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智取南陵有功,朕没想好赏你什么好,你可有要想要的东西?”魏西溏说的是实话,季统年纪不大,若是官职再高,只怕会得意忘形,若不想毁一员良将,就不要叫他一步登天,否则只会弄巧成拙。
季统道:“臣不过奉命行事,乃臣分内之事,臣不求赏。”
魏西溏道:“你不求赏,朕却不能不赏。只是赏什么,朕还未想好,等朕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第102章 斗啊斗
关于赏什么,魏西溏心里多少有个谱,只不过,她不确定能不能成事。
算起来季统的年纪也是老大不小,该找个媳妇了。
魏西溏就是在这事上琢磨,盘旋一圈,千挑万选之后,最后把视线落在御史钟大人和太常少卿章复两家的千金身上,只是不知道季统愿不愿意,思来想去,她在两个人里头选了章复家的千金章月琴,听口碑是那种文雅秀气品性端庄可持家型的贤妻良母。
季家人烟单薄,就季统和季筹兄弟连,赐了一个大将军府,结果里面还是稀稀拉拉几个人,看的人实在心酸。要是多个女人,再生个娃,这家里自然就热闹了。
等人选敲定了,魏西溏这才把季统叫过来,打算赐婚下去。
第一个支持的是上将军,“陛下这赏好,季统早该成家了。”
季统看了付铮一眼,绷着脸,回了句:“上将军年长季统两岁,营中比上将军小伤一岁的将士,家中孩儿都认得字了。”
付铮瞪眼,“陛下赐婚,你应下就是,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季统拉着脸看了付铮一眼,对魏西溏恭恭敬敬道:“陛下,臣无父母双亲,西溟付将军待臣恩重如山,臣若成亲必然要经过付将军首肯,否则臣不敢应。臣辜负陛下一番美意,望陛下恕罪。”
魏西溏拧着眉,怎把一张小脸拉那么长呢?她分明是赐婚,结果季统的表情弄的好像是她要抢亲似得。
付振海还在西溟待着,魏西溏想了想,道:“稍后朕给付将军下到旨,让他尽快动身回金州。他一家老小还在金州,他打算老死西溟?”
付铮点头:“是,臣回去也会给父亲修书一份,送往西溟。臣的母亲问了好些回,怎一直不回来。臣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以西溟改郡事务繁忙,需要父亲亲自坐镇。”
魏西溏看他一眼,道:“看来付将军对朕意见颇大呀。”
付铮和季统双双跪了下来,付铮急忙道:“陛下,父亲并无反对陛下之意,不过一时么想开,待他回了金州,看到陛下却有治国之才,必然会改变心意。往陛下恕罪。”
魏西溏撑着头,道:“朕不过随口一说,你们两个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者,”她看了付铮一眼,道:“就算看在你二人的份上,朕也不会对付将军怎么着,前提是,付将军不要做叫朕动怒的事才行。”
付铮应道:“陛下放心,父亲绝不会做那等大逆不道的事。何况,还有我付家一家老小在金州,父亲怎敢轻举妄动?”
她笑笑,应道:“那朕就放心了,否则有个万一,你们无法向朕交待,朕好似也没法跟你们交待。唔,既然季统不愿意,那婚事就先搁下,等付将军回金州以后,再做定夺,反正,娶媳妇也不差这几日。”
最后一句话说的季统面红耳赤,低着头半天没敢抬起来一下。
魏西溏登基后的第一场大考在即,她十分重视,早朝必问此事最新进展,就连考场的安排都要一一过问。
金州城那一阵的考生明显多了起来,那些家中富裕的则是入住客来客栈,有亲朋在金州的,是借宿亲朋家中,至于那些清贫的,则是住在那些便宜些的客栈。
大考那日,周围官兵一字排开,专门负责考场纪律,而考生们带着大包裹小包裹,挨个被检查入考场,每进去一个,有个专门在旁边让他们每人都认真看作弊规则的布告,只有挨个看完才让进去。
监考的主考官和副考官也早早就位,吏部尚书和左相大人各自盘踞在自己的位置,相互不说话。
左相大人是不屑说话,尚书大人是被气的,别着脑袋不愿意跟左相大人说话,就是故意的。
主副考官关系弄成这样,还是在没有任何利益的前提下弄成这样,实在叫人无言以对。
尚书大人的侍从和左相大人的孪生小童倒是能和睦相处,主要是那侍从以为左相大人今日跟着的小童是女孩子,结果热情洋溢尽心尽力的照顾一天后,发现那小童如厕去的是男子厕所,一问才知道人家是个男童。
小侍从差点哭死:“你堂堂男儿,怎能穿桃红衣衫,头上还扎花呢?”
那小童道:“我家主人就喜欢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若是轮值的是两个男童,便会叫其中一个扮着女娃,这是我家主人的喜好,你问我,我问谁去?有本事,你问我家主人去。”一转身走了,小侍从的小心肝儿瞬间碎的满地。
自打这事以后,两个主子恶交就算了,下面的随从也开始恶交。
外面大考,魏西溏倒是难得挑时间白日溜出皇宫,这回为了堵付铮的嘴,又把他叫着一起出去,带着他,他走过不至于唠叨个不停了。
发往西溟的圣旨早就送出,就算是夜惊鸿的腿脚,最快也得五六日才能到,不过这事也急不来,魏西溏倒是没所谓,就是一直惦记季统的赏赐,哪有立了那么大功回来,什么赏赐都没有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就是这样小气呢。
季统带着皇太后一行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的当初被卷走的国库银两,虽然被花了些,不过花的并不多,毕竟她逃亡南陵没多久,就被带了回来,压根没来得及享受。
金州的各大客栈里住满了人,大多是陪同考生前来的,人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考场放心,盼着能一朝光宗耀祖。
魏西溏慢慢的逛着金州,付铮跟在她身后,道:“公子这是要把金州走了个遍?这样走下去,只怕走上两天也走不完。”
魏西溏道:“本公子只是想看看金州百姓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思。自古帝王更迭,能否得民心,百姓的反应最直接。”
“那陛下在金州百姓脸上看到什么反应?”付铮笑道。
魏西溏看他一眼,一笑,道:“漠不关心,自顾自生活。”
付铮略一思索,道:“如此甚好。与其说漠不关心,倒不是说不必操心来的贴近。唯有帝君给了他们一个安稳太平的日子,他们才能不会有所不满,把视线盯在上位者身上。”
魏西溏点点头,只是点完以后,又叹道:“只可惜皇城脚下才有如此太平日子。而天禹各地各郡各州各县,却并非金州这般安宁。朕为一国之君,唯有天下宁才能叫朕真正放下心来,问心无愧天下百姓。”
付铮站在她身侧,看着她道:“天禹的江山如此秀美,陛下如何能在一眼望尽?臣以为,陛下心意坚定,他日定能让天禹百姓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而并非只有金州如此。”
魏西溏抬脚朝前走,嘴里道:“你倒是会哄人。”
付铮跟着她抬脚便走,“臣也只愿哄陛下,旁人叫臣哄,臣还不愿意。”
魏西溏回头睨他一眼,嘴里说了两个字:“放肆。”
话是这样说,不过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倒是付铮失笑,“臣失言,愿受陛下责罚。”
季统是这次大考负责维护纪律的领兵将领,正带着人在周边巡视,不妨就瞧见了付铮正牵着陛下的手,一边走路一边说着什么,慢悠悠的在前边那条路上走呢。
季统伸手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抬脚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直接来了个偶遇:“见过公子,见过付将军。”
魏西溏问:“季统?你这是……巡视?这等事哪里需要你亲自来坐,三人一队,划区巡视便可。叫你这样跑来跑去,岂不是大材小用?”
季统回到:“不敢,此乃臣本分之事,不分大小。”他看了眼付铮,道:“上将军,你这大庭广众之下,执公子的手行走,不打妥当吧?”
付铮听出来了,季统这小子如今这胆子越来越大,这是找茬挑刺了,故意往魏西溏身边靠了靠,道:“有何不妥当的?我尚未娶妻生子,在外面处上几个朋友喝茶聊天论诗,乃人之常情。”
季统道:“金州大考,如金州的人鱼龙混杂,上将军还是小心些为好,更何况,付将军在金州可是众多管家千金的心仪之人,若是叫人不知情的看到,还道上将军有龙阳之好呢。”
付铮冷笑:“那季将军在旁人眼里,可是有隐疾?否则怎会迄今为止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是军中贴身将士?”
季统:“你——”
“行了!”魏西溏在旁边插话道:“你们俩当朕是聋的吗?说的像话吗?”
付铮告状:“是他先找茬的。”
季统应道:“下官不过是提醒上将军一二,上将军的反应略有些过激。”
付铮冷笑:“哦?那季将军气急败坏说不出话来又是何反应?”
“你们俩还没完了是不是?”魏西溏提高声音:“当着朕的面都敢拌嘴,好大的胆子?”
季统后退一步,道:“陛下息怒,臣这就是继续巡视,望陛下不要离的太远,若是任何事,以便臣尽快赶到。”
付铮又开口:“真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你当本将军是个假人?”
季统没答话,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嘿,”付铮指着季统的身影道:“他这胆子,着实一天比一天大,谁给的?”
魏西溏瞅了他一眼,问:“他自己军功赚来的,你对朕论功行赏的论断有意见?”
付铮:“……”
☆、第103章 姑娘啊姑娘
103
大考终于结束,众多考生出了考场以后,犹如被人妖精吸干精血似得,面如死灰萎靡不振,还有一个是直接被抬出来的,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那小子太过紧张,一考完就人就晕了。
不知是魏西溏初登基就砍了一堆人脑袋给吓的,还是怎么着,舞弊的人倒不是很多,贡院周围负责维护秩序的将士们也颇为省心,不像往年那样,还有飞鸽传书的,还有隔墙念书的,甚至还有投石递纸的,总之,往年的舞弊手段层出不穷,今年魏西溏没应考场传出丑闻而操心。
这些考生考完并未回乡,而是等待考试结果,而等待放榜期间,却见识到了传闻中女帝的血腥手段。
魏西溏延后处斩一众人犯,就是怕影响到这些学子的考试。
如今一结束,那些一直被看押在地牢里的人犯全被拉了出来,砍菜瓜似得直接被拖上刑台砍了脑袋。
唬的那些考生目瞪口呆。
董双翼死的比董双鱼干脆利索多了,直接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不过他的罪名也不好听,除了叛国罪外,还有个通奸罪。兄妹二人在这一点上倒是格外默契,双双灌上这样的名声,彻底毁了董家这么多年书香门第名声。董双翼话都没来得及说,脑袋就在地上滚了一圈。
皇太后知道以后,呆坐在椅子上没起来,然后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还是挺喜欢董双翼的,听话,会撒娇,长的也好。董家的儿女长的都好看,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在跟萧策滚了床单以后,还去暗示董双翼,就是因为他长的好看,赏心悦目。
如今,再好看的人也不顶事了,人死一滩泥,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皇太后的小腹已经微微凸了出来,人本来就不胖,以致月份稍稍一大,就显怀了。
魏西溏砍完了菜瓜们,这才把矛头对准皇太后。
不过,皇太后是主动回金州,又自降身份为皇太后,等于是承认了魏西溏的新帝身份,且并无任何反抗行为,杀,魏西溏是不能杀的,否则就是告诉天下人,新帝杀戮心重,哪怕归降也不得好。
魏西溏便直接跟皇太后道:“蕴艺皇太后即日起搬往长和庵,一但胎儿出生,便落发出家,替先皇帝祈福,终身不得出庵。”
皇太后一手护着小腹,一脸惶恐的问:“若哀家的孩子生了下来,陛下又当如何处置?”
魏西溏看着她,只轻轻笑了笑,道:“太后以为呢?”
皇太后睁大眼睛看着她,“陛下,此胎儿和皇家没有半分关系,丢的也是哀家自己的脸面,求陛下开恩……”
魏西溏没再言语,只是看她一眼,拂袖而去,留下皇太后跪在原地泪流满面。
次日,皇太后临行前让宫里御医开了下胎药,一并带去长和庵。此后,蕴艺皇太后一生未能踏出长和庵半步,最终老死庵中。
放榜后,有人欢喜有人忧,上榜者欢天喜地,派人回乡报喜,落榜者唉声叹气,只能默默收拾铺盖打道回府。
一场大考伴随着一场血腥杀戮结束。
魏西溏去找两个姐姐,结果只有魏红衣在宫里,她问:“二姐姐,三姐姐今日怎没跟你在一块?”
魏红衣看着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好一会憋不住了,才说:“这几日她把宫里逛遍了,觉得没甚好玩的,无聊,所以,她一大早便偷偷跑出宫了。”
魏西溏瞪眼:“跑出宫?”
魏红衣一脸急色,“这都是第五日了,我又劝不住,母后要是过来问了,还要帮她遮掩,否则母后不是会担心死?”
魏西溏伸手撑着头,“三姐姐可真是……”
“陛下,她会不会有什么事啊?”魏红衣是真着急,可她有什么办法?她自己不敢出去,却也拦不住魏静思。
魏西溏没好气的说了句:“她都连续出去好几日了,能有什么事?想必是把金州摸了个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