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大荒,恭迎女王!”
呼喊声是无数放飞的鹰,冲破天际,击开霾云,长天之下,霞光攒射,似一道光辉霓虹之路,通天而接。光路之中,那高挑纤细华服飞舞的女子,微微昂起洁白的下颌,笑出一天的烂漫云霞。
……
这一声呼喊轰然响于帝歌城中,声浪之雄壮,超越了五年前明城女王登基典礼上的欢呼,超越了三十八年前顺利通过迎驾大典考验的天宁女王迎接仪式上的欢呼,超过了二百二十一年前号称最智慧女王睿衡女王颁布《大荒法典》之时的欢呼,或许,甚至超过了先太祖皇帝,建国女皇圣德女王祭天封禅仪式上的欢呼。
呼声穿越天际,穿越时空,唤醒冥冥之中的命运,露一束铮亮又迷茫的眼光。
景横波只觉得快被这巨大的声浪捧起,飘摇欲醉。
一路颠沛,各种憋屈,都在此刻万众荣光中得到补偿,这,还是她自己征服的。
虽说现代知识来自剽窃,但对所有人心理的把握,她自觉是个胜者。
要想石破天惊,必得欲扬先抑。故意抛出那么多不会,将众人的心理期待降到最低,才有之后的奇兵突出,万众震惊。
她一边得意洋洋享受这欢呼,一边慎重思考和宫胤的赌约她赢了,该想个什么惩罚法子好呢?裸奔?跳舞?唱歌?她犹豫又纠结,一边想这些事该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她好好占一次上风,以后他就再没脸欺负她了,一边又觉得让广大色女看到宫胤裸奔唱歌跳舞都太便宜了她们,应该她独享才对。百般犹豫,愁肠难解,站在台上一边斜瞄着宫胤一边浮想联翩……
台下太师椅上宫胤早已接收到她眼光,手中茶盏动了动,淡淡挑了挑眉——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在想赌约的事。
想到赌约,就想到那日她气得通红的脸庞,涨的起伏的胸口……那般明艳的黑嗔嗔的眸子直逼到眼前,亮到灼人。
是他终于走眼了一次呵……愿赌服输。
心情忽然不错,他抬眉,看向景横波,唇角不由自主微微一弯。
景横波的眼睛,唰地直了。
笑!
宫大神的笑!
她首次看见的宫大神对她的发自内心的笑!
我了个去,那!么!美!
是天生清景,是琼花鲜丽。是素减轻云,是玉尘林散,是月明照亮山南山北,是风动吹破花落花开,似玉润,似生光,似天底下一色皑皑,在他眸间唇角点亮。
他笑起来,眼眸竟然微微弯起,深黑微带幽蓝的眼眸流光溢彩,素日的冷峻森凉之气,瞬间被风暖云薄的清净笑意覆盖。
景横波唰一下抬手堵住了鼻子。
不行了!
千万别流鼻血……
又想还想什么惩罚啊,就要求他天天对自己笑好了,轻笑曼笑浅笑皮笑肉不笑,反正是笑都好!尼玛他平常不笑多浪费啊!
宫胤看她那色令智昏模样,转开眼光,无奈地摇摇头,唇角笑意未散。
他招手示意卫士退开,并让人前去安排下一步迎驾回宫礼仪,危机已过,得趁热打铁赶紧回宫,以免夜长梦多。
他的目光掠过耶律祁和斩羽部的首领,两人一个被安排在他对面,一个被安排得更远,就是为了避免这两家在女王迎驾典礼上再闹起来。此刻看着两边人都没有异动,他微微放心。
耶律祁眼风四处游荡,似笑非笑,他身侧一个谋士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道:“主上。想不到女王竟然通过了,而且此刻极获百姓爱戴,您瞧,斩羽部在帝歌的人此刻都在这里观礼,如果咱们这个时候冒充斩羽部的人。对女王出手……”
耶律祁眉头微扬,看了景横波一眼。
……
无独有偶,在人群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也有人在密谋。
“想不到女王竟然通过了考验,”一人沉声道,“如此,我倒有了个新计划。”
“哦?”
“耶律祁杀了我们斩羽部继承人,又大伤我们的在京势力。这样的仇不能不报。本来以为宫胤回来,会正好帮我们杀掉耶律祁,谁知道他不知道怎么吃错了药,竟然把帝歌的稳定当作第一要务,动用军队压制我们。现在机会来了,女王此刻正得百姓热爱,身寄大贤者他们的希望,如果我们这时候冒充耶律祁的人,对女王出手……”
……
耶律祁的眼底,发出光来,但只是稍稍一瞬,随即他目光投向台上。
她此刻笑颜如花,满面生光,人生几乎可以说最巅峰的时刻……
要在此刻打落她,很容易……
随即他摇了摇头。
谋士不解地看着他,自觉这是个恶毒且有效的好计划,不明白主子怎么就这么放弃了。
耶律祁笑而不语,双手比了个框,将景横波的脸框在框里,瞧来瞧去,悠悠叹了口气。
……
礼司的人挤到台前,小声呼唤景横波:“陛下,陛下……”
“啊?”景横波听不清,心情又兴奋,还沉浸在宫胤倾城一笑里,一个大步就跨了出去,“什么事……”
“嗤。”
一声微响,只有景横波听见,她身子一僵,在台上凝固住了。
台下官员百姓也似发现不对,欢呼渐止。
然后他们就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