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没遮拦,徐秋儿都替他臊得慌,吃惊过后抓起扫炕笤帚打了他一下,一边嘀咕脸皮厚一边闪出去了,却也没躲远,跑到西屋门帘后偷听,无意抢了管平先前的地方,好在管平耳力好,坐在炕上也能听到声音。
东屋里,凝香耳朵根都红了,却碍于李氏还在屋里,羞于骂他。
李氏也是没想到陆成这么敢说话,若非太震撼于他话里的意思,她都想躲出去了。
“陆成,你真要接阿木过去?”
陆成嗯了声,看看凝香,脸庞终于露出了点红,“伯母,我想早点跟香儿成亲。”
两年太长,他忍不住。
李氏三十多年的脸皮也受不了了,快步往外走,“那你哄阿木吧,这事他说了算。”
说着也溜到西屋去了。
当着他们的面都这么没羞没臊的,背地里不定怎么哄侄女呢,这臭不要脸的……
哪个小姑娘能顶得住?
☆、104|98
大伯母堂妹都走了,为啥走的?
屋炕上,想到陆成那句“跟她一块儿睡东屋”,凝香脸都快烧起来了。
羞极成怒,她抱着弟弟,恶狠狠瞪了陆成一眼,“你赶紧走!”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阿木还没答应我。”陆成直勾勾地看着她,无赖地光明正大,好像他要娶的是阿木,非她。
即便知道这男人有多喜欢自己,凝香还是被他这话弄得有点下不来台,就好像她与管平站一起,陆成突然跑过来,她气急败坏地撵陆成,陆成却称他是来找管平的,只不过现在弄得她自作多情的人换成了亲弟弟。
气上心头,凝香差点就要教弟弟别理他了。
转瞬想到自己不说其实便宜的还是陆成,凝香真是再懒着看他,抿着嘴再次转向窗子。
陆成笑着看她,一点都不怕她为这种事情生气。
怕什么?很快就是自己的媳妇了。
目光落到阿木身上,陆成十分自来熟地坐到炕头,两条长腿搭在炕沿前,双脚轻而易举地踩在地上。扭过身子,左手撑着炕,右手捏捏阿木白白净净的脸蛋,陆成瞥了一眼因为他的动作双颊泛红的准媳妇,笑了,低声哄阿木,“阿木愿不愿意跟姐姐搬到我们家住?过去了,阿南你们俩一起喂驴一起放鹰,回来了让你姐姐帮你们俩一块儿洗澡,晚上再给你们讲故事。”
想的那叫一个美。
阿木被喂驴放鹰吸引了,但他更在乎另外一件事,仰头看看姐姐,忐忑地问陆成,“姐姐当了阿南的娘亲,会不会更喜欢他了?”
“你问问你姐姐她会不会。”陆成桃花眼看向了心上人。
阿木也看了过去。
弟弟傻乎乎的,凝香低头,摸摸小家伙脑袋道:“不会,姐姐最喜欢阿木了,比谁都喜欢。”
“那晚上姐姐还搂着我睡觉,我不想跟阿南睡一个屋。”阿木依赖地抱住姐姐道,跟姐姐分开的威胁没了,另一个大威胁就是姐姐被阿南抢走。
小家伙这样问,凝香忍不住瞥了陆成一眼。
对上男人幽幽的似烧着火的眼神,凝香顿时后悔了。
“姐姐……”阿木还在期待回答呢。
凝香脸红极了,胡乱点点头,再不敢往陆成那里看。
阿木满足地笑了,扭头看陆成,“那陆大哥跟阿南睡西屋,我跟姐姐睡东屋,我就答应让姐姐嫁给你。”五岁的孩子,根本不懂成亲是怎么回事,更不懂一个大男人娶了媳妇最盼着的就是晚上搂媳妇睡一个被窝。
陆成意味深长地笑,“好,都听阿木的。”
捏完阿木脸蛋后放下去的大手,却悄悄地猝不及防地挤到了凝香裙摆与炕被中间。
凝香盘腿而坐,他这样胡闹,立即就变成半边坐在了他爪子上。弟弟就在怀里,凝香心都要飞出去了,刚想抱着弟弟往里挪,陆成紧紧抓住她裙摆,她非要走,恐怕裙子会被他拽下去。
“陆成!”凝香涨红了脸,低声斥他,声音里又满是哀求。
陆成掌心不动,四根修长手指却不老实,好巧不巧一根指头刚好按对了地方。
轻轻来一下,凝香咬住了下唇。
陆成呼吸有些乱了,却不肯停,对着阿木道:“那咱们说定了,谁也不许反悔。“
阿木认真地点点头,朝他伸出小手,“拉钩。”
陆成左手撑炕,右手舍不得离开,笑道:“不用拉钩,阿木喊声姐夫,我就信阿木。”
凝香急了,刚要告诉弟弟别喊,陆成手上一个用力,惊得她险些跳起来。
“姐夫。”阿木嘿嘿地笑,笑成了小傻蛋。
陆成也笑了,顾忌李氏等人不会给他太长时间,他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又捏了下阿木脸蛋。
阿木奇怪地擦擦脸,盯着他手道:“陆大哥手上有水……”
凝香真的想死了,若非身后就是墙壁,她都能将脖子彻底转到后面去。
“陆大哥爱出汗。”陆成笑得无赖又愉悦,起身时低声嘱咐阿木,“别告诉别人。”
阿木乖乖地点头。
陆成最后看一眼自己娇滴滴羞答答的准媳妇,略微平复片刻,这才挑帘出屋,站在灶房对着西屋道:“伯母,阿木答应我了,那我先回去,明天再请二婶过来跟您商量合八字的事。”
李氏咳了咳,走了出来,瞪着陆成道:“今天是情况特殊,以后再不准贸贸然闯过来了。”
陆成乖乖认错,尴尬地挠挠头,看着脚下道:“伯母我错了,听我二婶说阿木不愿意,我一着急就过来了,没想那么多。”
着急也是因为在乎,李氏没想真责怪他,送他往外走时低声问道:“让阿木过去,你同长辈们商量了吗?”这可不是小事。
陆成正色道:“伯母放心,我的家我能做主,而且我二婶三婶都喜欢香儿,她们不会反对的。”
李氏放心了,但还是叮嘱道:“回去就跟他们说一声吧,实在为难,晚两年成亲也没事。”
陆成笑着嗯了声,并未往心里去。
别说晚两年,比他之前选好的日子晚两天他都不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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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陆成,李氏往回走,走到灶房听到屋里女儿的声音,“姐姐,陆大哥怎么啥话都敢说啊?”
凝香垂眸不语。
岂止是敢说,他还敢做……
最不争气的还是自己,被他撩.拨两下就……
感受着裙子底下的异样,凝香瞅瞅弟弟的小脸蛋,浑身别扭,轻声嘱咐道:“阿木快去洗洗脸,脸都哭花了。”
陆成他就胡闹吧,成亲前她再也不见他了!
阿木乖乖去洗脸了,李氏走了进来。
徐秋儿又红着脸同她抱怨:“娘,陆大哥太坏了,咱们别把日子定太早,就让他着急,看他还敢不敢厚脸皮,什么话都说。”
李氏瞅瞅炕里头羞涩的侄女,很是泛酸地道:“要不咋说脸皮厚的不愁娶媳妇呢,你大哥要是有陆成的脸皮,我早抱上孙子了。”真是又气陆成无赖,又羡慕这小子会讨侄女欢心,她是过来人,知道小姑娘都怕羞,但心里最爱陆成这样的,为了自己什么都不顾。
徐秋儿自己没有喜欢的人,但对此深以为然,看看西屋,回想自家兄长蜗牛似的躲着管平,明明喜欢却不敢说出来,照陆成差远了。
西屋炕上,管平低头做针线,听到李氏娘俩的话,不知为何,抬头朝门帘看去。
那里好像还停留着男人粗糙的大手,手心上托着一个红红的果子。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徐槐送的时候,她不能收,现在可以了,他又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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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都同意了,八字也意思意思合过了,潘氏过来还凝香的庚帖,顺便跟李氏商量小定的日子,“我们看过日子了,八月十二挺好的。”
今日已经是初八了,李氏惊讶道:“这么急?”
潘氏朝西院扬扬下巴,打趣自家侄子道:“香儿那么好,我们老大心慌着呢,就怕中途出什么变故香儿嫌弃他不想嫁了,所以急着早点定下来。”
李氏想了想,劝道:“十五以后最近的好日子是什么时候?”
过了小定,两家就算结成了姻亲,逢年过节的陆成得送礼才行了。马上就要十五中秋,小定礼安排在节前,李氏怕传出去有人说他们徐家存心要贪陆家一份节礼。
陆家选在节前也正是因为想多送一份节礼,猜到李氏的顾虑,潘氏笑道:“香儿是咱们附近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嫁给老大本就有点委屈,这些都是应该的,嫂子也别跟我们客气了,你们准备准备,十二那天我们请全福人过来送礼。”
小定无需热闹,女方请全福人吃顿好菜就行了,大定才要大宴宾客。
这是陆成待侄女的一份心意,李氏笑呵呵应下了。
泰安府乡下的小定习俗都差不多,都是男方送四盒礼,两盒首饰,两盒衣料。一盒首饰分四样,梳篦、簪子、耳坠和手镯,富贵人家送好首饰,真金白银翡翠玉件什么的,没钱的就送包金镀银的,就是凑不成四样,至少也得有一样包金的摆摆样子。衣料两盒,一般就是春夏秋冬四季的料子,都凑齐了。
陆成买不起纯金的,首饰准备置办包金的,衣裳就挑细布料子。
他还没动身去买,许氏、陆氏都来了。
彼时陆成正在东边跟着盖房子,请了十六个同村的帮工,不用给工钱,每天管饭就行,村里人盖房都这样。听大门口妹妹喊婶母姑母来了,陆成与帮工们打声招呼,回头喊两个弟弟,准备一起过去迎人。
陆定放下铁锹,擦擦汗就站了起来。
陆言假装没听到,陆成又喊了一声,他才不太高兴地走了过来。
哥仨走到门口,正好两辆骡车停了下来。
黑顶的是许家的,车帘挑开,八岁的陆樱先露出了脑袋,朝三个堂哥笑。
陆言立即上前,将小堂妹抱了下来,转身时朝姑母家的骡车瞥了一眼,见只有姑母陆氏一人下来了,陆言轻哼一声。那个势利眼的表妹,有本事她一辈子都别再来了。
陆樱不知道二哥心里在骂人,挣开他手,跑去找坐在沙堆旁边玩沙子的侄子了。
“阿南想姑姑了没?”陆樱提着裙摆蹲下去,高兴地问道。
阿南瞅瞅她,没吭声,一手摆在沙子上,另一手往手背上盖沙子,有模有样地拍着玩。毕竟很久没见了,这么大的孩子时间长一点就容易认生,否则阿南其实还是愿意跟自己的几个姑姑玩的。
陆樱毫不气馁,笑着帮他盖沙子。
陆氏见了,皱眉训道:“阿樱你都多大了还玩沙子,别把裙子弄脏了。”
“脏了就洗洗。”陆樱嬉皮笑脸地同姑母道。
阿南扭头瞅瞅姑奶奶,瞅完了又转过去继续玩自己的,那种明明看见了又无视人的眼神,分明是跟他二叔学的。陆氏不跟小孩子计较,目光转向眼里只有婶母没有姑母的二侄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陆言其实不恨姑母,多大点事啊,他就是烦姑母,猜到两位长辈过来是为了大哥的事,他拽上陆定继续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