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若是肖云放果真能与北漠的皇室达成了共识,最终倒霉的人里头,还有可能会有他一个!
不过这些都是无所谓的,当务之急,还是要保住紫夜。
如今已是满目疮痍的紫夜,当真是再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若是再打上一场仗,没有十年八年的,只怕是都缓不过来了。
当然,若是四国都加入了战局,那么自然就不同了。
只要是战争,就没有可能说是有占有绝对优势,而没有损失的一方。
所以,若是四国混战,到时候,都要休养生息,倒也就安生了。
穆流年丝毫不觉得他的提议,将北漠给拉进来,有什么不妥当的。
他将这些说给了浅夏听的时候,也是一点儿都没有什么负疚感。
“你不是对许无忌很有信心的么?怎么会又提议让他们去跟北漠联手?”
穆流年轻吐了一口气,“我对无忌是有信心,可是千雪皇也不是傻子,我只怕,他会选择了中立,两边儿都不帮。当然,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才要抓住了时机,提前与北漠达成共识,否则,被动的,还是我们。”
浅夏恍然大悟,“千雪皇会选择与两国联姻?将自己的女儿嫁入紫夜,同时再娶进苍溟的公主?这个千雪皇,倒是有可能会做出这等事。”
“其实,他谁都不帮,就已经算是帮了我们了。苍溟皇虽然是宠信睿亲王,可是也不是一个糊涂虫,他们刚刚吃了败仗,若是没有盟友,短期内,是不会选择再次开战的。”
“元初,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肖云放这个人,一旦找到了他认定的盟友,会不会与人联起手来,坑害我们?”
穆流年沉默了。
他的沉默,让浅夏也瞬间明白,肖云放那样的个性,是绝对会干出这样的事儿的。
突然的认知,让浅夏的心底跟着紧了紧,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瞬间就弥漫至了她全身。
她不喜欢肖云放,甚至应该说是讨厌,厌恶!
可是偏偏那样的一个人,却是他们紫夜的皇,是他们身为臣子,应当要效忠的对像。
“妹妹,你怎么还在这儿?母亲和姑姑都在花厅等着你呢。”云若谷进来,很是悠闲道。
“哦,我这就过去。”
说着,浅夏才抬眸道,“是商议婚礼的一些细节。”
“嗯。”穆流年顿了顿,“你这算是代表的云家,还是许家?”
浅夏也愣了一下,“呃,有什么分别吗?”
穆流年有些呆愣地回了一句,“没有,都一样。你快去吧。”
等人走了,穆流年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就没有分别了?
一个是娘家,一个是婆家呀?
穆流年一拍额头,自己还真是有些糊涂了。
现在这情形,两家人都住在一起了,还分什么娘家婆家的?
不过,好在现在云家人都搬到了隔壁去住,这宅子里,倒是比以前安静了许多。至少,不会在他与浅浅一起温存的时候,再有不识趣的人在外头大喊大叫了。
云若奇和许青梅的婚事,办的不是很铺张,若是站在了大家族的角度来看,应该说他们的婚事,办得有些太低调了。
除了辽城和阳州一带的名人贵族,也就只有云家族中的长辈们参加了。
而且,也并非是弄得满城披红,对于这一点,云浅夏其实是觉得许青梅受了些委屈的。
毕竟,人家可是淮安许氏的嫡女!
这样尊贵的身分,比起公主来,也是毫不逊色,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嫁给了云家人。
外头战乱刚歇,荒芜丛生,他们这里,原本就是肖云放的一个忌讳,若是再办的太铺张了,只怕他会气得吐血!
外头的流民,并没有因为肖云放的种种政令而有所减少。
相反的,不知何故,竟然是有大批的流民,向辽城一带纷涌而至。
好在之前穆流年为了防御外敌,事先修筑了工事,这个时候,那些流民,手无寸铁,自然也是进不来的。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在外头挨饿受冻?
虽说是春天了,可夜里的风,仍然是凉得很呢。
穆流年站在了城墙上,青龙和白虎看着外头成片成片的难民,心里头,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查。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难民涌向了这里?还有,派些人扮作流民,混进他们之中,仔细观察他们的言行,我倒要看看,掀开了难民的外衣,这底下,到底是藏了些什么人?”
“是,公子。”
听到了脚步声,青龙顺声看过去,小声道,“公子,桑丘公子来了。”
穆流年嗯了一声,并未转头,眼睛仍然是盯着外头的这些难民。
“我让人简单地统计了一下,外头这些人,已经超过了五千。而且,百里之外,仍然是有不少的人往这个方向涌来,穆流年,你打算怎么办?”
穆流年眯了眼睛,这样的状况,的确是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朝廷接连颁布了一些政令,都是为了安抚百姓的,可是为何,会出现了这样的情形?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你不觉得有些意外?”
桑丘子睿挑了一下眉,一臂横于胸前,看着外头那些让人心底有些悲凉的难民们,“今年的粮食,怕是比去年的收成要更少。这些人,定然是眼看在家乡无望,只得背井离乡。”
“可是他们为何偏偏冲着辽城来了?你们安阳城,这次不也是平安无事?”
桑丘子睿紧了一下眉,“你在怀疑我?”
穆流年不曾看他,语气有些冰凉道,“不!我是在怀疑他们。”
桑丘子睿明白他这话是意有所指。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难民,的确是有问题。
首先,各地的安抚措施都有,他们为何一定要背井离乡?
是因为自己排不到吃的,还是家乡的那些官吏中饱私囊了?
当然,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他和穆流年,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果真是官吏的问题,倒好办了。
其次,就算是他们不得不离开家乡,又为何一定是冲着辽城来的?
他今天早上可是刚刚收到安阳那边儿的消息,基本上一切都正常,可是没有什么流民过去的。毕竟,安阳远离边境,周围的郡县也都是因为之前早有防范,所以一切太平。
问题就来了。
同样是一切太平,为何就单单只往辽城这里来?
桑丘子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过,他还是很想说服自己,不可能会是那样的。
穆流年没有再站多久,转头道,“桑丘公子,你现在可是辽城的刺史大人,你与宋大人,是不是也该商议一下?遇到这样的情形,该怎么办?”
桑丘子睿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这个穆流年不可能会看着他好过的。
既然是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他自然不会蠢得自己全应下?
所以说,穆流年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时候,又该选择隔岸观火了。
最主要的是,他这是在提醒自己!
桑丘子睿知道,若是让穆流年查出来这件事情与肖云放牵连到了一丁点儿的关系,他定然是不会让肖云放好过的。
所以,他身为肖云放的表哥,想要息事宁人,就要在事情还没有闹大的时候,尽快地将此事处理干净了。
桑丘子睿有些疲倦地伸手捏了捏眉心,再睁眼的时候,这城墙上,哪里还有穆流年的影子?
穆流年这样做,无非就是要让这些子民们知道,辽城和阳州当家作主的是他和宋大人,就算是不让他们进城,也跟穆流年没有半分的关系。
这个人,心思还真是细腻、奸诈!
浅夏对于突然涌现出来的大批难民,也表示不解。
好在这儿会云若谷与许青梅的婚事已成,倒也不算是什么晦气之事。
“元初,我们真的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那样看着那些难民们挨饿受冻吗?”
穆流年凝眸,“浅浅,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的。这种事,是文官要做的,我是武将,插不上手。”
一旁的云若谷撇嘴,“你是武将,桑丘子睿和宋大人都是文官,只不过,人家这两位文官,可都得听你这位武将的号令。”
浅夏偷笑,穆流年直接就瞪他一眼,“那不如你去做好人哪。说不定,还能让你名垂青史呢?这可是个好机会。”
云若谷冷哼一声,“我又不傻!这个时候,偏偏就只有辽城出现了大批的难民,淮安和安阳等地都没有,谁知道这里头有几个是探子,几个是杀手?”
浅夏愣了一下,“可是现在这样,总会影响到了大家的名声的。”
“不会!”
云若谷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来,“妹妹放心,桑丘子睿和宋大人昨天就商量好了,今天会在城外布棚施粥。只是,这人多粥少,迟早会出事的。”
“若果真都是难民呢?元初,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将这些难民分流一批到安阳城?”
穆流年伸手抚了抚下巴,好一会儿才道,“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要看桑丘子睿是不是愿意了?我答应了他,只要是他不将事态扩大化,我便不出手。若是他扼制不住,到时候,也别怪我心狠了。”
浅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你该不会是要?”
斩杀难民四个字,堵在了喉咙处,来回地打了半天转儿,还是没有说出来。
穆流年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又不是恶人,那些难民里头,顶多就是有肖云放派过来的人,我没那么蠢,为了几个探子杀手之类的,就给自己冠上一顶骂名。”
浅夏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明眸一转,“不过,我总觉得,这些难民里头,只怕,也未必就只是说有什么探子之类的。你说,是不是他醒过味儿来了,与其让臣子安抚,倒不如索性将这些难民都给引到咱们这里来,从而加重了咱们的负担?”
穆流年的眼色一暗,浅夏说的,也是不无可能。
毕竟,越来越多的难民,正在迁往辽城,很显然,这是有预谋的。
肖云放在给他粮食的时候,当时没有缓过神儿来,可是现在,定然是已经明白了过来,紫夜的粮仓里,也未必就是那样充实的。
既然是一些难民,倒不直接都打发给穆流年为妙。
云若谷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若是果真如此,那不得不说,这个肖云放,是真的从心底里头,恨毒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