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你若是再如此,我们以后还是莫见面了为好。”
穆流年一听,立时便有些急了,“浅浅,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这是自己人,而且这里的人,也都是嘴严的很,定然是一个字也不会透出去的。”
“那也不成!”云长安气呼呼地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掷,“我妹妹还未曾及笄呢,你少打她的主意。再说了,她的婚事,还得问过我父亲和我姑姑呢。对了,还有我祖母呢。若是他们不答应,你也是休想拐走我妹妹。”
穆流年的眉毛微微一挑,“云长安,你以为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和浅浅能每年在一起一个月么?”
云长安一时语噎,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细想想他说的也对,若是父亲不答应,他怎么可能会每年都去浮光镇?而姑姑么?父亲的意思,自然就是姑姑的意思。再说,姑姑也是向来都对妹妹疼的紧,只要是妹妹的意思,她是定然不会反对的。
一想到此,云长安顿时是有些气闷,明明自己该是很有道理,很有底气的,怎么现在被他这么一说,竟然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浅夏倒是不那么的羞怯了,只是有些恼色地看着穆流年,“这么说,他们的意思,就代表了我的意思了?”
穆流年顿时觉得这心里头就有些凉凉地,好似是有人在他的心底给吹了一股凉风似的。
熟悉浅夏的人,自然就是知道,她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穆流年连忙讨好道,“哪里的事?他们便是再怎么想,也不及你的心思重要!自然是你的想法才是最为要紧的。浅浅,我对你的心思,还要我再说的更明白些吗?”
浅夏却是扭头,看了一眼满桌的美食,“你是不想让我好好吃东西了?”
“怎么会?我哪里敢有这个心思?来来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酱牛肉,这可是我特意让人从梁城请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看,若是味道不好,我再让他们重做。”
一旁的方青朔顿时是觉得有些心底毛毛的,这还是自家主子吗?怎么听着他说话,这么像是换了一个人呢?这与平时的差距也太大了些吧?
穆流年此时哪里还顾及得到别人对他的看法,生怕浅浅真的恼了后,会真的不理他,那他可就是亏大了。
浅夏不语,面上一丝笑容也无,只是拿了筷子,开始静静地吃起了菜。急于讨好她的穆流年,很狗腿地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为她斟了一盏酒,再端了起来,奉于她的身前。
“尝尝吧,牡丹露,酒味不是很浓,其实是蛮适合你们女子用的,听说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妨试试?”
浅夏顿了一下,瞄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轻啜了一小口后,微蹙了一下眉,然后再点点头,“的确是不错!”
“可还中意?”
浅夏复又点点头,不语。
“既然喜欢,我便让人再为你备上几坛,以后再喝。”
方青朔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酿一坛牡丹露,则是需要顶极的牡丹花数千朵,那可是等于要一大片牡丹园的花卉的!也正是因此,这牡丹露的价格是极其昂贵的,在外,据说是千金才得一坛。
他们这牡丹苑里,自然也备有此酒,只有有资格进了这内院儿的人,才有权利说买上一坛,而且,每次,最多也只卖上一坛!
现在他们的主子倒是痛快,一句话,便是几坛的牡丹露给送了出去,还真是不一般的大方!
浅夏摇摇头,“不必了。你若是有心,就往浮光镇送上几坛,再往云家送上几坛吧。”
“也好。”
穆流年点点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浅夏这么说,是不是就表示同意了自己之前的说法呢?看来,自己的希望,还是越来越大了。
穆流年越想,这眉眼间的笑就浓,唇角的弧度也是越弯的好看了起来。
一旁的方青朔看了,面上不显,可是心底却是将这位主子给看轻了好几个层次!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方青朔心里头正在鄙夷着主子呢,不期然地,竟然是得了主子的一个白眼儿加警告的眼神!
方青朔的小心肝儿立马就颤了颤,表示再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走神儿了!
他们几人在这里倒是悠哉,外头的桑丘子睿则是有些急了,他很清楚那个待在了浅夏身边男人绝对不会像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游走四方多年,这些年来见过的人自认不在少数。
他很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那个人,可是他竟然是能在初交见到自己之后,不惊、不慌,这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桑丘子睿很明白,虽然自己的才华横溢,太多的人为了自己疯狂、痴迷,可是大多数,仍然是仅限于女子。对于男人们来说,对他要么就是排斥,要么就是嫉妒,要么就是不屑,还有的,则直接就是对他很是鄙视了。总以为他的一头银发,根本就是妖孽。
可是在那位男子的身上,这些眼神,他都看不到。他只是感觉到了那个男人那云浅夏的维护和在意,以及对自己的某种敌视。似乎是生怕自己会抢走了云浅夏,看来,他对云浅夏的在意,远远超过了一切。
有趣呢!
桑丘子睿的眼神微微眯了眯,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他们的身影后,便微挑了下眉,转身进了牡丹苑。他有一种很明显的直觉,她就在那里。
只可惜了,牡丹苑的规矩,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即便他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他也仍然是无法破坏这里的规矩。
他可以进内院,可是却只能待在自己的雅间之中,根本就是不可能四处走走,去寻找云浅夏的。
穆流年似乎也是料定了桑丘子睿会进来,也不着急,一直与浅夏几人待到了傍晚时分,才想起来要离开。
此时,桑丘子睿早已是身在自己的高门府邸之中了。
对于穆流年的这些小心思,旁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浅夏对穆流年向来也是没有什么心防,自然更不会疑心到了其它。
不过,对于穆流年竟然是在安阳城还有着如此雄厚的实力,她还是很好奇的。
回去的路上,浅夏与穆流年和云长安同乘一车,反正此时外头也没有什么人了,而且又是回自己的小院儿,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忌讳。
“元初,这牡丹苑经营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最早的时候,规模没有这么大,是方青朔的父亲一直在经营,后来他父亲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将这处移到了青朔的手中来经营。”
“那这牡丹苑的经营方式很是独特,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穆流年抿唇想了想,“算是我们两个人的意思吧。对于经商,我不是很懂,不过就是将一些个新奇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由他去执行罢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不住,又喜欢四处走动,见的新奇事儿多,难免就会想的多一些。”
穆流年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这些法子是他在那个时代里看别人惯用的,若是说出来,怕是要将这小丫头给吓个半死了。
“浅浅,听我的,你们还是尽快地离开安阳城为好。这里的水太深了,若是将你们给搅了进去,怕是难以脱身了。”
“这里的水深水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浅夏的面容平静恬淡,似乎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穆流年微微蹙眉,“浅浅,你是信不过我?”
浅夏摇摇头,“这是我的试练。元初,你该知道我的性子的。从我一入安阳城,我便知道,我的试练就在这里,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帮着那位三夫人完成了心愿便可。”
云长安顿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浅夏,“那日我就知道你定然是看穿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知道地这般清楚。”
“哥哥,我虽然是理会琐事少了一些,可是不代表我就是个笨的了!我能感觉得到,我与这位桑丘公子之间,似乎是有着什么说不清楚的关联。这一点,在我与他初见之时,便已经感受到了,不是吗?”
“你说当时你一直觉得不安?”
浅夏点头不语,面色仍然是平静的,只不过,这种平静,却是无法再感染了穆流年了。
说不清楚的关联?
穆流年的心底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那个桑丘子睿到底是有什么好?而且,从刚刚浅夏的话里,他不难听出,对于现下的情景,怕是云苍璃早就已经是占卜出来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穆流年这会儿磨的那牙都是直痒痒,恨不能立刻就跑到凤凰山去,跟云苍璃好好地理论一番!
明明就是答应了不会插手他跟浅夏之间的事,可是为何又凭白无故地让她来到安阳?而且,还与那个什么白发的妖人,有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浅夏不知穆流年心中所想,轻叹一声,“那位桑丘公子的身世倒是有些可怜。只是不知,我是否能帮得上忙了?”
穆流年眉心微紧,“可怜?他有什么可怜的?他可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
“那又如何?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罢了!桑丘家的家业之大,非我们所知,可是同样的,权势越大,这里头的争斗自然也就是越多了。为了一个家主之位,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你不会是想着以你一己之力,来化解桑丘家的矛盾吧?”云长安瞪了眼问。
“怎么可能?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想着,桑丘公子看起来风华俊逸,可是眸底总是藏着一种忧郁,而且是很深的忧郁。这让我很是不解,或许,我可以帮到他。”
云长安用力地抿了抿唇,然后才很小心道,“其实,我们这次下山,真正的任务,也便是这位桑丘公子了。”
穆流年立刻转头瞪他,“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之前父亲吩咐过,说是如果妹妹自己提出来要帮他,我再将这个讲明,然后陪她留在安阳城,一起完成任务。若是妹妹对此绝口不提,而且是对桑丘公子没有什么看法的话,就直接回山,然后妹妹在山上,要再修习三年,方可下山。”
再修习三年?
穆流年这回是好不容易才将到了嘴边骂人的话,再给咽了回去!
再等三年的话,浅夏就十八了,自己也就二十三了。两人若是想要在一起,岂非是比登天还难?
穆流年咬了咬牙,心底里则是将云苍璃这个老狐狸给骂了不下千遍!
浅夏点点头,“舅舅定然是占卜到了什么,却是不肯与我明讲吧?不过,我自己用灵摆也可以测算得出来。三天后,桑丘公子会有一场劫难。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帮他化掉这场劫难的,对吧?”
云长安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是不是有什么劫难我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任务,父亲也未曾交待,只说是依着你的本心去做就是。”
穆流年听罢,则是微有些惊奇,“浅浅,你是用灵摆测算出来的?”
“一半一半吧。我只是用灵摆能测算出三日后桑丘公子会遇到一些事,而我心底的感觉,则是凶非吉。所以,我才会说是一场劫难。”
对于浅夏的本事,穆流年是丝毫没有怀疑的。
只不过,要让自己的心上人去为另一个男人去化解什么劫难,这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一连两日,几人都是没有再出过门。
穆流年始终是陪着浅夏,晚上,竟然是直接就宿在了浅夏院子的偏房里,理由自然就是要保护她了。
云长安看不惯,可是也没法子,打又打不过他,说也说不过,没法子,只能是陪着他一起宿在了那里,打不过,至少可以一直跟着他吧?
免得他再对妹妹有什么动手动脚的毛病。
终于到了这一日,也就是云苍璃推算出桑丘子睿有大劫之日。
云长安思虑了好几日,终于还是对浅夏道,“今日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只是待在这里。有我和元公子陪着你。”
浅夏挑眉看他,似是不认识了一般,“哥哥今日说话怎地这般奇怪了?”
“你别管我奇不奇怪,就按我说的做。”
浅夏的唇角微微一勾,自然是明白,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儿罢了。
穆流年则是不言语,只是轻笑。
浅夏努努嘴,不出去就不出去。所谓的化解劫难,不一定就是一定要让她出去。
果然,快到午时之时,外头出现了一阵惊慌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云长安倒是沉得住气,只是让云雷派人出去看了看,自己始终是守着浅夏,寸步不离。
“公子,有大批的刺客正在袭击桑丘公子。”
浅夏此时正与穆流年对奕,眼皮连抬也未曾抬,“云雷、云风你二人去帮忙。记得别伤了自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