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正常得很。
就在百无聊懒之际,有几名宫娥进来,先向红菱行礼,“红菱姐姐,皇后娘娘唤奴婢过来抱哥儿俩过去。”
红菱看了眼这几个宫娥,颇有几分面生,皱了皱柳眉,顿时心生警惕,她坐在俩孩子的身边,开口问道:“我怎么没见过几位?”
那之前开口的宫娥笑了笑,“奴婢们几个可是今儿个摆宴的太和宫的宫女,红菱姐姐陌生也不出奇,只因宫宴内外命妇颇多,奴婢几个也就入了娘娘的法眼特命来接叶家俩哥儿过去。”
红菱冷眼看着她们,一般人不知道苏梓瑜对林珑这俩个孩子的重视,她可是清楚得很,若是皇后娘娘打发来抱孩子的必是奶娘之一或者是晋嬷嬷、绿素等人,绝不会让几个面生的宫娥来抱孩子。
“哥儿俩都睡着了,你且回去禀报皇后娘娘,外头风大还是不抱出去为妥。”她不清楚这几人背后打的是什么主意?遂拿话打发她们,然后自己抱了俩孩子就走。
“红菱姐姐这不是在为难我们吗?这宫里谁不想混个出人头地,皇后娘娘难得用了奴婢几个,若是连差事都办不好,岂不是以后都入不得娘娘的法眼?”那之前开口的宫娥立即道,“若是怕风大,那包得紧些就稳妥得多。”
红菱心中的疑心越发地大,这几人必不是善茬,她再移得近俩个小娃儿,看了眼外面着着的侍卫,心里却估算着,“你们要抱走哥儿俩不是不行,那把娘娘的手谕拿来。”
这个要求让几个宫娥都皱紧了柳眉,她们对视一眼,没想到红菱如此难缠。
“娘娘只命奴婢几个来接,并未有什么手谕。”
那之前开口的宫娥边说边直起身子,表情冷冷地看着红菱,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这俩孩子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抱走的。
红菱在她们变脸之际,已是极快地将叶耀辉背在身后,用锦被打了个结,一手却是抱起叶耀庭,抽出腰间的软剑,大喊,“来人,有刺客——”
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名开口的宫娥已是攻向了红菱,两眼发狠的她目的自然是红菱一背一抱的两个孩子。
红菱怕她伤着孩子,心有所顾忌之下,动作自然就不那么流畅。
那俩做绣样的奶娘已是吓傻,她们何尝见过这等阵仗?这是皇宫,也还有人敢公然抢孩子,再说这俩孩子是叶侯爷家的,并不是皇子们,这节奏她们看不懂,可不代表她们不知道情况危急。
“来人,有刺……”
客字尚未出口,奔出去的俩奶娘就被人一剑捅死。
外头的侍卫,先冲进来的与其余几个宫娥缠斗起来。
偏在这时候,有浓香飘进屋子,后头来不及冲进来的宫廷侍卫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被人用大刀一人一刀地割了喉,血水流在地上瞬间结成了冰。
红菱看得心惊,显然对方是早就布好了局,然后在暗处等待机会,为了不吸入这*香,她只能闭气且战且退。
那最早冲进屋里的宫廷侍卫也警觉地闭气,顾不上保命,上前护着红菱后退。
那之前开口的宫娥却是步步进逼,她身上就有克制*烟的解药,所以行动并未受阻,看到红菱就要退出屋子,她冷冷一笑,“聪明的就把孩子们留下,这样我尚且放你离开。”
红菱却是闭气不答,这个时候她不能落入敌人的圈套里面,她受过苏梓瑜的大恩,若不是苏梓瑜,她这罪官之后只怕一辈子都淹没在掖庭之中,所以苏梓瑜对于她来说是世上最重要的主子。
为此,她死也要护住这俩孩子,给了还存活的几个侍卫使了眼色,要他们舍命让她突围。
那几个侍卫顿时会意地拼尽全力拦下这几个宫娥。
红菱却是执剑施起轻功快速地退出屋子离开。
屋外的冰天雪地上也早就有人在等她,并且所有的箭矢都对准了她,那等在此处的是一名太监,只见他做了个兰花指用轻柔的嗓音道:“把孩子们交给咱家,不然你与俩孩子都得死。”
红菱仗剑在胸,看了眼这阵仗,真舍得下成本,在宫里布下这局是不要命了吗?
心里权衡一二,她看了眼那点燃*香的地方,示意对方先熄了再说。
那公公会意地让人去把*香掐灭,“好了,红菱,你是聪明人,还是把孩子交给咱家吧。”
红菱谨慎地看着他,“既然我都无路可走,说说,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红菱,你以为咱家会蠢得告诉你?别做梦了,我的目的只是孩子,不是你。”那公公道。
“这么说公公会放我离开?”红菱似一脸不可置信地道。
那公公点点头,“自然,咱家不是说了只要孩子?”
红菱似一副挣扎的样子,随后点点头,“既然公公如此说道,那我还是惜命的,不过这孩子我只交给公公一人抱着,如何?”
那公公皱紧秀气的眉头,看了眼红菱一背一抱的俩孩子,当然也没有漏看她执剑的手。“把剑丢下。”
红菱做势把剑扔到地下。
那公公这才允许红菱过来把孩子抱给他。
红菱慢慢地靠近,而周围的弓箭手却是对准红菱,解决了剩余侍卫还活着的一名宫娥也现身在屋外,被包围的红菱形势越发不妙。
红菱审时度势,上前把手中抱着的叶耀庭交给那名公公,对方伸手来接之时,她一个滑身错过这个公公,趁对方错愕之际,她顺手点了他的穴位,就在那名仅存的宫娥正要下令要人放箭的时候,她袖口滑下一把匕首抵在那公公的颈上,“有他给我做肉盾,我可不怕你们的箭。”
“别放箭,兰芷,你要我死吗?”那公公喝骂一句。
而那叫兰芷的宫娥却是脸上闪过一抹戾气,这公公愚蠢又没谋略,还怕自己分去功劳非要参与这次行动,简直是找死。若非此人的干娘是柳嬷嬷的结拜姐妹,她才懒得与他来往。
红菱看他们不动手,心下暗喜,一面拖着这肉盾公公,一面往后退,两眼暗中观察周围的景致,寻找脱险的机会,也不知道这会儿皇后娘娘知道这里的变故没有?
这里离设宴的太和宫并不远。
兰芷却是不放松的步步紧逼,不过看了眼那传出乐声的太和殿,她皱了皱眉头,不管如何此事不能再拖下去。
被红菱截持的肉盾公公也是一脸的急色,看来小命危矣。
“咻”的一声,风中箭矢射来的声音极响,红菱的耳朵动了动,一个旋身就将那肉盾公公甩过去挡箭。
随后再有箭矢声音响起,不过掩在宴会的喜乐当中,倒是并不太响。
汝阳城。
林珑正在汝阳王府出席宴会,这次倒是来了不少汝阳城权贵的当家夫人和千金,她们都是奉令出席宴会,其实就是来向新任世子妃叶蔓君行礼的。
叶蔓君对于这群人并不陌生,在几个月前她们死命地排斥她,可现在却是不得不臣服在自己的裙下,想来也是十分的讽刺。
而身为娘家人的林珑与她同坐一席,滕侧妃自然是坐在另一边。
姑嫂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林珑胸口一痛,这痛楚来得极快,她受不住地用手掩心,轻声痛呼。
“嫂子,你怎么了?”叶蔓君忙扶着林珑,一脸着急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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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撕破(二更)
林珑勉强压住这股疼痛,轻轻地朝小姑摇了摇头,“现在好多了,刚才不过是心痛了一下子,姑奶奶不用担心……”
“嫂子,怎么能不担心?我着人唤府医来给你诊治。”叶蔓君忙转身吩咐水帘去请府医来。
这宴会是为了叶蔓君在汝阳城站稳脚跟而设的,林珑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搞砸,遂拉住叶蔓君的手,“姑奶奶不用着急,真的没事,这会儿又不疼了。”
她现在真的没说谎,疼痛也是那一瞬间的事情,这会儿真的缓了过去。
叶蔓君仔细打量林珑的脸色,见她真的不似在说谎,这才做罢,“嫂子,如果哪儿不舒服,你可不能瞒着要说出来,哥现在不在,我这当小姑的可要代他好好照顾你才行。”
林珑拍拍她的手,“没事的,我保证。”
另一旁的滕侧妃看到他们姑嫂的举动,抛下正在说话的汝阳城贵妇,转头看向林珑,“侯夫人没事吧?”
“劳滕侧妃关心了,无大碍。”林珑扬着笑脸道。
上流社会就是这样子,就算有什么不和的地方在重要场合也要和和气气的,以保持双方的颜面,就如她不喜滕侧妃,但还是要笑容满面的攀谈。
“侯夫人是汝阳城的贵客,我们可不能怠慢了,若有不适的地方,可要说出来,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滕侧妃笑道,只可惜笑意并未抵达她的眼底,这个年轻的襄阳侯夫人颇为可恶,屡次都出言让她的计划落空。
一想到侄女滕纱纱不能进王府为妾,她对林珑的不喜又更上升了一个层次,这叶家宗妇不在京里待着,偏要千里迢迢到这儿来,就为了一个叶蔓君,也不知道这叶家人是怎么想的。
“谢过滕侧妃了,若有需要我必会开口。”林珑轻拍了一下叶蔓君的手,“再者我们家姑奶奶可是世子妃,两家是姻亲,关系亲得很呢。”
滕侧妃闻言,脸上悻悻的。
就算她生的朱子期当上了世子,可她还是个侧妃,论品级是无法与叶蔓君相提并论的,譬如今天的宴席,就只能叶蔓君居中而坐,她就要避开到一边去,这侧妃不过是喊得好听罢了,严格说来也不就是一个妾。
想想都要吐血,这心情之糟可想而知。
她也不是没想过劝丈夫改立她为正妻,无奈丈夫却道,就算他答应她,但仍旧是不行的,京城的皇帝不批,就不能进入皇家玉牒里面,终归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也知道是自己的出身限制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当这个汝阳王侧妃。
在汝阳王朱翌养伤的日子里,她不在乎被这个儿媳妇抢风头,可是在这场合,她却得给儿媳妇让道,想想都觉得不是滋味。
叶蔓君自然是留意到滕侧妃脸上的不甘,人就是这样子的,在患难与共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是好的,可等患难过去了,她就一切都是不对的,哪怕她真心敬她为婆母。
此刻她微微一笑,“婆母不用担心,这是我娘家嫂子,我自会做好安排。”
她这笑容落在滕侧妃的眼里突然觉得怎么就那么讽刺呢?这个儿媳妇也是个不好惹的,她突然产生了这么个想法,眉尖皱得更紧,冷冷地回了一句,“那是自然……”
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可是看到周围的汝阳城贵妇和千金都明里暗里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不想让人背后嚼舌根说她与儿媳不知睦,遂努力挤出一抹笑来,“你嫂子远道而来,你多关心她是对的,更何况叶侯爷还在与子期并肩做战,我们做东道主的可不能落人话柄。”
叶蔓君也不会傻得让人背后说她不敬婆母,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稀罕朱子期这个丈夫,自然就不会真的得罪他的亲娘,不过话里带点小刺还是必须的,“就算不为这个,我嫂子与我亲如姐妹,哪有姐妹之间不关心彼此的?”
滕侧妃笑了笑,似亲热地拍了拍儿媳妇的手背,不过只是微微一拍就收回了手,又转头与之前的汝阳城贵妇攀谈起来。
林珑把这对婆媳的微妙表情都收入眼底,本以为她们可以和睦,现在才知道自己果然想得太美好,天下间要找对亲如母女的婆媳是难上加难,就连她与叶钟氏之间要维持平衡也是个学问。
叶蔓君自然是一眼就看到林珑的表情代表什么,遂低声地道:“嫂子,我不是不想敬她,可我若退一步,她就要进一大步,那我的退步也就变得没有意义,我不是毫无原则的圣人……”
她向林珑解释着,毕竟林珑数次出头就是为了她能与滕侧妃和睦,宁可这个丑人自己做了,也不让她来担,她感激,但这个担子终归是自己的。
林珑握紧她的手,“我晓得,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可没教你必要忍她,只是怕你与姑爷未圆房,一切都还有变数。”
她的眼睛瞟了一眼滕侧妃。
叶蔓君俏脸一红,“我知道分寸。”
这未圆房,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就还不是强烈到可以对抗一切,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就如面前这嫂子,也是成亲后才让她哥这般上心,婚前再上心也是有限的,一旦有了*关系,这婚姻才有了实质。
林珑也不在这场合开她玩笑,而是岔开了话题。
叶蔓君心下暗暗感激。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就有人过来举杯敬酒。
叶蔓君看过去,是滕夫人。
对于朱子期这个舅母,她的印象并不深,却记得她是滕媛媛的亲娘,不过几次会面,倒也没觉得她对自己有什么敌意,遂举杯示意了一下,就轻茗一口。
滕夫人这人很是识时务,哪怕恨极这对姑嫂,她也是一点表情也不露,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她选择了把这恨意掩藏在心底,没有必要为家族招灾。
“侯夫人,妾身敬你一杯。”她示意人把酒杯满上,把目光对准林珑,没人知道她捏着酒杯的手指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她的媛媛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而被诛杀的。
林珑从来不信眼前的中年女人不恨她,她也是为人母的人,知道孩子对母亲意味着什么,所以滕夫人恨她很正常,这般压抑却让她还是暗暗警惕了,不过在绝对的权力之下,她也做不出来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举起酒杯,朝她笑了笑小酌一口表示她接受她的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