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几人聊了起来打发时间。
外头的天色暗了下来,喜宴正式开始,权美环随夫婿进来引得不少人注目,人人都没想到他们夫妻会到来。
叶钟氏与叶明恂对视一眼,急忙上前去,这霍家前来做甚?这儿根本就没人欢迎他们。
“还没有恭喜襄阳侯夫妇今天娶媳妇呢。”霍堰笑道。
叶钟氏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一句,目光落在戴着面纱的权美环的身上,“霍夫人要不要除去面纱?”
“内子感染风寒,大夫吩咐不能吹风。”霍堰解释。
权美环看了眼丈夫,也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这副尊容,在面纱下笑得很勉强道:“请叶夫人多多包涵。”
叶钟氏心下不悦,既然不舒服还过来做甚?不过面上又不好发作毁了自家婚宴,于是领着权美环到后院去。
权美环第一次感到离开霍堰的视线是这么轻松,在与叶钟氏到后院的路上,自然问起了林珑的事情。
叶钟氏也没有隐瞒,一一回答了。
权美环道:“她还小,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叶夫人多多包涵。”
叶钟氏是知道眼前这女人在林珑婚前时的所作所为,实在对她难生好感,“霍夫人不用担心,她嫁进叶家来,我自然是拿她当女儿看待的,哪怕没有亲娘在身边,她也能过得很好。”
这话权美环不知道如何去接,只能闭紧嘴巴。
权萧氏看到女儿到来,忙让权吕氏去将女儿唤来,看着她的面纱,不悦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权美环遮遮掩掩。
权萧氏何等厉害的人,忙把女儿拉到一边,掀起她的面纱看了起来,“他又打你?”
“娘,你别声张,我不想让人知道。”权美环忙把面纱拉下遮住脸面。
权萧氏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他霍堰是不是要与她权家做对?看到女儿那小声哀求的样子,她的气不打一处来,“没用的东西。”
“娘,我也不想这样的。”权美环带着哽咽的声音道。
权萧氏板着脸带女儿回到人群中,在别人问起的时候,只说女儿感染了风寒,所以才会这样的。
这喜宴权家人吃得极其不安心,包括叶钟氏在内,这临沂伯府实在太过份了,膈应人也不是这般?
权美环倒是心安理得多了,这是她女儿的喜宴,眼里还是有几分喜悦的。
前方喜宴上,权衡找上霍堰,“女婿,你这样做不觉得不妥吗?”
霍堰道:“老丈人,我这是为了美环着想,哪儿不妥了?”
权衡看他这装无辜的样子,顿时气得胡子都歪了,故意将美环打成那样,这不是在要胁权家吗?真看不出来这女婿还是个狠角色。
霍堰心下冷冷一哼,老不死的老东西。
权衡拂袖而去,两人闹得相当不愉快。
叶旭尧在敬酒的时候看了看这两人,着人暗中盯紧霍堰,不让这人搅和了他的婚宴。
周围的人都在不停地敬酒,他也一一接下,正打算待会儿借酒醉赶紧回去,也不知道林珑那边的情形如何?想到那群蜜蜂,他的脸色就是一沉。
这让正想给他灌酒的人顿时拿着酒杯退到一边去。
一桌一桌轮过去,待看到沈浩父子的时候,他笑了笑,特意上前,“招待不周,右副都御史大人与公子多多包涵。”
沈浩原本以为叶旭尧不会给自己送喜帖,哪知道他还是送了过来,他也只能接下,全都察院收到喜帖的人都会来,他能不来吗?
此刻只能违心地说一声“恭喜”,并且祝新人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叶旭尧一举酒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目光却是看向另一边的沈之良,很明显他要听他的恭贺声。
沈之良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紧,这个男人太可恶了,特地给了他一张帖子,还让他千万一定要来,不然就是缩头乌龟,他能不来这糟心的场合吗?参加前未婚妻的婚礼,实在有够难受的。
沈浩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要他勉为其难地说句“恭喜”,并且努了努眼,周围看的人渐渐增多,他没看到吗?
沈之良这时侯才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恭喜。”
叶旭尧这回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多谢沈公子的祝福,我与妻子必定白首到老,不负你厚望。”
这样一番话气得沈之良险些要做出失仪的举动,最后却是死死地忍住,干尽杯中酒,看到叶旭尧那身刺眼的红衣离开,这才感到心脏再度跳动起来。
沈浩知道儿子不甘心,在坐下时低声道:“这女人你该放下了,听到没有?”
沈之良低低地“唔”了一声,林珑本来的夫婿是他啊,是他白白将机会让给那姓叶的,想来真是要呕血。
沈浩叹息一声,再度看了看叶旭尧那透着喜气的新郎吉服,万般皆是命啊,林珑的命很好,能嫁给那样的男人也算是她的造化,想到故去的林则,他心里的抵触少了些许。
此刻坐在新床上的林珑却在焦急地等着她的良人,叶蔓君等人到前方出席喜宴,留在这儿的都是丫头婆子。
突然,有人嚷道,下方的小桥处走水了。
她忙命一众的丫头仆妇下去救火,顺便给她禀报。
林珑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帕子,她不过是结个婚而已,有必要这么给她添麻烦吗?
正自烦躁间,听到有步声进来,她忙坐稳,正因为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有限,所以她的耳朵甚是灵敏。
那道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听来像是男人的,她希望是叶旭尧,被这红盖头盖了一整天,她早就忍到了极限,只是怕自己私自取下会有难听话传出去,这才死死地忍住。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鞋子,她眼睛突然死死地盯着这鞋子看,在对方拿着秤杆正要挑起喜帕的时候,她身形一闪,避开了对方的秤杆。
忍到这时候她再也忍不住,首先厉喝一句,“你是何人?”并且自己将喜帕撩起,待看到来人的时候还错愕了一下。“是你。”
叶旭凯把玩着手中的秤杆,掩下眼里的诧异,她是如何认出自己的?“你可是新娘,新郎都还没来,自己就掀了红盖头,果然符合你破落户的身份,你们说是不是?”他朝四周喊了一声。
顿时有人笑出声来。
林珑脸色一板,“你这是要来惹事?”
“我这可是光明正大地来闹洞房,自古以来都有这规矩,莫不是你这么小气不许吧?”叶旭凯挑衅地笑道。
林珑的拳头握紧,若不是顾忌新嫁娘的面子,她早就一拳打过去了,这可恶的家伙。
“闹洞房自然可以,但这挑喜帕的只能是我这新郎倌,二弟操之过急了。”叶旭尧气场强大地走进新房,此刻一身红衣的他颇有几分让人恐惧。
叶旭凯回头正要狡辩几句。
叶旭尧却是一把提着他的后衣领不客气地甩向匪鉴与匪石,“把他拖出去给我痛揍一顿,还有外面的人,一个也不能落了。”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他脸色顿时一冷。
匪鉴与匪石立即领命,拖着叶旭凯就出去,顺道揉揉手骨,该如何痛揍这个胆敢要掀他们主母红盖头的家伙。
林珑想要出去察看,叶旭尧忙拦住她,“让他们管去,我们把婚礼的程序走完。”
林珑这才意识到自己径自掀了红盖头的事情,脸色有几分慌张。
叶旭尧将她凤冠上的喜帕重新弄下来遮住她娇美的容颜,然后扶着她坐回喜床上,转头大声让那不尽职的喜娘与侍女进来。
在喜娘念着吉祥话的声音中,林珑的喜帕被他挑了起来,红烛中的她看到自己的良人,娇羞地低垂下头,这一刻,她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真的嫁给了他。
叶旭尧知道自己妻子长得漂亮,原来穿着新娘吉服的她是这般娇美,眼也不眨地痴痴看着她。
喜娘轻咳一声,把交杯酒端过来,请他们喝交杯酒。
叶旭尧挥手示意她们出去,这里有他即可。
喜娘不敢多说,立即就领着丫鬟出去,香椽与素纹对视一笑,最后把门房关上。
林珑看到人如潮水般退下去,不知为何心情紧张起来,看向叶旭尧的时候脸色又红了些许,“她们……”手指了指,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喝交怀酒。”叶旭尧突然道。
林珑忙点头,伸手就要去拿酒杯。
叶旭尧一把按住她的手。
“怎么了?”她不解地看着他,不是要喝交杯酒吗?
他却是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举起酒杯,将杯中物全喝进嘴里,然后俯身向她,在她睁大眼睛之时,重重地堵上她的红唇。
醇香的酒液被他过渡到她的嘴里,一时间,那香味四散,林珑的鼻端也闻到酒香,人不禁也有几分微醺,她的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本来只是要喝酒,结果发展成一个火辣辣的吻。
来不及吞咽的酒液流到她的脖子,然后深入锁骨处,冰凉感让她的身子一颤,不禁抱他更紧。
过后,他低沉一笑,她脸色娇红,不满地道:“叶公子?”
这话一出,他脸上的笑容一收,“叫我什么?”
两人拜了天地,正式昭告天下结成正经夫妻,她还要这般见外地唤他。
林珑吐了吐带着酒香的舌头,低低地唤了声,“夫君。”
叶旭尧以前不知道夫君两个字听来如此让人舒适,他揽紧她,诱哄道:“再叫一遍。”
“夫君。”
“再叫。”
“夫君。”
“……”
次数多了,她就不肯再开口,无论叶旭尧如何再要求,叫多了肉麻。
叶旭尧也没再强迫她,如法炮制地再喝另一杯交杯酒时,他抱着她顺势倒向身后的大床内。
两人越来越激情,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她感到身下不太平坦,遂道:“床下有花生红枣等物在……”
叶旭尧一个翻身将她抱到自己身上,然后将红枣花生等物都甩到床下,来回几次,床下都是红枣花生之类寓意好的食物。
这来回几次翻滚,两人的身子紧帖,林珑突然低低地吟哦了一声,感觉越来越敏锐……
待床上清理干净,叶旭尧也脸色涨红起来,把她压在自己身下,他撑着两只手在她头两边,撑起身子看她,“怕不怕?”
林珑似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又似不明白,最后竟是摇摇头,回道:“不怕。”
叶旭尧再度压上她的身子之时,她知道这一次终究会有所不同,不再是浅尝辙止的亲热,而是真刀真枪地动真格的。
在他喷着酒香的气息在耳边之时,她的身子颤了颤,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触动向她袭来……
大红的喜衣被甩到床下,渐渐散落地到处都是,见证着一对新人夫妻诞生神圣一刻的红烛却不能掩下自己的目光,只能娇羞地看着那晃动的大床上儿童不宜的画面,忠诚地将床上的双影照成一个。
*一刻值千金,新婚夫妻自然恩爱异常。
惟独那失意之人对月轻叹,高志落寞地喝着酒,腿伤早已不痛了,可这心却是痛得让人难以安眠。
干尽杯中物,抬头看着明月,“吴刚尚有嫦娥陪……”自己却在这里喝闷酒,这境地差得也太多了。
尤其想到林珑娇美的身子被叶旭尧压在身下的画面,他顿时有几分受不住地摇摇头,把这些旖旎的画面甩出脑海。
再度自斟自饮起来,他不后悔没有把握住桂嬷嬷给他的机会,林珑的不甘不愿会更刺伤他的心,当个男人当成这样,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