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在干嘛啊?”林知淑眨巴着大眼睛,半个身子趴在案桌上,好奇地看着柳嫤的将手中的帕子扭成一个耗子模样。
“看,好不好玩?”柳嫤面上带着一丝满足,陪着林知淑玩着童稚的游戏。
其实,这一场穿越倒是不赖的,平白得来风华正茂的生命,她也该知足的了,柳嫤想着,其实,这一场穿越,已经将她想要的都全数奉上了。
林家家业庞大,就算这一切都叫旁人占了去,柳嫤也还有丰厚的嫁妆,可保一世衣食无忧,这是生存的根本。孩子的话,有林知淑这个可爱的女孩儿,还有肚子里不久之后就能见面的小家伙,柳嫤也算是为人母了,据说女人一辈子必须体验一把的怀孕生子,她也算是经历过了,而且有孩子们的陪伴,她在精神上也是满足了。
对这一场穿越,柳嫤最为满意的,还是现在这寡妇的身份。看过极多穿越小说的柳嫤表示,她极为排斥在古代嫁人。
此间男子若是三妻四妾,那叫社会常态;若是像林长茂这般只守着一个女子的,人们皆会认为是这男子的痴情,是这女子的幸运。便是这般,让柳嫤极为排斥,就好比帝皇对女子的喜欢叫作“宠”,和女子的肌肤之亲叫作“幸”一样,这两人本就是不对等的。
柳嫤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她带着女权主义的因子,这些不过是柳嫤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事实不过是柳嫤对爱情缺少期盼罢了,所以她才对这寡妇的身份满意如斯。
☆、富贵
林长盛依着柳嫤的意思,在两日之内,将江城本地林家这八间布庄的掌柜,都找了一次,在此期间,林淼也一直跟在林长盛身边,是以柳嫤身在深院,对这事情的进展也是有所了解。
“夫人,我看那些掌柜们言语之间,似乎另有隐情”,林淼年纪不过十五,个子尤为娇小,若不是他面目不够俊秀,倒给人几分女扮男装之感,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眉紧蹙,眼神冷凝,倒是也有几分严肃庄重之感。
“怎么说?”柳嫤很配合地询问道,若这些掌柜们,不是真的想要背叛林家才好,那她也不必琢磨着找人顶替这些人的位置。
“昨日我和二爷先去了城南的两间铺子,二爷和他们说起账簿之事时,我见那些掌柜们面上惭愧,语焉不详支支吾吾的。二爷也是觉得蹊跷,再追问之下,这两个掌柜却是一口咬定,这就是真的账簿了”,林淼想起昨日那两个年级不轻的掌柜,他们眼里还带着几分恐惧之色,不像是怕林长盛的追究,倒是因为别的什么的样子。
林淼没有说的是,这两个掌柜之前一直是林德兴的左膀右臂,和林德兴是有过命的交情的,其中一个掌柜,更曾在一次土匪劫货之时,为林德兴挡下胸口的一刀,也是因为这份救命之恩,虽然这掌柜为人死板不够圆滑,林德兴也一直十分看重这人。
不过,这一段历史,林淼不会在这时候对柳嫤讲明,因这事又牵扯上一些别的什么,而现在的林家,不适合接触那一层面的东西,就算柳嫤知晓了,也只是平白惹来祸事罢了。
柳嫤对这些事情不够了解,而且她也没有面见过这些人,自然不知道林淼口中的疑有隐情是怎么一回事,而柳嫤所能做的,就是吩咐林淼安排人手,继续查探下去罢了。
这事说完之后,林淼便告退了,而柳嫤却在他离去之前,问了那么一句话,“我可以相信你么?”
柳嫤这话说得直白,也是因为她对林淼的示忠,心存疑虑,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问。
“我永远不会背叛林家!”林淼坚定的说道,他的眼神坚毅,不容置疑。
“好”,柳嫤语气很轻,不知是对林淼说的,还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信任此人的理由。
林淼说的是他永远不会背叛林家,而不是她柳嫤,不过这也就够了,因为此时林家好就代表她柳嫤好,她在此时愿意相信这个还稚气未脱的少年。至于日后,若是柳嫤和林家之间,起了利益冲突的时候,林淼会不会就林家而舍柳嫤这个顾虑,柳嫤表示,其实这真的不重要,因为以后的林家,会是柳嫤在这世上唯一的依存之地。
深深地看了柳嫤一眼,林淼见她面上没有不悦之色,心下也是安了。他是由林德兴带大的,从小所受到的教育,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一切都以林家为先。因此,林淼选择效忠的主子是柳嫤,而不是林长盛这个在身份上更为适合的林家男人。在柳嫤穿越伊始,林淼便发现这个林家的主母变了,虽然这些改变都很细微,但是细心的林淼不会错过。
这时候,林淼自然不会想到,柳嫤壳子里的灵魂,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离去之时只是感慨,遭此大变的柳嫤变得更加像是林家人了,而他也是相信,改变之后的柳嫤,可以撑起林家这庞大的家业来,至少比林长盛更为适合。
“夫人”,郑奶娘捧着一碗乌黑的汤药,送到了柳嫤面前,见状,柳嫤面色略微一边,最终却也没有说什么,她一口将这安胎的药灌了下去。
药吃多了不好,可是明知身体不好,却讳疾忌医却更是糟糕。柳嫤自己不是大夫,虽然也觉得古代大夫的医术水准,比不上高科技的现代医院,但比她这个外行人,总是了解得要多,所以她听从洪大夫的话,每日服用着这安胎的汤药,虽然这汤药闻起来又酸又臭,喝起来更是苦涩难咽。
喝过每日的安胎药之后,柳嫤便带着一串丫鬟们,开始近期喜欢上的散步了。每日在林家逛上一圈,不仅让柳嫤熟悉了林家的条条道路,她偶尔也能听得一些下人们私底下的话,这也算是给了她一个解闷的好法子。
这日天气晴好,柳嫤带着身边的鸾枝、茑萝、绿萼、结香四个小丫鬟,到林家花园消食去了。现在距林长茂去世已有半月,门楣上的白幡等物都已取下,虽然院中还很是冷清,但不妨碍柳嫤对这里的满意。
林家坐落在江城城西,占地极为宽广,柳嫤也曾游览过一些著名园林,她也说不出是哪处更为精美,但林家的种种却极得柳嫤的喜爱,尤其是一面毗邻着月光湖的后花园,更是美不胜收。
月光湖由圆月湖和月牙湖,两处相连的小湖构成。林家花园的一面,就在月牙湖的一个尖角上。林家花园这一面所在的位置极好,中间是沿湖而建百来米长的石柱护栏,护栏两端坐落着两块极大的山石。山石高有七八米,沿湖边长有几十米,在林家之内的那一面,被人工雕琢成假山怪石,而山石沿湖边的那一面,却是陡峭的绝壁。
林家的富贵让许多人眼热,之前曾有宵小之徒妄想,在月牙湖上攀着峭壁,跃进林家府中来,但无一不是掉落湖水之中,叫巡逻的护卫逮住了。林家将这两边的峭壁打磨得滑不溜丢,别说是人,就算是壁虎也爬不住。
还有人想要潜水,从月牙湖里游进来,但林家建府之初就设下了水下围栏,在月牙湖中间,连接着两边的山石峭壁,都用大腿粗的石头柱子围了起来,柱子上还用带刺的铁丝层层缠绕,让人轻易破坏不了。有这功夫从林家后花园偷渡进来,还不如找一处低矮的围墙直接翻进来,还来得比较容易呢。
月牙湖的水下围栏,将半个月牙湖都圈进了林家的后花园之中,而这一圈水下围栏的四周,都栽种着高高立在水面之上的荷花,既是一条分界线,也遮挡住了月牙湖另外一半,游人看过来的目光。单只这一个后花园,就让柳嫤知道曾经的林家,富贵权势哪一样都不缺。
柳嫤坐在护栏边上,吹着和煦的微风,看着花园里各种花卉的绽放,内心一片晚春的惬意非常。柳嫤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这样的生活让她心内满足,她真想要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可惜,柳嫤也明白,这一刻的安宁只能是短暂的一会儿,现在林家赖以生存的布庄的问题,若是这一回处理得不好,那林家这个美轮美奂的后花园,柳嫤还真不知道是否能够继续拥有。
“夫人”,柳嫤这一会儿的静逸,让突然而来的矫揉女声惊扰了,她回头望去,才发现是被安置在偏院的林萍芳。
此刻的林萍芳,比起前几日好看了许多,虽然因着林长茂的丧事,林萍芳依旧一身素缟麻衣,发髻上也没有金银首饰等物,可是面上气色红润,倒也有几分妙龄少|妇的风采了。
这几日,柳嫤也没忘了,让人继续去打探林萍芳之事,据下人们汇报的情况来看,林萍芳反而更像是林长茂在外边偷偷养着的女人了,便是之前林萍芳的村人们,也不少觉得事实便是如此。这境况,好像是突然之间便大变了样,也因此越发显得耐人寻味。
毕竟林家盘踞江城上百年,所以林家人并不缺别的途径,来让柳嫤清楚事实真相,而方才林淼除了给柳嫤汇报了布庄的情况之外,也告知了柳嫤,关于这对母子的情报。
有一方不知哪里的势力,强势地插|入了这事,更是让人在乡间坊市里,散布不利柳嫤的流言。不过,好在林家的人及时知晓了,也将此事一些重要的人物,收拢了过来。不然,柳嫤可以想见,不久之后,她们母女两就得给林萍芳母子让位了。
不过,柳嫤想,现在还不到和林萍芳彻底摊牌之时,既然胆敢打她的主意,那她不妨好好杀鸡儆猴一番,也好免去之后可能找上门来的张氏母子,梁氏母子等人物。
“你有何事?”柳嫤不知道现在林萍芳想要耍什么幺蛾子,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夫人”,林萍芳见柳嫤身边的丫鬟们,一个个都水灵灵的,心中极为不满。凭什么柳嫤住正院,她和宝儿就住偏僻小院?凭什么柳嫤身边那么多丫鬟听从使唤,而她身边就那么几个看不起她的粗糙婆子?
林萍芳越想,心里便越是嫉恨难忍,见此刻柳嫤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林萍芳心内的嫉妒就更为壮大了。见识过却还没有享受过林家富贵的林萍芳,她的心里早就被嫉妒和贪婪牢牢占据,她俨然已忘了,林家的富贵堂皇,从来就与她无关。
☆、内宅
“夫人,奴家和宝儿进了这家里,到现在也有好几日了。奴家过来,就是想问一问夫人,不知夫人想要怎么安排宝儿?”林萍芳心内又是嫉妒又是不满,但她的理智还有残存,是以她的语气虽然算不上恭敬,但也不敢用质问和柳嫤说话。
“可是有下人怠慢了你母子二人?”柳嫤这几日也没有忘了关注李林萍芳母子,每日监视着这对母子的婆子们,都会按时向她汇报情况,现在柳嫤自然也是清楚,林萍芳母子这几日过得挺滋润的。
“怠慢倒是没有,但......奴家也知道,奴家就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农妇,所以她们瞧不上奴家也是正常......只是,宝儿却是老爷的孩子,奴家是万万见不得宝儿受她们的气的!”林萍芳一边偷睨着柳嫤的表情,一边貌似委婉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宝儿如何了?”柳嫤顺着林萍芳的话,问了一句,她看正午的日头越来越大,将晚春的寒意彻底消融,感觉甚是舒爽安逸,于是对林萍芳的话,就有几分心不在焉起来。
“奴家受一点委屈倒不要紧,只是宝儿他......”林萍芳见柳嫤看着湖面上的风景出神,而此处风景美不胜收,柳嫤眉眼间也和这美景如画一般,不由自行惭愧起来,这话也就此停了下来。林萍芳右手摸起石桌上的茶盏,学着之前柳嫤的姿态,也慢慢地抿了一口,只是这茶水味道淡得很,林萍芳实在不知,这些夫人们怎会喜欢这玩意。
“你继续说”,柳嫤好像才回过神来,见林萍芳还一个劲地看着她,便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奴家知道,这些人还没将宝儿当做正经的主子看待,所以才这样......奴家也不求宝儿能像大小姐那般,只要他穿得暖吃得饱,不会叫人看不起,奴家也就知足了”,林萍芳说了一大串,不过林宝儿这几日在林家,却没有真的受到怠慢,所以林萍芳的一通话,反而成了吹捧自己慈母心的秀场了。
“......不知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将宝儿记在族谱之上?”林萍芳又说了一大通,口干舌也燥的,拿起丫鬟们捧着的一盏茶就往嘴里灌去,只觉这茶水香的很,不由心里暗哼,这女人可真会吃独食,这可比她刚刚喝的好多了,不过这一切,日后都是她和宝儿的了......
“等着吧”,柳嫤淡淡地笑道,她的双眸清明,好似要将所有都看透一般,让林萍芳只觉自己这一遭,如同跳梁小丑一般,难以入眼。林萍芳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刚刚她真是大意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回过神来的林萍芳,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赶紧告辞离开了此地。
“夫人”,在林萍芳走后,柳嫤身边的大丫鬟木楠便上了前来,她将这几日林家下人们的动静细细地说于柳嫤。
却原来在林萍芳母子进府之后,下人们表面上都依旧敬着柳嫤母女,可背后却也有人在悄悄向林萍芳母子示好,昨日更是有一个林知淑院里伺候小丫鬟嚼舌根,那难听的话还差点让林知淑听到。
“此事就交给你来处理,我不希望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柳嫤这话,其实也就是要将犯了错的这些个下人,严惩一番了。柳嫤没有权利,也不会将这些人打杀了,但她们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在林家大院。至于要怎么处置这些人,柳嫤相信木楠会比她更有经验,处置得更为安妥。
“是”,木楠恭声应道,她今年和柳嫤同岁,身边有二子一女,她的女儿现在是林知淑身边的玩伴,相信在两人长大之后,她主仆二人的情分,会比柳嫤同木楠木槿的还要深厚。因此,不仅仅是出于木楠对柳嫤的忠心,木楠绝对不会轻易饶了,这些想着要背叛柳嫤的下人们,只单单为了自家女儿的未来,她也不愿意让林萍芳母子在这个林家大院里,取代柳嫤母女的地位,摇身一变成为新主人。
“将淑儿身边那几个小丫头都叫过来吧”,木楠下去处理事情去了,柳嫤便吩咐了身边的结香为她去传话。虽然木楠和木槿,是柳嫤的陪嫁丫鬟,情谊比这些小丫鬟们更长更深,可是她们两人在成婚之后,大多时是林家的管事娘子,平日里陪着柳嫤的,反而是这四个后来才提拔上来的小丫鬟,她们平日里除了伺候柳嫤之外,也会跟着木楠和木槿学习一些管家事物,算得上柳嫤身边的得意人。
林知淑是林家孩子辈的唯一一人,而且聪明可爱,十分招人疼爱。之前的六年里,林知淑是林家唯一的小孩儿,柳嫤夫妻二人并林长盛,甚至于重男轻女的林德兴,都对这个唯一的小孩儿疼爱非常。所以林知淑身边的一切,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她院里伺候的丫鬟自然也一样。
这一回犯事的,便有一个在林知淑院里,做洒扫的丫鬟。这丫鬟在私下里,说得可难听了。什么现在林家唯一的男孩儿都进了门了,林知淑这个女娃不过就一赔钱货,日后一份嫁妆就能打发了,还说柳嫤这个主母的身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就算是个官家小姐,却从来没人听过她家的名头等等。
当然,这丫鬟背地里的嘀咕没有这么直白,她也不敢就这么说出来,但话里就是这个意思,林家也没有冤枉她。所以这个叫粟儿的小丫鬟,在被叫到柳嫤身前的时候,也不敢喊冤,只是安静地匍匐在地上,等着柳嫤的处置。
“我记得,你们当初都是我亲自选出来,伺候大小姐的”,柳嫤说道,她此时语气冷漠,和平日里的温婉极为不同。
“是,夫人”,粟儿和另外三个小丫鬟一道回道,不同的是那三个小丫鬟是站着说的,粟儿是跪着说的罢了。
“想来你们也该知道,我这次将你们叫过来,是为着什么事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粟儿,你犯了错,我也不打你罚你,你去账上支二两银子,归家去吧”柳嫤这个惩罚,对于一般的丫鬟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林家下人们签的都是活契,在活契到来之后,才会续签或者离开林家,现在粟儿也不过是提前几年被放出去罢了,说起来还是她平白赚了好几年的自由。
可是这对一般下人们来说的天大恩赐,对于粟儿来说,无疑是将她逼入了绝境。她是因为非议主子被赶出府,这样的丫鬟,还有哪家敢用?
“夫人,你饶了我吧”,粟儿听柳嫤竟是打算将她送回家里去,心中后悔万分。粟儿父母早亡,自小便跟着哥嫂生活,她家的嫂子是个容不得人的,将她这个拖油瓶当牛马来使,而在林家做丫鬟比之前的生活,可是好得多了,不仅吃饱穿暖,每月还有不少工钱,若是得了主子的欢心,更是有不少的赏赐可以拿,粟儿是万万不想离开的。
粟儿和另外三个丫鬟,本都是当林知淑的大丫鬟培养的,这大丫鬟的待遇更是优渥,不仅做的活比别人少,还可以读书认字,比起一般人家的小姐,这待遇也是不差的。毕竟,林家可比一般的人家要富裕多了,没有哪个丫鬟是拮据苦痛的。
至于今日,粟儿是个粗使的扫地丫鬟,而另外三人却比一般丫鬟的地位要高,就是因为粟儿在之前,犯过一次大错。
过了年,这粟儿就十六了,便是两年之前,也有十四的年纪。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嫁人了,所以粟儿便犯了所有女主人的忌讳——爬主子的床。
当然,粟儿这床没有爬成功,当时的林长茂为了要表白自己的真心,当场便要将这丫鬟发卖出去,还是当时的柳嫤宽容,只将这丫鬟贬为粗使丫。
两年之前的柳嫤,心中对这种妄想爬床的丫鬟,可是恨得要死的。尤其是当时的柳嫤,在生下林知淑之后,肚子是好几年没有音信。而那时的家主林德兴,也暗示柳嫤要做个贤妻,让别的女人为林家开枝散叶,这更是让柳嫤心烦气躁。在这节骨眼上粟儿想要爬床,真是让柳嫤恨不得拔了她的皮。
可是顶着林德兴给予的子嗣压力的柳嫤,最终选择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将粟儿降为了粗使丫鬟罢了。
“夫人打我吧!求夫人不要赶走奴婢,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粟儿被两个婆子押着,便丢出了林家,而她原来的兄嫂,早已经在门外等着接人了,至于她日后的下场,现在的林家下人们都不知道。
柳嫤这一回,可以算得上是雷厉风行。而粟儿和另几人的下场,也是让林家的下人们警醒,主子始终是主子,不管日后这主子是风光是落寞,她都依旧是她们的主子。
☆、日常
经过柳嫤对那一小部分,不安分的下人们的打压,留下来的人,便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了。
林家下人的活计,比起别家来说轻松很多,而且工钱也较别家下人的要多不少,可以说,林家从不曾亏待过这些伺候的人。算不上什么知恩图报之类的,只是扪着自己的良心,多数林家下人对这一小部分叛主的人,心中都是鄙夷的。
或许这些被处置的下人会狡辩,林宝儿是林长茂唯一的儿子,他们才是对林家忠心的人!但,没有人是瞎子,林萍芳母子这事情的真相是如何,还未可知,而柳嫤是林长茂明媒正娶抬进来的林家唯一女主子,林知淑是林长茂的唯一子嗣,却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柳嫤这一回可谓铁血的手段,也是让一些本来内心有所动摇的下人怕了,尤其是那些年纪不大却也不小的丫鬟们。虽然林家丫鬟们签的都是活契,可是她们被送来给人做丫鬟,也是因为当初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才会将这些“赔钱货”送去做伺候人的活。
其实做林家的丫鬟已经是极好的了,哪家的丫鬟做得能有她们自在呢?不说男主人的动手动脚,单单主子随意的打骂,便是一般丫鬟都要经历的。况且,这些林家丫鬟们签的都是活契,到期之后还可以得到自由身,在别家,可没听说过哪个丫鬟签的是活契的呢。签了死契的丫鬟,有多少会叫伺候的男主人破去身子,又叫主子厌恶之后,被再次转手卖入更加不堪的地方呢?想想,别觉得林家如同天堂一般了,丫鬟们哪里舍得,或者说哪里敢离开呢。
像粟儿一般,已经有十六的年纪了,在这个年纪被遣送回家,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嫁于农夫鳏夫之流的做个妻子,或者凭着还算不错的姿色,成为一些人家里上不得台面的小妾,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丫鬟除了配给同府的小厮之外,极少会有外面的人家愿意求娶的,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世人对女子贞洁的看重。这些丫鬟伺候人那么多年,便还是完璧之身,也少不得被男主人摸摸捏捏的,只要是稍微宽裕一点的人家,都不愿意娶这样的女子进门。当然,这里的丫鬟并没有算上林家丫鬟在内,但是外人如何得知?粟儿被遣送回家之后,还有什么好下场呢?
大概是之前的柳嫤,从来就没有这么厉害过,让一些本以为她这个主母又该将事情轻轻放下的人,都是又惊又怕,之后便也都不敢再起别的念头了,至少在表面上,林家的下人们都温良顺服得很,至于内里是否依旧不以为然,柳嫤也不怎么关心,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林家这几间布庄的事情。
经林长盛的探访,以及林淼暗中的施压,这些掌柜们也是收敛了,至少现在有六间布庄呈上来的账簿,显示的是正常盈利了,只还有那么两间布庄还是不肯悔改的样子。
虽然林淼之前说,这些掌柜好像是有什么隐情的样子,柳嫤对此却是半信半疑,不是她对林淼不够信任,而是推己及人,有什么样的威胁,会让一个掌柜做出欺上之事?柳嫤觉得,说什么隐情未免可笑,恐怕更多的还是他们在利益面前,歪了心思吧。
柳嫤也曾想过,是否是这些掌柜或是他们的家人受到了胁迫,所以才不得不做出这背叛东家的行为来。但是,柳嫤叫人暗里观察了这几个掌柜好几天,却发现这些人家里频频有陌生人带着满手礼物来访,而有一个掌柜更是风流得意,在前几日抬了一个花娘做了小。
柳嫤也不是没有给这些人机会,在林长盛带着林淼去探访的时候,就是她所给的机会了。她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之前好言劝着林长盛要给这些人机会,莫要让人觉得林家冷血无情,本就是柳嫤的心非之言,现在还有人要死性不改,也是让柳嫤的忍耐到了极限。
柳嫤本就不是个大度的人,别人觉得的大度温婉,只是个表象而已。柳嫤很是清楚,林家是万万不能有所失的,若是没了林家这处原本柳嫤的家,她根本不知道未来该如何依存。而且,若是生活没有激情,是一件极为难过的事,像现在这样,将保住林家家业作为目标,也不失为一件值得奋斗的事情。或许,日后还可以将把林家做大做强提上日程,成为之后生活的指路标,那想来也是精彩纷呈。
“......城南的林掌柜说,想要面见夫人”,林淼恭敬地站在珠帘之外,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此刻他眼里的意思。现在林淼过来报告给柳嫤的,就是这之后布庄的掌柜们的最新动态,之前报上假账过来的掌柜们,大多已经默默地改了,也阻止了那些上门的人再次来访,但还有一个死不悔改的,就是那个春风得意的人,另有一人还在观望。
还在观望的这人,就是之前那个曾经为林德兴挡过一刀的人,他今年已过不惑,也姓林,和林家有不远的亲戚关系,他的父亲和林德兴的父亲是堂兄弟。
在林淼再次接触这个林姓掌柜之后,回到林家,却给柳嫤带来这么一条讯息。这掌柜说,他做这一遭真是有难言之隐,但要当面对着林家的当家人,才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这事林淼可作不了主,所以他回报了柳嫤这一情况。
“是吗......这几日,可有发现这掌柜和什么陌生人来往?”柳嫤问道,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呢,与其向她道出所谓的事实真相,还不如趁着之前的机会就此改过来呢。现在他把持着林家重要的一间布庄,提出这个要求,让柳嫤觉得自己被威胁了。
“并不曾发现,这掌柜他妻儿都去得早,家中只有孙子和孙媳。这几日暗中的人手,并不曾发现他家有异常之处,邻居们也说这段时间再没有生人到过”,林淼始终不相信,之前可以为林德兴挡刀的人,会在这种时候对林家落井下石,他觉得,这掌柜必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才不得不暂时选择糊弄主子。而现在这掌柜明显想要悔过,再给他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