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岁了,再过几天便七岁了。”
“郡主长得还好吧?”夏嬷嬷关心的问,蓝嬷嬷摇头:“不太好,郡主以前无忧无虑,活泼开朗,最喜欢吃东西,可是自从她跟着公主回开罗后,性格就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的活泼开郎了,显得很沉闷,而且也不爱吃东西了。”
想起毓秀郡主来,蓝嬷嬷便要骂一声作孽,因为郡主自从跟着公主来到开罗后,就不太爱吃东西了,慢慢的竟然瘦了,本来是小胖子一个,可是现在愣是瘦成了瓜子脸,以前大家是拼命的压制着她吃东西,现在是拼命的哄她吃东西,可是即便哄,她也不怎么爱吃东西。
“哎,你们多操心着些吧,一切都会好的。”
毓秀郡主也够可怜的了,本来是皇家的金枝玉叶,最后硬生生的沦落为开罗的小郡主,难怪小郡主不开心。
蓝嬷嬷又和夏嬷嬷说了一会子话,便起身和夏嬷嬷打了声招呼,去外面招待客人,让夏嬷嬷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到开宴时,她过来叫夏嬷嬷,夏嬷嬷点头同意了,蓝嬷嬷退了出去。
夏嬷嬷无所事事的时候打量着房间,一边脱了鞋往房中的软榻上歪靠了过去,她年纪大了,经不得累,还是躺会儿的好。
夏嬷嬷刚躺下,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她以为是她带过来的几个宫女太监,所以也没在意,懒洋洋的掉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有一个黑袋子当头往她的头上罩去,随之,她听到一声尖锐的喝声响起来:“把她带走。”
夏嬷嬷一听,心里咯噔一颤,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像皇上身边的二太监常广。
这是怎么回事?夏嬷嬷手脚冰冷,被人又拖又拽的带了出去,一路脚步跄踉,差点一口气被整过去,好在很快有人把她带进了一个密封的黑屋子,房里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她头上的黑袋子很快被人取了下来,可饶是这样,夏嬷嬷也看不清房里的景色,因为房间太黑了,她根本看不清楚,只闻几道呼吸声在房间几个角落起息着。
“你们什么人,竟然胆敢在定国公主府里手脚?”
有人在黑暗之中嘿嘿冷笑,一笑,夏嬷嬷便知道是哪个方位了,飞快的掉转身望过去,她努力看,也看不到人,只能沉着的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人,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夏嬷嬷现在害怕极了,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抓她,心中努力的保持着镇定,并念叨着,自己带来的人快点发现她,或者定国公主府的人发现她不见了。
她正想着,对面站着的人已经不耐烦的冷喝:“这个老货,还真是镇定呢,来,把她给我扣住,若是待会儿她不好好交待,就神不知鬼觉的弄死她。”
夏嬷嬷一听这话,心里直打颤,同时她再一次听出这说话的人是个太监,而且这声音她十分的熟悉,真的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常广。
这人抓自己做什么?
对面的太监再次的开口了:“你是梅妃身边的夏嬷嬷是吗?”
夏嬷嬷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常广这是搞啥,他要干什么,他一向是皇帝的亲信,难道说他是受了皇上的命令,乘定国公主小寿宴的时候,抓了自己,那皇上让人抓她做什么?
夏嬷嬷一边想一边镇定的回答:“是的,老奴是梅妃娘娘身边的嬷嬷。”
“待会儿我问你的话,你要一老一实的回答,若是有半个不字,就仔细你的脑袋。”
常广的声音再次的响起,夏嬷嬷倒抽气,这时候她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这些人究竟想问什么,皇上想知道什么。
常广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梅妃在进宫前与贤王是否认识?”
此话一起,夏嬷嬷脑中警铃大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娘娘和贤王爷有染,不,这怎么可能,娘娘喜欢的是皇上,怎么可能和贤王有染呢,不过她们两个人倒是认识的。
“是认识。”
“那么他们两个人是否有私情。”
常广地声音一响起,夏嬷嬷直接的给跪了:“常公公,你不要污蔑我们家娘娘,我们家娘娘是清白的,她从来没有任何的私情,她喜欢的是皇上啊。”
“既然喜欢的是皇上,为什么睿王爷却长得和贤王爷很像,说,这是怎么回事?”
“常公公冤枉啊,那贤王爷和皇上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睿王爷长得像贤王,这是很正常的啊。”
夏嬷嬷一口咬定这件事,她万不能说出娘娘换了宸妃之子的事情。
不过现在连夏嬷嬷都怀疑自家的这位睿王爷根本不是皇上的种,他很有可能是贤王的种,必竟宸妃娘娘从前和贤王爷可是极要好的,但是现在她们不能说出这件事,偷换皇室皇子同样是死罪啊,这事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别说娘娘,就是萧家很有可能都是死罪,所以她不能说不能说。
夏嬷嬷一口咬死,常公公却并不相信,声音越发的尖锐冷冽:“夏老货,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吗?你还是把这事老老实实的交待出来,是不是你们家娘娘和贤王有私情,所以入宫前已怀有了贤王的子嗣。”
夏嬷嬷扑通扑通的磕头:“没有,常公公,请你相信老奴,娘娘她喜欢的是皇上,只喜欢皇上一个人,从来没喜欢过别的人。”
“哼,你以为皇上会相信这样的话吗?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长得这样像的,连说话神容都十分的神似,你说若不是梅妃娘娘和贤王爷有私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老货你交还是不交,皇上说了,若是你交了,留你一命,留你夏家所有人一命,若是你不交,你夏家谁也别想活,而且皇上还是会查这件事的,反之你交了,皇上会秘密处理这件事,绝不会声张的,必竟这是有碍体面的事情。”
夏嬷嬷脸色白了,尤其是听到常广那句留你夏家所有人一命,若是你不交,你夏家谁也别想活命,夏嬷嬷的一大家子全在宁安候府里,她跟了梅妃进宫的,若是皇上真的想杀夏家的人,她们夏家一个也别想逃。
这可是皇上的金口玉言啊,皇上若不想让她们一家子活,她们一家子全都得死啊。
夏嬷嬷哭得伤心极了,不过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常公公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去,立刻把夏家的人给我抓两个过来,杀了,看这老货交是不交,若是她不交,你们就一个个抓过来,直到把所有人全杀了为止。”
夏嬷嬷惊骇得拼命摇头:“不,你们不能这样干,皇上他不能这样干。”
常公公讥讽的声音冷笑起来:“夏老货,你这话没的可笑,皇上若是想要你们的命,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别说你,就是梅妃娘娘还有萧家的人,皇上也不会放过的,竟然胆敢背着皇上和别人男人有私情,你以为皇上会咽得下这口气。”
“不,娘娘没有。”
夏嬷嬷拼命的摇头,眼见着身后有人往外走,这人分明是去逮夏家的人,也就是她的家人的,若是他们被带过来,肯定要被杀的。
夏嬷嬷心如刀绞,一方面是主子梅妃娘娘,一方面是自己的家人,她不想全家被杀啊,而且皇上现在认准了主子偷人,即便她不说,皇上还是会查这件事的,到时候梅妃娘娘和萧家的人很可能同样要受到牵连。
皇上起了疑心,不管她们说什么,只怕都没有用,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相较于与人有私情并生下孩子混淆成皇子的事情,主子偷换皇子的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起码证明主子对皇上是一片赤诚之心的,至于偷换孩子,也是希望孩子能当上开罗的太子而已。
眼下皇上喜欢宣王殿下,说不定会看在宣王殿下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娘娘,而且眼下皇室中最出色的就是睿王和宣王,如若睿王爷是贤王爷的儿子的话,那么宣王才是最出挑的,皇上总不可能杀了宣王吧,。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说出当年偷换孩子的事情比较适宜。
夏嬷嬷听着房里有人出去,她立刻惊叫起来:“常公公,不要去,不要抓我夏家的人,我说,我都说。”
常公公冰冷的声音响起来:“你们回来吧,给这老货一个机会,若是她不说,这一次把夏家的人全抓来,给杀了。”
夏嬷嬷害怕得直打颤,颤抖着开口:“我说,睿王爷不是我们梅妃娘娘的孩子,他其实是宸妃的孩子,他是宸妃生的孩子,如若说和贤王爷有私情,那么也是宸妃娘娘和贤王爷有私情,和我们家娘娘没关系。”
夏嬷嬷话一落,房里一片死寂,一会儿才听到常公公的声音响起来:“这事竟然这样,实在是太重大了,杂家做不了这个主,还是把这事禀报给皇上再定夺吧。”
他说完命令房里的人:“把她先送回去,不要惊动其他人,杂家立刻进宫禀报皇上这件事。”
他说完又朝着夏嬷嬷冷喝:“老货,记着,这件事若是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夏家一个都别想活了。”
“是,是,奴婢知道。”
夏嬷嬷话刚落,便有人过来上前一个黑袋子套住了她的脑袋,然后一人提了她往肩上一甩,大踏步的离开了,把她送回去。
其实夏嬷嬷不知道,她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这个院子,只不过是带她的人故意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罢了,所以她以为被人带走了,这带她走的人,又带着她绕了几圈把她送回房间。
此时的夏嬷嬷整个人都虚脱了,一口气接不上,昏昏沉沉的歪倒在软榻上。
而先前夏嬷嬷待的黑房子里面,另有一个房间,此时两个女子脸色铁青的对望着,这两个女人正是宸妃娘娘和定国公主,宸妃此时已经频临疯狂了,虽然她早就知道君渊很可能是她的儿子,可是现在听到夏嬷嬷亲口说出来这件事,她整个人还是很疯狂,抬手便把身边摆着的东西全都砸了。
定国公主君莫言没有说话,她知道宸妃心里不好受,自己的儿子从小被人换走了,吃了那么多的苦,而自己疼着爱着的孩子却是仇人的孩子,可想而知她心里此刻有多么的痛。
不过定国公主却另有一番见地,缓缓开口:“你也别伤心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益其所不能。若是君渊留在你的身边,只怕皇上早就出手除掉他了,那时候你未必护得了他,反倒是他离开了开罗,前往了大历,给了他自由的成长的机会,这一切也许都是九皇兄冥冥之中的保佑。”
“可是想到他所吃的苦,我就心痛,若是我不曾疼爱过君冥,我就不会这么痛了,可是我却把对自己孩子的爱,给了别人的孩子,而我自己的孩子在吃着苦。”
“我真该死。”
宸妃痛苦的自责着,君莫言出声阻止她。
“你别光顾着自责了,还是想想后面的事情吧,以皇上多疑的个性,只怕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只不过他眼下没有把眸光落在你的身上,而是盯在了梅妃身上,偏偏梅妃和我九皇兄一向不合,这倒让皇上无从下手了,但是时间长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多想,想到你的头上,到时候才是个麻烦事。还有刚才的老货,竟然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今儿个是我们动的手脚,若是真是皇上的人,她是不是也交出来了,所以这老货我们不能留着了。”
君莫言斩钉截铁的说道,之前的常广并不是真正的常广,而是她身边一个太监,声音和常广的声音很相似,所以她给夏嬷嬷演了一出戏罢了。
宸妃忍住心头的悲意,眸中满是腾腾的杀气。
“必须杀了这个夏嬷嬷,对了,梅妃不是会杀我身边的人吗?我也杀她身边的人,这个夏嬷嬷知道当年的事情,正好把她给杀了,我仔细的查了当年的事情,梅妃自己也不敢留着身边的人,该除掉的都除掉了,只有一个夏嬷嬷知道当年的真像,所以把这女人除掉,别的就没人知道了,即便皇上怀疑,他也要证据不是吗?”
宸妃幽幽轻笑,脸上的神容,满是戾气,这一刻的她完全没有了人前的清丽美好,就好像煞神化身一般。
“嗯,”君莫言点头,两个人正准备商量对策,忽地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急奔过来,蓝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公主,不好了,毓秀郡主被人打昏推倒在鱼池里,现在虽然被救上来,可是昏迷过去了。”
君莫言一听,脸色早就变了,连宸妃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赶紧的开口:“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谁竟然胆敢在定国公主府做出这种事情?”
两个人闪身往外走去,门前蓝嬷嬷正焦急的搓着手,一看到自家的主子和宸妃娘娘出来,不由得心急的开口:“公主,郡主她这么冷的天掉进了水里,只怕身子受不了。”
一想到竟然有人对那么小的郡主下狠手,蓝嬷嬷就很生气,小公主已经很苦了,怎么还有人对她下得了手。
定国公主君莫言更生气,虽然她对大历的老皇帝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这个女儿是无辜的,尤其是现在的她,性格一改从前的活泼,显得很沉闷,这让定国公主很是自责。
本来胖胖的小丫头,愣是瘦成了巴掌脸,现在竟然还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这小女儿的身上,她绝不会容忍的。
君莫言领着一众人往女儿绛云轩走去。
刚走到半道上,看到青桐飞奔了过来,一看到君莫言,她赶紧的施了礼:“公主,小公主还没有醒,大夫说可能会不妙。”
君莫言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手指紧握起来:“有没有查,是谁在我定国公主府动的这样手脚,我不会放过这该死的混蛋的。”
“回公主的话,先前小公主一出事,管家便让人查了,有人说看到靖江候府的大小姐在鱼池附近出现过,还有人说看到男人在那附近出现过,所以现在的矛头对准了靖江候府的大小姐了。”
“对了,睿王和宣王二人也过去了,睿王爷正查这件事呢。”
青桐的话一落,君莫言眼神暗了,正欲发火,一侧的宸妃蹙眉开口:“那丫头不会做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情,看来是有人栽脏陷害她,什么人跑到定国公主府来栽脏陷害她?”
宸妃话一落,君莫言脸色难看的开口:“难道是梅妃那个女人。”
听说睿王和宣王同时要娶靖江候府的这位小姐,梅妃不同意,一心一意的想让睿王娶靖江候府的大小姐。
外人都只道梅妃娘娘心疼自个的儿子,一心想让儿子娶到靖江候府的大小姐,其实现在她们却心知肚明,这女人哪里是心疼自个的儿子,她那是瞧不上靖江候府的这位大小姐,不想让她嫁给宣王,不想让她嫁给自个的儿子罢了。
既然这个女人不想赵婵嫁给她儿子,她会不会乘着今日人多的时候动手脚呢。
君莫言此时完全被气着了,银牙忍不住紧咬起来,她竟然在她的女儿身上动手脚,她还这么小,若是女儿有什么事,她一定要把梅妃这个贱人碎尸万段。
君莫言领着人进了女儿所住的绛云轩,绛云轩里,此时站满了人,不但有闵京城内有名望的夫人和小姐,还有好几个男宾客,本来公主府里只有女眷,定国公主只邀请了女眷过来,但是皇上又派了宣王过来,代表他向定国公主道喜。
既然宣王过来了,睿王便当仁不让的过来了,谁让臻儿今日过来呢,他是决不会让一点空隙给宣王钻的。
这两个人过来,朝中的一些青年才俊又陪他们过来了,所以绛云轩里,挤满了人。
此次毓秀郡主被人打昏,又被人推进了鱼池里,分明是蓄意谋害,而且此案最后竟然牵扯到了容臻的头上,容凛立刻把此案接手了过去。
因为他绝不容许人污蔑臻儿,他倒要看看何人这么大的胆子。
容凛瞳眸眯了起来,一抹戾寒的杀气弥漫在瞳底,周身拢着森森的寒气,这样冷魅嗜血的睿王爷,很多人不敢招惹,赶紧小心的退避到一边去。
此时,绛云轩的主居里,大夫正在给毓秀郡主治病。
外面容凛端坐在一张椅子上,冷厉的扫视着四周,最后眸光落到最正中的几位小姐身上。
先前也是这几位小姐说,她们看到靖江候府的大小姐出现在鱼池旁边的,其中还有两个小姐提到,她们看到有男人也出现在鱼池边。
这样一来,很容易让人多想,很多人想着,会不会是靖江候府的这位大小姐和什么男人有私情,被毓秀郡主给发现,从而她便悄悄的打昏了毓秀郡主,还把毓秀郡主推入鱼池,打算淹死毓秀郡主。
四周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定国公主一到,所有人都望向了定国公主,一起恭敬的施礼。
“见过定国公主。”
“起来吧,”君莫言飞快的扫视了四周的人一眼,最后眼光落到了中间的几位小姐身上,说实在的这几个小姐君莫言一个也不认识,她离京已有二十年,在场的人都不大认识。
所以她望向睿王容凛,容凛的眸光也盯着她,两个人幽然相对。
从前他们经常见面,交情十分的平淡,但是这一次君莫言看容凛的时候,眸中说不出的温和,她仔细的看容凛,发现他长得和她的九皇兄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