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执一词,前一刻还欢好恩爱的一对男女,因着各人心思,道出南辕北辙之话。
水神冷颜沉思片刻,最后对两人所言皆没理会,兀自带着玄女回了仙院。
一门心思想着让自家兄长严惩贱奴的西海龙王妃面色一僵,满脸不甘。
白瑬则转着眼珠,打着另一番思量。
“王妃莫恼,待我尝到那美人的滋味……王妃想如何严惩,我都依……”白瑬再度贴上龙王妃,软声轻哄。
龙王妃本有些恼他,听了他的话,面色缓和些许,见自家兄长对玄女维护,她面上阴晴不定,嘀咕道,“为何长兄要护着那贱奴,难道长兄对那贱奴……”
“上仙痴情梓甯仙子,众人皆知,依我看,或许是那美人与梓甯仙子有关,爱屋及乌,上仙自然对其略有维护。”
“梓甯!”龙王妃咬了咬牙,“其姐迷惑我长兄,其妹勾引我夫君,赤鱬小族欺我!”
“我替王妃出恶气。”
“你有何计?”
白瑬凑到西海龙王妃耳边一番低语,听罢,龙王妃面上愤色尽收,闪过精光,两人看向对面的仙院,相视而笑。
“看在梓甯面下,我护你。”
“隔壁乃白狐王白瑬栖所,提醒你一句,白瑬风流,若你对他无意,莫要再去那地。”
“你与吾妹恩怨,我可以不追究,但,莫要再惹吾妹不快。”
水神简单丢下三句话,入了屋。
玄女站在丹桂树下,掩下眸。
翌日,梓甯酒醒,并不知前一晚发生之事,水神沉默不说,玄女亦没多言。
水神并不是每天都来仙院,有时两日来一次,停留一晚便离开,有时七八日来一次,停留片刻便匆匆离开,对于水神这种来去匆忙的探望方式,梓甯并不恼,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她说,水神是天西辅神,少昊刚登上天帝之位,有诸多事宜皆不熟悉,自然需要水神在旁协助……
梓甯温婉但不失活泼,或许因时常是一个人住在院子里的缘故,如今多了一个同伴,她的话语显得格外多,她聊的东西很杂乱,有时会聊一些仙界趣事,有时会聊她与水神的过往,聊到高兴时,她还曾拉着玄女去数百里外的林子里捉灵兽。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月,期间,西海龙王妃并没来寻两人麻烦,倒是白瑬来过几次,言语轻佻的说中意玄女,想让玄女跟随他,在白瑬登门的第四次,梓甯忍无可忍,拿着尖刀,将他轰了出去,并警告他,若再打玄女注意,让他这个白狐王断子绝孙。
此后,白瑬再没来过。
百花节,属天西一重要节日,因上一届天帝乃花神,故而定下千年一次的百花节,上万花种会在百花节当日齐齐绽放,姹紫嫣红,从仙宫之头一直延至仙宫之尾,往来仙侍端着美酒佳肴以供来往仙君食用,梓甯被水神带在身边,一路行来,不少仙君上前问好,但目光所及梓甯身后的女子,皆会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
玄女本不愿来,却被梓甯硬拉着出席了这场盛会。
无数眼睛带着赤裸裸的探究,仙子目光中藏了嫉妒,仙君目光中藏了侵占,那些目光都让玄女觉得不适,寻了个空挡,她悄悄溜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角落幽静,花盆整齐摆放了一地,一株山茶立于百花之中,玄女看着那株山茶,目光有片刻放空,一阵娇喘声让她回了神。
花盆之后,一个隐秘的墙角,有仙人在欢好。
仙界对于欢好之事似乎无甚顾忌且凌乱,男女之间就算各有配偶,但若至情深处,亦可交合。
再次撞见这种事,玄女厌恶的皱眉。
转身离开之际,那对男女已停止举动,一道风过,眨眼,一个男子站到她身前。
“美人似乎很喜欢观摩男女之事!”戏谑的调笑声。
两次遭遇同一个男子与人行鱼水之欢,玄女亦觉得懊恼。
与白瑬欢好的女子快速的理好衣物,掩面离开。
玄女并不想与白瑬多言,他身上的淫靡气息让她觉得恶心。
环顾一圈,此处人少,白瑬眼里热度越来越甚,她觉察到了危险,警惕后退,法力暗暗调出,还没出手,却见白瑬诡异一笑,转身离开。
法力收回体,转身离开的人却突然回身,一只白狐从白瑬袖中如箭窜出,直奔玄女面颊,玄女迅速扔出风刃,在逼近她面颊时,白狐却踏空一跃,从她头顶而过,只听啵的一声轻响,有什么被咬破,白狐尖嘴长开,吐出一团气,刹那间,一股香气入鼻,玄女想屏息,已晚,她只觉眼前晃了晃,软软倒地。
她完全没料到,白瑬离开是幌子,白狐袭击是幌子,而真正的后招,是那股香气。
白狐一族狡诈,玄女涉世未深,显然不是对手。
白瑬拢了拢半开的衣襟,抱起玄女,扬长而去。
第十八章 误会生!
玄女已然陷入昏迷,但她脑中,尹灵儿的意识尚且清醒。
有风声从耳边过,小半柱香后,尹灵儿能感觉到玄女被搁置在松软之物上,能闻得雀鸟鸣叫声和枝叶沙沙作响,但感觉不到风,他们应该是在室内,且玄女身下之物是床榻。
白瑬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尹灵儿着急,立马用意识不停的呼唤昏迷的玄女。
然而,不知白瑬所使的是何物,玄女神识被唤醒,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四肢也是软弱无力,似遇上梦魇,身体完全脱离意识掌控之外,一双炙热的手正在解开衣裙。
本非羸弱,岂能任人凌辱!
有仙气从体内缓缓溢出,这时,解衣裙的手顿住,有异响从室外传来,渐渐靠近室内。
一件衣物披在半裸的身上,靠得近了,她听见梓甯愤怒的斥责声,和水神的冷言警告,两人带着她离开。
“师兄,她所中何物?”梓甯焦急的声音。
“禁神丹配白狐腹气。”水神查看玄女身体后,道。
“如何能解?”
“有一异花,长于深山,花蕊五色,花瓣七色,白日无香,夜来香味浓郁……你看着她,我走一趟玉山……”
“我声威不如你,若妹妹再遇险,我自知无法像今日这般顺利解救妹妹,白瑬等人忌惮于你,想来由你来守护妹妹更为妥当。”
“不行,玉山有天然之阵,凶兽奇多,你去,我不放心。”
“我非无能之辈,师兄忘了?当年出师时,我功绩还胜你一筹。”
……
两人争议后,水神耐不过梓甯的执意,加之,思量到玉山不算遥远,以梓甯玄仙后期修为,一日半便可回,最终,水神妥协留下来,由梓甯赶赴玉山取异花。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梓甯风尘仆仆拿着异花赶回来时,看到的竟是那样一副场景。
玄女和水神赤身裸体,躺在床上!
啪的一声,千辛万苦寻来的花落到地上,花根与花断裂,犹如此刻她的心,梓甯扶住门框,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床上的两人比灼光更刺眼,她只觉得一股热流汹涌而出,湿了面颊。
踉跄跑出仙院,那一刻似没有仙法的凡人,她胡冲乱撞,撞落院中丹桂如雨飞。
之后,梓甯三日未归。
当水神醒来,看见面前的情况,亦是震惊的失了神。
他揉了揉额头,回想此前发生的事。
白瑬前来告罪,自己的妹妹龙王妃亦随行陪同,并出言替白瑬讨情,玄女并未被侵犯,白瑬又亲自致歉,且其亦是白狐之王,他也无意追责。
告了罪,白瑬便离开,然后龙王妃单独与他闲谈了几句,他在言语中劝解龙王妃与白瑬之交需谨慎,虽仙界至情欢好乃寻常,但若让龙王知晓,毕竟对其不宜。
龙王妃满面羞愧,乖乖的应了是,并言再不会与白瑬往来。
他听后欣慰,亲自送她离开。
龙王妃走后,他只觉有些倦,便回了屋,谁知醒来便成了这番模样!
仔细将之前的事都回忆了一遍,并没发现异样。
实在没找出结症所在,水神只能揉了揉额头,将此事搁置到一边。
抬眸,发现门口落地的异花,那花已断,水神心跳漏了两拍。
断花入眼,他立马知晓,这一幕怕已被梓甯撞破,他抚额哀叹了一声,先用异花解了玄女体中之毒,然后寻着梓甯而去。
只是,那时寻梓甯的焦急之心,让他忘了此事的诡异。
故而,他忘了继续探究,为何互无情愫的两人会赤裸共卧一床。
也忘了探究,为何那样巧,这般刺激的一幕正好被赶回来的梓甯看到。
水神没有留意,这一切,玄女脑中的尹灵儿却看得明白。
水神是被人抬进玄女房间的,而那时的水神,处于沉睡状况,情况显然不对劲,两人的衣物也是他人所褪,行此事的人正是白瑬和西海龙王妃。
水神莫名昏迷被龙王妃两人抬进屋,玄女和他双双被褪衣同床,梓甯赶回恰巧看到两人赤裸共卧一床这一幕,显然这些都是西海龙王妃有心设计。
无法想象,西海龙王妃连自己的亲哥哥也算计。
此女,该诛!
……
往事的洪流拉着尹灵儿在回忆里漫走。
现实的仙界,仙宫一座墙后,一男子注视着不远处紧闭的殿门,面上意味不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从仙府悄然离开的赤鱬族仙师。
嘎吱!
两丈高的宏伟之门从内打开,殿内走出少昊和白虎,两人在殿门前浅言几句,少昊目送白虎离开,双眸含着感激和振奋。
墙后注视着这一切的仙师,眸光凉凉。
须臾,仙师叹了口气,“还是,晚了一步。”
他将视线落到仙宫中心,身形一闪,只余空墙孑然而立。
另一个隐秘墙角,连同消失的男子和刚才那一幕都放进了无声跟过来的梓淑之眼,看着仙师离开的方向,她再度跟了上去。
仙宫中心的这座大殿很静,白色晶石地面倒映出来者身形,从圆形屋顶上透下来的日光映射在晶石上,两两相交的光辉和琉璃镜面,忽闪着多角晶光,若宝盖下的湖池,上下对影,一实一虚,难分谁真谁假。
看着被毁掉的宝椅,仙师眸光轻闪,宝椅之下的黑洞深不见底,立在上方,仙师若有所思的看着黑洞内。
殿外,跟来的梓淑掩在侧面一扇窗后,透过窗户间的缝隙关注着殿内的仙师。
仙师盯着黑洞看了须臾,飞身一跃,进入洞中。
梓淑立马闪出来,左右张望了一番,进殿,亦跃身进洞。
刚入洞,突来从下袭来一道劲风,梓淑紧贴着岩壁,如泥鳅一滑,同时腿一曲一折,在一丈宽的黑空内一个腾空,落地,警惕环顾。
劲风过后,黑洞内再度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