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你啊,看老二行事,多学着点。”
赵洪英带了他这火兵卒,连上他共十人。那平日里是不克扣,有时,还倒贴点银钱请大家伙去家里吃肉喝酒。总之,拢络人心的活嘛,是有些水准的。
这不,马大头一个壮汉子,比赵洪英高了不止半个脑袋的身材。一听着赵洪英的训话,马大头便是心悦诚服的忙回道:“火长,我这不是想着嫂嫂要生了,咱们火里一人凑点,给大侄子挣份催生礼嘛。”
“去,你大侄子不缺你那点催生礼。”赵洪英笑着,回道:“你真攒下钱,我带头添点,算你的聘礼,让你嫂嫂给你寻摸个媳妇暖被窝如何?”
“你一个汉子,没成个家,不是个事。”赵洪英摇头,对拉红线,解决了火里兄弟的人生大事,还是挂心的。
人说,有恒产者,有恒心。
对古代的老百姓而言,什么是恒产?
穷得响叮当的老百姓,不是人人都有自己的田地,佃户这等穷困人,还是非常多的。更何况,当兵吃粮子,又不种地了。所以嘛,民间老话才说,丑妻暖坑破兵袄,小卒们的人生三宝。
“火长,真有姑娘乐意嫁咱?”马大头红得跟个关公脸一样,挺别扭着。可他心里,还是盼着娶个媳妇知冷知热的。
打仗有些年,凑一堆的汉子,聊啥?
不就是吹虚了自家的丑婆娘如何听话和贤惠嘛。马大头想来,娶了媳妇生几娃,延续了马家的香火,人生便是满了。
“火长,大头这是想媳妇了。看来,真得火长出马,给大头解决人生大事。”李老二贱贱的给个笑容,挤兑了马大头话道。
“嘘。”马大头突然比划个手势,禁止了声音。
赵洪英等人都停了脚步,静静站那儿,瞧着马大头似乎侧耳倾听什么的模样。
“有人偷偷进来了。火长,东北偏了一箭的方向,就是那……”马大头突然伸出手,指向了李氏邸宅内,一处白天里见着满是灌木丛生的花园。
赵洪英忆起巡视的地形,吩咐道:“我和大头走前,给大家伙指方向。老二,你垫后,用你的那手好箭法,把大家伙掩护好。”
战场兄弟,指的是啥?
就是生死相靠,过命的交情。
虽然,赵洪英没跟他带的这伙兵卒,真正的上过大战场。可训练的日子里,大家还是一起流过汗,一起吹牛皮,一起讲荤话,一起吃酒吃肉的交流过感情。
对于这些军营里的汉子,说得是义气,讲的是勇猛和胆量。赵洪英已经是摊上事,注定就不会缩头当乌龟。
富贵,还险中求。
想立功,总要有点子干劲。
“注意准头,老二。”话尾,赵洪英一本正经,添了一点冷笑话。毕竟,他们这伙的十人,人人都晓得李老二是猎户出身,那箭法了得。
“火长放心,咱这双招子,亮堂着。是兄弟是敌人,一定是黑白分明。”
有李老二的话后,赵洪英一火十人,就是简单的整个锥形,往敌人潜入的方向突进。
李氏邸宅内,归德节度使李仕元并没有歇息,他正是挑灯夜读,手中握着兵书一字一字读过后,再是一页一页翻过。
“外面怎么了?”
突然,书房的远处,传来了吵闹声。李仕元唤了亲卫,问明情况道。
“回禀将军,有歹人暗夜潜入府中,被巡逻的兵卒发现,正在进行抓捕。”
“出去看看。”李仕元依然冷着脸,把手中的兵书搁回桌上,起身平静的吩咐道。亲卫回一礼,随李仕元出了屋内。
刚走出书房的院子,李仕元见着举着火把的亲卫,领着了一火兵卒走来。
诸人对李仕元行礼,李仕元望着被兵卒押着的黑衣人,问道:“就是这二人潜入府内?”
“回将军,正是此二人暗潜入府内图谋不轨。”赵洪英是抓到偷入者的兵卒头,众人之中,自然是他回了话。
李仕元打量了两个黑衣人后,把目光是盯向了赵洪英。他的炯炯眼神,如刀剑般锐利,让赵洪英觉得肌肤似利器割过。
“你很眼熟?”李仕元半晌后,吐了四字。
赵洪英此刻是微低了眼帘,他行军礼后,回道:“小的赵洪英有幸,得将军蒙召,五月从东京城参军。”
“是你,难怪。”
李仕元再打量了赵洪英,发现确实是他自己给的令牌,召进军营里的。
而且,这会儿,李仕元更忆起来,此人还是让世子殿下李亚子觉得英雄了得的人物。
虽然,李仕元对赵洪英是不是英雄了得,陂有疑问。但是呢,李仕元冷冰冰的脸上,并没有漏出了他的半点想法。
☆、第25章
“今晚之事,你们立下功劳。”
“本将军向来是赏罚分明。”归德节度使李仕元平静的讲了两句话后,就是吩咐了亲卫,道:“赏这伙立功的士卒,一人一千钱。”
“赵洪英为领头的火长,加赏两千钱。”
亲卫听得李仕元开口,恭敬应诺。
赵洪英等受赏人,自然是谢恩。
于是,得了赏钱,抓住的黑衣人,自然是被归德节度使李仕元的亲卫给提走了。后面的事情发展,跟赵洪英这伙士卒,完全不搭干系了。
有赏钱,马大头、李老二等兵卒很高兴。一个一个都提议了,是不是换班次后,一起去喝几杯。赵洪英训斥了话,道:“有两钱,都存起来。你们一个一个,有媳妇的得给家里省点,没媳妇的更应该攒点钱,好娶个媳妇。”
“不说别的,就单说咱们都是拿命挣点粮子钱,就更应该给自家留点香火苗。”赵洪英这么一讲,马大头、李老二等人也没那些个兴奋劲头了。
本来心里头还思量着,那黑衣人来头的赵洪英,一瞧着整伙的兄弟全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是一人拍了一下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没口酒喝,就拿不出干劲了?”
“像回事吗?”赵洪英吼得大声,道:“算了,既然那么想喝酒,等这回从东京城返营。我请大家伙到自家里吃酒肉。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
一许诺了,还是免费的吃酒吃肉。
整伙的汉子,个个眉开眼笑。
“火长,你真舍得?别到时候咱们去你家吃白食舒坦。你自己却是落个大晚上,让嫂嫂给罚得跪搓衣板?”马大头笑哈哈,直接就是讲道。
李老二摇头,说道:“大头,你这不懂了,咱们火长是这个……”说着话,李老二比个大指头,赞道:“要不怎么说,火长一直对兄弟好。”
“都说,嫁鸡随鸡。火长家的嫂嫂,是真贤惠。”
李老二一讲完,赵洪英就笑道:“我媳妇贤惠,那还用讲?”
打从军开始,赵洪英就没想着,在自己手下的兵里捞了血汗钱。他可清楚,他的目标是奔前程,是要当官发财。
如果扣了手下几个兄弟的卖命钱,真是在搏命的战场上,别想人卖命,提防了背后的暗算,那才叫倒霉事。
“好了,好了,咱们继续巡视,没换班次,可不能让手头的差事出篓子。”赵洪英喊了话,继续领着手下的一伙人马,在李氏邸宅中查起了哨岗。
亥时末,临着子时了。
归德节度使李仕元没有歇息,他在书房里,等着亲卫对黑衣人的审讯结果。
直到了手中的书籍,已经是翻看三遍后,李仕元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二刻整。”
听着亲卫的回话,李仕元再问道:“审讯结果出来了吗?”
“回禀将军,还在审讯。”
李仕元整张冷静到了几乎冷莫的脸上,有了一丝的情绪变化。他片刻后,又是恢复了不动如山的冰脸。
“让刑房不必吝啬手段,本将军要结果。”李仕元吩咐此话后,再加了一句,道:“最迟,天明之前。”
亲卫应诺,随后告退,去办了李仕元要求的事。
寅时,黎明星升起时。
归德节度使李仕元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只是,望着刑房审的结果,他却是迟疑了。
“淮南死士?”李仕元轻声嘀咕了四字,他的心头一直思考着,这招供的东西是真是假?不过,不管是真还是假,淮南在把手伸向东京城时,就是跟晋藩已经开始打擂台了。
“两个不成气候的死士,前来刺李?”可笑的结果,李仕元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因为,从这中间李仕元更感觉到,他是踏入了东京城的浑水啊。
均王谋天子位,诸侯齐进东京城。
势力太多,让整个东京城就像一锅乱粥。陷在里面的李仕元,在分辨了盟友的同时,也在准备借机削弱了敌人。他是归德节度使,是晋藩的将军,所以,晋藩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当然,李仕元更清楚一件事情,他不是晋藩的继承人,所以,晋藩的盟友不一定是他的盟友。就像那个赵洪英,虽是他弄进来参军的,可身上的标签却是世子殿下李亚子的。
“给均王府递贴子,本将军过两天将上门拜访。”最终,李仕元对亲卫吩咐话时,做出了决定。
贞定四年,七月二十日,晋藩的归德节度使李仕元拜访了均王朱由镇。
这个消息掀起了一波三浪。至少,对于京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家而言,就已经是风向标一样的预演了。
大梁天子的皇宫内,贞定帝朱由纯气得没用午膳,还仗毙了一个碍他眼的小黄门。
“都什么时辰?已经过了未时,圣上还没有进午膳。你们这些侍候的奴才,全部不尽心尽力,通通应该仗毙。”贞定帝的宠妃张绿珠闯进了景泰殿这等天子办朝事的重要场所,把整个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们,全部骂个狗血淋头。
可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们,却是乐意被骂的。这意味着,把天子贞定帝朱由纯怒火灭下去的人,来了。
他们这些奴才们,也就不用担心,像前面那个倒霉的家伙一样,被心头火憋闷坏了的贞定帝朱由纯,拿来当出气筒了。
“爱妃,你来干什么?”
“朕还有朝务要处理,哪有心思用什么膳食。”
贞定帝朱由纯都气得脸色一阵发青一阵发紫,就是此刻呈上来山珍海味,他也没半点子味口。
“圣上,您的安危,关系了大梁江山的千均重担。”宠妃张绿珠上前,福礼一后,劝解道:“您再是气,午膳岂能不进?”
“国有逆臣,圣上使刑天之剑,斩杀忤逆之人便是。”
宠妃张绿珠一边劝话,一边挥挥手,让跟来的女官把膳食摆好了。
“妾亲自下厨给圣上熬了参汤,您是先饮小碗,养养胃。”美人纤纤玉手,万种风情的递上了小碗参汤。
贞定帝朱由纯本来已经仗毙个小黄门,发泄了许多火气。再是被此等美人恩温柔一安抚,情绪基本上平静下来。
“爱妃陪朕一起进午膳吧。”
“圣上相邀,妾岂能辞耳?”宠妃张绿珠回了一笑,在贞定帝朱由纯眼里,是倾国倾城的美啊。
☆、第26章
迟来的午膳,大梁天子贞定帝是享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