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侧着身子,两眼滚滚的盯着乌雅氏。
大老远的高声呼喊,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禾青神色相应,俨然已经被惊吓住,却很客气的招呼着,言词更让乌雅氏觉得,精神二字是在讽刺。而实际上,禾青这是自然的反应。乌雅氏的神出鬼没,让禾青心里头的欣喜也跟着淡了。
乌雅氏眼见着禾青惊色之后,恢复和气客套的面容,心底一沉,压住胸腔之中的怒火,轻轻地勾了嘴角,轻蔑一般,“莫不是武格格平日里太忙了,身子竟然这么虚弱。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还好。”禾青不以为然,侧身一手搭在了罗嬷嬷的手上,“有嬷嬷精心伺候,承蒙四爷的美意,更有安格格关怀,自当是无碍的。”
“你!”乌雅氏瞪眼,脸色当即就变了,“真是好放肆!”
禾青抿唇轻笑,眼睛自然的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放肆?安格格,需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一个格格,都是一样的品级,头上的德妃还是本人的性子都不得四阿哥的喜爱,禾青站在乌雅氏面前,还当真的不需要客气。当初初见面的时候,不过是因为她事情并非完全尘埃落定,又有德妃耍狠在前,为了安稳日子,她才懒得看乌雅氏那无故嚣张得意的脸色,实在幼稚。
“武格格如今,真是威风啊。”乌雅氏气的不行,几欲咬牙切齿之状。禾青见之好笑,“我还有些事儿要办,失礼了。”
罗嬷嬷和三儿一对眼,乐滋滋的一脸规矩的福了身,跟上自家主子的脚步随去。
“真是眼皮子浅。”一点惠利就把双眼遮住,人都要飞了,可见着也不过如此。乌雅氏眼见着三人离去,挑着眉头却是平复了情绪。
三儿颠颠着脚儿,蹭到禾青边,“主子,这安格格的封号,是谁说好的呀?”
“你这贫嘴儿丫头,仔细连累着主子不好。”罗嬷嬷手指抵着三儿的脑袋瓜儿,敛眉严肃。
禾青却是不紧张,摇了摇头,看向了罗嬷嬷,“还别说,我进来时就听着都叫安格格,莫不是德妃娘娘所为?”
罗嬷嬷细微的点了头,三儿转过头嗤嗤发笑,闷声得意的样子,讨的禾青也眉开眼笑起来,“也真是娘娘的一番苦心。”可惜了,两姑侄瞧着可不像是一个主意的。
要是她有个正大光明的后山,她可不会这么脸皮薄又心比天高,不识趣的人她笑过了还是忍不住叮嘱一番,“三儿你今日说笑就过了,再听着我可不客气了。罗嬷嬷也是,再辛苦些,看紧了这院子里的人,我觉得她们最近小打小闹,心烦又容易让人疏忽正经。”
“主子说的是这个理儿。”罗嬷嬷点头,“院子里的那些奴才,唐公公已经有了定准了。”
“那就按原来说的话来办吧。”禾青扭眉,想到那些就心烦,“快速速定夺了,时间长,总觉得心慌慌的。”
禾青只是估计,也期盼着自己底下的人,都是好的。但实际上,唐公公禀报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除了唐公公和罗嬷嬷以及春夏秋冬是太后皇上,以及四爷的人,也就三儿一根死脑筋儿的认准了禾青。根本就是禾青当年无意结交,又合心意的情缘。
除此之外,满是纷杂。
院子里杂扫的是德妃娘娘之人,园林花草的是苏麻喇姑之人,其余还有些宫中的,还有阿哥们的。禾青看着唐公公,头疼的垂下眼睑,两眼放空了一会儿,再抬头看着依旧规矩弯着腰,等待吩咐的唐公公,罗嬷嬷以及三儿。
她也该庆幸,她当年讨了皇上的喜爱,若不然这身边的人,怕都保不住了。
“也不用大动作,先把那些稳得住性子的那些,都寻着由头,一点点的往外面拨。”
“那那些爱出挑的呢?”三儿担忧。
禾青摆摆手,“就先这样了,动静大了,反而引得人更加注目。出挑的,看着就好。稳得住性子的,才最可怕。”
到时候,防的了一个,多的又怎么说?想想,就很疲乏对应。
罗嬷嬷了然,唐公公得了令,应下出去办差了。禾青进了书房,一个人翻翻杂书,练了几张字,懒懒的睡了一觉。醒来吃了个甜点,让人准备膳食时,禾青带着百冬在自家的小后院转了两圈,“主子,新物什都来了。”
“我记得,下个月皇上要开家宴?”禾青顺着百冬的长毛,突然想到。她以前当差,年节之后,皇上若欢喜,也会举行一场家宴。那些福晋,侧福晋,都会趁着新春的新衣裳,从头到尾都是靓丽好看的一面。
如今让她挑衣裳,又何尝不是对她一番敲打?
禾青看了分量,按着份例挑了两份头面,几匹颜色清新亮色一点的布匹等等。罗嬷嬷给了奴才银子,又让他拿走了。至于去哪儿,禾青没有过问,罗嬷嬷也没多说。
禾青兴致一般,反而拿起了小锄头,在后院里开垦起来。百冬在旁边蹭着习惯了,禾青也没注意。等面前的土挖松了,却见一团满是泥土的东西在脚跟前,甩着圆润的小臀部,很是欢乐。一小条粉色,还不停的亲吻着鞋面。
罗嬷嬷和三儿,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禾青目瞪口呆。
禾青放开小锄头,见自己也是不太干净。无奈的摇头,干脆蹲下伸子,把这小可爱抱了起来,一手压着百冬的头,防止弄着她一脸的泥土,“你这小家伙真不乖。春夏秋冬,去备温水来,给百冬洗洗。”
“格格,还是让奴才来吧。”沅山上前,就要抱住百冬。
“不要紧的,我要是不会,做的不行,你在跟前看着,指点就是了。”禾青从未替百冬清洗过,一下子欢喜想试试,那副模样,让沅山开得好担忧。百冬平日乖巧,却怕水啊,洗个澡那可都是一件大事儿,要是武格格弄伤了,可怎么是好?
一时之间,沅山抓耳捞腮,不知如何是好。回头请求般看着罗嬷嬷,三儿却向前展开一手,“快去吧,主子等着呢。”
沅山叹口气,他一个外男,总是不方便的。不由得语重心长带着三儿,“还请姑娘帮上一些,百冬遇着水就怕,实在是……”
三儿见沅山一张脸很纠结,似乎真的很为难,当即快了脚步,要追上去。
沅山打算过去了,帮着把百冬这家伙的四肢逮住,想来就好了。可等他快步去了,禾青却是挽着袖口,抱着开始害怕折腾起来的百冬半哄着,掉进了水桶里。
禾青惊呆了,她手抓不住这么激动的百冬,掉下去了又不知狗儿是否识水性,急得整个人不知怎么好。两手要往水里捞,又被百冬爪子打了一下,刮了手一下,当即一疼。禾青气得不行,懊恼不已。
沅山见禾青手上当真被抓伤了,就要上前。三儿更是脸一变,气势雄赳赳的两手往桶里伸进去,一阵捣腾,水扑腾扑腾的打起了水花。
“三儿,你小心。”
“哼!”三儿双眼瞠圆,扭头看着禾青,很是得意的一手叉腰,把手里的百冬倒着提了起来。
沅山站在门口,默默地转身又退了出去。
三儿只抓了一只后脚,百冬只有不舒服的全身翻,禾青嘴巴都来不及合回去,就从头到脚的,连淋带饮的吃了半桶水。头上也重了许多,禾青无力的看着百冬可怜巴巴的倒着望着自己,两只前脚相合,祈求放它下来的嘤呜声。
“主子?”三儿侧过头,唤了一声。禾青脸色黑沉,看着面前这张讨好的脸,不由苦笑。
我的天,三儿你到底是什么脑袋?
第49章 小院里我嗔你闹
“主子,我错了。”
三儿可怜兮兮的跪在屏风跟前,百冬似乎也觉得不对劲儿,沅山替它洗了澡后,它就安静的跟着三儿一起,蹲在了屏风前,吐着舌头眨着眼巴巴的看着,也不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