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消失的那一刹那,屋子里的灯又亮起来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只有等在客厅的亲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交头接耳,互相询问刚才是不是停电了。
我好奇的问白狐:“那条铁链是怎么回事?你干的?”
白狐摇了摇头,笑着说:“孕妇喝下符水之后,那条铁链就出现了。脐带连接孕妇与胎儿,这条铁链就连接了两个魂魄。”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们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卧室当中传来了一阵欢呼声:“生下来了。”
我和方龄马上面露喜色。然而,坐在客厅里面的人,却依然是满脸紧张,直勾勾的看着卧室的方向。
我们好奇的问:“孩子生下来了,你们不高兴吗?”
一个女人告诉我们说:“是生下来了,可是怎么没有动静?是不是时间太长,已经死了?”
我和方龄一听这话,顿时也紧张起来了。
随后,卧室里面传来了拍打声,大概十几秒之后,孩子的哭声终于响起来了。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老姑把孩子抱了出来,交给了外面的人,然后去洗手。而我们则围在旁边看那孩子。
这孩子哭了两声之后就停下来了,然后睁着眼睛,看周围的人。
我看了一会婴儿的脸,忽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看了看方龄,方龄的面色也有些苍白。她在我耳边小声说:“这孩子的眼神真可怕。”
我心中一动,再仔细看的时候,果然发现问题了。
没错,我刚才之所以觉得心惊肉跳,就是因为她的眼神。她正在一脸怨毒的看着我,似乎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紧接着,我又发现,婴儿看其他人的时候,目光倒还正常。看到我和白狐三个人的时候,就诡异的要命。
我心中打鼓,她干嘛这样看我们?
这时候,老姑已经洗好了手。男人用一块红布包了一沓钱交到了老姑的手里面,老姑也没有打开看,就直接揣在了身上。
然后笑着说:“让我看看这孩子。”
男人把孩子交给老姑,老姑把抱着孩子看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随手就把孩子扔出去了。
这一场变故真是突如其来,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孩子就已经在几米开外了,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这时候,我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有一阵疾风吹过。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白狐已经把孩子接住了,然后交到了男人的手里面。
男人还没有从刚才的害怕和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愣愣的把孩子接过来了。
而老姑正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一个劲的喘粗气。
刚才她不知道怎么了,差点把孩子摔死,不过这家人倒也没有责备她,毕竟不是她忙了半夜,孩子也生不下来,所以只当她太累了,一时失手罢了。
老姑畏惧的看了那襁褓一眼,抓着我的手说:“咱们走吧,你们带我走吧。”
我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奇的问:“怎么了?”
老姑打着哆嗦说:“是她,是我梦里边那个人。错不了。这孩子长到六七岁的时候,一定和我梦里面的人一模一样。”
她的话没头没尾,我听的云山雾罩,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给你托梦的那个鬼?”
老姑使劲的点头:“初七啊,今天是初七。原来她是不想来到人间,不想让我接生,所以警告我不要看见她。完了完了,我到底还是见着她了。看来我们家要添一座坟了。”
我们几个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叹息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白狐笑着说:“你放心吧,她只要来到人间,以前的那些事就会慢慢地淡忘。等到五岁的时候,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老姑苦笑着说:“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她五岁的时候啊。”
我安慰她说:“一个刚刚出世的小婴儿,能把你怎么样?”
老姑还是怕得要命,任由我们怎么劝说都不管用。
白狐沉吟了一会:“这样吧,我在婴儿身上做一个记号,如果她有什么异常的话,我会马上知道,到时候,可以及时拦住她。”
老姑像是看到大救星了一样,一个劲的点头感谢。
而白狐看了小婴儿两眼,屈指一弹,我看到一道微不可闻的光芒没入到了襁褓当中。这动作根本没有被人察觉,即使是抱着孩子的男人都不知道。
白狐冲老姑笑了笑:“好了,咱们走吧。”
老姑还有些不放心的问:“这就行了?”
白狐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老姑回家了。
我们足足忙了一夜,离开男人家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老姑要请我们去她的家里面吃饭,但是我们拒绝了。因为方龄的外婆还在等我们。
我们回家之后,外婆马上问我们:“昨天晚上没有出事吧?刚才我去老姑家,看到她关着门,你们也不在。”
方龄马上添油加醋,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个别的地方夸张了好几倍。
外婆听了之后,连连叹息,然后嘱咐方龄千万不能说出去。毕竟这件事传出去了,对孩子那一家人没有好处。
第726章 鬼灯
等我们吃早饭的时候,我问白狐:“这里的事已经解决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白狐想了想说:“等彻底解决清楚了就回家。”
我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意思?”
白狐笑着说:“三天之后,那个婴儿会找老姑的麻烦,我们得帮她解决了这件事。”
方龄奇怪的问:“一个小婴儿,怎么找她的麻烦?难道爬到老姑家,然后把她咬死吗?”
白狐淡淡的说:“这小婴儿只有三天的寿命,三天之后就会死。她只在人间呆了三天,做鬼时候的记忆能保留下来很大一部分。到时候,会去报复老姑。”
我和方龄吓了一跳,紧张的问白狐:“三天?只能活三天?”
白狐点了点头:“我在她身上做记号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只有三天的寿命。”
我皱着眉头问:“不能帮帮她?”
白狐微笑着说:“如果是你,我肯定会帮。到时候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切代价我都不在乎。至于这个婴儿……非亲非故,没有必要出手。”
我奇怪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白狐还没有说话,外婆忽然走进来了,她冲我们叹了口气:“昨晚上那个孩子,我已经打听过了,胎里边就带着病呢,不知道是脑子不好,还是肠子不好。医生说活不过一星期去,没有治。”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她的肉身不行。如果白狐强行救她,根本就是逆天而为了,怪不得白狐说代价太大。毕竟雷罚那种东西,还是不见为好。”
当我们最初知道婴儿必死的消息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些惋惜的。但是很快这种心思就消失了,继而变成了对老姑的担心。
我们在村子里面等到了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我对白狐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去老姑家了?”
白狐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咧嘴一笑,又恢复了正常人的表情:“不用着急,我在婴儿身上做了标记,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去。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外婆已经去睡觉了,白狐坐在椅子上打坐练气。而我和方龄无所事事,于是在家里面翻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方龄小时候的东西,我们俩看的津津有味,到后来,居然把老姑的事给忘了。
等到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一下之后。白狐忽然说了一声:“婴儿死了,我们走。”
我和方龄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跟着白狐急匆匆的走出去了。
外婆家距离老姑家并不远,我们很快走到了老姑家门口。
我问白狐:“咱们要进去吗?”
白狐犹豫了一会,奇怪的说:“女鬼并没有向这个方向走。她要去干什么?不找老姑报仇了?”
白狐对我和方龄说:“我们过去看看吧,女鬼好像走到村子外面了。”
我和方龄答应了一声,跟着白狐向外面走。
远远地,我看到外面的田间小路上有几个人。这几个人穿着相同的衣服,正在慢慢地走路。他们全都使劲弯着腰,然后在脊背上放了一盏油灯。
他们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但是这油灯偏偏不会掉下来。
我越看这几个月越不正常,小声的说:“这是不是鬼啊?”
白狐点了点头,安慰我说:“不用担心,这几只鬼是赶路的,不会害人。顶多是捉弄人罢了。”
我听得有些害怕:“捉弄人是什么意思?”
白狐笑着说:“比如等你走近了之后,他们会让你中了鬼遮眼。你以为一直在赶路,实际上是绕着一棵老树转圈,往往要转到天亮才能回过味来。”
方龄在旁边说:“这些鬼也真够讨厌的。”
白狐笑了笑,他加快脚步,走到了那群鬼身后,一伸手,把最后一只鬼背上的油灯取下来了,随手递给我了。
我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仍然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而那只失去了油灯的小鬼在跟着队伍走了两步之后,像是迷失了方向一样,居然走到了麦田当中。而且路线歪歪扭扭,时不时会在里面转圈。
白狐赶跑了一只鬼,又把另一只鬼的油灯也取下来了,然后交到了方龄的手里面。
等取走了两盏灯之后,白狐冲我们摆了摆手:“咱们走吧。”
等那群小鬼离开之后,我问白狐:“这是什么意思啊?这盏灯是干什么的?怎么摸起来冷冰冰的。”
白狐笑着说:“这是鬼灯,小鬼的阴气凝成的,拿在手里面,可以遮住活人的气息,不会被小鬼发现。”
我眼前一亮,笑着说:“这可是个宝贝啊。”
白狐笑着说:“只能用一晚上,天亮之后,就会烟消云散。”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问他:“你给我们这盏灯干什么?”
白狐指了指不远处:“因为我们要跟踪她,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我和方龄向那边望去,我看到前两天那只女鬼出现了。她的长头发披散下来,正在田间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她走了一会,居然对着我们走过来了。
我和方龄都开始紧张了,而白狐低声说:“不用担心,她现在不知道你们是谁。”
果然,那女鬼并没有露出敌意来,只是一晃一晃的走到我们身边。等她从我旁边经过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凉气,透过衣服,一直沁到骨子里,让人忍不住打哆嗦。这大概就是鬼的阴气了吧。
女鬼越过了我们,向前面走了,而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时候,女鬼忽然停下身来了,又缓缓地退了回来。
我紧张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倒是旁白的白狐神色自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女鬼像是犹豫了一会一样,然后停在了我面前。她伸出手,缓缓地把头发撩起来了,露出一张有些发青的脸,声音有些嘶哑的问:“你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