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正事的皇帝带着叶旭尧正要进殿,结果听到两个女人小声说话大声笑的声音,尤其是妻子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真正的喜悦,这笑声令他怀念。
此时此刻,他竟是不想进去破坏了这气氛,就让她乐呵一会儿吧,他朝叶旭尧努了一下眼神,示意他随自己先行离去,等到膳时再过来。
叶旭尧一看就明白,没有异意地随朱翊转身离开。
一到外面的廊下,他拱手为礼,“皇上?”
朱翊背着双手看着远方的景致,好半晌,方才感慨地道:“朕真的要好好谢谢你的妻室,她令皇后笑得很开心,这是朕做不到的。”
叶旭尧是相当靠近帝后二人的人,当然知道他们之间那别扭的相处方式,他也是男人,还是认为皇帝年轻的时候做得太过,不过那毕竟是环境的因素占了泰半,这倒也不能全然怪朱翊,思忖了一会儿道:“臣只知道,只要有恒心,铁杵都能磨成针。”
朱翊闻言,愣然一下,开怀地伸手拍拍叶旭尧的肩膀,“你小子有时候不说话就不说话,一开口就能吓到人,不用你说,朕自然有那个耐性。”
他欠苏梓瑜的情债,自然会想法子还,想到眼前这人与妻子的相处模式,他不禁好奇地道:“叶爱卿真没想过纳上一两个美妾,或者朕赏赐你一两个美姬倒也可行……”
一听到赏赐什么美姬,叶旭尧的眉头就是一皱,哪怕他觉得朱翊此言并非真心,属于调侃的味道多些,不过他可不想要冒险,毕竟帝皇的心思不是人人都可猜测的。
“臣谢过皇上,但臣无意纳妾让妻儿伤心,反正臣有妻有子,倒也知足了。”他找着理由推却,“再说后院的女人一多并非好事,这家宅只怕再也没个清静的时候,臣好静,实在受不了那份罪。”
看他爹纳了个周姨娘,给他娘造成了多大的危险,他就无法想象有女人会去伤害林珑,毕竟林珑才是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朱翊仍旧盯着他看,“真的不要?莫非是怕家有河东狮?”
叶旭尧摇头,“臣若真心悦她,自然就会怕她,她只要一个不高兴,臣就要遭殃了。”
朱翊脸上的神色一收,他看得出来叶旭尧所言句句属实,他在叶旭尧这个年纪的时候并没有看透这些,只道妻子拈酸吃醋让人很是气恼,所以他宠爱别的女人警告苏梓瑜要安份,无奈苏梓瑜是硬脾气的人,两人只会闹得不欢而散。
如今这么一想,他觉得比起叶旭尧,他年轻的时候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浑蛋。
殿内的两个女人自然而然地谈起感情的事情,林珑听到昨儿夜里发生的事情,眼睛都瞠圆了,“这么说来,皇上还是没受那个叫子笙的宫女影响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苏梓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确是如此,我当时其实也不相信他真的就这么舍下她,换做以前,他都会先宠上一段日子再说。”其实女人都是虚荣的动作,朱翊这个举动还是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今儿个从离宫传回了消息,那个宫女昨儿个夜里就被太后处决了,至于尸首已经喂了狗肚子。”
林珑听闻,手不禁掩了掩嘴唇,“太后娘娘未尝太狠了些。”
苏梓瑜脸现嘲讽,“她岂止是心狠?其实一切还是为了九王爷,要不然她也不会这般行事,只不过天下的好事岂能让她一人占全了去?这天家都无父子,又哪来的兄弟?九王爷犯的是谋逆大罪,没有一个当兄长的皇帝会轻饶的。”
林珑是知道九王爷注定不会有好下场,本来这是政事,轮不到她打听,可她到底还是好奇,遂靠近苏梓瑜细声地问,“义母,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打算杀了九王爷而不是圈禁?”
苏梓瑜面对林珑倒是一向很坦然,当然这也是与她信任林珑有关,小声地回了一句,“若真的打算是圈禁,太后也不会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了。”
太后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保朱飒一条命,其实说白了就是要圈禁。
林珑闻言,不禁唏嘘地叹了一口气,“这天家的天伦之乐真不容易。”
好在她的丈夫不是这般显赫的身份,这们她才能轻易拥有他,而不是要被迫与人分享夫婿,不过思及这个,自然会想到静王妃这个异类,说到底还是要看男人是否有良心?
“那可是,看到太后这样,我以后给太子添个弟弟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教育他们,可不能步上太后的后尘。”苏梓瑜道。
太后的心情其实她能明白,但是再明白也不得不说太后错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之时,就必须要舍弃一样,再说九王爷是有错的一方,若是太后用另一种公平公正的方式表态,兴许朱翊还不会真动了杀念,错就错在太后的偏颇之上。
林珑见苏梓瑜想得长远,遂对这远景也少了几分焦虑,到时候再见步走步便是,甭说天家,就是侯府将来涉及到袭爵一事,也必定要小心谨慎地处理。
她的目光转向俩儿子,在教育儿子这一块上,她同样任重而道远,与苏梓瑜不相上下。
直到临近晚膳时分,朱翊与叶旭尧方才踏进这偏殿之内。
苏梓瑜留叶旭尧和林珑夫妇俩用晚膳,在她眼里,这也是一种天伦之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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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赐名
直到星子爬上了天空,叶旭尧和林珑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坐上马车,后面还跟着四个奶娘,还有数名提着孩子在宫里用具的宫人上了另一辆马车,一行驶向襄阳侯府。
俩双胞胎离开了,殿里顿时空荡荡的,苏梓瑜的眼里略有几分不舍,毕竟她带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已是有了很深的感情,这不亚于她对小太子的感情。
她抱着小太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红灯笼在夏风中飘摇,悠长地叹息了一声。
皇帝踱到她的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等你肚子里的这一个出生了,你就不会这么惆怅了。”顿了顿,“如果真的舍不得,朕下道旨意,着叶家那俩娃进宫当我们儿子的伴读,这样也就不用分开了。”
苏梓瑜在儿子的小脸蛋上印了一个吻,非但是她,就连儿子都不若平日里活泼,显然他似乎也知道那俩小玩伴已经离开了。
“他们终归是珑姐儿的孩子,我可不能霸着不还。”她白了一眼朱翊,抢人家孩子什么的最是要不得,毕竟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
朱翊伸手摸了摸鼻子,“我不过是随口提提罢了,你不爱听,我不说便是。”
苏梓瑜抱着儿子挣开他的怀抱,懒得理他这番霸道的言论,“我抱儿子去沐浴。”
这天已经颇热,看来要准备放冰盆降温了,她一摸儿子的后背就摸出一手汗,顿时心疼不已。
朱翊看到母子二人离去,背着手也跟在后面往浴间而去,他正在争取苏梓瑜的好感,与她一块儿给那小屁孩洗浴,估计她也会开心,这也是建立自己好形象的开始不是?
当然苏梓瑜究意是如何想的?朱翊怕是也猜不着。
坐在马车里的俩双胞胎在离开时还好好的,结果没多久倒是齐齐哭了出来,夫妻二人哄了好久也没见什么成效,最后无奈,叶旭尧唤停马车,然后唤人把俩奶娘叫来。
双胞胎一交到奶娘的怀里,顿时止啼,估计是他们更为熟悉奶娘身上的气息,看得林珑眼睛都红红的。
叶旭尧不顾俩奶娘在场,揽着她的肩膀轻哄了她几句。
他瞟了眼那俩小子一眼,虽然他们对于自己夫妻二人都不陌生,但气息上估计应该还不适应,所以方才会如此。
其中一个奶娘倒是机灵些,“大奶奶不用心塞,哥儿们估计还不没有熟悉奶奶的气息,过个两天就会好了,到时候只怕粘在奶奶的身边不肯走。”
另一个奶娘也反应过来,忙附和道:“没错,到底是母子,这血缘亲情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
甭说林珑这生母,光是她们几个喂养的也是对双胞胎产生了感情,这是人之常情。
林珑这才感觉心情舒畅一些,伸手轻捏了一下俩小子的嫩脸蛋,“坏小子,连爹娘都哄不住你们,回头娘把你们送进宫里给娘娘养去。”这不过是玩笑话,说完,自己也就笑开,不那么耿耿于怀,朝那俩娘看去,这俩人都有几分陌生,相来应是苏梓瑜后面寻来的,“但愿如你们所言,他们许久不见我们,生疏也在情理当中。”
俩奶娘不敢托大,只得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回到了襄阳侯府,夫妻二人领着抱孩子的奶娘先去叶老侯爷的院子,一来是请安,二来是给他看看哥儿们的长势,毕竟老侯爷很少进宫,对于俩重孙子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三个多月的时候。
所以当他看到俩重孙子那可爱的面容时,脸上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一手抱了一个,心情那个激动可想而知。
叶旭尧一直站在祖父的身边,防止俩顽皮的小子扯祖父的胡须来玩,他们现在正是手痒的时候,看到什么都想抓。
“这一段时日不见,我都快要认不得了,算来还有一个多月左右他们就满周岁了,这次一定要大操大办。”叶老侯爷吩咐道。
林珑听闻,心中高兴,忙应“是”。
在叶老侯爷的院子呆了近两刻钟,这才告辞离去,转道就去了叶钟氏的主院,这俩小子回家来,自然是要一一向几位长辈请安的,哪怕他们还小不懂事,但身为爹娘的他们必须懂这个道理。
叶钟氏早就等不及了,从儿子儿媳出门那一刻就开始盼了,直到这个钟数才盼来俩乖孙子回来,所以一听到侍女的禀报,她立即掀帘子出去。
“可算回来了,都让祖母等得头发都白了。”
她一见到俩孙子,就赶紧一手抱着一个亲了亲。
林珑福了福行礼后道:“在宫里耽搁了些时间,后来皇上和娘娘赐宴,我们不好推却,这才迟了回来,还请婆母原谅则个。”
叶钟氏笑道:“我可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皇上和娘娘赐宴这是好事,说明你们颇得圣意,这对于侯府是好事。”
她可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所以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发作儿媳妇。
抱了俩孙子进屋,这回叶明恂也装不了正经,一见这俩许久没见到的孙子,当即脸上笑得慈祥不已,上前就抱住大孙子叶耀庭,嘴里还责备了两句,毕竟他与叶钟氏一样,等了许久时间。
叶钟氏撇了眼这个惹人厌的丈夫,“好了好了,儿媳妇不是都说明白了,你还啰哩吧嗦地做甚?”
林珑只是面色一冷,心里是不痛快,嘴上倒是没说什么。
叶旭尧朝他的父亲冷视一眼,“爹还是闭嘴的好。”
叶明恂讨了个不痛快,脸上略有几分不悦,结果怀里的大孙子咧嘴一笑,扯起他的胡子,一痛之下,他也没真恼,只是喊着:“别扯你祖父的胡子,我的小祖宗……”
很明显,他是相当偏爱俩孙子的,不若面对儿子时的冷眉冷眼。
叶钟氏瞥了一眼,好在这男人还有这点可取,对她的儿子不好,对孙子还是相当包容的,这心塞才散了些,与林珑说了一会儿家事,结果看到俩孙子频频打呵欠,她纵是再不舍也只得交回给儿子儿媳,让他们俩赶紧带孩子回去歇息。
叶旭尧这才趁机与妻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离去。
回到南园,林珑为了培养与孩子的亲近感,没有假手于奶娘,反而是特意吩咐人准备澡水给孩子沐浴。
结果听得匪风有事要禀报,还在南园时面候着。
林珑与丈夫对视一眼,叶旭尧沉声道:“让他进来。”
匪风进来立即行礼,然后方才半弯腰把今儿个发生的事情都道了出来。
林珑一面调整抱姿避开小儿子抓向她耳坠的手,一面皱眉道:“闹到官衙那儿去了?”
“正是,大奶奶,她们颇为冥顽不灵,府尹大人拿了奶奶的名帖,当即就打了他们一人各十大板这才放了她们。”
林珑冷笑一声,“这还算是轻的,这家人脸皮之厚真是我生平仅见,这事你办得不错,回头我给你打赏。”
“谢大奶奶。”匪风忙一脸喜相地再行了一礼。
林珑看他机灵,倒也有了几分意重的意思,遂温和地遣他下去。
叶旭尧冷声道:“这家人不能再留他们在京败坏叶林两府的名声。”
“这事我知道,会尽快打发掉他们。”林珑同样冷声道。
本来夫妻二人正要相商几句,结果怀中的俩小子扭来扭去,他们忙哄着,抱到了澡间开始侍候俩宝贝儿子。
此时的林绿氏却是带着一脸疲惫地回到了林府,看到娘家那几人臀部被打开了花,她是既恨又不好受,叶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居然敢在人家门口大呼小叫,她们以为这是林家吗?
在那样的场合中,她根本就护不住她们,最后闹到了官衙那儿,有钱都使不开,她又急忙想要再去寻林珑,哪里知道他们夫妻二人进了宫,这才只得任由府尹发落娘家人。
李老娘不心疼儿媳妇,却心疼俩孙女,看到这样的花季少女被人扒了裤子打臀部,那可是一群大男人,这让俩孙子如何自处?当场就晕了过去。
她当时吓得脸面苍白,忙让人去把大夫请来,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场面才能控制住。
李老娘一醒来就哭,直说,“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妇人,这可是亲戚,怎么就弄到公堂上去了?还让人扒了姑娘家家的裤子,我……呜呜……”
李家的俩兄长都气忿不已,直说要到襄阳侯府去讨回个公道。
除了那才八岁的李新荣之外,其他三个已成年的侄子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她花了不少时间方才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不去做那不自量力之事,亲戚又怎样,蚍蜉焉能撼大树?她的娘家人不过是抓着亲戚二字就以为抓到了尚方宝剑,只要襄阳侯府不认这门亲,他们没权没势如何斗得过襄阳侯府?
只不过方才踏进厅堂,她就头疼得用手揉了揉,看到林栋在等她,挤出一抹笑来,“怎么,还没睡?”
“二娘,我特意等在这儿就是要与你谈谈。”林栋觉得还是要与二娘再谈谈为好。
林绿氏猜都猜得到他要谈什么,这会儿她真的没有精神再与他说话,遂歉然一笑,“栋哥儿,二娘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儿再说成吗?”
林栋看了眼林绿氏脸上那抹歉意的笑容,突然对她有了几分怜惜,哪怕她努力学做一个母亲的样子,可她终究不是他们的亲娘,所以平日里从不敢大声一句,更不敢随意指责,只能小心翼翼地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