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棋楠起了身鸡皮疙瘩:“说多少次了,别喊我爱妃,我听了慎得慌!”
卫昇一本正经:“你喊朕表叔公朕也没计较,礼尚往来而已。”
“……”
小肚鸡肠都夸奖您了,您可真是睚眦必报啊表叔公!
孟棋楠冥思苦想,试图跟他讲条件:“那我不喊你表叔公了,你收回册封的圣旨成不成?皇上?陛下?”
卫昇斜眼瞥她,不屑道:“不成。”
“那我跟你讲绣球的秘密,不要让我进宫好么?表叔公——”
“撒娇也没用,朕现在不想知道了。”
卫昇看见侯府守门的小厮听见动静走了过来,便拂袖扔开孟棋楠的手,翩然朗朗地转身离开,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本月十八是吉日,朕派人来迎你入宫,爱妃。”
十八?那不就是大后天?孟棋楠掐指一算,一跟头栽在青石地上。
“表叔公你回来,万事好商量啊——!!!”
卫昇带着一身好心情走出街头,神出鬼没的赵刚就钻了出来:“主公。”他体贴地为卫昇披上一件毛氅。
卫昇捏了把酸胀的肩头,挥挥手指:“盯着她,别让人跑了。”
赵刚答:“是。”他虽然没有多问,可迷惑的神情已经写满了脸庞。
卫昇瞥见,漫不经心问道:“你很好奇朕为什么对她格外用心?”
赵刚惶恐:“属下不敢。”
卫昇轻轻一笑,莫名其妙发问:“呵……如果你养了两条狗,不好好看门却在内院相互撕咬,甚至影响到前厅的安宁,你会怎么办?”
“属下会卖掉旧犬,买新的来驯,若实在不听话的,便杀了它们。”
“如果是人呢?必须存在且不能随意杀伐的人。”
卫昇系好披氅上的带子,给懵懂的赵刚留下答案:“朕会再养一只虎,用以压制猎犬,最后不管是虎杀死了犬还是被犬杀死……都与朕无关,朕要的只是这片安宁。”
赵刚留在原地似懂非懂,卫昇则乘上了回宫轿辇,还见到安盛。
安盛吃了补汤精神奕奕,大晚上还把眼睛睁得瞪圆:“皇上用过膳了没?先喝口莲子羹润润嗓子罢。”
卫昇接过来抿了一口又放下,阖着眸子用手支头,显出疲惫:“不吃了,朕有些乏。”
“那……”尽管安盛是个识趣的人,却更害怕太后的威逼,冒着被卫昇收拾的风险硬着头皮问道:“您今晚是歇淑妃娘娘宫里还是德妃娘娘宫里?太后娘娘那边……”
卫昇倏然睁眼,寒恻恻的目光扫过安盛,吓得他赶紧埋头趴下。
“回蓬莱殿。”
须臾,卫昇下了指示表明又要独寝,安盛终于从紧压状态下释放出来,悄悄松了口气。不过眼下倒是安全了,但明儿太后问起来他要怎么交待才好啊!
皇上您还是给小人一个痛快吧,呜呜呜……
回宫的路还长,轿辇轻晃激起卫昇的倦意,他靠着软枕渐渐睡去,唇角不自觉流露笑意,迷糊中还用手摸了摸孟棋楠亲过的脸颊。
两日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而逝。明早就是正式入宫的日子了,孟棋楠坐在筠芝斋里,对着红色嫁衣长吁短叹叫苦连天。
以前不逃婚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吃不了苦,可是比起嫁给表叔公,吃苦算什么,吃盐都行!
于是前天晚上孟棋楠想逃,深夜叫起青碧红绛搜罗了嫁妆里最值钱的东西,然后主仆三人一同去爬墙。谁知刚把脑袋伸出墙头,对面就钻出一个黑衣服的蒙面人,吓得她差点跌下去。
“夜深露重,请郡主回房。”
黑衣人不苟言笑,揪住她肩头一跃而下,把她“送”回了筠芝斋。
第一次出逃以失败告终,于是昨天她进行了第二次。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孟棋楠打扮成侯府丫鬟,准备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走出去。哪晓得……
安盛这个狗腿也阴魂不散!
圆滑的安总管简直是个瞎子,对孟棋楠奇怪的装束视而不见,反而能笑盈盈道:“小人恭候多时了,这些是皇上差小人送来的彩礼,请娘娘过目。对了,还有一样儿特别礼物。”说罢呈上一件沾满油腻的雪青色长衫。
昨天还是郡主,今天就变娘娘了!寡人后天是不是可以当太后啊?!
孟棋楠连悲愤抗议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捧着奇珍异宝鱼贯而入的宫人拥着,风风光光“送”回了房,然后……蹲在后院水井旁洗衣裳。
至于第三次……算了,寡人不想再丢一次人!认命了!
“郡主快睡吧,都子时了。”
青碧端着烛台来催孟棋楠安寝,孟棋楠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手背垫着下巴:“不想睡,一觉醒来就要入宫了。”
青碧铺好床:“就算您不睡,明日一早还是要入宫呀。不如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上起妆来也好看。”
孟棋楠坐直了身子,纳闷道:“青碧你怎么就不急呢?我明天要进宫当娘娘了啊,妃嫔那么多皇帝就一个,下半辈子注定只能争宠斗狠过了,想想都郁闷得要死。”
“以后要怎么过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晓得就算不进宫,入了侯门世家当主母,却一样要烦心后院的宠妾爱侍。既然免不了这种事,比起来进宫还要好一些,起码,”青碧回过头微微一笑,“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孟棋楠还是苦着脸:“我不稀罕。”
皇后算个毛,寡人以前是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屈尊当个妃嫔实在太大材小用了!
青碧道:“那您的打算是什么?以如今的处境,恐怕由不得我们多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