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绫辻逃出了异能特务科,他身上只有着一件宽大的夹克,那是从一名被他用□□击倒的特工身上扒下来的,而他从窗户翻出来的时候又扭到了脚踝,所以当他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地铁站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用仅有的几枚硬币换好了乘车币,绫辻不知道去哪里。
于是他回了家。
没错,绫辻不是孤儿,但是这些经历细想起来已经不能再让他的心脏发痛了,他中了弹,最后刺伤了别人勉强逃了出去,绫辻又累又饿,而黑泥的俏皮话已经不能让绫辻脸上的表情动一下了。
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黑夜中了,因为子弹静谧地躺在他的右臂里,就像一枚细微的种子吸取着他的营养和血肉,随时可能导致他的生命消逝,绫辻也不知道自己在夜晚的遮蔽下到底逃到了哪里,他的形容很狼狈,视线全都变成了黑色的色块,每挪动一下脚步都带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谁能想到,绫辻犯过的唯一的错误就是选择去相信自己所谓的家人,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蠢毙了。
黑泥很为他担忧,但它除了不断地和绫辻说话,让他不要睡过去,除此之外根本做不了什么。
如果有钱就好了,绫辻也许能去买退烧药,哪怕是买一把小刀把子弹剜出来也好,但是他没有。
但奇迹发生了,他们捡到了一个钱包,里面还有粗心的主人留下的名片,黑泥瞥见绫辻看了它一会儿,手指捏著名片,鲜血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红印子,良久地沉默,最后却在它出声询问之前把名片扔在了垃圾桶里。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运气?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是我呢,你竟然记得。”十束多多良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被追捕,但是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不要笑我犯蠢啦,我就把吠舞罗的地址放在里面了,可是你没有来找我们……”
他等了有好几天时间,直到一周后意识到对方不会来了。
黑泥心想,原来那张名片是吠舞罗的,怪不得绫辻会安静那么久,当时一定是在权衡利弊。
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吃过信任别人的教训了,所以他没有选择接受更多的好意。
可是就算没有前往吠舞罗寻求赤之王权者的庇护,绫辻依旧会记得十束多多良的好意,他用钱买了一盒火柴,一把水果刀,简易消毒后把子弹取了出来,然后用了新买的绷带,还吃了退烧药。
如果不是他的话,绫辻可能根本坚持不到横滨。
“只是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十束多多良温柔地问道,他不是一个挟恩以报的人,所以将钱包放回自己的口袋之后,就换了一个话题,“你现在为港口黑手党工作吗?辛苦吗?吠舞罗还是会欢迎你的。”
他的话很认真,没有撒谎的味道。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绫辻真实的疑惑了。
他能够理解兰堂,因为对方在他身上找到了魏尔伦的影子,而且兰堂天生有股悲悯忧郁的气质,他非常了解绫辻到底遇到了什么,因此觉得绫辻需要拯救和帮助,所以他会对他好也情有可原。
可是十束多多良不一样,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他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绫辻的名字,而且他们说过的话有超过十句吗?所以这样纯粹的好感和善意让绫辻感觉很奇怪。
“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会显得我有点烂好人呢。”十束多多良笑着道,“可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能够分辨出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愿意帮你,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绫辻失语了。
他真的没接触过这种类型。
这就是所谓的直觉系吗?难怪赤王周防尊都会拿他没办法。
“好了,我应该要回去了,溜出去太久不好,那个新任港黑首领应该快要到了吧。”十束多多良朝他眨了眨眼睛,“尊和安娜都靠不住,需要我来交涉,我等下就来见你。”
“不需要。”绫辻冷冰冰道。
闻言,十束多多良有些失落道:“哦……”
“我和你一起过去,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抬起头,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见到新任港黑首领了。”绫辻将面具扔进了垃圾桶里,他不需要再戴这个了,声音淡淡道,“因为我就是。”
……
森鸥外正在看手里的资料,而坂口安吾坐在他的对面,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不该展露的情绪。房间内三人的表情各异,微妙的气息在彼此之间蔓延。
刚才他问了坂口安吾“见崎鸣有什么问题”,但对方却突然选择了缄口不言,好像刚才的失控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没有向他完全吐露自己知道的情报,他表现地很谨慎。
而太宰治虽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很快把这外露的情绪给掩盖了下去,重新变回了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站在一边和森鸥外一起看着他捡起了地上的文件,然后坂口安吾把它递交在了桌子上。
森鸥外浏览着这份关于“杀人侦探”的资料,尽管坐在了室内,但随着他的目光逐渐往下滑去,一股渗人的森然冷气从他的后背爬了上来,他感觉自己的手指不受遏制地有些痉挛,纸张边缘被他捏的发皱。
他知道异能特务科有应对港黑等组织的最后计划,但从来没想过居然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