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青道,“点心交给我,小辙你说是枣泥酥还是水晶包?”
苏小辙咳嗽一声,“这就是我要说的。我们这回的点心与众不同,杏仁五色豆腐!”
她豪情万丈的说出几个字。
预想其他人会鼓掌会惊讶会哇的一声说,那是什么?
现实却是,大家茫然的看着苏小辙。
又青小声说,“小辙,杏仁豆腐很简单的呀?”
苏小辙道,“那、那是普通豆腐,我这是五色豆腐!分别用红豆、芝麻、五倍子还有栀子来染色。”
又青想了想,笑起来,“这么一想,的确是很特别。”
苏小辙得意了,“是吧?”
又青道,“可是咱们没有人会做豆腐。”
苏小辙拍拍自己的胸。
又青笑道,“即便你会,也没有现成的石磨。”
苏小辙说,“等会儿。”
说着便将一台小石磨吃力的拖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去金水镇的时候买下的。
又青呆住了,“这个你都有?”
苏小辙擦了擦汗,叉腰道,“还缺什么,你说?”
又青道,“缺倒是不缺了,可谁来磨?你有这个力气?”
苏小辙道,“小唯姑娘呀。”
小唯这时候听到自己被点名,愣了一愣。
又青也道,“小唯姑娘?”
苏小辙走到小唯身边,用力一拍肩,“你们别看小唯姑娘瘦瘦弱弱,其实力大如牛。我家林大人之所以对小唯姑娘如此青睐也是因为能当壮劳力。”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
苏小辙笑眯眯的问,“小唯姑娘,没问题吧?”
小唯干笑,“当然没问题。”
红豆和芝麻都是现成的,五倍子和栀子属药,军医处存得不多,若是为了做豆腐去调用也说不过去。
苏小辙背着竹筐进山采摘。
山间潮湿,栀子一会儿就摘了一大把,五倍子却很难寻,更让苏小辙发憷的一点是五倍子其实不算植物类,是蚜虫寄生在植物的嫩芽上,咬破植株形成的一种类似虫茧的东西。
很多同年纪的白领女孩上掐得走小三,下斗得了色狼,唯独是看见蟑螂蜈蚣草爬子就花容失色。
苏小辙小时候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对付蜈蚣草爬子这些没问题。唯独蚜虫蚕宝宝这种从茧里爬出来的,苏小辙觉得简直像异形。
苏小辙小心翼翼的翻看叶片背面、草木阴处这些地方。
草丛一动,苏小辙按住腰间镰刀。
一只灰不溜丢的小石鲮爬了过去。
石鲮,也就是苏小辙穿越过来之前叫做穿山甲的一种动物。
苏小辙对于穿山甲的最早也是最深刻的印象来自于一部叫做《葫芦兄弟》的国民级动画片。
片里,小穿山甲牺牲的时候,苏小辙简直哭的肝肠寸断。
不过现在对于苏小辙而言,穿山甲已经有了全然不同的意义。
崔大夫曾经教过,穿山甲的肉可以吃,鳞甲可以入药,活血消痈,平复疮毒,甚有奇效。至于爪子的用场那就更厉害了。
苏小辙举手,“我知道!”
崔大夫和蔼可亲的说,“来,你说说看。”
苏小辙自信满满的说,“盗墓的时候挂在脖子上避邪!”
怎么说自己也是饱览群书看过《鬼吹灯》的人。
崔大夫皱眉,“盗墓?小辙你在胡说什么?这可是要杀头的。石鲮的爪子是用来避蛊的。”
苏小辙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也有施蛊诅咒之说。
如果是在饭菜里下毒,自然可以验出来。但施蛊之说无形无迹,无从查证,唯有佩戴石鲮爪才能保护自己的性命,所以几十年前大周朝内盛行蛊术时,几乎全国的石鲮都被捕杀一空。
而今居然被她撞见了这么一只活蹦乱跳的,怎么能够放过。
苏小辙也不去挖药了,蹑手蹑脚的跟上去。
这头小石鲮爬得很慢,苏小辙跟得更慢,屏息凝神,抓住时机,全力一扑!
傍晚时分,苏小辙一瘸一拐的从山里出来。又青赶忙上前,“小辙,你这是怎么了。”
苏小辙伸出手,道,“扶我一下。”
又青扶住,又见苏小辙背后的竹筐沉甸甸,“这是什么?”
“诶,等等……”
苏小辙说慢了一步,又青掀开竹筐,赫然看见一只死了的石鲮,眼前一晕,差点昏过去。
苏小辙赶紧扶住了,这回是真的寸步难行,只好扯着嗓子喊,“邓大娘——小石头——来人啊——!”
苏小辙为了抓那只石鲮从山坡上滚下去,脸上胳膊上都是石子划出来的伤痕,脚也险些扭着了。
邓大娘给苏小辙的脸上药。
苏小辙呲牙咧嘴,“您轻点,再轻点,我疼。”
邓大娘把药放下,“你还知道疼?知道疼你还这么胡闹。”
苏小辙嘀咕,“我哪儿胡闹了,您知道这一只石鲮能有多少钱?”
小石头凑过来,“苏姐姐,多少钱?”
邓大娘皱眉,“去去去,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有。”
苏小辙问,“又青她没事儿吧?”
邓大娘道,“你还提又青,她差点没被你吓昏过去。现在在屋里躺着休息。”
苏小辙不好意思的一笑,“等她醒了,我给她赔不是。邓大娘,”她支支吾吾道,“想求您一件事。我这回摔伤,你别告诉林大人。”
邓大娘重复道,“不告诉林大人?”
苏小辙拼命点头。
邓大娘说,“晚了。”
苏小辙登时垮下一张脸。
果然没多久,林越便急匆匆进门。
邓大娘收拾好药膏之类,叫上小石头,一同离开。
林越在床边坐下,刚要开口。
苏小辙立即道,“我错了。”
林越问,“错在哪儿?”
苏小辙道,“无组织无纪律,无计划无目标。”
林越叹气,“苏小辙,你别以为这样能混过去。”
苏小辙垂着头,“我已经在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
林越道,“我听说你是为了抓一只……一只什么来着?”
苏小辙道,“穿山甲。”她来了精神,“我跟你说啊,穿山甲那浑身都是宝,肉可以吃,鳞甲可以入药,最关键是那爪子可以用来防蛊……”
在林越的目光里,苏小辙的声音越来越轻。
林越道,“又是为了我。”
苏小辙嘀咕,“谁说是为了你。”
林越道,“那好,爪子到时候你戴着,这药就放在军医处。”
苏小辙叫道,“凭什么啊!我辛辛苦苦抓来给你……”
林越看着苏小辙。
苏小辙蔫了。
林越握住苏小辙的手,手上都是这次的新伤。再看苏小辙的脸,嘴角的淤青,额头的伤痕。
“你是个女孩子,万一破相了怎么办。”
苏小辙小声说,“没破之前也长得不怎么样……”
林越皱眉,“苏小辙!不管是多么珍贵的药材,你想要,我可以去买。你为什么要冒这种险。”
苏小辙道,“那既然已经看见了,顺便就……”
林越气道,“山上万一有蛇呢!”
苏小辙道,“不会有的……”
林越道,“你能保证么?!”
苏小辙小心翼翼的说,“你生气了?”
林越道,“很生气!”
苏小辙垂下头,“我错了。”
沉默一会儿,林越的气有些消了,看着苏小辙还是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好了,我不生气了。”
苏小辙不吭声。
林越放软语气,“我真的不生你的气了,我生气也是气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他顿了一顿,“再好的药,再贵重的东西,一旦和你的安危比起来,就什么都不重要。”
苏小辙还是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