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之再问:“侯爷就忍心把孩子留下?”
孩子?
“孩子好吗?”
萧逸之怔了一瞬,明白了他所指的孩子:“好!”
“两岁半了。”
“是的!”
“像她吗?”
“女孩像娘,男孩像爹。性子也是!”
“可惜她一直没机会见他俩一面。”
“快了!”
刘莫寒会心地微笑,闭上眼,轻轻地哼起曲子。萧逸之眼中透出轻轻的怅然,浅浅的悲凄。
“她说过,来了大汉第一个帮助她的人是你。”
曲音戛然止住。过了良久,隐隐的一声叹息后,刘莫寒悠悠道:“她遇上了我,我却阴错阳差地指点她去了鸣月庄。”
“那就是无缘!既然无缘,又何苦执着?”
刘莫寒睁眼看向他:“林大夫算出她的命格时,也说过你与她无缘,你又何苦执着?”
萧逸之剑目微紧:“侯爷是执迷不悔?”
刘莫寒自嘲一叹:“我此生只后悔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把她留下。”
“你心里很清楚,一次错过,就是终生错过!”
“是啊!他晚了,我错过了!”刘莫寒长叹后轻笑,笑中却苦涩浓浓:“萧逸之,把她带回家!”
“会的!”
“如果可以,把柏然带上,让他随你经商。”
“你不想他留在王庭?”
刘莫寒摇头:“我不想他像他爹一样,留在一个会把真心给埋了的地方。更不想他跟随一个贪生怕死的爹四处流浪。”
“西域各国都可以是侯爷安居之处。以侯爷之才,哪国王上不急于招揽?”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败军之将,何才之有?”
“侯爷!”
“你不必再劝了!”刘莫寒绝然道。
牢里一片静寂。过了良久,萧逸之悠长一叹:“我和夫人会好好照顾柏然!”
“多谢!珍重!”
刘莫寒闭上眼,曲音再响起,月儿谣传扬在暗晦的牢笼中,划出一道道浓烈得无法化解的执念。
萧逸之的面容涌起了悸动,默念半晌,郑重一句:“珍重!”转身跨步离去。
☆、第150章 休想
鸣月庄。
萧逸之手抱两只小狗,悄悄地走到子承和君诺身旁。
“四叔叔!”两个孩子欢叫。
萧逸之把怀中小狗放在他们手中:“承儿,诺儿,四叔叔找到两只小狗,他们的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们愿意照顾他们,等他们的爹娘回来吗?”
两个孩子抚摸着小狗,忙不迭应好。
子承和君诺眨着眼,异口同声地问:“那小狗的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萧逸之把两人轻搂入怀:“快了!”
萧慕之走来,两个孩子欢喜大叫,向他奔来:“爹爹!”
萧慕之环抱两个孩子,无奈地看向萧逸之,萧逸之坦然微笑。萧慕之哄了孩子几句,和萧逸之走到一旁,看着孩子和小狗玩耍。
“多谢三哥三嫂代我照看孩儿。”
萧慕之感慨道:“看着他俩,就像是看着你俩小时候。诺儿越长越像她,连性子也像。承儿就像你,他俩一起玩,承儿总让着她。我一直在想,你们一家团聚时,会是个怎样的情景?”
“快了!”
“刘莫寒的事情都办妥了?”
萧逸之摇头:“刘莫寒一心求死,不愿离开。”
萧慕之面有不忍,却了然道:“七国的清君侧兵败,他父王自缢,以刘莫寒的傲骨,不愿独活也是正常的。”
萧逸之慨叹:“可惜了!刘莫寒的才华,世间少有!”
萧慕之看向萧逸之:“四弟,才刚回来,就要走了。”
“嗯!我要赶去王庭。”
“一年一会!”
“今年是最后一次!”
“这两年来,有你暗中相助,军玄亳无悬念地征服了西域,气焰极为嚣张。看来,他回到王庭之时,就是两狼相争之日。”
萧逸之目光却倏地冷锐如箭:“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
单于王庭。
军臣出发前去笼城祭天时,祁翰坐在军臣的马上,不断地回头笑嘻嘻地向月桐,蝶君挥手。
“翰儿快四岁了。”蝶君感叹道:“怎样好像昨天还抱他在怀,今天他就会骑马奔驰了。”
月桐轻拍她的肩:“你这母妃怎么那么多愁善感,我还巴不得他快点长大呢!”
蝶君瞪了她一眼:“你这没心肝的东西!翰儿什么事你都推给我。别忘了,你才是他的亲娘!”
月桐鼻子隐隐泛酸,看着祁翰的笑脸,悠悠道:“他出生以来,特别是前半年,我根本没照顾过他。之后,又有这些那些的事,我这母后好似只是把他生下来,由始至终,照顾他的人,是你。幸好有你!”
蝶君眸光轻颤:“你知道我怀不上孩儿,你让翰儿认我为母妃,我尽心照顾他是应当的。不然,漫漫长夜,是何等寂寞?”
鼻子上的酸意漫入心底,月桐看见蝶君眼中的凄清,想说什么,却全哽在胸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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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双手紧紧地把月桐缠入怀中。
“逸郎!”
“月儿!”
牛郎织女,一年一会。满溢的相思激荡在寂黑的夜里,化成了最激情的缠-绵,最刻骨的缱绻。
“逸郎,今年我们不能再离庭了。军臣已下了严令,我若病了,要立即通报,他会尽快返庭。”
萧逸之轻吻她的脸颊:“月儿,再等等。一年内,我会带你走!”
月桐对上他深邃的眸光:“真的?”
“这两年,军玄的大军踏遍了西域各国。西域各国基本上已臣服于匈奴。最后一国,就是大月氏。再过一个月,军玄的大军就会抵达大月氏。”
月桐急问:“那哥哥会如何?”
“王兄会向匈奴俯首称臣。”
月桐面容黯淡:“哥哥没有选择?”
“不是!王兄只是在军玄的心头火上吹风加油,把他养成一头真正红了心的狼。如今,大小月氏的兵力已过二十万,我给他兵力,给他财力,为他出谋划策,这些饵已经把军玄的胃口喂得够大,大得要吞下军臣的江山。”
月桐轻嗯了声。等了那么久,最期盼的一天,终于快要来了。那一天,虽能与承儿诺儿重聚,却也要与翰儿分离。三个孩儿,就如日与月,永不能同时相伴。
“你回鸣月庄看了承儿,诺儿?他们两岁五个月了。”
“嗯!”萧逸之轻抚她的脸颊“诺儿长得像你,承儿像我。”
月桐轻笑:“那诺儿是不是很顽皮?承儿就像你一样聪慧?”
“三哥说,诺儿总喜欢欺负承儿,承儿就很礼让。不过把他弄急了,他就反闹回去。诺儿就会委屈地大哭,找爷爷。爹不忍心骂承儿,只能不断地哄诺儿。诺儿现在成了庄里的小霸王。”
月桐会心一笑:“真像我!我小时候也喜欢欺负哥哥。哥哥闹回来,我就向父王告状。就算是我再不对,父王也会说:她是小妹妹,你当大哥的就不能让让她。不过,你可不许那么宠诺儿,女子刁蛮可不好。”
“那以后你就把所有古怪招式全教给承儿,那诺儿就欺负不了他。你宠承儿,我宠诺儿,我们都不偏心。”
月桐偎在他怀中,呵呵笑起。
萧逸之把月桐紧拥入怀:“月儿,你离开我五年了。还有一年,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到时候,我们带上承儿,诺儿一起游遍大江南北。”
月桐笑中带泪,伸出小指:“拉勾?”
萧逸之宠溺的笑起,勾住她的小指:“拉勾!”
九年前,在鸣月庄交缠的小指,许下的承诺,一字一句,都是心头的朱砂。
“我带你走时,会把柏然也带上。”
月桐狐疑一瞬,目光一震:“刘莫寒,败了?”
萧逸之点点头。
月桐猛地握住他的手:“你会把他救出来?”
“我回了长安,去天牢见了他。清君侧兵败,楚军被灭,他父王自缢,他不愿独活。”
月桐惊震:“他不愿独活?他还有柏然,他怎么忍心抛下他?”
“他把柏然交托给我们!”
月桐的身子颤抖:“他不能这么做!不能!”
萧逸之把她紧搂入怀:“这是他的决定!男人的世界就是如此,成王,败亡。他的傲骨不允许他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