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两拨人间尤物,顿时有些压不住了。
有些人站起来要出去更衣的,其实说是更衣,其实是到外头去找那些美人儿风流快活去了。
主家将那些舞姬拉出来,多少有些让客人挑选服侍的意思,要是当晚客人留宿,选中哪个,主人就会让其去服侍。如此清河王也不去点破更不会去阻拦,他反而端着手里的大觞,和猫儿说起话来。
猫儿受封常山王,其他的兄长身上多少都有些职位在身,偏偏就他一个还光着,甚至东宫那里也没有说要给他指哪个贵女做王妃。换了旁人早就急的嘴里生泡,偏偏猫儿悠然自得,快活的不得了。
“猫儿有没有喜欢的?”那些舞姬在清河王眼里就和妻子养的那只小长毛犬一样,瞧着那些客人纷纷把持不住,他也好奇凑过来问。
“阿兄就别问这些了,”猫儿将一只蟹黄包子吞下去,“来,这个味不错。”说着他又夹起一个沾了沾醋整个的塞进嘴里。
“你啊你,这么大的人了。”清河王不过随口一问,不可能真的逼着弟弟去睡那些舞姬,“这种事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想起常山太妃,都那个年纪了还记挂着年轻俊俏的道士,生母如此风流,猫儿却是半点心思都没有,要不是猫儿从来没有传出过喜欢让俊美男子服侍的传闻,清河王都要怀疑这个弟弟是不是和京兆王有同样的癖好。
“这段时日你怎么不怎么进宫了?”
“宣华殿在昭阳殿,我去不好。”猫儿道。
“宣华殿又不会出来,你也太小心。”清河王摇摇头,他开口又要说甚么,突然管事急匆匆走来,俯在他耳边。
“大王,何家的那个郎君和萧家的两个郎君打起来了!”
“甚?!”清河王闻言差点就从席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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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的那两个庶出公子是赶在宵禁之前送到燕王府的,迎接的家人把车廉一卷,看到里头两个人顶着猪头都吓了好大一跳。
好好的郎君出去,等到回来变成猪头。这放在哪个家里都不会善罢甘休,派去护送的王府的人也没急着走,站在那里等萧斌出来。
萧斌得了家人的禀报连忙就赶了过去,他瞥了一眼两孩子的脸,顿时就要人把萧闵和萧吉给搀扶到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头去。免得继续出来丢人现眼。
“两位郎君酒宴上和何家十郎有些误会,少年人年少气盛,一言不合便动了手。”来人说话还是给两个人留了些脸面,萧斌哪里听不出来这里头的保留?
“犬子无状,让大王见笑了。”萧斌让人送走了那些清河王府的人,回头就让人捉了那些今日跟着两兄弟出去的家人,抓起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家人挨了几下打,连忙就把事情给说了。就是萧吉和萧闵的事说了,两兄弟在酒宴上见着美姬有些起意,便中途离开借口更衣去找那些美姬一会。原本不过是很普通的事,谁知道何家十郎也来了,而且还看中同一个美姬。
这下子争风吃醋,兄弟俩和何齐大打出手,那会何齐还找来两三个帮手来着,等到人把双方分开,都鼻青脸肿的不能看了。
听到俩孩子竟然为了个美姬被打成这样,萧斌气的鼻子都歪了。
他不好真的把双胞胎兄弟给捆在那里往死里打,他对其他儿子都可以这样,但是唯独那对兄弟不行。若是不管,恐怕太皇太后那里有不好交代,可是这事说出去真心丢人!
为了几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而且还被打成这样,但凡要点脸的都不好意思开口。
萧斌这边还没动,那边豆卢氏见着儿子回来那一头一脸的伤,顿时就开始嚎啕不干了。萧闵和萧吉毕竟有兄弟两个,打起来哪怕赢也不会轻松。
何齐一脑袋的血叫人寒毛直竖,看得豆卢氏抓着何猛开始哭骂,第二日一早就进宫找皇太后闹去了。
萧妙音这日正好来给皇太后请安,何太后看着只差抓住自己袖子的嫂子觉得头疼,听到宣华殿萧贵人来了,就要对内侍说身体不适不见。
谁知道豆卢氏一听到是萧贵人,顿时放下捂在脸上的帕子,红着眼睛,“这萧家的人来的真是时候!太后赶快让萧贵人进来,我正想问问萧家是如何教子弟的!”
“你给我住口!”何太后喝道。
“太后,太后怎么会如此偏心!”豆卢氏听到何太后这话好像要暴毙萧家似的,痛哭出声,“十郎是太后你嫡亲的侄子啊,太后你怎么不为他做主……”哭着,何太后又想起府中那几个庶子来,“太后就问十二郎那几个庶孽,我的十郎好苦啊——!”
“……”何太后气的嘴唇都在哆嗦。
☆、第86章 解释
萧妙音带着人在长秋宫外面等着,她双手拢在袖中,每三日一来,她这都养成习惯了。每次到何太后面前说几句话,然后走,何太后对她淡淡的,感觉的出来很疏远,她也不觉得和这个婆婆搞好关系有什么好处,干脆就由她去,面上能过的去就行,她才不会傻不拉几的掏心掏肺来让何太后觉得她是个好媳妇,说句难听的,拓跋演都没这么将这个嫡母放在心上呢,她才不犯傻。
算了算时间,发现传话的黄门还是没有来,她等的有些烦躁,而身后的秦女官和刘琦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诧异。
宫中让人等待都有学问在里面,除非是不招人待见,才会被晾在外面。这几次萧妙音见何太后,每次不过是说几句话就走,根本看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太后啊。
过了一会,一个小黄门急急忙忙往这边走,“萧贵人,太后身体不适,不能见贵人了。”
“妾知道了。”萧妙音点了点头,说罢她双手拢在袖中对着长乐宫主殿的方向一拜,带着人离去。
“贵人,要不要再等一会?”秦女官跟在萧妙音身后道,就这么走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
萧妙音一听,笑了笑,“太后都说了,身体不适,再留着除了脸上要被风吹干之外,可没有甚么好处了。”站在那里等,皇太后对她可没有什么姑侄之情,尤其她的亲姑妈还是压在皇太后头上的太皇太后,别人看着皇太后是多么一个孝顺的媳妇,可是天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相处好的婆媳,尤其还是这种全面压制的。指不定皇太后心里多讨厌她呢,她干嘛要为了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来作践自己的身体?
“……”秦女官唇动了动,还想再劝,可惜萧妙音已经回过头去,上了檐子。宫人将檐子抬起来,秦女官的那些话都只能吞到腹中。
“贵人自然有贵人自己的想法。”刘琦看见秦女官轻轻叹气,走在她身后压低声音道。
贵人自然有贵人的一套,用下人的想法去束缚住她不是很好笑么?
秦女官脸皮一红,在宫中这么多年,竟然需要一个后辈来指点她应该怎么做,她嘴唇抿的很紧,刚想训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结果刘琦却低下头脚下慢了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回到宣华殿,萧妙音将前段时间没有临完的字帖写完,看了几卷的史记和南朝来的关于鬼神的志怪传说。
她正看着手里的书,刘琦过来,“贵人,长秋宫今日发了一通的火。”
萧妙音的眼睛离开面前的书卷,抬头看他,“嗯?”长秋宫上下并不是什么铁桶一样的地方,那些宫人中官每个月偶尔就要被杖毙抬出去几个,想要甚么消息传出来,还不是特别难。
“怎么了?”萧妙音听到是长秋宫的事,放下手里的书卷,“能有甚么事能让长秋宫发这么大的火?”长秋宫平日以慈祥面目示人,而且拿出一副好佛的架势来,只差没成个菩萨了。她如今听到何太后竟然发了这么一通的火,顿时好奇起来。
“今日阜阳侯夫人来太后宫中诉苦,说是在清河王王府的宴会上,何家十郎与其他几个郎君和萧三郎四郎打了起来。何十郎吃了点亏,阜阳侯夫人不忿,就进宫找太后诉苦,贵人去的时候,阜阳侯夫人还说,要问问贵人,萧家是如何教育子弟的?”
“这个?”萧妙音听完之后囧囧有神,萧家怎么养子弟应该去问萧斌和博陵长公主,要不然去问太皇太后也成,毕竟那对双胞胎兄弟都是被太皇太后带大的,和萧家没有太大的关系。问她作甚啊?
“我以前就知道阜阳侯夫人头脑不清楚,原本以为她年纪大了会收敛点,结果越大越不清醒。”萧妙音口里还是给豆卢氏留了点情面,没有直接说蠢,她身子向后靠在隐囊上,“说句实话,我原本也不应该和她计较这件事的。”
要是豆卢氏装作甚么事都不知道,萧妙音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甚么,毕竟处置也是要萧斌去,这会豆卢氏气势汹汹的和她要对质,这还真是……
“太后对此事大怒,说阜阳侯夫人不分好坏对错。”刘琦说着笑起来,为了这个消息,他可是向长秋宫的那个内侍递了好几块金子,不过这个消息值回这个价了。“阜阳侯夫人说太后偏心庶孽,太后大怒,险些叫人将阜阳侯夫人给赶出去。”
“噗嗤。”萧妙音想象一下那个场景都忍不住笑出声,她长长的睫毛一动,如同蝶翼一般,年纪渐长,她容貌越发的美艳,如同一株沾了雨珠的鲜花,鲜艳欲滴。
刘琦看着她那份浓艳险些走了神,他反应过来连忙将头垂的更低。
“让这事传出去。”萧妙音坐直了身子,何太后是个能够分清局势的,但是豆卢氏就真心不行了,而且永远不知道这蠢妇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事来,索性将这事闹开。那些五陵少年,里头有几个是干净的?真的闹开,谁也别想干净了。
“贵人的意思是……”刘琦听到这话,微微抬起头来。
“该把这事给陛下提一提,”萧妙音笑了笑,按道理拓跋演是没有那个功夫来搭理几个纨绔打架的事,不过豆卢氏都做初一,她不做十五是在是有点可惜。
“小人明白了。”刘琦俯身下去。
过了几日宫中关于豆卢氏找太后哭诉萧家那两个郎君殴打自己儿子的事,传的好多人都知道了。宫廷中原本就不是什么能够藏得住秘密的地方,只要有心,哪怕只剩下一个眼都能被传的天下皆知。
太皇太后和先帝的那些恩恩怨怨至今在私下还被不少人知道,就是佐证。
拓跋演在太皇太后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要比往常忙了些许,先是地方上刺史呈上的关于改革进度的文书,刺史等地方官的任命一同秦汉时候的,不以当地人为刺史,当地所设的举察人才的中正也是汉人和鲜卑人混杂,而且绝大多数是有中央官员担任,一般不会让当地的豪强世家当选,可算是防备的不行。
这次改宗主督护为三长,不知道让多少豪强不满,明面上这些豪强不敢做什么,但拼命的想要让自家人坐上这三长的位置。
当地的官都是朝廷委派,但是三长却是择选当地德高望重的老者,这在豪强是如同恶狗看见了肥肉,志在必得。
朝廷改革原本就是为了要增加赋税收入,如今豪强这么一来,朝廷自然是有所行动,拓跋演已经让中书省和秘书省的大臣拿出大致的对策来。
他低头批阅文书,十分认真,太皇太后不在平城,不仅仅身上压力小了许多,就连那些大臣们也知道事务要向天子禀告,若不是完全一堆全给东宫。
如今东宫人还在燕州,朝堂有事,那么远得到消息还没有平城的皇帝快。
“陛下,陛下!”外面一个内行羽真满脸喜意的趋步进来,面朝皇帝拜下,“陛下,齐州捷报!”
内行羽真是近臣,拓跋演听到这消息,他将手里的朱笔一丢,从席上站起来,双眼发亮。这几年来北朝和南朝数次交战,齐州也在争夺范围之类,徐州等地没有抵抗开城投降,但齐州却是一块硬骨头,光是东阳城打下来就耗费了三年之久。
“善、善!”拓跋演高兴的在地衣上来回走动,甚至不顾忌他这会只是穿着足袜。
齐州完全打下来的捷报很快就在平城的勋贵中传开来,燕王府也不例外,这样的大捷,百官都会入宫朝贺天子,这次也不例外,萧斌连忙招呼着要人准备。
萧佻听说之后喜上眉梢,他到房内,紧紧握住妻子荀氏的手,“卿卿,我们的机会来了!”
萧佻和荀氏夫妻感情甚好,原先荀氏从士族加入暴发户的寒门中,有诸多不是,但是夫君对她极好,也让她渐渐地习惯了燕王府的一切。
“良人的意思是?”荀氏方握住萧佻的手。
“如今齐州已经划入国朝疆土范围内,”萧佻高兴的差点直跳,“而齐州光是打就前后用了许久,青州士族抵抗甚久。按照惯例,徐州的士族没有抵抗,朝廷不会将他们怎么样,但是青齐的士族一定会被迁徙!”
北朝对这些士族,若是肯为自己所用,就手下留情不会动,但若是反抗厉害的,恐怕面临的就是要被迁出故土,前往人不生地不熟的异乡,很有可能是代北这样的苦寒之地。
“那么良人是要……”荀氏听到萧佻这么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平城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而地方上士族和豪强又十分难缠。”萧佻在妻子面前说话也不忌讳,“但是那些青齐士族……呵呵”
士族一旦迁离故土,在新的地方身份只是平民,又没有甚么土地佃户,不出三四十年,必定会和普通的田舍郎一模一样。
士族的风骨也要有半两这类的俗物来支撑的,没了土地佃户,没有了口粮,就算想要和当地的刺史作对,恐怕也没那个力气了。
萧佻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好。”荀氏一笑,她看着萧佻“既然良人已经决定好了,那么我到时候就跟着良人一同赴任。”丈夫肯上进,不靠着姑母博取前程,荀氏自然高兴,尤其这燕王府内地区是乌烟瘴气,就算自己掌管一些家事,都觉得里头真的是和乱麻一团。如今趁着还没有孩子赶紧离开,要是生了孩子再走就实在是太晚了。
“三郎和四郎那事……”荀氏突然想起那两个爱闯祸的小叔子来,上回这两个小叔子和何十郎打了一架,何十郎的母亲豆卢氏那是平城出名护崽的人,活生生的把两个嫡出的孩子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荀氏上回见过这家的嫡女,觉得豆卢氏这是在毁孩子而不是爱护子女。
“莫要担心。”萧佻想起那两个弟弟,眼里浮出一丝不屑。萧佻身为长子,底下庶出的弟弟也会出手管教一二,毕竟都是萧家人,万一哪个在外头惹祸,遭殃的会是一家人。萧斌唯恐长子管到那对双胞胎头上去,私底下已经和萧佻交了底。
太皇太后和人私通所生,这要是放在外头是连外室子都不如的奸生子,萧家原本就是因为太皇太后翻身发达,做些这样的事,哪怕萧斌不愿,也得认下来。
“就算阜阳侯夫人想告状,皇太后也不敢做些甚么,太皇太后甚是爱护三郎和四郎。”
“可是两个小郎行事太过。”荀氏叹气道,“长久下去恐怕不好。”
“他们自己作死,如今还有人收拾,要是以后……只能绝了后患了。”萧佻对萧闵和萧吉没有见过几次,更加谈不上什么兄弟情分。家族内部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他这带着杀气的话说出来,荀氏心下一寒。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如此的。”察觉到妻子的震惊,萧佻安抚道。
荀氏抓紧了他的袖子,“我明白。”为了一族的繁荣,处置掉几个族人是能够理解的。萧家是外戚,如今太皇太后还在,看着是炙手可热,但太皇太后百年之后,谁又能保证甚么,宫中的三娘受宠不假,可是天子能宠爱三娘多久,毕竟只见新人笑的事史上还少么。最后萧家还是要靠自己。
“还是卿卿懂我。”萧佻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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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捷传遍平城的时候,豆卢氏披头散发在何猛面前嚎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儿子挨了打,做姑母的不但不给侄子撑腰,反而还骂我!”
何猛瞧着妻子这样子,瞪了一眼后面的侍女,“还愣着作甚么,不快快扶娘子起来!”
“我不起来,我活着还有甚么意思!”豆卢氏尖叫,想起那日的事,豆卢氏还是觉得小姑子太过分!
皇太后勃然大怒,操起手边的一块玉珏就对着嫂子丢过来,虽然没砸到,但是额头还是擦红了一块。
何猛早就从妻子口中知道妹妹做了甚么,何太后的性格说不上好,但生气的次数也不多,如今何太后气的抓起东西打人了,可见已经是怒不可遏。
“十郎!!阿娘可怜的十郎!”豆卢氏想起被萧家兄弟打成那样,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