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人赶紧向后一让,目光顿时由散漫转为警惕——嗯?有特殊爱好?此乃双刀?
难道宫胤其实不爱景横波,真正目标是他?
这下有点麻烦,那自己插这一脚,是不是被他误会为示爱?
小蛋糕会怎么想?
复杂的大脑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宫胤已经把自己的外袍扔在了他头上。
“换上。”
“嗯?”锦衣人抓下头上衣服,眼神颇有些不善,似一只被随意挑衅了的大猫。
“扮成我,怎么能不穿我的衣服?”宫胤语气清淡又嫌弃,“我什么时候会穿你这样颜色恶心的衣裳?”
锦衣人低头看看自己特殊织料制成,闪着暗蓝淡紫斑斓色彩的长袍——哪里恶心了?
但宫胤的话很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只得脱下锦袍和宫胤换了,顺手也扔了一张和自己近似的面具给宫胤。
他们这种人,出来混,这些东西都是有备无患的。
宫胤换了他的衣裳,二话不说掠出芦苇荡,半空中冷笑一声道:“你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敢和我对招!”一伸手掌风一卷,芦苇荡芦苇哗啦啦倒了一片,赫然和刚才锦衣人施展的那一掌,看起来差不多。
锦衣人冷哼一声,听起来也是宫胤那清冷的声气,一抬手芦苇断裂,唰地凝上一层冰雪,漫天雪影,直刺宫胤。
他这一招,看起来竟然也有宫胤几分神韵。
都是高手,模仿一两招经典招式,还是能做到的。
他们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监视,既然做戏就做个全套。
两人“交手”一招,各自折身,锦衣人做踉跄状,宫胤则直扑自己的护卫队伍,一伸手夺了首席护卫鞍鞯上的包袱,向前掠去。
护卫带着的物事,自然也有些重要物件,当然不能这么被抢走,当即护卫便追了上去。
片刻,一道白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似乎犹豫一顿,随即向反方向离开。
全套剧本不需演练,智慧人物的选择,本就差不多。
锦衣人疾行在风中,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他低头看看身上。
此刻才发觉,素来白衣如雪的宫胤,这次的衣裳竟然像是三天没换,看似还是白的,但衣裳边缝里,满满是土。
锦衣人顿了顿,险些从半空掉下来。
半晌,风中传来一声怒哼。
“亏了!”
……
“报!亢龙军忽然出现在城外!即将攻打城门!”
“报!一支沉铁骑兵忽然出现,打开城门,联合亢龙军,已经进城!”
“陛下!我们必须现在出战,趁他们立足未稳,还有一线机会冲出城外,绝不能在城中等死!”
“传我号令,全军收缩,退入内宫,凭借宫墙死守!”
“陛下,这是下策!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你是女王还是我是女王?”
“陛下!”
“守!”
……
她在崩塌高殿之上,遥望玳瑁方向,过往与现实交织,铁军伴血火同行,前方,城门处,亢龙和沉铁果然早有默契,一个及时攻城,一个打开城门,两队精兵,如两柄尖刀,同时插向她的两肋。
她还有机会,在两军还没合围的时候突围。
她却只在殿顶沉默,红衣飘飞,将自己站成不动不言的雕像。
宫胤。
我在一步步进入死胡同。
一生只犯这一次傻,这次输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你在哪里?
……
他在疾驰。
在下一个路口,宫胤打发走了一半的侍卫,下下个路口,又有一半侍卫离开,到快要接近玳瑁边境时,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
他要做出已经回去寻找家族秘密的姿态,以免暗中之敌,一着不成,再来一着阻拦。
放在平日,他不在乎和谁慢慢斗智,但此刻时间就是生命。
那价值千金的锦衣,又落了一层灰尘,穿着衣裳的人,甚至来不及掸一掸。
玳瑁靠近沉铁的边境,最近的一条路很少有人走,因为那里有一条白蒲河,附近有白蒲林,这是玳瑁独有的一种树,终年不凋零,树上会生一种白色的茸毛,秋冬季节尤盛,这种茸毛看起来和白花一样,开得繁茂的时候拥拥簇簇,很美,但一旦被那茸毛沾上,会出现眼睛红肿刺痒,难以视物,严重会导致失明。这种树很少,只在玳瑁边境有,以前很多人赶近路会从这里走,吃多了亏后便很少有人从这里经过,这段地域成了废弃的路,只能容小部队通过,所以当初景横波带兵穿越玳瑁沉铁边境,也没从这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