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侍卫匆匆而入“东庭和北庭也着火了。”
军臣蹙眉沉思半晌,叫道:“来人,把阏氏娘娘和太子带到朕的寝帐,加强守护。”
“是!”
军臣走出主帐,在院中看向西庭处飘起的浓烟,脸色沉冷如霜。他悠悠道:“王爷到如今还猜不到谁是背后的主使人?”
“其实单于心里早已明了,臣,不敢妄言!”
军臣冷冷淡淡地扯起嘴角:“王爷何时变得不敢直言了?”
“单于,不是臣不敢直言,而是单于是否真的想臣直言,是否真的愿意揭开真相?”
军臣的身子一震,喃喃自语:“真相?”
~~背后的主使人会是谁?难道真的是,萧逸之?~~
军臣的双眼猛然瞪起。
~~龙凤双生儿难道真的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月桐的孩子?在什么时候?快四年前的笼城祭天?凤栖城?
当时是刘莫寒把月儿带回来的,他说凤栖城是由昊枫所建。难道不是?建起凤栖城的是,萧逸之?~~
军臣的目光如闪雷般扫向刘莫寒。
~~太后说过月桐生产时,刘莫寒就在帐外,孩儿生下不久,他就离庭了。是他把孩子带走?~~
怒火自心头涌上,烧得他脑袋发涨。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帐帘扫入,冰火交集,他的思绪却霍然清晰了。
~~萧逸之煽动军玄造反,军玄为了牵制萧逸之把孩子掳走。只是,军玄为何会知道孩子的事?对了,萧胜之!一直都想取萧逸之性命的萧胜之。是萧胜之把孩子掳走,投靠军玄。
只是萧胜之为何一口死咬双生儿是萧慕之的孩子?也是,如果他说了出来,就算我不杀他,萧逸之也必不让他活。~~
~~龙凤双生儿不是我的孩子,是萧逸之的孩子?~~
~~月儿,这些年来,我宠你,疼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就是如此回报我?~~
想至此,军臣哈哈大笑而起。刘莫寒剑目深沉,听着他笑声中的怒、恨、痛、哀。
~~不可能!!绝不可能!军臣,你想多了,你想疯了。再这么想下去,你只能把孩子杀了,把月儿杀了,把刘莫寒也杀了!他们全死了,你的天下还剩什么?~~
~~月儿,我现在得不到你的心。但我有一辈子!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我也要把它滴穿。~~
~~真相?朕说的就是真相!!这两孩子是萧慕之的!这就是唯一的真相!!~~
军臣对上刘莫寒的目光,决然道:“朕说的话,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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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此起彼落的火光,搏斗厮杀的吆喝,把夜幕划得支离破碎,把王庭震得人心惶惶。
月桐躺在榻上,难以入寐。
帐帘掀起,轻微的脚步声在月桐耳中异常沉重。
月桐坐起:“单于!”
军臣在榻旁坐下:“把你吵醒了?”
“我睡不着。”
军臣解开外衣,搂着月桐躺下:“庭外有些叛军的小打小闹,小事而已,无需担心。”
“嗯!单于一定能清扫叛乱。”
静默了好一阵子,当月桐以为军臣已经入睡时,军臣轻轻道:“萧慕之真是好褔气,竟然生下一对双生儿。看见两个孩子时,我心里禁不住想,如果我们的孩儿还在,也该有他们那般大了。”
月桐心头一紧,轻“嗯”了声。
“那女孩长得很像你。”
“人有相似吧!”月桐的声音有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是吗?月儿,真的是人有相似吗?”军臣托起她的下巴,榻旁的火炉映出他眼中深沉的痛和恨。
月桐的喉咙哽住了。
四目凝视,军臣眼中的火仿佛越燃越烈。这火像要奔腾而出,又像被苦苦压抑着。
压不下,会烧毁眼前的美景;压下,会烧得他的心痛苦难耐。
军臣无奈地扯起嘴角,轻抚她的脸颊。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画狗为狼的故事吗?我父王曾对我说:你说它是狼,它就是狼!月儿,是的!你说是人有相似,那就是人有相似!”军臣的手臂一绷,把她拥得更牢,更紧。
真相?既然面对不了,就彻底把它掩埋了,烧了。
“月儿,待叛乱平定了,我会把萧慕之的孩儿放了,我保证两个孩子会平安回到长安。”
月桐全身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的?”
“他们平安回去,你就把以往的一切牵挂了结了。”
“我明白!”月桐声有微颤。
“文叔,林士德和小茹留在王庭够久了。叛乱平定后,他们也该回大汉了。”
“嗯!”
军臣托起她的下巴,逼视着她:“是狗也好,狼也好,我会忘了。月儿,你也忘了吧!忘了过去,安心地留在我身边,这里才是你的归宿。我的天下,要有你相伴。”
他冷寒的目光如一片无边际的网,把她牢牢地缠住,裹得她窒息难言。
───
月桐站在院中向外眺望,只见单于营帐被大军重重环卫,把雪地踩踏得凌乱不堪。
刘莫寒从单于主帐步出,不疾不徐地向月桐走去。
“文叔,林士德和小茹被软禁了。”
月桐无奈地点点头。
“单于说,待叛乱平定,他们和两个孩子一起离开王庭。”
刘莫寒诧异一震:“他……”
月桐苦苦一笑:“他饶了孩子的命,饶了我的命,只是要我一辈子困在这。”
刘莫寒摇摇头:“他困不住你了!”
月桐惊讶地看向他。
刘莫寒面容悲喜莫辩:“敌军兵力十分勇猛顽强,派去支持外庭军的两万内庭军也节节败退,恐怕守不过明天。”
月桐眼眸一震:“那单于可要撤离王庭?”
刘莫寒摇头:“单于不可能撤离王庭,他若逃走,天威何在?”
“单于可有对策?”
“单于如今已无退路。他一定会硬撑到几位王爷的援军到来。”
月桐的身子一抖:“援军何时会到?”
“兰氏王的大军预计明天会抵达,但大军在半路遇到了突袭,何时能抵达难以预料。如此一来,单于可能会披甲上阵,振奋军心!”
月桐柳眉蹙起:“单于亲身上阵?”
“敌军来得太快,单于的确难以招架。”刘莫寒感慨“他竟然在寒冬派精兵潜入王庭外围,借雪地为掩护,无声无息地向王庭逼近。精兵先行,大军殿后。精兵突破防线,大军从缺口挺-进。这么周全一战,他想必策划了很久。能忍下了多痛的伤,就能掀起多狂的怒。这一场寒冬的暴风雪突如其来,又猛又烈,志在必得!”
月桐惆怅难安:“这一切,是不是我的错?”
刘莫寒摇头:“这是天意,也是天命!你一个小女子,别把什么错都往身上揽。你受不起,也不该受!”
月桐无奈地看向他:“几年前,不是有人一直用国家大义,百姓福祉来劝说我吗?”
刘莫寒轻笑:“当时你快挺不住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是为了逼你站起来。如今你站好了,这些重负,就扔了吧!再说,这些年,你承受得够多了。”
月桐愣了半晌,百感交集,悠悠道:“你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侍卫匆匆而来,刘莫寒叫住他:“军情如何?”
“王爷,大事不好,有五千大军突破南庭门的外庭军,就快要破庭门而入。他们放的迷烟太厉害,内庭军就快守不住了。”
刘莫寒满脸了然:“敌军是不是西域兵?
“是!”
刘莫寒看向月桐,怅然道:“他终于来了。”
☆、第158章 交易
王庭四处响起了喧嚣:“平定西域,天命单于!”士兵们虽严禁议论,王庭中的居民却已窃窃私语。
刘莫寒步入单于帐中时,军臣已身穿盔甲。
“单于当真要亲身上阵?”
军臣冷哼:“他们真的以为朕的大军是乌合之众?妖言惑众?休想!”
刘莫寒向侍卫道:“给本王拿一套盔甲。”
“不用!”军臣否决“你留在王庭备战。”
刘莫寒急道:“敌军散播妖言,就是为了逼单于亲身上阵。敌军有备而来,请单于步步为营。”
军臣目光冷锐:“朕自十岁以来,面对的险境多不胜数。军玄和萧逸之,算什么?”
刘莫寒的话哽住了。军玄无才,真的不算什么。但萧逸之呢?他一名商人,不仅助大月氏建国,更亲自建起了小月氏。蛰伏那么久,那么深,为的就是这一战。他真的不算什么?
六年前,你打败了他的马盗,可如今,他有的不仅是马盗,而是一队精锐的大军和一头他一手养起的恶狼!他当真不算什么?
军臣掠见刘莫寒似忧非忧,似喜非喜的面容,眉头微蹙:“王爷还想说什么?”
“萧逸之为何而来,单于应该很清楚。”
军臣拿起大刀,用布帛轻擦锋利的刀刃:“朕,只饶了他一次不死!”话音未落,人已跨步而去。
军臣走出营账时,月桐就在院外。
“单于!”月桐急步而来,面有忧色“你真的要亲身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