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舞裙,遮没了金召龙和其他人的视线,而于轩辕玮,却在此刻看见女子舞裙下纤细笔直的长腿,他忍不住微微倾身。
一倾身的时候,他又觉得好像忽然看见女子小腿上似有亮光一闪。
下一瞬是一个弯腰动作,他看见那绝艳风流的舞娘一个下弯,手指贴到脚跟,沿着小腿向上一抹。
这是他一生看见的最后一个动作。
一霎之后,电光一闪,扑入眼帘。
他听见一个声音,带笑而凌厉地响在耳侧,“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心中来不及有任何情绪,他下意识拼命后仰,却在此时胸口一痛,浑身一软。
“哧。”
胸口一凉,似乎根本没感觉到痛,他呆呆地看见一道血虹贯穿眼前,连接上那艳丽飞凰的深红舞裙。
漫天洒落艳光夺人的,不知是美人裙摆,还是自己的血。
他喘息一声,向后跌落,跌在金召龙怀里,金召龙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舞娘一闪,眼前似有电光一亮,他直觉不好想逃想出手,但胸口忽然一痛浑身一软,再一眨眼,轩辕玮已经倒在了他面前。
他下意识去扶,手指触及狂涌粘腻的液体,一惊。
景横波微微喘息,正想瞬移,蓦然听见厅堂口一声绝望狂叫。
“玮儿!”
听见这声音,景横波忽然不打算立即走了,她微笑,回首。
厅堂口,站着两肩披雪,神色匆匆的轩辕镜。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血泊中的轩辕玮——他放心不下两个儿子争夺,年夜匆匆赶来,没想到一跨进门口,就亲眼看见寄托莫大希望的长子被杀!
然后他一抬眼,看见了厅堂中央亭亭回首的女子。
她扬眉笑眼,红唇如花。
他刹那一怔,神色立即变得骇然!
怎么可能——
绝艳风流的女子,立在厅中,指了指轩辕玮的尸体,对他做了个口型,然后一闪。
如凰舞九天,倏忽不见。
金召龙震惊地站起身来,注视着空空的堂前,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大喊护卫速速前来。又喊大夫速速前来,乐师们惊惶地伏倒在地,两个女人抖成筛糠,堂前乱成一团。
人来人去,呼喝乱叫之中,轩辕镜呆呆地站着,连儿子的情况都忘记去看了。
他浑身发冷,只觉得身后风雪呼啸,扑入后心,从头到脚,都凉了。
一个月前他在飞雪中逼走了那个女子。
一月之后他在飞雪中,亲眼看见她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如此迅猛有力的反击!
不,还没完。
他浑身发冷地立着,脑海中一遍遍回放刚才,那生平大敌,那诡异神奇的女人,最后一个动作,和最后一句话。
她指着轩辕玮尸体。
说:
“第一个。”
女帝本色 第二十二章 你要平安
景横波身子一闪,闪回瑶夫人的院子,耶律祁和那个丫鬟在那等她,一见她,耶律祁就抛过来一个木牌,“轩辕青铜护卫队甲七,接好!”
景横波接了,耶律祁将另一个甲八的牌子栓在腰上,道:“他们人员已经齐备,就在今夜出发,趁着年节之夜,所有人无暇他顾,悄悄潜入天灰谷。”
又道:“我刚才出去,联系上了家姐,她躲得很妥当。”
景横波点点头,她就知道耶律询如一定能很好地安排自己。
看耶律祁还想说话,她竖起手指,笑吟吟嘘了一声,“别劝我不去天灰谷,我有我的想法,可不是为你去的。当然,我也不劝你不去。既然走在这一路,就相互扶持走下去吧。”
耶律祁微微一笑,本来还有一分劝说她不要蹈身险地的想法,此刻也打消了。
当初被她吸引,不就是因为她这一身的放纵潇洒,自在无畏无拘束?现在看到皇城雪夜之后她不曾沉沦,昔日风骨仍在,应该欢喜才对。
“那好。”他忽然道,“横波,你的能力,本该不止于此。你有没有想过,在非平地瞬移?”
景横波怔了怔,如被一语惊醒梦中。
高手的点拨,果然不同凡响,一句话就触及一番新天地。如果她不再局限于平地瞬移,如果她能实现任何姿态的瞬移,她的瞬移能力将会发挥多大作用?这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她会获得更多生机和便利。
耶律祁看她眼神亮亮,一笑伸手入怀,扔给她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道:“刚才我想到这事,便将我所知道的,适合你学的几种身法录了下来,这些身法本来都需要自小打基本功,配合内功心法修炼,但你既然拥有瞬移之能,倒省了运气流转这一层麻烦。你如果能摸准你瞬移的法门,只需要练习身法,大成之后,说你轻功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景横波顿觉高大上,毫不客气收了,看他脸色颇憔悴,想着他重伤之下依旧殚精竭虑,有些过意不去,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又觉得太轻描淡写。
耶律祁这个人,令她心绪复杂。有时甚至不知该如何相处。他害她是真,助她同样是真。她恨他他笑笑,她谢他他也不过笑笑,似乎这些爱憎是非,于他不过是他自己的事,他在自己的天地内寒冷或温暖,把她看成路途最后的小蓬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于这样的人,似乎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
果然他根本没等她谢,转身干净利落拍倒了丫鬟。携了她离开。至于瑶夫人那边怎么周全她自己,这两人才不管——专擅内媚的宠姬,如果连一个精虫上脑的老头子都搞不定,那这么多年就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