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等先行告退。”
出了涵碧阁,各院的女人们各怀心思的向着各自的居所走去。而扶着墨玉的耿宁儿,却向着云悦轩必经的暖阁走了去。
坐在暖阁的圆凳上,耿宁儿拖着腮,一派悠闲自在对着刚刚进来的宋雪萍道:“数日前,宁儿向宋姐姐提的事儿,不知姐姐考虑的如何了?”
“侧福晋有心了,只是妾身…”
“瞧着姐姐与宁儿这般生疏,又如此的欲言又止,想必姐姐还在犹豫。”
听了耿宁儿的话,宋雪萍知晓自己所想已尽数被她看穿,再要拖延也是于事无补,索性直言了起来,“侧福晋的心思剔透,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妨将话敞开了说。与您为谋,我能得着些什么?”
“呵,既是姐姐已经打开天灯说亮话了,那妹妹我也就不在左顾而言其他了。妹妹不能保证姐姐一生无忧,但只要妹妹在一日就必定会护着姐姐与二格格的周全,也必定会为姐姐谋求出头之路。”
“……”
“看来姐姐对宁儿还是没能卸下防心呢,那宁儿不妨就将之前所说的大礼送于姐姐,等姐姐瞧清后,在再行决定可好?”
宋雪萍满腹狐疑的看着耿宁儿,思忖了下,终是点了点头。
“那便先委屈姐姐,藏于这柱子后面,宁儿要送给姐姐的大礼,怕是马上就到。”
点了点头,宋氏便朝着红柱走去。待到她刚刚藏好之际,墨玉便领着一个人走进了暖阁。
直视立在前方的人,耿宁儿言笑晏晏的道:“云溪姑娘,我们可是许久未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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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0
跟着墨玉走进了暖阁,云惜一眼便瞧见了含笑而坐的耿宁儿,紧跟着这脸上就摆出了一副极尽谄媚的模样,俯身行礼道:“奴婢给耿侧福晋请安了,侧福晋吉祥!”
左手托腮,目光扫向身前俯身行礼的云惜,耿宁儿唇角的弧度变得更大了,“自杭州府一别,与云惜姑娘已是数载未见了,姑娘你……一切可还安好?”
耿宁儿的话茬听起来好似是对云惜异常的关怀,可实则那冰冷的语气还是惊的云惜下意识的哆嗦了起来,来带着回话也结巴了。
“回、回禀侧福晋的话,托您的福,奴、奴婢一切安好,劳、劳福晋您挂心了。”
“诶,云惜姑娘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呀。想你我二人之间……这般的亲密,姑娘在我面前又何须这般的拘礼呢。”
耿宁儿话音刚落,云惜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她的跟前,扬起头,盯着上首此刻甚是慵懒的耿宁儿,恐慌万状的道:“福晋您、您有何事就吩咐,在您面前,奴婢是万万不敢耍花腔的,还、还望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啊。”
微微的侧了侧头,耿宁儿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红柱,尔后便看回了跪在跟前的人,轻笑道:“云惜姑娘这是作甚啊?我不过就是想与姑娘你叙叙旧罢了,瞧,怎的竟惊成了这般模样。”转首,对着立在身侧的墨玉道:“墨玉,快将云惜姑娘扶起来。”
“是。”
收到主子的命令,墨玉便上前一步将此时身子已是软的一塌糊涂的云惜给架了起来,脸上更是露出了嘲讽十足的笑容。这厢墨玉刚将烂泥般的云惜扶起身来,那厢耿宁儿却悠闲的将一绢子包裹的布包置于了八仙桌上。
刚起了身的云惜一看见桌上的布包,这小脸一下子便煞白的很,连忙推开了身侧搀扶着自己的墨玉,再次跪了下去,并膝行到耿宁儿的脚边,抱住她的小腿,大惊失色的说道:“耿侧福晋,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做,只求您千万莫要将杭州之事告知于嫡福晋,如若不然,奴婢、奴婢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奴婢求您了,侧福晋,奴婢求您了,求您大发慈悲,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什么都愿去做?呵,也是呢。向你这般妄想爬上王爷床的奴才,想来嫡福晋是断断不会轻饶的吧?更讽刺,这背主的东西还是自己的陪嫁丫头!”
“求您了,侧福晋,奴婢甘愿给您做牛做马,只求您发发慈悲,给奴婢一条活路。”
“让我放你一马?呵,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宋格格小产之事在这儿交待清楚了,你的事我就不说于嫡福晋听。”
听了耿宁儿的话,云惜惊呆了,她不明白,耿侧福晋此刻为何要问宋格格小产之事。在被墨玉‘请来’之时,她在心下便已是猜测到了眼下这般情形,所以,也做好了将红钰格格之事和盘托出以求自保的打算。可她万万没有料想到的是,此时,侧福晋她不但对红钰格格之事只字未提,反而却追问起陈年旧事来。
左思右想也未能想通的云惜,甚是迷茫的开口询问道:“福晋怎会想起这陈年往事来?”
“我问你答,何时轮到你个奴才向主子提问!”耿宁儿沉声斥道。
缩了缩脖,云惜忙出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还不快快回话儿?”墨玉适时的出口提自家主子接了茬儿。
咬了咬牙,云惜目光瞟向远方,回忆起过往,向耿宁儿娓娓道来。
“宋格格小产一事,还得从侧福晋您入府的前一年说起。那时,府内李侧福晋独大,备受王爷的宠爱,且着她的肚子也甚是争气,没个几载就接连的生下了大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三个孩子。”收回了目光,望向跟前的耿宁儿,云惜又道:“福晋您是知晓李侧福晋的性子的,当时,她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当然,也包括嫡福晋在内。”
“于是,这府内有大阿哥的嫡福晋跟有二阿哥与三阿哥的侧福晋争斗的是势成水火互不相让。可就在这个时候,宋格格她不声不响的有了,这可让两位福晋都吃了瘪,这内里总是不好过的。再说这宋格格呢,出身微贱生性又胆小,再加之成日里唯唯诺诺的,这有了更是憋在她的居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且着她又不得王爷宠爱,所以嫡福晋也就未将她放在眼里。”
“于是,这日子也就如流水一般的过着,嫡福晋与李侧福晋仍是争斗不休,直至一日,初初入府的钮祜禄格格匆匆来报,说在厨房内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宋格格的药锅子前,特来请示嫡福晋。嫡福晋一听,以为是李侧福晋按耐不住先出了手,便想着以此事来个借刀杀人。于是乎,她打发了钮祜禄格格,并差了奴婢给依柳传信儿,叫她前去查看。”
“这依柳是嫡福晋一早安插在李侧福晋身旁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但事情却没能如嫡福晋所愿。李侧福晋依然盛宠,依柳却离奇的暴毙,王爷心里虽然难过,却也记不得几日,宋格格小产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之后的,想必聪慧如您,一定已然明了。”
垂睑端起桌上的茶杯,耿宁儿吹了吹这才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尔后懒懒的道:“照这样说来,宋格格小产一事,是李侧福晋所为?”
“并非如此。”云惜答道。
挑了挑眉,耿宁儿的余光再次扫了一眼身侧的红柱,状似惊讶的问道:“哦?既不是李侧福晋,而照你的说法,也不像是嫡福晋所为?那窘境是何人所为呢?”
“回禀福晋,宋格格小产一事,其实是钮祜禄格格所为。在依柳暴毙后,嫡福晋一度以为是李侧福晋杀人灭口,便暗地里差奴婢探查此事,好以此事来打击她。但最终的探查结果却是大跌眼镜的。原是钮祜禄格格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是她买通了给宋格格煎药的小丫头并指使她在药里加了红花,而事后那个小丫头也因为吃伤了东西变成了哑巴。”
“竟然是她!哈哈哈……”听到这会儿,宋雪萍终是按耐不住了,大笑着从红柱的后面走了出来,泪却是抑制不住的滑落。
云惜一瞧见宋雪萍,这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也知晓了为何耿侧福晋这会儿会想起问当年宋格格小产之事。
‘这宋格格不过一个失宠多年又胆小的人,耿宁儿为何要帮她?’肚里琢磨了一溜够,云惜是怎么也揣测不出耿宁儿的用意,想来想去,这些与她又有何关碍,眼下怎么能自保才是她最应该考虑的事才是。
想到此,嘴一咧,云惜仰首望向上方,讨好的道:“奴婢知晓的都已经说了,福晋您看是不是……”
摆了摆手,耿宁儿颇为不耐的道:“行了,你且先下去吧,有事儿了,我在寻你。”
身子怔了一下,云惜面露尴尬的道:“诶,是,是,有事儿福晋您尽管吩咐就是,那没什么旁的事儿,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