,否则将来要留下祸根——”
一句话便将话头引到了无名氏的身上,室内本来和顺的气氛稍稍一滞,沈苏姀自知失言,有些懊恼的看了众人一眼,这边厢嬴策眸光微狭,语声也冷了起来,“哼,一个无名氏就将整个朝堂弄得不安宁,照我说啊根本就不必重查那苏阀之案!那无名氏胆大包天,杀了这么多朝廷命官最后朝廷却还要屈从与他,想想真真是可笑!”
沈苏姀听见此话唇角的笑意愈发和煦,这边厢陆氏却已皱眉看着嬴策道,“要不然能有什么法子,既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出来喊冤,可想而知苏阀之案确有疑窦,既然如此查一查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虽说是要重审,却也没有说要放过那无名氏,如此嚣张狂妄手段狠辣,在大秦建国以来尚未出现过,若是就这么放过,大秦国威何在!”
嬴策听陆氏一语面上的冷凝之气才送了些,唇角一撇,“这不是觉得十分憋屈嘛!听说整个卫尉营都出动了,那么多人竟然能让一个无名无姓的刺客杀了这么多朝官,要说我这个卫尉营也真是无用,如果是七哥的金吾营尚在,一定早就将那无名氏抓到了!”
沈苏姀听着嬴策之语眸光微闪,话音刚落却见殿门口闪进一道黑影来,沈苏姀心头一跳,一抬睫便看到嬴纵挺俊的身影正迈步而来,甫一进门便将目光落在了沈苏姀身上,沈苏姀垂着眸并未与他对视,嬴纵行礼落座,面上的淡漠模样与往日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