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瞄一眼那三人,心想英白天弃在打击裴枢这事上,立场惊人的一致,裴枢这是怎么他们了?
前头那个风维立即笑道:“哦,是在下唐突了,不过陛下为自己或者他人一舞,是陛下的自由,这么说起来,韦兄你也唐突了。”
韦隐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也是。那么在下就请女王,独独不要献舞给你就行。”
景横波捏着下巴,不说话了,这两人就是来互相拆台的。鉴定完毕。
“或者我可以换个要求。”风维的性子却似乎很好说话,并不生气韦隐的针对,只对景横波道,“请陛下和我共餐。”
景横波不说话,笑吟吟瞟韦隐。
果然韦隐道:“请陛下珍重玉体。玳瑁风波未靖,群敌环伺,日后必有针对陛下之暗杀手段。请陛下不要与任何来历不明者接近。”
景横波露出微笑,八颗牙齿雪亮雪亮,如一只狐狸,看见了有兴趣的东西。
“那么,”风维似乎也温柔地杠上了,“或者请陛下亲手抄录一首词给我。就那首红酥手便好。这个要求没危险,不靠近,陛下不会连这样的小小要求,都不答应吧?”
景横波抬起下巴,对韦隐点了点——这家伙还没完呢。
她很想知道这回韦隐说什么。风维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百姓们原本困倦要走,此刻来了兴趣,都停住脚步,眼底闪着八卦光芒——瞧起来,似乎是一场争风暗斗呢!
韦隐道:“向来人词赠人,鸟词自然赠鸟。此词乃鸟所作,断无人抄鸟词赠人的道理,请陛下不要接受来历不明者的任何侮辱,也请风兄不要自寻侮辱。”
景横波正喝水,一口水噗地喷在了拥雪身上。
好毒的嘴!他自带毒针功能吗?
二狗子挣扎出头,翘起一爪,指着那船大骂:“鸟做的咋啦?鸟做的咋啦?你敢瞧不起?你做一首来瞧瞧!”
韦隐道:“难道此词是陛下您所做?”
“当然不是。”景横波立即否认。
底下百姓噗噗地笑,这回得可真绝,虽然谁都知道这是陛下的诗词,可陛下非推给鸟啊。
人的思维惯性就这样。景横波越死不承认,大家伙儿越算在她头上。
风维在树下犹自微笑,对二狗子道:“狗爷才华横溢,令人钦佩。韦兄也才智高绝,更令在下拜服。所以在下想请狗爷吟诗一首,借花献佛,转赠给韦兄,还请狗爷千万答应。”
“好的好的。”二狗子英雄有用武之地,立即得意洋洋地道,“两只黄鹂鸣……”
景横波一巴掌把它拍了下去。
她倒不是怕韦隐尴尬,而是怕二狗子倒霉。
百姓的噗噗笑声已经变成了大笑——韦隐绝,风维也不遑多让,这一句回复针对韦隐那句“鸟词赠鸟”,直接骂韦隐是鸟了。
韦隐似乎也不生气,语气淡淡道:“既然是两只黄鹂,想必风兄也有份,大家共赏。”
“共赏共赏。”风维也笑。他真的是好涵养,似乎并没兴趣和韦隐斗嘴,又换了要求,道:“那么,就请陛下答应我,以后我若做错了事,请陛下原谅我一次。”
这回所有人都看向那艘小船。心想这次该驳斥不了吧?
小船里静了静,传出的声音,还是那么不疾不徐,“我的要求也想好了。请陛下答应我,以后只要我不背叛陛下,请陛下永远相信并支持我。”
乍一听,这话似乎不针对风维了,仔细一想,似乎还是针对——风维如果做错事,按照他的要求,景横波可原谅他一次,可按照韦隐的要求,如果他反对原谅,景横波就不能原谅风维。
人群里常方几个老头子,窃窃私语。
“好厉害的两个年轻人。辩才无碍,两人都足可为一流军师。”
“老夫瞧着,这两人根本不像是提要求的,倒像是故意争斗,要在女王面前展示才华,拼个高下。”
“老夫不这么认为,高下已分,按女王报名顺序,韦隐在风维之前。就算想争斗,也该是风维不服气,故意和韦隐抬杠,如今却反了过来。而且虽然只闻其声,但这两人气度雍容,绝非凡品,也不像是无聊抬杠之人,只怕此间另有深意。”
“老夫同意瞿老意见。这两人绝非简单角色,不妨瞧着好了。”
……
风维似乎又想说什么,景横波忍无可忍了。
这两人得抬杠到什么时候?
她还想回家睡觉!
“准了准了!统统准了!”她挥手,打了个呵欠,“你们要不要……”
话音未落,她忽然听见“噗通”一声。
声音很轻,发自船的另一边,也就是面对大江的那一面。
景横波心中一跳,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一转头,目光极快地扫过身侧人群,立即道:“紫蕊呢?”
刚才紫蕊走到船尾去看那个风维,却一直没有回来。
景横波身影一闪,已经奔到船尾,船尾紫蕊不在,她问一个在船尾守卫的护卫,那护卫指了指旋梯后头,道:“属下看见紫蕊姑娘去了那里。”
那位置正是个死角,背对着河岸上所有人,而且景横波为了安全,封锁了对着江面的那一侧,所有小船和人都在她的对面,谁也不可能看到或者去到她的船背面。
她的船背面一样有人看守,但没有紫蕊,景横波询问护卫,护卫道:“并没看见紫蕊姑娘过来。”
“你一直在这里?”景横波问,“有没有中间离开过?”
“没有。但先前有收拾船上散落的箭枝,曾蹲下去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