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行的一礼,嬴策见之却立刻皱了眉头,看着沈苏姀语声懊恼道,“苏姀,怎么你生我的气了吗?昨日是我不好,是不是七哥也还在生我的气?他的手好些了吗?”
沈苏姀起身,听到这话笑了笑,“八殿下说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守礼而已,我没有生八殿下的气,秦王估摸着也不会生八殿下的气,至于秦王的手,我想着八殿下既然担心为何不在昨日去秦王府上看看秦王呢?”
嬴策眉头微蹙,抬手一请和她一同往御书房走,一边又苦恼道,“你可别八殿下八殿下的喊我,听的人怪不自在的,昨日我本来是想去王府的,可是心底委实有些怕,你不知道,七哥还是小时候对我发过火,你也莫要笑我,我有时候还是有些怕七哥的,想着他或许一直在生气,我心里头便有些不安。”
沈苏姀闻言转头看了嬴策一眼,“秦王便是生气也是和你亲近才生气,对别人他少有看得入眼的,你若是真担心,大可待会子去看看秦王,哪怕是被骂一顿,也好过你自己不安。”
嬴策眼底光彩几闪,到底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一边又看向沈苏姀,欲言又止的道,“苏姀,你和七哥……你们怎么打算……”
沈苏姀挑眉,“为何如此问?”
嬴策垂着眸子,他当然没有忘记年前昭武帝说的话,如果他促成了沈苏姀和申屠孤的婚事便让他入虎贲营,这岂非表明昭武帝是不赞成沈苏姀和嬴纵在一起的,然而这到底是昭武帝只对他一人说的话,因而他自然不好再沈苏姀面前明说,犹豫一瞬嬴策才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两个身份都不一般,若是自己没个计划,只怕一不留神被指婚赐婚了。”
嬴策的话说得沈苏姀心头一跳,狐疑的看了嬴策一瞬,正欲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压低了的说话声,眼下他们二人并肩走在一处宽敞的宫道之上,十步之外便是一处路口,那压抑的说话声,正是从那路口拐角处传来,似乎是有人在低低议论什么东西。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旧事,所以说当真是七?”
“反正很多人都在这么传,谁知道呢。”
“可是贵妃娘娘就要立后了,立后之后太子不就很清楚了?”
“咱们朝中可没有立嫡子的规矩……”
沈苏姀和嬴策两人身负武功,脚步比常人轻盈许多,随着他们两人的走近,那拐角另一边的议论却没有停止的打算,沈苏姀和嬴纵只需转过那拐角便可阻了这议论,可不约而同的,他们两人竟然都默契的停下了脚步,一个转拐之隔,低低的议论声更为清晰了。
“嘶,先不说太子不太子了,就说若是身份被揭穿,不知是什么下场?”
“还能是什么,大秦早些年间可是有这种例子的,妃子私通生下孩子冒充皇子,最后妃子和皇子一个都不能活,连带着家族都要因为这样那样的被灭个干净。”
“可是如今殿下们都这么大了,若是这等丑闻被宣扬出来……”
“所以这才更可怕,皇子们自小是被捧在掌心的,眼下一个个的建功立业了,眼看着不是太子至少也是个手握大权的亲王,位高权重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揭穿身份,那岂不是从天堂到地狱,给皇家蒙上丑闻不说,只怕皇子们自己都接受不了,说到底妃子与别个私通本就是最大的丑事,妃子们放荡乱来也就算了,那皇子……那冒充的……哼,到时候比咱们这些去了命根子的太监还下贱!”
“听说前两天钦天监不太平,好像在做什么法事,这几日怎地没动静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种丑事哪里能宣扬,看着没动静了,可凭我在这宫中这么多年,我敢保证这事肯定有人查,等查出来,嘿嘿,有好戏看了……”
“我可不敢信你,这事说起来心虚,咱们还是闭嘴吧,叫人听到只怕连性命也没了……”
“我这不是和你关系好嘛,你不信算了,不过我们等着,哎,今日我说的话你可莫要乱说,到时候出了岔子我要被你连累,从现在起咱们都闭嘴少言。”
“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干活,主子们可不会等我们……”
话语一断,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低低议论的两人并没有向着沈苏姀和嬴策的方向而来,他们二人也没有故意献身,等那脚步声走得远了两人才走出去,朝左边的宫道上一看,两个抱着大花盆的小太监正哼哧哼哧的赶路,沈苏姀和嬴策的目光都落在那两人的背上,沈苏姀面色沉凝,嬴策眼底也沉着一股子引而不发的怒意。
“宫人们嚼舌根子的,殿下只当做没听见罢。”
沈苏姀淡淡的道出一句话,转身继续往御书房去,嬴策回过神来跟上去,看着沈苏姀还算平静的面色有些迟疑,“苏姀,你听到刚才的话怎么没有一点惊讶呢?”
沈苏姀挑眉,好笑的看着嬴策,“我为何要惊讶?”
嬴策抿了抿唇,“他们说的那么难听,最近又有些风言风语……”
沈苏姀眼底露出两分恍然,面上的笑意却愈发扩大,摇头道,“正因为是风言风语所以我才不用相信啊,我进宫之前,府中曾经专门请过教习嬷嬷来给我上课,教习嬷嬷说宫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死在风言风语里头的,进了宫,不确定的话能不说就不说,别人暗地里说的话能不听就不听,但凡是做到这两点,才有一半的把握保命。”
微微一顿,沈苏姀看向嬴策,“殿下身份贵胄,更无需将这些话听进去。”
嬴策看着沈苏姀的眸子,不知为何就觉得稍微心安了一些,默了默,他又试探的问道,“苏姀,假如……我是说假如一个和你十分亲近的人有一天忽然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继续向以前那样对他吗?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介不介意门第身份。”
沈苏姀眼底闪过两分复杂的光,默了一瞬摇头,“不介意。”
嬴策唇角一扬,“我就知道,最近宫中确实有很多传言不像话,都是因为那个北魏太子捣乱,这厮存心让大秦动荡不安呢,咱们可不能中计!”
沈苏姀淡笑着应是,眸光却是在嬴策看不到的地方一片沉暗。
至御书房门外之时昭武帝已经下朝,沈苏姀当先在一众人等之中看到了嬴华庭,在她身边站在嬴珞,而在另一边的廊檐之下,沐萧静静地等着自己的主子,沈苏姀看了沐萧两眼,走到了嬴华庭的身边去,“给公主和忠亲王请安——”
也不知嬴华庭和嬴珞在说什么,当沈苏姀走过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嬴华庭少见的有些脸红,嬴华庭的性子素来爽冽大方,极少有什么能让她脸红的,沈苏姀眸光几闪心中有些疑惑,这边厢嬴华庭已经拉住了她的手,“等你半天,等枢密院的几位武将出来咱们就进去。”
沈苏姀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好奇嬴华庭的面色,却又犹豫该不该问,这么一犹豫,御书房的门便被打了开,嬴华庭当即携了她朝门口走去,守门的小黄门未加阻拦,看样子是昭武帝早有吩咐,嬴华庭进殿之后便将沈苏姀的手放了开,只走在头里当先行礼,沈苏姀垂着眸子随她的动作福身,上首的昭武帝便笑了笑,“都起来吧。”
沈苏姀站起身来,目光一扫,只发现今日的昭武帝似乎心情很好。
昭武帝看了看她们二人,当先看住了沈苏姀,“沈卿从漠北回来已有多日,昨日又和华庭一同结了北宫骸骨案,这些事情朕虽然不曾细细过问,却也听华庭说了你在这件事上十分用心,眼下大功告成,替苏皇后和大殿下雪了冤,这么多年朕的心结也算是能解开了,朕自然对你有所封赏,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沈苏姀闻言连忙跪下,“启禀皇上,此两件事皆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贪赏。”
昭武帝摇了摇头,“有功之臣却不赏,外头的臣子看了只怕也要替你心寒,你无需顾忌,想要什么便说,只要无伤大雅,朕皆可准了你。”
沈苏姀眉头微蹙,似有些为难,嬴华庭在旁看的失笑,“苏姀,父皇让你说你便说就是了,你眼下已有侯位,位份再往上加是不能了,可别的你想要的都可以说!你应得的!”
沈苏姀看了嬴华庭一眼,面上生出几分苦笑,眸光几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看看昭武帝又看看嬴华庭,口中犹豫着道,“能不能要一个承诺?”
嬴华庭挑眉,转头也看着昭武帝,昭武帝闻言一笑,“朕的赏赐从来都是真金白银的,倒是不曾有过这个赏,你先说说看,你想要朕的什么承诺?”
话音一落,沈苏姀面上苦笑更甚,抿了抿唇道,“皇上有所不知,近来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之时太后总会提到微臣的婚事,微臣今年已有十五,确实到了婚龄不错,可皇上必定知道,沈府生意很大很杂,府中幼弟眼下还肩负不起,因此微臣眼下还不想早早成婚,可太后她老人家每每盛情为微臣操劳,微臣心中委实过意不去,微臣斗胆请求皇上,能否下一道令由微臣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有皇上的话,也免了太后娘娘为微臣辛劳。”
话音落定,昭武帝的笑意一时有些深长,嬴华庭愣了愣,眼底闪过两分了然,看着沈苏姀之时免不得有几分叹息,沈苏姀乖顺的跪地垂眸,谁也瞧不见她此刻的眸色,室内静默良久,昭武帝摇着头笑开来,“太后是将你放在心上的,为你的婚事操心这本是一桩好事,眼下你既然这样请求,那朕自然也只有允了你,不过是朕的一句话而已。”
沈苏姀八风不动的抬头,朝昭武帝一拜,“多谢皇上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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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嬴华庭还在叹息,外头的人都知道今日里沈苏姀来领赏赐的,见到沈苏姀出来不由向她投来诸多目光,沈苏姀面色平静没有任何表示,嬴珞和嬴策看了嬴华庭一眼,嬴华庭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时间倒弄得外面的众人云里雾里,沈苏姀二人不多做停留,和嬴珞等人打了个招呼和沈苏姀一同往寿康宫去,嬴华庭一边走一边在无人之地问沈苏姀,“苏姀,你今日求得这个恩赏是不是为了七哥?”
沈苏姀看嬴华庭一眼,“倒也不是,只是不喜欢婚事被人控制。”
她这么一说嬴华庭倒是有几分明白,默了默又是一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求这么一个承诺,那个北魏太子虽然已经走了,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话音一落,沈苏姀眉头微蹙,“公主何意?难道皇上不曾许诺不会将你嫁到北魏去?”
嬴华庭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父皇不曾说过。”
眉头微蹙,沈苏姀的心不由得一沉,嬴华庭见她这般心中又有些动容,随即缓缓的解释道,“父皇是不会做这种承诺的,他虽然疼我,可是国事为大,我理解他。”
沈苏姀听得眉心微蹙,嬴华庭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真是奇怪得很,你一个年纪比我小许多的小姑娘怎地为我这些事操心,放心吧,我虽然不曾求个什么承诺,可是谁也不能逼我,倒是你,即便有了父皇这一句话,如何让七哥回心转意却是个问题呢,苏姀,我同你说过的,七哥那样的性子,决定了就难以更改。”
微微一顿,嬴华庭又看着沈苏姀道,“年前的时候父皇还有意撮合你和辅国将军,却不想辅国将军年后便被皇祖母指婚,眼下你这么一来,倒是有些堵父皇口的意思,苏姀,你今日虽然借着皇祖母的名号,可是父皇必定还是明白你的意思,他这句话一说,皇祖母不好强逼你,便是他自己也没法子为你指婚了。”
沈苏姀明白嬴华庭是在说她今日有些冒失,沈苏姀唇角溢出苦笑,一时不好多说,嬴华庭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只一叹道,“苏姀,我只劝你,若是实在没有法子,别为难自己。”
沈苏姀点了点头,嬴华庭不想逼她,索性换了个话题,“等苏皇后和大殿下入葬了皇陵,咱们便可以着手苏阀旧案了,那本名册上的官员能用的委实是少,到时候只怕还是要从窦准那里下手,苏姀,你觉得这一次老侯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窦准所言的当年西岐暗杀了大殿下的话是真是假?”
沈苏姀闻言狭了狭眸子,“窦准早前没理由说假话。”
嬴华庭眸光一亮,沈苏姀随即道,“可我也知道接下来他恐怕不会再轻易说什么真话。”
嬴华庭蹙眉,“你的意思是老侯爷此番的死……”
沈苏姀沉默,嬴华庭的眸光也暗了下来,半晌才从唇齿之间蹦出两个字,“可恶!”
虽然想得简单,可是意识到窦准这个最简单的入口很可能不配合,沈苏姀和嬴华庭的面色都不甚好看,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从内仪门而入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刚走出没几步,又和几日前一样,沈苏姀再度遇上了一行正欲出宫的礼部官员,自然,也遇上了谢无咎。
“微臣拜见公主,拜见侯爷。”
齐齐的行礼声落定,嬴华庭挥了挥手,“不必多礼。”
一行人起身便继续往宫外走,站在第二个的谢无咎再度点头哈腰送走诸位同僚,而后将睁着笑盈盈的桃花眼看向了沈苏姀,沈苏姀站在嬴华庭身边,看着他如此眉头微蹙便要走,却不料谢无咎一笑,对着嬴华庭说起话来,“公主殿下,听闻北宫骸骨案已破,微臣特来恭喜公主殿下,想当初微臣初来君临,也是那北宫骸骨的发现人这一,这个案子两年之后终于水落石出,公主铁腕不为强权,微臣心中真是十分感佩!”
嬴华庭似乎觉得谢无咎有趣,竟然不急着走当真和他说起话来,听闻此话便笑着道,“你不说本宫倒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谢无咎立时点头应是,又扫了沈苏姀一眼道,“大秦正值多事之秋,这个北宫骸骨案已破,接下来便是那个……那个什么苏阀的重审案了吧,这两个案子颇多关联,微臣先在此恭祝公主殿下马到功成,另外请公主殿下保重玉体,那个杀人如麻的无名氏眼下可还未落网。”
沈苏姀的眸子紧紧地眯了起来,这边厢嬴华庭又笑着道,“看不出来你对这个竟然如此关心,不过你和本宫说话,却怎么老是在看洛阳候?是不是有话要对洛阳候说?”
谢无咎淡笑不语默认了,嬴华庭看了看沈苏姀点头道,“好,看在你为了洛阳候敢一个人去漠北的份上,本宫便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公主英明!”
谢无咎长长的一拜,话音落定嬴华庭已走到了一旁,饶有兴味的看了看沈苏姀,一副要逗逗她的样子,沈苏姀苦笑一瞬,看向谢无咎的时候眸光趋冷,“谢大人有何话说?”
谢无咎看着沈苏姀一笑,眸光瞬时扫向她身后,沈苏姀背脊一凉,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见自己身后根本什么都没有,当即反应过来这个人果然是在耍她,一转头,对上谢无咎笑意盎然的眸,他摇头道,“啧啧啧,看样子果然是秦王不让你和我说话,不过今日秦王可不曾进宫,苏苏你尽管放心和我说一会儿话罢,保证不让秦王知道。”
他说着话的感觉好似她在和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沈苏姀抿了抿唇,转身便要走,谢无咎赶忙拦住她,“玩笑玩笑,苏苏你不经逗啊,苏苏,这个北宫骸骨案查完了,你和公主殿下查那个苏阀的案子应当十分简单罢?”
沈苏姀蹙眉,带着戒备莫测的看着他。
谢无咎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解她的眼神,被她冷冷的定了一会儿,他面上终于露出可怜状,一副哀怨的目光看着她道,“苏苏你为何对我如此绝情,我只是想给你一些消息。”
沈苏姀眼底冷色稍淡,却仍是不说话,谢无咎无奈至极,长长的一叹之后才朝她稍微靠近半分,“苏苏,大秦铜墙铁壁没法子查,可是你们可以从焉耆查啊,当年的通敌不是有何焉耆来往的书信吗?可如果查出来焉耆根本不曾和苏阀有过任何交集,是不是就好办些?”
沈苏姀眉宇之间的不耐彻底的变作了郑重,默了默才道,“焉耆?你便是焉耆来的,可是你知道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么?便是派细作也来不及了。”
谢无咎十分满意的看着她这表情,一双桃花眼微眯,眼底微光几闪,“我的确不知道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个人必定知道,更可贵的是下个月贵妃立后,他就要来了。”
眼瞳微缩,沈苏姀呼吸皱紧,“谁要来?”
她严阵以待的样子惹笑了他,谢无咎笑音漫漫的道出三个字,“澹、台、琦。”
沈苏姀眸光一沉,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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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姐弟之争,主仆相见
昭武三十五年二月初二,宫中一道圣旨传出惊震朝野内外,这道圣旨为七年之前因与罪族苏阀勾结合谋通敌而死的苏氏皇后苏娴和大皇子嬴铮平反,当年之罪名乃是诬陷,所谓的畏罪自杀亦是谋杀,宫廷险恶,朝堂阴诡,于这一道圣旨显露无疑,因为这道昭告天下的圣旨,百姓们不由得想起了年前的“无名氏为求重审苏阀之案诛杀十位朝廷命官”一事,至今那个杀人如麻的无名氏都未得归案,这是不是意味着为苏皇后和大殿下平反之后便是要为当年的苏阀雪冤了呢,若真如那无名氏所言苏阀当年是被冤枉……
二十万步天骑且不说,光是那苏阀全族的惨死便足以让上苍垂泪六月飞雪,大秦盛世之朝,竟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冤案出现,百官无颜,帝王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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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的夜风已经没有早前那般冷的刺骨,落满了星子的夜空寂寥旷远,悠悠月辉之下,沈苏姀独自在伽南馆的后院中喂马,某一刻,风声忽然一盛,沈府的高墙之上一道黑影轻盈跃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沈苏姀身后五步之处,撩袍跪倒行了个大礼。
“沐萧拜见主子。”
沈苏姀手中的动作不停,头也未回的道,“起来说话。”
沐萧起身,目光略有疑惑的落在沈苏姀背脊之上,“主子急召可是有何吩咐?”
沈苏姀簌簌将手中的草料堆在马槽之中,转身看向沐萧,“最近忠亲王在做什么?”
沐萧闻言面色一肃,“忠亲王最近似乎无暇朝事,反倒是整日里对着琴棋书画十分感兴趣,府中近来请了好几位雅士陪忠亲王琢磨这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不妥。”
沈苏姀闻言微微颔首,又道,“忠亲王和侧妃关系如何?”
沐萧眸光几转,“看起来相敬如宾。”
沈苏姀闻言沉吟起来,沐萧看着沈苏姀如此有些疑惑,不由道,“忠亲王对小人并非完全信任,小人亦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是不是忠亲王有什么不妥?”
沈苏姀回过神来,摇头,“不,此番叫你来不是因为忠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