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桑丘烈也明白,这扶阳离梁城远,若是不能尽早地解决了这里,只怕四皇子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败坏皇上的名声,那样的话,对于皇上,可是极为不利的。
两人虽然没有急于攻城,可是桑丘烈的心思,何少白也明白了。
眼下这样,若是强攻,怎么也得等有了船只之后,否则,拿什么强攻?
早先的那些船,太少,若是强攻,只怕还没有靠近扶阳城,就得被人家给灭了。
再说了,这船为木制,其天敌便是火。
一旦对方在城墙上放了火箭,他们是一点儿招也没有。所以这仗,还是只能智取,不得强攻。
桑丘烈与何少白一连商议了几日,也没有找出好办法。
与此同时,阳州刺史的长公子宋天赫,进京了。
宋天赫一进了梁城,这头一件事儿,便是先找了一个歇脚的地方,好好地梳洗了一番之后,上门拜见自己的准岳父,长平王了。
宋天赫是一名文人,不会武,也因此,对于礼数二字,自然是看得极重。
好在长平王虽为武将,却也是一名儒将,并非粗人,一老一小,倒是相谈甚欢。
这宋天赫的父亲一直未曾在京任职,所以,他们在梁城,也没有什么房产。
长平王直接就拍了板儿,着他在长平王府住下,既然是故友之子,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当天晚上,长平王妃自然也是出来招待客人了,穆焕巧,也出来了。
浅夏始终陪在了穆流年的身边,很少说话。
宋天赫在初一见浅夏时,眸中顿时就闪过了惊艳的光华,也不怪他会如此。
如今浅夏虽然仍然还是有些瘦,可是这脸上的气色,已然好了许多,再加上她本就生得漂亮,站在了穆流年的身边,自然是一对璧人。
等到见到穆焕巧时,宋天赫的眼中里便都是温柔之色,一顿晚宴,他的眼神,则是时不时地在她的脸上扫过。
看到二人如此,浅夏倒是笑了。
这位宋公子,还算是一表人材,相貌英俊,又是府上的嫡长子,这将来穆焕巧嫁过去,倒也不会吃亏。
宋天赫在此住下之后,穆流年便派了人在暗中盯着他。
“你是想要试试他是不是真的不会武,还是想看看他的为人是不是老实?”
“都有吧。毕竟他们一家子都在阳州。再者,宋天赫之前从未来过梁城,我让人盯着些,总不会出错的。”
“也是。你能对你的庶妹如此上心,也算是不容易了。”
穆流年抱着她直接飞身上了屋顶,让她躺坐在了自己的怀里,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浅浅,我想宝宝了。”
浅夏的身子微微一僵,唇角有些苦涩,又有些甜蜜的样子,“我也想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会站了呢?”
“我们的宝宝聪明着呢。浅浅,你说,等到我们回到了凤凰山的时候,他会不会不认我了?”
穆流年问出这话来,就有些后悔了,他知道,浅夏虽然是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可是她对宝宝,那是绝对的喜欢和期待的。
“浅浅,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我知道。宝宝自一出生,就都是你带着,如今,我们两个为人父母,却都远离了孩子,对孩子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没办法。与其让他来到这虎狼之窝,我倒是宁愿先尝一把骨肉分离之痛。”
穆流年的手臂紧了紧,“浅浅,不会太久的。相信我,我们一定很快就可以离开梁城了。只要是离开了这里,我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好。”浅夏淡淡地应了一声,她知道,穆流年是那种说的出,就必然做的到的人,这个时候,实在是不能将他逼地太紧了,若是引得他胡思乱想了,可就不妙了。
“对于这位宋天赫,你之前可有过了解?”浅夏岔开了话题。
穆流年抿了抿唇,“了解过一些,不过不多。大都是一些明面儿上的,也就是说,也都是在阳州当地的一些。浅浅,我不是神仙,父王才有意与宋家结亲,我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将这个宋天赫给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可是你的计划里,可是有阳州的。我不相信,你会一点儿准备工作也没有。”
穆流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倒是有。不过,重点是宋天赫的父亲,不是他。另外,他不过是一介文官,我比较关注的,还是那里的都护府和兵马司。他们才是重点。”
浅夏了然,乱世之中,还是得依靠那些武将。
也不能说这些文官就是一无是处了,只能说,对于治国之策,他们或许在行,可是对于如何保国护国,他们就差了一些。
所谓文治国,武安邦,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天赫是阳州刺史的嫡长子,他的突然抵京,定然是会引起其它人的注意的,特别是桑丘子睿,他虽然并没有在朝任职,可是他关心的事儿,可是一件也不少。”
“嗯,放心吧,正常的联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宋家是文官,百年的书香门第,几代都不曾出一个武将,况且他们家族的手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兵权,至少,肖云放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浅夏点点头,“但愿吧。”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桑丘子睿只怕是会看出一些端倪的。
只是,他到底会不会插手,就尚未可知了。
“元初,我现在也休养地差不多了。我已经可以使用秘术了。有些事,若是你没有主意了,我倒是可以用灵摆帮你占卜一下。”
“嗯,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是会找你。”
话是这样说,可是穆流年却没打算要让浅夏来插手这些事。
打仗,本来就是男人的事!
保家卫国,女人就该是站在男人的身后。他的浅浅纵然是有着极其厉害的天赋,可也始终只是一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去冒险的。
“现在你就安心地在府上养好身子。另外,就是接下来,怕要打理妹妹的嫁妆了。你这个做嫂子的,还得多上心。毕竟,府上的这个王妃是假的,许多事情,她是不懂的。”
“我明白。你放心就是。”
感觉到浅夏打了个哆嗦,穆流年立马收紧了手臂,紧张道,“怎么?冷了?”
浅夏摇摇头,“不是。是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些事,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罢了。”
“什么?”
浅夏咬了咬嘴唇,“是一些旧事,无关紧要。”
穆流年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浅夏又小声道,“我想请你若是将来有机会,帮我护着一个人。”
“谁?”
穆流年的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桑丘子睿。
不过转念就又给否了,就他那样的妖孽,还需要自己护着吗?他不来祸害自己就不错了。
猛地,穆流年想到了浅夏之前对他提过的,那个藏在她心底,极难抹去的那个人。难道会是他?
一下子,穆流年的心就提了起来,恨不能立刻就知道答案,可是那么一瞬间,他又极为害怕听到这个答案,有些事,似乎是他不曾参与的,同样,也是无能为力的。
浅夏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或许会有些不平静。
不过,这一世,她与徐泽远两个人,已经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就像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永远都不可能会有汇合的那一天。
“你可还记得,之前桑丘子睿曾说过,是他倾尽了一生的所有,才换得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穆流年点点头,他自己都是穿越过来的,所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浅夏简单地将自己与徐泽远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末了,极其平静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我亏欠了他。直到我在桃花林中看到了他任由我被太后赐死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一切,果真都是命数。”
“浅浅?”
“元初,我只是放不下当初对他的那份愧疚。所以,哪怕只有一次,只要是我,或者是你护他一次,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愿。”
穆流年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实,如果他真能护得徐泽远一次,那么,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牵扯的。
同样的,浅夏的心里头,也就不会再藏着那些旧事。只要她觉得她不欠他了,那么,这一生,他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也就都与他们无关了。
穆流年看着浅夏总算是将积压在了心中多年的心事说了出来,心里头其实是很高兴的。
至少,这说明了,在浅夏的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是自己,而非徐泽远。
原以为是她另藏了一个让她心动的人,却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想歪了。
一想到自己多少个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总会猜测那个人是谁,又总会想着,浅夏为何要将他放在心底。还真是可笑呢!
自己想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个人,却一个也没有猜中。
今日难得浅夏将心里话说出来了,他突然也就一下子放松了。
他相信,自今以后,他与浅夏之间,再没有什么阻碍和隔阂。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再产生误会,更不可能会分开了。
有了这样一层认知,穆流年的心情反倒是更为愉悦了起来。
“浅浅,许久不曾听你抚琴了。”
浅夏沉睡了半年,醒来之后,身体又太过虚弱,自然是不可能抚琴的。
等到勉强能出来走走了,穆流年又先回了京城。
现在,总算是又有机会,一闻天籁之音了。
“好,你先带我下去,我让三七去备琴。”
两人回到了初云轩,三七将七弦琴备好,一旁还燃了淡淡的薰香。
浅夏净了手之后,便在琴前坐定,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穆流年,微晃的烛光,将他的一张俊颜,衬得更多了几分的迷离之美。
这样的穆流年,还真是让她觉得有些吃味儿,一个男人,没事生这么俊美做什么?
“皮相这东西,一不能吃,二不能用。却偏偏引得无数人来追捧,也不知道你这厮得因为这张脸,惹下多少的桃花债?”
穆流年挑眉,“冤枉呀!我可是除了你,再没有招惹过其它任何人。若是别人看着你相公我俊朗,那我只能说她们的眼睛还没瞎。”
浅夏白了他一眼后,轻笑了两声,“真是厚脸皮。罢了,既然如此,我便抚一曲清心咒,给你静静心。免得你真以为自己就是谪仙下凡了。”
穆流年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只要是能再听到她的琴声,弹什么曲子,自然是无所谓了。
穆流年的箫其实学得也不差了,可是他自认跟浅夏的琴声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虽然有心与她相和,可是又担心因为自己的技艺偏差,再毁了整支曲子,是以,倒不如就此安静地听琴好。
事实上,穆流年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偏爱上了听琴。
而且,最好抚琴的那个,还是他的亲亲妻子。
琴声起,恍若清泉流瀑,林间清风,穆流年一时听得入迷,也就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头还跟着微微地晃着。
当初他与浅夏初遇初识的一幕幕,就像是翻过了极美的画作一般,让他历历在目。
浅夏着白衣时的模样,穿红裳时的娇艳,还是大婚时,她那一脸的娇羞之美,让他仿佛就是重回到了过去,对于浅夏的迷恋,也更深一层。
一曲毕,穆流年却是仍然还在这琴音的美妙之中,深陷而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