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张若萱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子也是尽得福慧大长公主真传。
“荣亲王妃上回见着臣妇还怨道了两回,荣亲王为了福慧大长公主也是费劲了心思。”
荣亲王妃再不愿也得听荣亲王的,荣亲王疼妹妹,走陛下那条道走不通,便想着荣亲王妃同太后还有几分妯娌的情分,成日撺掇荣亲王妃来太后这里看看太后能不能松口。
“荣亲王也不过是看在孝昭皇后的面子上,福慧再不珍惜,早晚孝昭皇后的这点情分也要被她磨光。”
外头不知怎的发生一阵声响,林司设走进来的时候满脸为难,不用说也知道福慧大长公主不愿意走,底下的人顾忌她的身份也不好直接动手,倒是有些为难,福慧大长公主撒起泼来太后也头疼。
李慕安一听福慧大长公主又闹了,瞬间想起上次陛下过来赶福慧大长公主时的气势,站起来,道;“我去把她赶走。”
“哎,慕安。”
沈幼安叫她她也不理,就这么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这莽撞的性子哟,沈幼安看了眼太后和定国公夫人,起身道;“太后娘娘,奴婢出去看看。”
太后点了点头,在永寿宫里也不怕她们吃亏,慕安虽莽撞了些,可幼安是个有分寸的,慕安又向来听幼安的话,有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沈幼安刚走到外面就见福慧大长公主歪在身后侍女的身上,哆嗦着嘴唇指着李慕安气的说不出话来,再看李慕安双手掐着腰,一脸不屑的看着福慧大长公主道;“陛下吩咐了,谁再敢叨扰太后娘娘休息,无论是谁,擅闯永寿宫,直接当刺客处置,大长公主殿下,您这身娇体贵的,还没体会过这刀割在身上的滋味吧。”
沈幼安这才看见她手上还摆弄着一把小弯刀,沈幼安眼神一黯,她知道这把刀同先前访儿自杀的那把不是同一把,那把早就让慕安丢了,这一把是李宏茂重新送给慕安防身用的。
“你......你、你,刁民,来人,把她拿下。”
福慧大长公主身后的侍女冲出来,永寿宫的侍从挡在李慕安的前面,福慧大长公主顿时变了脸色。
☆、第80章
“简直是放肆,本宫要见太后,你们太放肆了。”
福慧大长公主气结,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自己是大煜的大长公主,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居然敢冒犯她,她倒要看看太后这回还要如何包庇她。
李慕安把玩着手里的弯刀,勾了勾唇角,开口道;“大长公主,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不应该由您来做,您这年纪也不小了,还来这招,这哭闹起来也不好看,怎么你们家若萱姑娘和你都只会用一招呢?你们家若萱姑娘年龄小用这招还说的过去,这年纪小,哭起来勉强还算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可是您这把年纪了,还这样,可就叫泼妇骂街了。”
“放肆,你......”福慧大长公主咬牙,指着李慕安说不出话,她虽霸道,可这些年遇到的那些夫人们哪个敢这么顶撞她,又有哪个敢这么嘲讽她,偏偏永寿宫的人围着她,太后和陛下都护着她,让自己无法发作,此刻若是骂回去,岂不是真应了那句泼妇骂街了。
“福慧大长公主,民女呢知道自己放肆,这不是身份卑微,没见过世面吗,您啊就担待担待,别跟民女一个刁民计较啊,免得污了您高贵的身份。”
福慧大长公主再嚣张她也还端着架子,李慕安就不必考虑这些了,她本来就是土匪,清风寨那些土匪也要娶媳妇的,那些土匪浑在一起荤素不忌,回去就要被媳妇指着鼻子骂,有那凶悍的,更是边打边骂,还有那两家闹了别扭,两家媳妇往门口一掐腰,你前儿吃了我家几个饺子,昨儿你拿了我家几个馒头,那种混乱的场面见的多了,像福慧大长公主这种骂人都要自视清高,来来回回就两句放肆的,听了跟没听一样,毫无杀伤力。
这福慧大长公主同太后的年纪都是差不多的,太后坐在那里就是个可亲可敬的老人,怎么到了福慧大长公主这里日日闹腾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福慧大长公主被李慕安气的喘不过气,偏偏说不过,打不过,人也没有永寿宫这边的人多,今日有李慕安在这里堵路,想进永寿宫基本不可能,福慧大长公主恶狠狠的瞪了李慕安一眼,转身准备去找荣亲王替她说话。
李慕安顺利的赶走了福慧大长公主,回到殿内定国公夫人赞许的看了眼李慕安,她原以为李慕安这样的将来做了主母撑不起门户,如今看来,泼辣是泼辣了点,可也有好处,最起码不会让别人欺负上门来,至于管家之事可以慢慢来,定国公夫人不喜欢福慧大长公主,可也不能不顾忌着福慧大长公主的身份,对她多番忍耐,如今李慕安气走了福慧大长公主,倒是给她出了口气,这看着李慕安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这明显的转变李慕安自然感受到了,她对别人的目光向来敏感,感受到定国公夫人的转变,顿时受宠若惊,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呢,都是媳妇和婆婆处的不好,最为难的是夹在中间的夫君,她们家混蛋再不好,可对她还是不错的,又孝顺,总不能让他在家人面前难做。
李慕安坐到位子上抱怨道;“真是的,这福慧大长公主家怎么还要闹啊,陛下都已经下了旨了,也不看看自家姑娘什么样,真以为自己的面子有多大吗?”
太后乐道;“慕安丫头哟,这不是福慧大长公主的面子大,是已逝的孝昭皇后面子大,你日后再遇到了福慧大长公主,可千万别犯了忌,福慧大长公主不好归不好,可千万别说她教养不好,孝昭皇后端庄贤淑,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嗯,慕安知道了,不会冒犯孝昭皇后的。”
她也听说过孝昭皇后的,那可真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啊,提起孝昭皇后,大多都用完美来形容这个女子,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她都不过分,李慕安没见过她,可是想起福慧大长公主,这福慧大长公主的性子和她的母亲真是一点都不像啊,福慧大长公主该不会是孝昭皇后生的吧,看福慧大长公主的性子八成还真有可能,不过她也就是想想,这种事可不能乱说的,再说了乱说也没用,仁宗和孝昭皇后都去世这么多年了。
“慕安今日做的很好,福慧大长公主仗着身份在煜都横行霸道这么多年,除了陛下,也就慕安能气着福慧大长公主了,我听着也解气。”
听着定国公夫人这赞许的话,李慕安咧嘴一笑,垂着头端起茶盏挡住自己的止不住的笑意。
太后摇头道;“你看着丫头,哀家整日夸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你一夸她就乐成这样,到底是你的儿媳妇啊。”
定国公夫人的目光落到李慕安脸上,满意道;“当然了,这是臣妇的儿媳妇,不跟臣妇亲跟谁亲。”
“这会乐了,之前是谁闹着不想让阿茂娶慕安丫头的。”
“这不......这不是怕公爷在朝堂上不好做吗?”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的,对阿茂却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在乎你的看法,一心想要讨好你了。”
定国公夫人点头,心中一叹,她一心为定国公府好,不想给定国公府抹黑,如今儿媳妇这身份,日后被人说道起来,岂不是沦为笑柄。
“这儿女的事都是做母亲的心头大事,都是群讨债的啊,阿茂的事定下来,阿盛和阿嘉也不小了。”
“可不是,臣妇也在愁呢,家里三个小子没一个省心的,底下的两个看着上头的不成亲,也都托着不成亲,这回阿茂的事定下来,他们也找不着借口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阿茂的事定了,那底下的两个也就没那么急了,慢慢挑吧,总要挑的让他们自己满意,不然看着他们大哥娶的是自己喜欢的,可不是又要说臣妇偏心。”
太后和定国公夫人说着些子女的事,沈幼安同李慕安就坐在底下听着,定国公夫人突然提到立后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太后和齐景焕的意思是要立沈幼安为后,如今讨论到儿媳妇的问题,便想到这陛下可也还没娶妻呢。
太后道;“陛下早就同哀家商量好了,过两日便让礼部着手准备。”
“这后位的人选呢?”
定国公夫人问。
太后笑道;“嫂子觉得是谁呢?”
定国公夫人下意识的看向沈幼安,她多少也听到些谣言,只是她一直以为谣传便是谣传,如今看太后那么喜欢沈幼安,倒是有可能了。
沈幼安拢紧了手指,垂着首不说话,太后乐道;“嫂子看哀家这儿媳妇怎么样啊?”
定国公夫人笑笑;“陛下喜欢,你也喜欢,便是最好的。”
这才是正理,旁人说好不好都没干系,自己觉得好就好,只是思及如今的安平公府,定国公夫人心中感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也不知道沈幼安如今同安平公府的关系如何,安平公府如今一日不如一日,不能给沈幼安助力也就罢了,就怕是将来会仗着是皇后的母家胡来,拖累沈幼安,安平公府如今才是真的乱,安平公是庶子,姨娘李氏还在世,妻子杨氏是四品官的嫡次女,李氏觉得杨氏只是一个四品官的女儿,配不上她儿子,杨氏却嫌弃她只是个妾,算不上正经的婆婆,还整日管闲事,婆媳关系处不好,更要命的是前阵子李氏想把杨氏膝下嫡女沈绮卉定给她娘家的侄孙,这下杨氏就受不了要闹了,安平公府再一日不如一日也还是国公府,她女儿好好的公府嫡女,做什么嫁给李氏那样的落魄户,不过是依着安平公府的蛀虫罢了,李氏要用安平公府给娘家谋好处她不反对,可她想推自己女儿入火坑她就绝不能依。
定国公夫人离开的时候李慕安也收拾东西同她回定国公府了,沈幼安坐着同太后说了会话,便回衍庆殿了,如今碧彤出宫待嫁没空进宫,慕安也随定国公夫人回定国公府了,慕安倒是说要时常进宫找她,可她想也知道慕安这次回去定国公夫人肯定要捉着她学东西,这次只怕是轻易进不了宫的。
沈幼安支着下巴盯着窗外的景物,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耳畔没有碧彤的叮嘱,慕安的笑语,一下子还不习惯,习惯这东西啊,真是要命。
齐景焕回来的时候就见沈幼安坐在那里发呆,他站着看她好久都不见她动一下,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她扯到怀里,轻声道;“想什么呢?”
沈幼安愣了愣;“没想什么。”
“这就是单纯的发呆?”齐景焕笑笑。
“嗯。”
沈幼安点头,坐起身,从宫人手中接过湿润的布巾替他擦了擦脸,齐景焕笑了笑,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沈幼安将湿布巾递给宫人,回头睨了他一眼,齐景焕坐到榻上拉着她的手道;“今日又去太后那里了?”
“嗯。”沈幼安想了想,又道;“慕安回定国公府了。”
齐景焕道;“舍不得。”
沈幼安老实道;“有点。”
“若是朕离开你,你会舍不得吗?”
沈幼安低头沉默,齐景焕的笑脸渐渐沉了下去,沈幼安眼神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陛下别这样,你同她们是不同的。”
☆、第81章
“哪里不同了?”齐景焕问。
沈幼安咬着唇低头不说话,齐景焕有些不满,修长的手指掠过她两颊的发,强迫她看着自己,继续逼问道;“你说朕与她们哪里不同了?”
沈幼安逃避不了他的目光,只得道;“陛下是男人,她们是女人,自然不同。”
齐景焕一乐,揶揄道;“真是这样吗?”
沈幼安将头侧向一边,红着脸道;“当,当然了。”
齐景焕笑了一声,不再逼她,抱着她道;“朕与她们的不同在于她们早晚都会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而你就是朕的生活,是朕的全部,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不需要考虑朕会离开的问题。”
齐景焕怀里的沈幼安眼里有了水雾,回头看了眼一脸认真的齐景焕,她从来不敢相信他的话,因为她害怕有一日他会突然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她的妄想,而这一刻,她信了,或许她早就相信了他,只是不相信自己罢了。
“你可能要回安平公府一阵子了。”
齐景焕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沈幼安一愣,抬起头盯着他见他不似在开玩笑,沙哑着音道;“为什么?陛下不要奴婢了吗?陛下刚刚不是说要一直陪着奴婢的吗?”
齐景焕被她一脸委屈的表情弄的哭笑不得,见她眸中含泪,像是快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哄道;“没有,朕怎么可能不要你,只是朕马上就要与你成亲了,你总不能再皇宫嫁给朕吧?按照规矩,你要回安平公府待嫁。”
“不要。”
“你说什么?”
齐景焕以为她说不要与自己成亲,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沈幼安红着眼睛道;“奴婢不要回安平公府,奴婢不敢,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奴婢害怕。”
见她红着眼死死的咬着下唇,齐景焕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怕,朕会一直陪着你的,只是回去做做样子,这是规矩,嗯?”
“不要,不要规矩了。”沈幼安摇着头。
齐景焕一听她说连规矩都不守了,愣了一下,拉着她的手道;“幼安别怕,告诉朕,你如今是不是还在做那些梦,告诉朕,你都梦到了什么?”
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他一直都知道自访儿的事情之后她总会在梦中惊醒,他以为有她陪着她,她渐渐的不会去想那事,如今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她一直想着,那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个结。
“没有,什么都没有,陛下,不要离开奴婢,奴婢不要回安平公府,要同你在一起。”
沈幼安颤抖着音,抱着齐景焕不住的摇头。
齐景焕见她有些不对劲,柔声道;“好好好,不回安平公府,就留在衍庆殿,朕陪着你。”
沈幼安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流,紧紧的抱住齐景焕,齐景焕却突然将她推出来自己的怀抱,向后坐了坐。
沈幼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迷茫的看着齐景焕,往他的身边坐了坐,想要靠近他,齐景焕继续往后退了退,淡淡道;“别过来,就坐在那里。”
沈幼安的脸僵了一下,不解的看着齐景焕,他这是,又变回来以前的样子吗?
看着沈幼安眼中的恐惧,齐景焕深吸了一口气道;“幼安,你有没有想象过毫无保留的相信朕,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朕,朕同你说过,朕喜欢你,朕在乎你的喜怒哀乐,朕希望你能将你心中的想法都告诉朕,而不是自己憋在心里。”
“陛下......。”
“你别过来。”
沈幼安向齐景焕伸出胳膊;“陛下,抱抱奴婢。”
“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朕,你是信朕还是不信朕?你拿朕当做什么了,朕在你心里,除了是你的主子,就再无其他的了吗?”
无论是谁,这样的话换来久久沉默多少有些失落,齐景焕无奈的哼了一声,站起身道;“朕去御书房呆会儿。”
齐景焕大步的向前走,沈幼安慌乱地站起来追着他,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到他的后背;“不......不要走,陛下。”
齐景焕覆上她的手,狠狠心,将她的手掰开,这次他必须狠心,他不能让心魔一直占据着她。
沈幼安感觉到他在掰自己的手指,脱口而出;“不要,不止是访儿,不止是访儿。”
说完便无力的坐到了地上,齐景焕回头见她满是泪痕,死死的握着拳头才忍住不去安慰她;“那你告诉朕,还有谁。”
沈幼安突然崩溃的大哭了起来,惊动了外面的宫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只是齐景焕没叫人,她们也只能在外面等着,以文听沈幼安哭的凄惨,壮着胆子对着高和道;“高公公,幼安姑娘哭的可怜,公公能不能进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