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住在谷里的人。”绯罗道,“这高手和对方有过短暂交谈,对方神智不是很清楚,在对他出手时,口口声声叫他回去和明城小婊子和宫胤那个暴君说,欠下的血债,迟早要还……”
景横波和耶律祁神情都一震。
万万没想到居然听见这样的话。
明城?那岂不是好几年前的事?
景横波也觉得奇异,那么多高手三天都熬不下来的地方,怎么会有人一呆几年?
“当年黄金部叛乱,被镇压后原族长自尽。现族长被宫胤扶持继位,献出了麾下几乎一大半的金矿赎罪。而当年参与叛乱的所有将领,宫胤要求族长自行处理,所谓的自行处理,自然不能随便处理,所以他们都被投入了天灰谷,当时族长将天灰谷封闭一个月,确保没人能逃出来,都死在里面了才重新开启。”
说到这个,连绯罗都摇头唏嘘了一下,道:“那些其实也大多是天下名将啊……黄金部之所以天生反骨,就是因为他们天生骁勇善战,桀骜不驯。尤其那些人当中,还有裴枢……那么一个少年英才,未来的绝世战神,就这么陨落了……”
景横波心里忽然有点发寒,想着那些人被赶入谷中,无处逃生,头顶阴冷冷的灰色天空下,毒雾缓缓逼来……
这下场比死亡还惨。
看绯罗神情,对那个什么裴枢可惜得很,绯罗向来只对优秀美男感兴趣,这位大概也是个出众人物,可惜死得早,再帅的人,死起来都难看得很。
“裴枢。黄金部早年忽然崛起的少年名将,短短三年从平民至少帅,和玉照大统领英白齐名,号称玉白金枢。”连耶律祁都给她介绍了下,神情竟然也是可惜的,“传闻他得天方奇书,擅兵法,用兵诡谲狠辣,如今人死了,不知道那兵书是不是在天灰谷。”
景横波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有人说那高手临死头脑不清,出现了幻象,或者他看见的直接就是鬼魂……”绯罗道,“不管怎样,这个消息让黄金族长动了心。黄金部这几年产出减少,实力衰退,族长要想坐稳位置,急需一场战争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想发动战争就得有人有钱有粮,听到这个消息,他觉得天灰谷或者可以试试,正在着手办这事。”
“附近村落被迫上交寻金兽,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是的。寻金兽可以在谷内多支持一些时日,而且它们擅长在沼泽上行走,擅长寻找各种隐藏的矿石,有了寻金兽可以事半功倍。所以族长现在需要大量的寻金兽。”
“那你又是凭什么能和黄金部族长达成协议?耶律家族为什么又要参一脚?”
“我的第二任夫君,曾是黄金部祭司家族出身,擅长驭兽之能。我和他也学了一些本事,可以驭使各种沼泽中的猛兽,这一点在入谷的时候也很重要……至于耶律家,这得问耶律祁了。”
“耶律家在帝歌的子弟人员都被宫胤下狱,实力大减,想必也在寻求新的盟友,维持住老牌家族的地位。”耶律祁迎着景横波目光道,“耶律家很有些轻功超卓的高手,正好黄金部族长需要这样的人,想必事成之后,会给耶律家分一杯羹。”
“听了这么多,”景横波拍拍绯罗的脸,“好像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那耶律家那个大先生,为什么非逼耶律祁去杀我?”
“那个……那个……”绯罗嗫嚅半天,才无可奈何地道,“是我不放心你,请求他先帮我铲除你……”
“呵呵真爱啊,这事儿都不忘浑水摸鱼一把,”景横波笑嘻嘻捏她的脸,“不过你现在没钱没人没地位的,拿什么来请求,不会是身体吧?”
绯罗吭哧不答,脸皮慢慢红了,半晌咬牙道:“该给的我都给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你放了我吧……就如你所说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钱没人没地位,再也不能形成对你的威胁……你放了我……我可以发毒誓,以后永远不和你作对,我还可以把我藏在斩羽部的私产都给你……”
景横波笑而不答,手指在她颈部摸来摸去,很喜欢看见她一颤一颤的惊恐。抖得和羊癫疯似的。
玩够了她才开口。
“好呀。”她笑道。
绯罗刚刚心一松。就听见她又笑眯眯开口。
“不过,我忽然想起,有人曾经教过我,”说这句话时景横波心中微微一痛,随即以漫不经心微笑掩去,“相比于视死如归破口大骂的敌人,那种能屈能伸,能弯下膝盖求饶的敌人,才是最可怕最不能放过的。因为他们忍了此刻,将来一定会加倍讨回来。”她笑吟吟地看着绯罗因屈辱涨红的脸颊,“哟,你脸上血色好重,要不要帮你放一放?”
话音未落,她手指抬起,手上已经多了一柄匕首,寒光一现,狠抹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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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十七章 羞辱明城
绯罗一声大叫,拼命脑袋向后一撞,景横波一让,匕首一滑,哧一声,绯罗颈部到脸颊,顿时划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四溅!
绯罗惨叫一声,身子一扭,腰间忽然弹出一截刀刃,射向景横波小腹。
景横波再退,绯罗只求这一刻空隙,全力向前方淤泥池一扑。
她扑下的时候,听见景横波格格一笑,笑得她心底一寒,随即身后风声一响!
风声如此沉重猛烈!
巨石!
绯罗心胆惧丧,拼命发出一声极其难听的呼哨。
淤泥中忽然黑光一闪,几条黑线闪电般射出,绯罗半空中伸手接住,借黑线拖拽之力拼命向前一纵。
“咔擦。”一声裂响,原本该砸在绯罗腰部的巨石,狠狠砸上了她的右腿,瘆人的骨裂声如树枝折断般清脆,眼看着绯罗自臀部以下的右腿,立即以诡异的姿态软垂下去。
“啊!”绯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呼!身子重重跌下,右腿鼻涕虫一般扭曲在她身后。
穿越山腹的黑色淤泥河里,忽然黑影一闪,纵出一条巨大的身影,正将绯罗接住,这东西正是先前耶律祁暴起杀人时,从淤泥河中拽起的巨物,一只给他拽出来砸死了家族的大先生,居然还剩一只。
绯罗惨呼着犹自挣扎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哨,那黑影立即猛地向沼泽之下一沉。
“呼。”地风声猛烈,景横波第二块石头又到了,底端尖锐,下沉如电,正对着绯罗天灵盖!
“哗啦。”一响,那黑影下沉也极快,转眼消失在沼泽面上,尖石随即砸上泥面,溅起无数淤泥,泥中殷然带血!
沼泽上咕嘟嘟一阵翻滚,一条深沟迅速出现又迅速前移,剑一般向外直飚,景横波冲到淤泥池边,对着那道沟,手中匕首狠狠扎下,却扎在了空处,随即那沟便消失了。
所有动作都只发生在一霎之间,刹那惊血亦惊魂。
洞内恢复了平静,只浓重的血腥气不散。
景横波盯着那淤泥池看了半天,还不顾肮脏想伸手下去掏,耶律祁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拽开,怒道:“下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你不要命了?”
景横波眉头一挑,抬起头来,唇角一抹森然地笑,道:“死要见尸!”
耶律祁怔怔地瞧着她,这个好洁的女子,此刻满身满脸的血迹和淤泥,却似乎毫无所觉,蹲在沼泽边,那双洁白纤长,以往连指甲都干净如流泉的手,此刻在乌黑的淤泥之上掏来摸去,一副恨不得跳进去把人揪出来砍死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