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理解我就好。”叶蔓君眼湿湿地道,就算有堂叔与亲弟在身边,可有些心底话却是不能对他们说的,毕竟男女有别,他们是不可能切身体会到她的想法,抹了一会儿眼泪,想起什么忙道:“别老是围着我那糟心事打转,大嫂,跟我说说我那俩侄儿吧,我可真想他们,只是这山长路远,他们又小,难为大嫂舍下稚子来看我,我……”
最后竟是感动得说不下去了。
提到儿子,林珑的心情又是一阵黯然,这一路上她都尽量不去想儿子们,不然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能熬得过来?不过现在听到叶蔓君问起,她强打起精神道:“幸好没带他们来,不然这一路上都要被他们烦死,虽然才丁点大却是让人少看一会儿都不成……”
她边说边用手比了比,尽挑儿子们顽皮的一面来说,而且没带出伤感,语气一直轻快而明朗,就是不希望叶蔓君为此感到愧疚。
叶蔓君听得入神,时不时欣喜地插口一两句,脸上的表情更是生动不已,恨不得胁下生双翼,飞回京城抱抱那俩未曾谋面的侄儿。
两人正说着话,匪石在外禀道:“大奶奶,那俩女已经教训完毕,不过她们都晕了过去。”
林珑朗声吩咐,“让人抬她们回去,大大方方的,这教训她们出言不逊是为了她们好,跟她们家人说,不用太感谢我,只要好生教教女儿规矩,若是下回再见仍旧无长进,本夫人可不介意再代他们教女。”随后轻挥手,“去吧。”
匪石忍住笑意,连忙应声“是”。
叶蔓君用帕子掩了掩唇角的笑意,这会儿笑话滕安二女似乎不厚道,可谁叫她家大嫂说得如此有趣,想不笑都难。随后似想到什么,她忙又拦住,“大嫂,我忘了跟你说,这汝阳城似乎出大事,我的行动被限,你进府顺利,可出府不知道会不会受阻?”
林珑闻言顿时皱紧柳眉,一把拉住叶蔓君低声道:“出了什么事?”
叶蔓君摇了摇头,“具体如何我并不知晓,朱二爷好几天都没来寻我,估计是要避嫌,我想着这事必不简单。而且我探了马兰氏的口风,她明显也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城里的守备比前段时间森严了许多,若非因此,我早就去城门口迎你与大哥了……”
林珑倒吸一口凉气,丈夫现在还跟随朱子期到王府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不过这担心只是一闪而过,想到过来找叶蔓君前丈夫说的话,显然他对城中情况还是有所了解,必定会有准备,她没有必要自乱阵脚。
轻拍一下叶蔓君的手安抚她担忧的情绪,她从怀里掏出一块苏梓瑜在她出门前给她的令牌,交由如眉拿出去给匪石,“这是宫里皇后娘娘的令牌,如果有人阻拦,你就出示此牌,除非汝阳王打算造反,不然他不能不遵皇后懿旨。”
能压得住汝阳王的只有帝后二人。
匪石恭敬地回答,“是,大奶奶。”
方才转身按林珑的吩咐去办。
叶蔓君轻拍胸脯,“好在大嫂有杀手锏,别人我不敢说,这汝阳王我见过数次,他不像是要造反的人,而且我与朱二爷的婚事,也是他首先提出的,可见他也不想见到生灵涂炭。”
“如果汝阳王是清醒人自然好,就怕糊涂了就糟了。”林珑道。
叶蔓君自然也认可自家长嫂这话,“朱二爷也是这么想的。”为心上人美言一句后,她又神秘地道:“大嫂,原本城里的气氛不是这样的,只是最近才会这样,我猜会不会是圣上枕兵在汝阳城边界的事情被汝阳王知晓了……”
除了这个可能,她猜不出别的原因会导致汝阳王连她也防备,搞得朱子期都要避嫌力证她清白。
林珑沉吟了一会儿,“你这话有道理,对了,这陛下派兵一事,你私下有没有说漏口让朱家二爷知晓?”
情到浓时就很难坚守秘密。
叶蔓君摇头道:“我很肯定没有,大嫂你在信中叮嘱过我,而我也不是口无遮拦之人,哪里会将这密事告知他人?再说我进城那会儿只想着这是最后的底牌,若是万一真的危及性命,就只能向这支秘密兵士求救,就更不会说给外人听。”
与朱子期再情投意合,她也不可能泄了底牌。
林珑轻拍这小姑的手,“小姑,你别急,我不过是循例问问,没别的意思。当初皇后娘娘告诉我时说过这是秘密行动,若非因为我与你的特殊关系,她也不可能会透露给我知晓。”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圣上会出兵只是以防万一,不可能会宣扬出去,这就奇了,这事情如此泄漏出去的?”
叶蔓君再度摇了摇头,“我最近行动受限,没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不过我寻思着必有人告密,要不然汝阳王是不会知晓这事的,可到底是谁呢?毕竟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谁能把手伸到宫里去?唉,这是未解之谜。”顿了顿,又急切地道:“大哥那?”
“别担心,你哥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晓?就算汝阳王朝他发难,他也能应付。”林珑对自家男人也是信任无比的。
叶蔓君这才轻声道:“这就好。”
姑嫂二人正说着话,叶明澜与叶旭融堂叔侄俩这才匆匆进来。
“大嫂。”叶旭融人还现身已是唤得欢快。
林珑脸上一笑,待叶旭融进来,方才打趣了一句,“这才几个月没见,小叔怎么还是没有多长进?婆母在我来时还念叨着,就是担心你会不会在汝阳城闯祸……”
“大嫂,你少看扁人,我可是努力有维护大姐哦。”叶旭融笑着回应,话是这么说,可眼里的笑意却是半点也骗不了人,很明显兄嫂的到来,他很是欢迎。
林珑又取笑了他两句,待看到后面的叶明澜进来,这才起身朝叶明澜行了一礼,“澜二叔,这段时间劳烦你照顾我家小姑了。”
眼前这年轻至极的少妇虽说是晚辈,可到底还是襄阳侯夫人,叶家的支柱,叶明澜不敢拿乔,忙拱手为礼回应,“尧哥儿媳妇多礼了,我有愧尧哥儿所托,竟是差点引狼入室将君姐儿给坑了,说来惭愧啊……”
为了朱子然一事,他到现在都还是无法释怀,这一郁闷都郁闷到现在。
说起这事,林珑也是知晓的,毕竟当初叶明澜写给丈夫的私信里是推荐朱子然的,“这一码归一码,谁没个犯错看走眼的时候,澜二叔莫要如此自责,你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我家小姑好。”
这谅解并不责难的话,让叶明澜心底好受了不少,对这年轻的堂侄媳妇越发尊敬,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执掌襄阳侯府,待人接物没出过错,显然并非浪得虚名。
两人都坐下,自然少不得要提及汝阳城的情况。
这之前林珑都了解了不少,现在只是了解得更多些罢了。
叶明澜叹息一声,“最近两天我们的住处都有人窥探,更是连尧哥儿媳妇你到来的确切时间也不能掌握,若非马夫人遣人来说,只怕我们还蒙在鼓里。”
“没错,大嫂,这汝阳王实在过份。”叶旭融也是一脸的忿怒。
林珑道:“这事我听小姑提及了,这不过是暂时的,汝阳王不可能困住你们一辈子,无非就是怕你们与外界取得联系,相信等夫君从汝阳王府回来,这事也就能迎刃而解。”
“但愿如此。”叶明澜寄予希望道,“我现在连方大人也见不到,这朝廷官员在这汝阳城真是寸步难行。”
林珑知道情况十分严峻,不过仍旧乐观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方大人到底是内务府官员,品阶有限,至于那位马大人在汝阳城久矣,早就无人畏惧于他,这局面打不开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至于她的丈夫,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又是亲家,汝阳王的反应必会不同,对这点,她是非常有信心的。
“大嫂说的是,澜二叔,我哥又岂是方大人之流能比的?”叶旭融一向极为推崇自家兄长,而且林珑的话一分析自是有道理得很。
叶明澜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这么说来,他想得倒是过多复杂了些。
嫂子正与堂叔与亲弟说话,叶蔓君没有搭腔,看到桌子上还有滕媛媛拿来的梅花饼,摆着碍眼,遂让人端下去。哪知拿起这盘子时,几只死苍蝇从里面跌下来,看得让人反胃不已。
“赶紧处理掉,省得恶心人。”她挥着帕子道。
水帘也看得皱紧眉头,拿帕子把这死苍蝇扫进盘子里要拿去倒掉。
林珑眼角描到这侍女的动作,不由得出声阻止:“且慢。”
水帘错愕地看着自家大奶奶,“大奶奶有何吩咐?”
林珑上前拿过水帘手中的帕子,展开一看,看到那几只死苍蝇,眼里若有所思。
叶蔓君一看,忙解释道:“这是滕媛媛拿来的,藏了几只死苍蝇倒也不出奇,大嫂不知道,这汝阳王妃连我们玉肤坊的分店开业都能送来死老鼠,这几只死苍蝇不算什么了……”
怕林珑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她忙解释。
“大嫂,我姐没说错,那几只死老鼠我是亲眼看到的,可怖至极,这几只死苍蝇倒是小巫见大巫了。”叶旭融乍呼道,“大嫂你是不知道,那朱陈氏就一疯子,我真替汝阳王感到难过,娶到这么个疯子为妻……”
林珑却是道:“朱陈氏归朱陈氏,这滕氏女到来不可能就为了藏几只死苍蝇吓吓小姑,我瞅着这盘梅花饼怕是大有文章。”
“大嫂是说?”叶蔓君一点就通,随后目光复杂地看向这盘梅花饼。
“如眉,端下去,找只狗儿试试里面是不是暗藏文章。”林珑吩咐道。
如眉立即端了下去按令行事。
叶蔓君却是感到背脊一凉,很显然她现在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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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有点卡文,更得迟了些,请大家见谅!
☆、第二百一十章博弈
她的行踪受限,正好又受到了汝阳城上层人物的质疑,如果她死了,滕媛媛与安心如二人再布置一个畏罪自杀的场景,留下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这样一来,她就算是含冤而死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估计就是朱陈氏想要的结果。
叶蔓君的脸色变了几变,这朱陈氏要整死她的执念比她想象当中还要深得多,好一个狠毒的老妇。
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一凛,林珑伸手握住叶蔓君冰凉的手,“小姑,别怕,这里还有我跟夫君给你撑腰,她们若是敢在这梅花饼里面下毒,我就不怕将此事闹大。”
这话她说得十分铿锵有力,这朱陈氏再如此妄作非为,她们绝不能再容忍。
叶蔓君轻点了一下头,似想到什么,又叹息一声,“之前她送死老鼠之时,我就让人把这死老鼠转交给汝阳王,本以为这王爷会禀公处理,至少警告一下朱陈氏,让她有所收敛,结果却是大失所望。”她反手握紧林珑的手,“大嫂,这汝阳王虽然不见得对朱陈氏有什么感情,可对她这个正妻还是颇为维护的。”
林珑的眉间轻皱了一下,“我们先等一下结果,然后再采取下一步动作。”
叶蔓君郑重地点点头,冲动行事并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看到自家大嫂冷静又克制的样子,她也就放下心来。
叶明澜与叶旭融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十分沉重,若这梅花饼里面真的有毒,这汝阳王妃就真的可恶透顶。
因为出了这么个事情,一家子都没有心情再述说别后详情,竟是屏息等待这检验的结果。
经莫过了两刻钟,如眉就匆匆进来回报。
“如何?”叶蔓君第一个沉不住气,毕竟她是当事人,对这件事更为敏感。
“回大姑娘的话,这梅花饶里面确实有毒。”
如眉回头吩咐人的把那只死狗和梅花饶一并拿进来,随后跟进来的还有随行的府医。
叶蔓君的眼睛瞠圆了,死死地盯着那秀梅花饼看。
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这汝阳王妃根本就是没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可恶!”叶旭融愤怒地挥舞着拳头。
林珑看了眼这小叔子,开口道:“小叔,稍安勿躁。”
随后她起身走向那只死狗,蹲下来轻轻地查看这只狗儿的死状,“这是什么毒?好生霸道。”
无须两刻钟就能让人毒发身亡,可见这朱陈氏要害自家小姑的决心有多强烈。
“回大奶奶的话,这是砒霜,发作之时极为霸道。”府医恭敬地回答。
叶蔓君也起身走上前查看,直接就蹲在了林珑的身边,带着帕子轻翻了翻眼前的死狗,“朱陈氏老想要我为她的儿子殉葬,这就是她为什么最想要我死的原因所在。”
“大嫂,姐,这事实在太恶劣,我们不能就此罢手。”叶旭融愤怒地发表意见。
“我也赞面融哥儿的意见,在这汝阳城我们一再退让就是想让双方的面子都好看一点,也不至于给君姐儿竖太多的敌人,可这退让的结果居然是连下毒都使出来了,这还能如何容忍?”叶明澜也一脸的忿慨。
林珑起身,把手浸在如雁端来的热水中泡了泡,然后再用皂角洗了洗手,拿白帕子抹干净手中的水渍。
“去,把马夫人给我唤来。”吩咐了侍女之后,这才看向叶明澜与叶旭融,“这事当然不能轻易算数,可也鲁莽不得,须得三思而后行。”
“没错。”叶蔓君也如林珑一般静了手,“大嫂说得对,这事须得从长计议,还是跟大哥相商再做定夺为好,大嫂,你意下如何?”
最后向林珑征询是敬她这个大嫂,免得林珑心里不舒服。
林珑倒是没有想歪,沉吟深思一会儿,轻点了点头,“小姑言之有理,轻举妄动只会把大好局面毁掉,等你哥回来我们再做安排。”
一家子人重新坐下,只是这会儿人人都面色紧绷。
马兰氏在得了林珑的吩咐后,立即随着襄阳侯府的侍女进来给林珑见礼,这位年纪不大的侯夫人一来就教训了本地两位贵女,她本能地并不敢小觑这个年轻的妇人。
“侯夫人找妾身?”
“马夫人坐。”
林珑倒是客套地指了指下首处的位置,马兰氏晗首一笑后这才敢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