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灏放下戏本子,朝她走去。
她倚着书案,退无可退,只得移开目光,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沈灏抬手往她腰间一搂,将她提到书案上坐下。
目光深邃,似有探究:“阿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禾生慌张,下意识否认:“……没、没有啊。”
沈灏低下头,鼻尖碰着她的,“真没有?”
禾生佯装镇定,脱口而出:“骗你是小狗。”
沈灏戳戳她的脸蛋,饶有兴趣地在她脸上多瞧了几眼。
禾生呼吸急促,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梅中书提前来府,他终是离开正殿,往书房去。
禾生摸摸心口,呼一口长气,见他确实是走了,这才急忙唤人将翠玉喊来。
翠玉来了,将银票捧上:“方才王爷在,我没敢进来。票钞我点过了,一共是四十八张,一万零七十八两。”
虽是和沈灏交给她的家底相比,这算不了什么。但却也是足够一百个人吃香喝辣生活一辈子的巨额了,更何况,这钱算起来也是空手得来的,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砸到了头上,还是很足以让人窃喜的。
明年却是再不能这样做了。禾生安慰自己,顺带着数钱的好心情也没了,做之前没想过后果,做完了,却又担心起来了。
翠玉喜滋滋地问:“娘娘,拿这钱,可以做好多事情呢。”
禾生提不起兴趣,有气无力一句:“把这些银票锁匣子里。”
待晚上,沈灏过屋来用膳。
满桌子的菜,全是他素日爱吃的。平日他宠着她,吩咐厨房无论何时,呈上来的菜一律以她的口味为先。
想来今日定是她有意交待了一番。
饭间,她堆着笑脸,端茶递水,服侍他用膳,每一口都不许他动手,要由她喂着吃。
散步的时候,她主动搂着他的腰,紧巴巴贴着,整个人往他身上缠,娇羞羞地撒娇。
若是平日,定是有事相求。今日却只是一声声唤着“夫君”,倒像有意讨他欢心。
沈灏忍不住问出口:“阿生,你今日怎么了?”
“没怎么呀?”她本是在前面贴着他,现如今饶到身后,从后面抱住他,小碎步地随他的步伐行进。
走了一段路,忽地望见丛林之后露出一段长廊,她想起了昨日红纱里的□□,开口问:“王爷,外面比房里更舒服吗?”
沈灏怔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回了神,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心跳加速。
周围一片安静,花好月圆的,娇人在怀,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她见他顿住步子,以为是在思量她说的话,急急地又问道:“要是没有纱帷,王爷会更喜欢吗?”
一句话,搅得他心中大乱。
他怎会不喜欢,这世间的男欢女爱,他都想与她来一遍。
“我怕你不喜欢。”
他有了回应,禾生赶忙道:“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的。”
说罢,她拿脸蹭他后背,“王爷,亲亲我。”
沈灏往后一揽,将她提到前面来,下腰一吻。
口舌之间,缠缠绵绵,情生意动。
她主动地撩拨他,动作青涩,沈灏满心欢喜地享受着她的投怀送抱。
末了,他凑她耳边问一句:“葵水来了吗?”
她摇头,本来今日是打算以葵水的由头,挡住他的惩罚。却不想,今日他穿那么一身上朝出街,回来并未不悦,反而还陪着她去宋府。
街上那么多人看他,他往常最不喜欢招摇,为了她,一点抱怨都没有。
禾生想起自己下的赌,越发觉得愧疚。
“没见血,想来是往后推了。”
只要还没来,还是可以与他行那档子事的。
他得了她的回应,吻得猛烈。
原想着亲两下抱两下,满足一下自己的幻想也就够了。刚想结束,却被她反手抱住脖子。
“王爷……”黑夜里,她的眸子熠熠生辉,红彤彤的脸蛋,粉嫩得像是颗熟透的水蜜桃。
她的声音怯生生的,语气羞人,像是在说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我们继续嘛。”
沈灏几乎恨不得立马将她扑倒,却终是忍住了。
若胡来一番,惹她不高兴,可就得不偿失了。
“继续什么?”
禾生垂了脑袋,声音细小:“继续做那档子事。”
他立马明白她的意思。
如狼似虎将她圈在怀里。
月上梢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若说昨日隔着纱帷,算是半满足了他的心愿,今日便算是彻底遂了他的愿。
他怕弄伤她,只做了一次便作罢。
回去的路上,她羞得没脸见人,小脑袋往他胳膊底下钻。
方才他为了护她,用手抚她后背,她相当于是悬在半空中,与树摩擦相蹭的力气,几乎全落在他肩膀上。
她这样一动,他胳膊疼,往回缩了缩。
禾生立即探出头来,往他手上查看。
一看,衣袖都被蹭破了,胳膊肘有血迹,是方才擦出来的。
当即心疼地喊了一声又一声的“夫君”,想要喊大夫,他却不让,随便拿药膏涂了涂,算是处理伤口了。
就寝时,两人躺在床上,她小心翼翼地离他远些,生怕晚上睡觉不老实,碰着了他的胳膊。
沈灏转过头看她,“过来点。”
她这才往他那边挪了一寸。
沈灏伸手一捞,她整个人都被揽入怀中。
“说说,今日为何这么乖?”
禾生撅嘴,“不是和往日一样么?”
反正打死她都不说。
“是因为赌注的事吗?”
他随意的一句,禾生惊得从床上坐起来,“夫君?”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么!
沈灏躺着,两眼望着上方,嘴角挂了抹浅浅的笑容:“原来真是因为这事。”
禾生被戳破了心思,短暂的愧疚感过去后,又羞又愤。
他要是早就是知道了,看她今日这番动作,不就像看猴戏一样么!
沈灏继续道:“喏,你今日怎么说来着,骗人是小狗?”
禾生鼓着腮帮子,心里有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确实是她理亏,哼,但那又怎样,他还不是一样骗了她?
等等,他好像……也没有骗她?只是没有跟她挑破话而已。
沈灏继续拉她衣角,“有人说话不算数咯。”
禾生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嘴:“谁说话不算数了?”
沈灏咳了咳,伸出手指朝她指了指。
禾生不服气地揪住他的手指,低下头咬了咬。
而后细声细气地叫了两声:“……汪汪……”
沈灏假装没听到,凑过耳朵去:“你方才说什么?”
禾生甩开他的手,“汪汪”地又叫了两声。
沈灏笑得前俯后仰,将她抱怀中,哄道:“我们家阿生真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
禾生哼唧两声,想起今晚与他在林中做的那档子事,心中愤然,亏了!白让他占便宜了!
生气归生气,正事还是得做。
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翠玉呈上来的匣子,递到他面前,道:“我听说前阵子通州发了大水,大批难民无处可去,你拿这些去赈灾,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愣住,将匣子往她手里推,“你自己挣来的,拿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赈灾的钱,国库会出。”
禾生摇摇头,“我没什么喜欢做的事,这些银子若能帮到灾民,我也就高兴了,你若不要,我就真生气了。”
沈灏没想到她会有这等心怀,只好接了匣子,想要去搂搂她揉揉她,她却转过身,拿后背对着他。
沈灏掰她肩头,她不理。
“下次再也不许捉弄我了。”
“嗯,再也不了。”
她缓缓回过身,一头钻进他怀里。“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就跟个傻瓜似的。”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任由着她胡来。
胡来之后,做坏事的愧疚昭然若揭,他却依旧不吱声,将她所有的不安、讨好、献媚照单全收。
她觉得自己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