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流淡笑不语,只和另外三人跟着容冽朝云烟湖边去。
嬴纵见三人走开便转身朝正殿去,“太子妃今日都做了什么?”
到底是跟了嬴纵多年的人,嬴纵话一出容飒便知道他想问什么,便道,“太子妃娘娘是午时刚过便知道西楚的消息的,写了一封信送去了西楚,旁的再没别的,一下午都在暖阁之中看书呢,香词和香书在跟前侍候着。”
嬴纵点了点头,似乎皱了下眉,而后便到了正殿。
内室和书房都是一片漆黑的,只有暖阁里头亮着丝微光,嬴纵放轻了气息走进去,刚一进屋便看到沈苏姀正靠在窗前的案几之上看着什么,她手上没拿书册,只看着那案几上的什么,嬴纵步步走近,终于看清那是一张地图……
沈苏姀趴在案几之上,案几之上放着一盏昏灯,因是背对着嬴纵且看的专注并未立刻发现,直等到嬴纵走到自己身后才一个回神,转眼一看是他回来了不由得弯唇,“今日回来的甚早,怎地也没个人通报一声,累不累?”
沈苏姀下的地来,拉着嬴纵在那榻上落座,嬴纵一转身便看到了那地图上的详细标注,地图之上山川江河蜿蜒,而那细小的标注更是将作战之法详尽罗列了出来,这地图已不再是一张简单的地图,而是一套完美的作战之法,只可惜,这作战之法和大秦无关。
沈苏姀转身去倒茶,并未看到嬴纵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色,等她端着杯茶水走到他面前来的时候嬴纵已容色如常,沈苏姀将茶水放在他手边,嬴纵接过表情淡淡放在了那案几一角,有意无意的,目光扫过那地图,沈苏姀见状便道,“西楚的消息你可知道了?沈君心欲要领兵攻望京,他此番委实太过心急了些,可西楚的乱子你是知道的,我有些不放心,这地图是早前在西楚之时叫人备下的,我离得远也帮不上什么,便先写一份战策送过去,这上面的行军路线和战法都是我今日花了许多心思定好的,希望能帮的上忙。”
嬴纵一眼扫过便不再看,只将沈苏姀一把拉到了自己腿上,紧紧揽着她的腰深吸口气,而后才道,“天流和小十他们来了,还有朱瑞和展狄,在湖边等着的。”
沈苏姀眉头一扬,“咦,怎地不叫人提前送个消息来,我未曾准备呢!”
“不必准备,随便用个晚膳便是,我已吩咐下去了。”
“那好,你等我,我去换件衣裳……”
说着沈苏姀便从他怀中挣脱,看着她急急走去内室的背影嬴纵微微眯了眸,而后一转头,扫过那地图,看了许久才又扫过案几桌角放着的茶水,他抬手去端那茶盏,可端的时候手不知怎地一滑,“哗啦”一声那满满一盅茶水便泼在了那地图之上,山川江河并着那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在茶水的氤氲之下极快的变作一片乌黑的模糊,而嬴纵眼底的眸色分毫未动,只淡淡的一挑眉,露出几许无辜的遗憾的表情。
沈苏姀疾步走到内室入口处的时候已换了一身宝蓝色的竖领宫裙,墨发挽做个小髻,未施脂粉,饶是室内灯火幽暗也挡不住她那张美的叫人惊艳的面容,她疾步走到嬴纵身边来,“快着点儿吧,这王府好久没来过这么多人了,莫叫别个久……”
“等”字未说出口,沈苏姀晃眼便看到了那案几上的狼藉。
她拉着嬴纵大手的动作一僵,有些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嬴纵站起身来,语气淡漠,“手滑了,对不住。”
说着话,他反握住沈苏姀的手便要待她出门,可他走出一步,沈苏姀却站在原地未动,她仍然看着那地图,精心勾勒的墨色线条已经被晕开,而她费心写下的一片簪花小楷更是乌漆墨黑一团,沈苏姀深吸口气,回头看着嬴纵,语气无奈带着叹息,“这当真是我费了好些心力才写下的,浮屠人数不多,从浮屠一路打到望京实在是难,论起来,他身边的人虽然不弱,可没有哪一个是常年在战场上待过的,这地图给沐萧沐沉送去,他们必定看得懂,多少会对浮屠有些帮助,嬴纵,做了坏事不认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
嬴纵听见她这话仍是面不改色,只道,“你觉得我是故意的那我便是故意的吧,阿姀,小十他们还在等我们,你说的,莫叫他们久等……”
嬴纵说完便转身,拉着沈苏姀的手用上了力气,沈苏姀堪堪被他扯着朝外走去,沈苏姀本来只是懊恼无奈,眼下却是被他这样的态度引得怒火腾起,踉跄着走出几步,沈苏姀抬手便要挣扎,奈何嬴纵握的极近,她三两下根本不曾挣扎的出,就这般一耽误,二人已出了殿门,殿门之外香书、香词并着容飒候着,沈苏姀一见他们,只得压下心底的怒意。
香书上前一步笑道,“殿下,娘娘,都准备好了,十殿下他们在等着呢。”
嬴纵在前点了点头,带着沈苏姀往前去,沈苏姀心底虽怒,可对她来说装出从容带笑的模样却不难,走出几步抬眼去看,便见嬴纵微抿着唇角亦是半点声色未露,一路上都有下人来回,见人越来越多,沈苏姀有气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发,只得咬了咬牙生生忍了。
在香词几人的眼中,嬴纵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拉着沈苏姀往湖边去乃是秀恩爱的表现,虽然一路上二人并未有任何交流他们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眼看着到了湖边的长亭,沈苏姀使劲的挣了挣方才将嬴纵的手挣开了,她的手被他捏的发疼,掌心生了汗,沈苏姀将手拢进袖子里,面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意跟在嬴纵身后入了长亭。
“拜见太子妃娘娘……”
朱瑞、展狄和宁天流三人都起身行礼,只有嬴湛笑嘻嘻的坐在凳子上,沈苏姀笑着挥手,“好了好了,都不是外人,且坐下吧,太子未说你们要来,情急之下准备的有些欠妥了,也不必讲究那么多礼数了,大家都随意些吧。”
说话间嬴纵已走到主位落座,沈苏姀看了看他身旁的位子,迟疑一瞬才坐了下去,那边厢朱瑞一笑,“老朱在营中好几日,今儿偷偷和殿下来饱个口福,别的不说,光说这玉台春就已经是绝品了,一点都不欠妥,这奉酒的事就交给老朱吧!”
说着话朱瑞便起身给诸人倒酒,第一个便给嬴纵倒。
沈苏姀见状便皱眉,“他早前受了内伤,这玉台春性烈……”
沈苏姀正说着话,嬴纵却将自己的酒盏往前推了一下,“无妨。”
沈苏姀一愕,拢在袖子里的拳头立时攥紧了,朱瑞稍一犹豫便豪气一笑,“好久没和主子喝过酒了,那今夜就放肆一下,主子的底子好,娘娘莫要担心。”
沈苏姀面上仍是带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朱瑞倒完酒便犹豫要不要给沈苏姀倒,嬴纵一抬手,直将沈苏姀面前的酒盏收了,朱瑞一笑便给宁天流满上,再到嬴湛面前之时又想绕过,嬴湛一把抓住那酒壶,“哎哎哎,朱将军怎地不给我倒!”
朱瑞抓了抓脑袋,看向嬴纵,“殿下,这十殿下不知能不能……”
嬴湛眉头一皱,顿时看着嬴纵露出苦涩哀求的表情来,“七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嬴湛那目光万般哀绝,嬴纵蹙眉道,“给他倒上吧……”
嬴湛本来害怕嬴纵不同意,闻言登时眸光大亮,“妙哉妙哉!男子汉大丈夫喝碗酒算什么!让我来尝尝这玉台春……咳咳……好辣……”
嬴湛如此惹得宁天流和朱瑞直笑,沈苏姀在旁坐着看嬴纵和其他四人推杯换盏,那笑意愈发从容悠哉了,也不多言,只合适宜的履行一个做主母的义务,不多时几人便谈到了西楚的问题,朱瑞当初跟着沈苏姀去过漠北的,便直接看着沈苏姀道,“此番倒是出人意料的,太子妃娘娘不必忧心,浮屠小王爷敢发兵必定是成竹在胸了!”
浮图城的小王爷便是沈府的小少爷在这几人之间已经不是秘密,朱瑞如此一言,沈苏姀便索性道,“小王爷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他执拗起来谁也制不住,这一次还是太过冒险了些,西楚的朝堂混乱,众王分封,说不担心委实是假的……”
沈苏姀语气亲厚,她苦笑一叹,身旁嬴纵本就冷峻的面色更沉,手中把玩着酒盅的动作一顿,抬手便将酒盅放在了唇边,这么长时间嬴纵本就没说几句话,渐渐地,宁天流和嬴湛都发现了不妥,展狄本就沉稳不多话,席间便只有朱瑞一人粗豪惯了继续道,“娘娘和小王爷姐弟情深,担心也是应当的,索性娘娘要和殿下一起去漠北的,到了漠北离西楚也不远了,到时候娘娘可以去西楚看看小王爷……”
话音还未落忽然“噔”的一声重响,却是嬴纵仰头将酒盏中的酒液喝尽将那酒盏往桌案之上重重一放,扫了朱瑞一眼,“倒酒……”
朱瑞觉得嬴纵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更没觉得这问题和他有关,连忙为嬴纵将酒盅满上,这边厢沈苏姀只当没看见嬴纵的脸色,点点头道,“朱将军说的不错,眼下距离西楚太远,收个消息都不易,到了漠北或许会好些。”
清冽的酒液倒满了酒盅,嬴纵抄起酒盅二话不说又仰头喝尽,朱瑞看的呆了一呆,待嬴纵将酒盅放在桌案之上,朱瑞犹豫一瞬又去倒酒,刚刚倒满,嬴纵举杯又一个一饮而尽,朱瑞“啧”一声本想叫个好,却觉桌上气氛不对,赶忙道,“殿下,这酒性烈,莫饮的太急了!”
嬴纵将酒盅一放,扬了扬下颌示意他继续。
朱瑞摇摇头甩去脑海中的酒意,忽然清醒的察觉出嬴纵周身的沉厉来,他唇角一搐犹犹豫豫的上前倒酒,只是酒还未倒宁天流坐在他身边一把将他的手按了住,笑道,“我来……”
朱瑞抓了抓脑袋,自然将酒壶交给了宁天流,宁天流笑着为嬴纵倒酒,却只倒了一半,而后又为其他几人添上,也只是七分满,然后便将酒壶往自己身后一放,“苏姀当真要去漠北?漠北条件太过恶劣,且这一去少则三月多则一年。”
沈苏姀对上宁天流流光溢彩的眸子,勾唇,“无妨。”
嬴湛眼底波光一闪,在旁也“呵呵”笑起来,而后满是意味深长的道,“世子你就不懂了吧,七哥和七嫂那是离不开的,七哥一个人去七嫂也不放心啊。”
嬴湛只有当着嬴纵面的时候才喊沈苏姀七嫂,他这故意和宁天流一唱一和缓和气氛的话一落果然见嬴纵面色稍霁,嬴湛面上笑意更深,便对着沈苏姀眨眨眼,又道,“七嫂,不如你说句话让七哥也把我带上呗……”
话头一转已不再说西楚,沈苏姀只摇头一笑,“军中之事我不过问。”
嬴湛面色顿苦,“这不算军中之事啊,这是家事,我求了七哥好久他都不允,我感觉就你说话最管用了,你帮我说句话,七哥一定会应下……”
沈苏姀扶额一叹,“军中之事不能儿戏,我只怕你受不住。”
嬴湛一拍桌案,“男子汉大丈夫上个战场怕什么啊,我好歹也是进了虎贲营的人,正愁着没机会上战场历练呢,七哥可是一早就上战场了,七嫂,你就说句话吧!”
嬴湛满是期待的看着沈苏姀,朱瑞几人也都看着沈苏姀,便是连嬴纵也都转过了头看着沈苏姀,一副只要是沈苏姀开口他便会答应的样子,沈苏姀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笃定的摇了摇头,“留你在君临何尝不是让你历练?君临也是战场……”
嬴湛失望,宁天流几人失望,最失望的却是嬴纵。
沈苏姀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拒绝了嬴湛,这纵然是嬴纵早就给她说了自己的安排,可更重要的是眼下她心底有气不愿与他说话,亦不愿在人前给他机会表现出他们的恩爱甜蜜,嬴纵收回目光握了握酒盏,只觉得眼下这境况实在是糟糕。
他得到西楚战乱的消息甚至比沈苏姀更早一个时辰,从那时候起他心底就满是焦躁不安,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计较那么许多,可人的心都是无止尽的,她和他的心结已解,他得了沈苏姀的退步,见她随他回了君临,在心理上,他已不自觉的想将她的全部都占有,无论是姐弟情深还是怎地,她的心里又怎能将别人看的那样重?
他不愿将他和她的关系闹得这样僵持,他亦知道自己这行为多么可笑,更想做个宽容博大可以随了她一切意愿的爱人,可怎么都忍不住心底的鬼魅作祟!
“好狠心的七嫂啊,好可怜的本殿下!”嬴湛哀呼一声,复又转身看着宁天流眨眨眼,“世子,我敬你一杯,去了漠北大立战功!”
宁天流见他如此作怪直摇头笑着,目光一扫看向沈苏姀,再看看嬴纵,眼底便有些叹息,沈苏姀分明看懂了他的眼神,却仍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镇定从容,宁天流心底便有了几分恍然,再看向嬴纵之时便无奈摇了摇头,一时也不打算再劝。
朱瑞在旁亦端起酒盏,“还有我老朱呢,立功也不能没有我老朱……”
席间四人觥筹交错,反倒是主人家巍然不动,沈苏姀一派端庄亲和的坐着,和谁都能说上话,却自始至终没看过嬴纵一眼,嬴纵将沉沉的目光落在沈苏姀的身上,却未开口一句口,旁人都还好,朱瑞见状却是有些受不住,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忍住了,眼看着酒过三巡,朱瑞几人忙不迭的起身告辞,嬴湛喝的有些飘,要走之时还仔细看了看沈苏姀两人转身对宁天流道,“啧,这两人不会打架吧,不然我今夜不回宫了就在这里住着吧……”
他说着话未曾噤声,瞬间将这看似正常的氛围打破,沈苏姀面上笑意僵了一瞬,嬴纵坐在原处却起身都未曾起身,宁天流一把扯过嬴湛,“殿下说笑了,你七哥七嫂相亲相爱都来不及,怎么会打架,要打也是去寝房打,你就别瞎操心了咱们先走!”
嬴湛顿时浑然,笑意暧昧,“嘻嘻,去寝房打……我懂……我懂哈哈……”
香书和容冽去送客,整个亭子里便只剩下了嬴纵和沈苏姀,香词和容飒在外侍候着,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夜风微凉,沈苏姀站在台阶之处看着嬴湛等人走远,只等这湖边全然安静下来才浅吸口气回了神,她面上笑意淡去,本想转身去看看嬴纵,没了却只直了直背脊对香词吩咐一句,“让人收拾下,我先回房……”
香词连忙应下,沈苏姀便欲夸下台阶去,刚走出一步后面已响起一记酒盅破裂声!
嬴纵冷声轻喝,“你站住——”
------题外话------
其实每次写到这种地方你们家作者都激动的不要不要的\(^o^)/~因为这通常意味着下一章会很激烈,咳,大家要理解纵子哟~
☆、104 床头打架床尾和,烽火入秦!
“你站住——”
手中酒盏“啪”的一声碎在掌心,眼见得沈苏姀要走,嬴纵忍不住厉喝一声,话音落下,沈苏姀的脚步却未停,嬴纵目光一沉,起身便朝沈苏姀的背影而去,片刻至她身后,一把便将她的手腕拽了住,沈苏姀被拽的脚步一顿,周身势气亦是一冷!
“都退下!”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如鸟兽散去,香词有些担心,却也不敢违逆了嬴纵,被容飒拉着消失在了湖边,见众人退了个干净嬴纵这才将深沉的目光落在了沈苏姀的背影之上,使劲将她一拉,沈苏姀顿时身子一侧,可她仍是不看他,只缓缓地挣扎起来。
“你喝醉了,今夜你去书房睡吧。”
嬴纵闻言眸色顿时更沉,眼看着她又要挣扎走脱,一把便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来,紧紧的箍着她的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去书房睡?”
沈苏姀双手抵在他胸口,浅吸口气竭力保持镇静,“不然我去书房?”
沈苏姀垂着眸,就是不看他的脸,嬴纵眉头紧皱,一把捏着她的下颌让她看向了自己,那双墨蓝的眸皆是怒云暗涌,沉声问她,“为了什么?”
沈苏姀被迫的抬起头来,清亮的眸亦是一片深沉,听他这一问忍不住苦笑一下,他还好意思问她为了什么,沈苏姀一拧身挣扎出一只手来,抬手便将他落在自己下颌上的手拍掉,“不为什么,因为我今晚上不高兴和你睡!有什么话等你明日清醒了再说!”
沈苏姀挣扎起来,嬴纵两手并用怎能放,仍然眸色沉沉看着她,半晌才咬牙道,“只是一幅地图而已,能让你如此和我生气?还是在你心中旁人之事永远都在我之上?还是你又打算要离我而去?不高兴和我睡那你想和……”
嬴纵本要说“不高兴和我睡那你想和谁睡”,话至一半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这话太伤人,更重要的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了一半就已经像他自己拿了一把刀子往自己心上戳一样,他急急收住,却已来不及了,沈苏姀黑亮的眸子里满是痛怒和震惊的看着他!
“你给我滚开!”
沈苏姀听他深沉的话语越说越没边儿怒气勃然而起,抬手便拍在了他肩头,这一掌用了力气,嬴纵身子往后一仰,她旋身便从他怀中挣出,转身便要走!
嬴纵只觉得肩膀微痛,连带着心底也是一痛,见沈苏姀转身要走的那般决绝,眸色一沉大步上前便从后将她腰身抱了住,两手并用,一下就让沈苏姀双脚离了地!
他眼底氤氲着怒意,单手挟着她大踏步的将她抱回亭中,本就不远,嬴纵三四步便入了亭子,大手一挥,这六角亭子的几处帷幔都落了下来,瞬时将这亭子挡了个严实。
沈苏姀见状心头便是一跳,只见嬴纵走到那桌案之前扯住那摆满了酒菜的桌布流苏猛地一拽,“咣当”一声巨响桌案上的所有瓷器酒器都被掀翻在地,嬴纵就这这个姿势,一下便将沈苏姀俯压在了光溜溜的黄花梨桌案上!
嬴纵用手护着她的腰腹,却禁不住沈苏姀在挣扎,一不留神她左边胯骨便撞在那桌沿上,直疼的她忍不住咬紧牙关,嬴纵未曾发觉这点,只将上身罩在她背脊之上,下一瞬,微凉的唇已落在了她的后颈之下,唇舌并用,啃噬吮吸过她颈侧娇嫩的肌肤,呼吸微热,又去寻她的唇,一边吻着一边用带着薄茧的手撩起她的宫裙,从她膝头一路探了上来,直落在她腿心,“你不高兴和我睡可是我高兴和你睡,现在……现在就想……”
话语暗哑模糊带着怒意,更充斥着浓浓的情欲,他手上轻轻重重的撩拨与她,不多时还想要扯掉她的绫裤,唇舌并用的想要咬开她的领子,紧扣着他腰身的手更在扯她的腰带……
灼热的呼吸并着酒气喷洒在她的耳侧,他动情又强横的压着她,无一不说明他想在这里要了她,沈苏姀怒极,“你要是敢在这里犯浑,从今往后休想碰我!”
嬴纵仿佛醉梦中的人被一言惊醒,听得这话动作顿时一滞,便是这个当口儿,沈苏姀屈肘便撞在了嬴纵胸口,嬴纵闷哼一下,沈苏姀撑住桌沿一个翻身便转过了身来,膝头一弯顶在嬴纵大腿上,嬴纵身子往后一撤,沈苏姀撑着桌沿抬脚便踢在了嬴纵肋下!
一声闷响,嬴纵被她踢得后退了两步!
沈苏姀终于得空站起身来,双眸通红的瞪着他,“不可理喻!”
沈苏姀咬牙扔下四字,嬴纵一手捂着肋下面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怔忪,双眸里的情潮消退,带着一种从魔怔之中走出的迷蒙,他一瞬之后便回神,眼瞧着沈苏姀一脸的怒气委屈心中顿时一窒,当即满眸紧张的上前来,“阿姀,我刚才……”
他排开双手,将想要躲开他的沈苏姀一把揽入了怀中,紧紧抱着不让她走,呼吸沉重的埋头在她颈侧,语声低软无奈,“阿姀,我……我不敢……”
沈苏姀闭了闭眸子,身子僵直的被他抱着,半晌才语气漠漠的开了口,“你放手。”
嬴纵怎会放手,不仅不放,还在她颈侧蹭了蹭,双手抱得更紧,语声势弱,“阿姀……”
沈苏姀被他喊得心底一软,可低头一看自己被扯松的领口却不愿就这么放过他,只仍然镇定的冷声道,“你放手,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嬴纵蓦地手臂一紧勒的她生疼,“休想!”
沈苏姀“啧”一声,冷笑,“那你就这么抱着永远也别放,明日也别进宫了,否则明日一早我就回沈府,当然,你可以叫人看着我,你还可以下药,你最擅长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