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得手的黑衣人捞着林珑、苏夫人、香椽的身体就上了马车匆匆逃离。
等到侍卫大军救援之际,现场却见不到主子的行踪了,一群大老爷们神色极为严峻,忙分出两派人手,一队循迹去追,一队赶紧回去庄子向叶旭尧禀报,在这当口,叶旭尧不但是庄子的拥有者更是朝廷命官。
叶旭尧原本在书房里面处理公务,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密报折子更是写歪了一笔,大怒不已地起身,“派人去追了没有?”
“爷,已经有人去追了,苏夫人的那边的人也紧张不已,不知是何人这么大胆来庄子掳人?”侍卫之一急切地道,心中也后悔得半死,早知道不要离那么远。
商嬷嬷在帘外听闻,险些晕过去,太太让她来就是侍候大奶奶有孕的,万一这胎儿有个三长两短,她焉还有命在?看到叶旭尧从屋里出来,忙上前道:“爷,您可要把奶奶救回来才行啊,都是那苏夫人不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居然把可疑分子都引了来……”
她不大喜欢那个苏夫人,架子大得很还是其次,在京里也没有哪户的主妇能与她对上号的,这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钻出来的,只有她家那个涉世未深的大奶奶才会当成宝,这不,现在受了池鱼之殃。
她的抱怨还没有说完,叶旭尧冷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吓得她又不敢再多说,这担心大奶奶都有错?
“别再让我听到以上的言辞,不然我必定亲自把你的舌头勾出来。”
商嬷嬷不知道哪句触怒爷了,忙捂住嘴不敢再言语。
叶旭尧这才抛下这个不知道轻重的商嬷嬷,赶往出事地点。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群去跟踪的人都无功而返,他努力地压抑下心底的慌乱,这会儿惟有沉着冷静才能救回妻子以及苏夫人,先不论叶家会不会因为苏夫人而大祸临头,单就他自身而言,是不可能接受妻儿身亡的消息。
“叶大人,我们要不要向京里报消息?”苏夫人那边的侍卫头头一时间做不出决断,惟有询问叶旭尧。
“当然要报,现在除了向京里报消息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吗?”晋嬷嬷怒斥了一句,自家主子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掳,她早已自责不已。
叶旭尧看了眼这一脸纠结又担心的晋嬷嬷,朝那侍卫头头道:“当然要报,苏夫人若有个损失,我们谁也担待不起,当然叶某人的妻子也要救回来。”
那侍卫头头闻言,知道这事他没能力再掩下去,当即朝晋嬷嬷和叶旭尧抱了抱拳,立即派人即时进京求救。
叶旭尧在天色渐暗的时候回到庄子,这时候收到他命令搜查庄子的人也陆续回来。
“爷,这群人出现有几天了,不过一向隐在林子里面,庄户们倒没有过多的留意,可见他们是有备而来。”匪石一脸愤慨地道。
“关于他们的来历我们现在只能查到似乎是江湖人,至于所属江湖门派,还需要时间去查证。”匪鉴的语音难掩忧心忡忡。
“爷,现在该怎么办?”
叶旭尧背着的双手紧握成拳,目前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还是有别的目的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妻子与苏夫人很危险,不过再急也没有用,“我们现在只能等。”
“爷?”匪石和匪鉴忙又唤了一声。
叶旭尧抬头看向渐渐黑下来的天幕,“除了等别无他法,他们抓了她与苏夫人,绝不会悄然无声,必有下文。”抬头环视众人,冷声宣布,“今夜全部人都要提高警惕,不能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一众下人都忙应声,一时间各司其职。
叶旭尧却是站在廊下看着天边不动,人人看到他冷峻的侧脸都不敢上前去打挠他,想到大奶奶还是唏嘘不已。
此时的林珑被人并不温柔地推进厅中,她在马车里面时就醒了过来,无奈手脚被缚,口被塞住,连发声求救也不能。
此刻被人猛力一推,好在一旁同样被缚的苏夫人倾身向前挡住她身前,她才免于跌倒在地伤着肚子里的胎儿。
此时她感激地看了眼苏夫人,嘴里塞着破布,她仍旧不能发声,抬起头看到那坐在软椅内的人时不由得睁大眼睛。
“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女子的得意笑声听来相当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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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约在十一点半左右。
☆、第七十五章 灭亡
林珑定睛看了一会儿,神情渐渐平静,这个霍香玉果然是个疯女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霍香玉看到林珑没反应,笑声顿时止歇,挥手让人拿掉她与苏夫人口中的破布,“你不怕吗?现在你在我手里,我爱怎么对付你都可以。”
“霍姑娘,你这样必遭报应,就算你是公侯千金,也不能逃脱法网制裁……”林珑一副看疯婆子的神情。
这刺激到霍香玉的神情,歇斯底里地回驳:“报应?我能有什么报应,我要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半点错也没有,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现在早就是叶夫人了,你这个小偷,该遭报应的人是你才对。”
“你无须与她说那么多,整一个疯婆子。”苏夫人朝林珑道,一眼就看穿了这霍香玉打了什么主意,这样的人不会是叶旭尧的对手,所以她倒不太紧张。
“你说什么?”霍香玉怒目向苏夫人,随后却是一怔,这苏夫人好生熟悉,她似乎在哪儿见过她,可回忆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想不出来,顿时就甩到了爪哇国,“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把她也带了回来?”朝那群花高价请来的江湖高手怒喝。
“当时迫不得已……”那江湖头头道。
苏夫人却是怒喝一句,“放肆,小丫头,我警告你,识趣地赶紧放了我,不然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当今太后还是皇后?”霍香玉嘲笑地道,“我可是临沂伯府的千金,你凭什么与我叫嚣?”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真替临沂伯府的先祖惋惜,出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子孙。”苏夫人不怒反笑道,她还不至于将什么临沂伯府的千金看在眼内。
“你给我闭嘴。”霍香玉猛然大叫,朝身边的侍女道:“过去,给我狠狠地掌她的嘴。”
林珑见状,看到霍香玉身边的侍女走近,猛地站在苏夫人的跟前,威势大放地道:“你敢?”她不能连累苏夫人受这皮肉之苦。
苏夫人心下颇为感动,这么多年来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风雨,很少有人会站出来保护她,眼前这女子还小了她一大截,“小夫人,你且让开,不要让她伤到你……”
“我不碍事的,苏夫人,都是我连累了你,这疯婆子是冲着我来的……”林珑歉意地道,若不是苏夫人恰巧过来她的庄子小住,也不会遇上这种糟心事。
“无妨,我还不至于害怕。”苏夫人仍旧能从容镇定,眼角瞄到那原本犹豫的侍女举着手在那儿,后边的霍香玉一味的催促,那侍女狠狠心真的甩巴掌下来,她把林珑往旁边轻轻一推,站在了那侍女的面前,神情阴狠地道:“如果你不想要你这只手掌那就尽管挥下来。”
那侍女的手差不多要甩到苏夫人的脸颊旁,听到这来自上位者威严的声音,顿时吓得身子打颤,这女人好可怕,站在她面前她都会脚软,手尴尬地停在空中。
“还不给我打?”霍香玉催促。
那侍女回头看了看主子,最后咬咬牙轻拍上苏夫人的脸颊,看到苏夫人眯起来的眼睛,她吓得立即转身就走,回到霍香玉的身边。
霍香玉大骂,“没用的废物,我养你何用?来人,拖她下去给我杖毙。”
“不,姑娘,饶了奴婢,奴婢真不是有心不执行姑娘的命令,是那个女人,她,她太可怕了……”
霍香玉哪会听一个侍女的辩驳,挥手就让人把这侍女拖下去乱棍打死,“谁不听我的命令,这就是他的下场。”
林珑看着这霍香玉倒行逆施,压制得底下的奴仆人人自危,丈夫还没找过来,得提防这霍香玉再有疯狂的举动,转头看了眼受到轻侮的苏夫人,好在这夫人的心理素质过硬,倒没有什么惊恐的举动,心下方才稍安。
她往前一站,“霍香玉,你抓我无非是为了我的夫婿,你且把他找来与他当面说清楚,莫要殃及池鱼……”
霍香玉听到她的话,目光聚集在林珑的小脸上,笑道:“不用你说,我自也会这么做,林珑,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将来他有我这娇妻足矣,至于你,还是别碍眼为好,我可不想再让你当那拦路虎……”
林珑的神情一肃,这霍香玉看来是真想要她的命,她咬紧下唇,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得想个法子自救,她不能死。
苏夫人的面色也凝重起来,这霍香玉看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她也不知道红菱有没有追踪上来?只怕叶旭尧还没找上来,她们就会先遭遇不测。
“怎么?这回知道怕了?”霍香玉得意地大笑,从没有一刻这么爽过。
林珑强自镇定地一笑,“霍香玉,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或者动了我,那你就失去了要胁我夫婿的筹码,我想你大费周章掳我来不是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霍香玉神情颠狂地咬牙道。
林珑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有戏,现在能做的就是争取拖延时间,“霍香玉,我没说你会放过我,我只是说你如果现在就害我,那叶旭尧必定不会轻易饶过你,你想要与他达成什么交易就更为困难,譬如你想当个妾什么的?”
“你放屁,我才不为妾。”霍香玉神情疯狂道。
林珑更加卖力道;“你也不看看你那双腿都成了什么样子,就凭你不良于行,空有临沂伯府姑娘的名头又有什么用?你能为宗族做什么?能为叶家做什么?不,你什么也做不了,没人抬你,你就只能趴在那儿等死,你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不当妾还能当什么?”继续打击着霍香玉的自信,“为了这个,你连叶旭琛都下得了手,霍香玉,你如果好好待我,那我还会考虑建议夫君纳你为妾。”
霍香玉冷冷地盯着林珑那高傲的神情看,真想捅她一刀子,可林珑这贱女人倒也没说错,如果现在弄死林珑,叶旭尧不会再看她一眼,低头狠狠地看着自己不良于行的双腿,她恨,恨不得撕破林珑的傲慢的嘴脸。
“霍香玉,你为的不过是能伴在我夫君的身边罢了,你现在还能求什么?”林珑继续打击她。
就算没了她,她霍香玉一样成不了正室,现在的她对于霍香玉而言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她堵的就是这一点,一定要给夫婿争取足够的时间。
霍香玉握紧双拳,“你别得意,我就算被抓到了,你也奈我不何?我再怎么说也是公侯千金。”顿了顿,“哼,你这条贱命就暂时留住,林珑,你最好不要想着诓我,我这辈子嫁定了叶旭尧。”。
“好个不要脸皮的女子。”苏夫人不屑地道。
霍香玉瞪视这苏夫人,“你敢辱骂我?”
“我别说辱骂你,就算要你全家的性命也不在话下。”苏夫人傲然道。
“哼,真会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霍香玉轻蔑道,她现在动不了林珑,不代表动不了这老女人,一双眼珠子来回地转动着,她要想个法子折磨这个苏夫人才行。
林珑看霍香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打坏主意,忙道:“她不过是外人罢了,你绑了她来又无甚用处,这不过是你我之事。”
“你越是在乎她,我就越要动她。”霍香玉唱反调。
苏夫人看到林珑一脸急色,忙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步步走近霍香玉,“你八岁那年随你生母,当时的临沂伯夫人权氏入宫觐见,得了皇后赏的一盆金桔……”
霍香玉顿时睁大眼睛,难怪这人她觉得十分眼熟,记忆回到了八岁那年,那时候母亲未死,她随母亲进宫见识过宫里的繁华,那盆得自皇后赏赐的金桔如今依然供奉在家庙。也因为这盆金桔,她才成为了祖母身边的最为得意的孙女,把其他的堂姐妹们都踩在了脚底下。
“你是……”
她努力地搜刮记忆里的面孔。
庄子里的叶旭尧正焦急等待消息的时候,却意外等来了一群铁衣卫,以及微服出行的当今天子洪兴帝朱翊。
皇帝出行极其简朴,不过这样一群杀气腾腾的人出现在庄子上,吓得庄户闭紧门窗,听着马蹄铮铮就心神不宁,哪还敢出现围观?庄子里发生的事情,在短短这半日功夫就传得人尽皆知,有人感念那大奶奶的良善,不由得为她祈福,也有人抱着纯看戏的心态。
织锦透过窗户看到那经过马上的诸人,看向准备出门的老丈夫钟福,“这些人来历不浅,你还是小心些……”
“多嘴,男人的事情如何能轮到女人指手划脚,你且给我退到一旁去。”钟福喝道,“锦儿年纪还小,你多照顾她。”说完,就踏着夜色出门去。
织锦在后面撇撇嘴,“巴不得你死在外面别回来。”一回头看到那可恶的继子就站在她身后,她上前推了一把,“看什么看,臭小子,养你真浪费米粮。”
那继子一双狠光绽放的眼睛看着这年轻的继母回房,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年轻的继母在背后虐待他的妹妹,顿时握紧手中的拳头。
钟福赶到宅子门前时,叶旭尧这主子已经在迎驾了。
一身鸦青色便服的年轻帝王从马上跃下来,将马缰绳扔给了一旁的铁卫,“说。”
叶旭尧没有怠慢,一边陪皇帝进屋一边把事情的详细始末都说清楚,眼角瞄了瞄铁衣卫,这群都是皇帝的亲兵,皇帝会在这个时段到来出乎他的意料。
“至今还没有消息?”朱翊神情严肃地问。
“回皇上的话,还没有。”叶旭尧道。
朱翊在主位上坐下,一双眼紧盯在叶旭尧的身上,这年轻人一向很得他的喜爱,为此,叶家老三出事后,他下过旨意,不得胡乱攀扯叶家其他的人,就是为了保护他。“为何?”
叶旭尧这回没有第一时间做答。
朱翊冷笑地将茶碗狠狠地掷在茶桌上,再看到叶旭尧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由得气怒道:“你得了她的消息,不应第一时间就告知朕?这些年来朕待你也不薄,旭尧,朕给你机会,不是背叛朕的。”
“请皇上见谅,并非臣有意隐瞒娘娘行踪,是娘娘要求的。”叶旭尧道。
皇后苏氏以身体欠佳为由在外传中一直住在行宫,可他在红叶山庄见到苏夫人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苏夫人的身份,而红叶山庄并非帝皇行宫,换言之,皇后私自逃出行宫。这可不是一桩小事,皇帝追究下来的话,很多人都要受罚。
“娘娘说,如果臣私下里透露她的行踪给皇上知晓,她必将再度消失。臣想着等过段日子,再偷偷给皇上递个消息,这样一来,皇上微服出宫遇上了娘娘,那也不算是臣泄密。无奈这计划还没有实施,就遇上了这事。”
朱翊的脸上略有微赧,妻室不见了,他这当夫君的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尤其是叶旭尧居然还说要给他制造偶遇,他要见妻子,何必这么屈折?一时间怒拍桌子,“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臣不是不怕,其实臣怕得很,臣上有祖父母,下有妻儿,怕互得很。”叶旭尧抬头看向皇帝,只是他的面容并没有呈现出后怕的样子,“只是臣相信皇上必是明君,不会轻易迁怒他人,再说娘娘当初出发到行宫时,就说过若非她主动,不许皇上到行宫见她,不知臣可有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