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早春时节,倒春寒,凉得很。下-体突然受到冲击,冰凉刺——那啥,而且还像尿了裤子一样,令贾政倍感难堪。
贾政还以为是贾琏干得,完事儿见他还摆出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气得几乎掉了牙。
“你……你……”
丫鬟知贾政来,奉茶过来,一进门看见二老爷的裤裆湿了,尴尬不知做何表情。忙低头摆了茶,匆匆退出。
贾政憋红了脸,伸手想跟那丫鬟解释,可人家啥也没说,自己解释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贾政的怒气混着尴尬攒到极致,正要冲爆发。
蒋子宁快步跑过来,突然对贾政重重行一礼,“世伯,子宁顽皮,知错了,给您赔罪!”
贾政一见蒋子宁在,怎么说是别人家的孩子,不好直接发火。被蒋子宁搀扶落座之后,贾琏已打发丫鬟们也将干衣服送了过来。
贾政本来还以为是贾琏干的事儿推蒋子宁顶罪,不过才看见蒋子宁发红的手心,痕迹刚好和那个木桶上的把手一致,贾政就没什么好说。
“罢了,你非故意,此事就算了吧。”
“刚才丫鬟那么大声通报,你竟没听见?”贾政又有点怀疑。
贾琏提起木桶上的把手,来回抽拉,发出杂乱的响声。“刚才他玩儿这个,噪声大,估计是没听见,我在那边坐着也没听见。”
“还好喷头飞偏了,不然——”贾琏看眼贾政的下半身,悠悠道,“二叔运气好。”
贾政刚消得的气,被贾琏的大实话给气跳起来,“你个混账,胡说什么呢,咒我?”
“明明是在夸啊,琏大哥说您运气好。”蒋子宁再次赔罪,傻嘿嘿地冲贾政笑。
贾政闭上眼无奈地深吸口气,他已经被这俩孩子气得没话说。
贾琏打发蒋子宁:“你快回去吧,别叫你家老爷子等急了。和他说,我都知道了,心里有数。”
蒋子宁挑眉应了一声,巴不得快走。他心里清楚贾琏后面那句指的是四皇子,出去后,自然把话传了过去。
贾政却没听出什么不对来,本来他还以为出了这么大事儿,贾琏会的找四皇子帮忙。毕竟和大皇子对阵,那得找个条件相当的人俩帮衬才好自保。
没见到贾琏慌手慌脚的胆怯样儿,更没见他联系四皇子,贾政挺失望的,还白白来湿了裤裆,且干受了一回气。
贾政没好气地冲贾琏道:“你祖母要见你,你该不会架子大到连她也推辞?”
“才刚有客不方便,这就去。”贾琏出了门,将信交代给兴儿,令其找人往西北跑一趟。
“西北?”贾政不解,却见贾连一副高傲的模样,也懒得开口问他,亲自把他带到了贾母跟前,故意添油加醋说是他亲自己去了,贾琏才会过来。
贾母竖大拇指‘夸’他:“你牛,连大皇子的面子都敢驳,是不是想我们一家子都给你陪葬!”
贾赦:“母亲,才刚不是解释了么,琏儿也是被逼无奈,都是被那个祁天来害得。”
“你闭嘴!”贾母冲其怒道,转而望着贾琏,“平日你怎么任性,我们随你,都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再说你出息了,我们都跟着借光了。可今儿这事儿你做过了,怎么也该给个大皇子面子。咱们这样的人家,哪能和皇族对抗,特别是你已经辞官归家了!四皇子若瞧不上你,大皇子再被你得罪了,咱们家的后路便全被你给绝了!”
“后路?原来的荣府就有后路了?”贾琏怒极反笑,反问贾母。
胡闹,你这是什么话?老太太不过是说几句话训你,你就闹脾气威胁我们!”贾政第一个不满。
“混账!”贾母也气,“再这样下去,荣府早晚会被你祸害没了!由衷你就给我滚,滚得远远地,别连累我们。”
贾琏冷着脸,“就因为今天的事儿,您就态度变化这么大,要赶走我的事您是认真得?”
“够了你!还想威胁我?没用了,最好收起你狐假虎威这套!”贾母五官略有点扭曲,“事事迁就你,由着你去闹腾,你若真能有所成便也罢了。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给点脸就上天。而今已经丢了官,顶个空头侯爷在头上,还在哪儿耍派头,觉得自己很厉害!都在这时候了,你还敢四处得罪人,给府里惹祸招灾。你就是我们荣府的灾星!真以为你有点能耐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你不是喜欢你那些庄子么?好,都随你,你就去那地儿住,好好住一辈子。”
贾赦震惊地望着自个儿母亲,没想到素来慈祥的她今儿个把话说这么重。
贾赦慌了,忙去拉贾琏,劝他千万不要冲动,老太太正在气头上。
贾琏沉默不言,一直暗中望着贾母。
以前贾琏办事怪诞,她为此可没少忍他。今儿个因大皇子一个导火索,贾母就把肚子里憋了很久的积怨全都撒出来。
“哼,做过户部尚书有什么用,丢了官还不是和那些小老百姓一样。你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众人都知道贾母气得不轻,以贾政为首,并着几个丫鬟婆子一块儿劝慰贾母,给她顺气。
贾母撒了火之后,心里就莫名的爽快,被大家众星捧月的这么一哄,气儿消得也快。她瞄一眼在那边沉默的贾琏,就当这孩子真被自己的给骂服贴了,心里一阵得意。
就在贾母享受着贾政奉茶的功夫,人群外忽然传来一声淡定沉稳的男声。
“好。”
贾琏的声音不高,却有震彻众人耳际的效果。
就一个字,贾母听呆了,片刻反应过来的时候,恍若有一声巨雷在她耳边劈开,震得她两耳嗡嗡的。
“你刚才说什么?”贾赦恍惚看着贾琏。
“我会依从老祖宗的意思,搬到庄子上,滚得远点,再不回来讨您嫌。”贾琏沉淡的话语笼罩着一层薄怒,音调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而最令人觉得心颤可怕的就是这点。
脸上毫无激动之色,显然是深思熟虑下的冷静决定。
那就不是气话!
贾琏是认真的!
贾母心里一颤,动了动嘴唇,她想说什么,但狠话她早已经撂下去了,此刻再说别的,那就是自打脸。贾母十分疼惜自己的面子,遂把话咽了回去。
“静芯是我妻子,自要跟着我。”贾琏把唯一该说交代的说清楚,冲贾母行了礼,便转身去了。
贾赦喊了两嗓子,去追贾琏。
贾政还在复杂的情绪一中,不知道自己该支持还是反对。贾琏撒手离家,他肯定是高兴。但悲哀的是,他还有把柄被贾琏拿捏在手里。一旦惹得礼郡王不快,那他就离要死的日子不远了。
不一会儿,贾赦呼哧呼哧跑回来,几乎急红了眼,“他真叫人忙活收拾东西,要搬走!”
“什么!?”贾母站起身,“不过几句气话,这孩子非得胡闹,他这是要把我气死了啊!”
贾母大口喘着气儿,身体往后栽,好在丫鬟们都扶住了。
贾琏命人打点行李的同时,已经派人通知庄子上的人收拾房间。贾琏从接手庄子后,就一直对京郊数座庄子进行动工进行改造。其中小李庄有一处地方景致十分幽美,地方僻静,还与官道相连,交通也很便捷。早前这地方有几处旧屋,贾琏命人重新改造了一番,基本是从里到外全部翻新,且在屋内安置地龙,采光好,前后通风。冬不怕冷,夏不怕热。院中景致就地取材,与四周山水坏境和谐融为一体。出了门,便是一条碎石甬道,直通前面的小瀑布,河边建了水榭凉亭,以供欣赏之用。
正好静芯怀孕了,喜欢安静。
贾琏本就打算带着静芯来这儿赏春景,顺便好好安胎。
今儿个正好借着贾母的由头,倒是能立即搬出来了。
第110章 韬光养晦晦
贾母打发贾赦和邢夫人来做说客的时候,贾琏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乐—文邢夫人搀着静芯,问她身体情况。
贾赦则语重心长对贾琏道:“为和老太太怄一口气,你们就折腾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回头若被外头人骂不孝,可怎生好。”
“谁敢传?再说是老太太叫滚的,我们只是孝顺的真滚了而已。”贾琏敷衍两句,从邢夫人手里接过静芯的胳膊。
静芯她是极愿意跟着贾琏去庄子上养胎,那里安静,人员简单,且没有府中这么多的麻烦。
“老太太要面儿,不是有意苛责你叫你滚的。你这就随我过去,好好给老太太磕头赔个不是,便没问题了。瞧你,何必小题大做,真闹得搬家,把老太太气疯了才甘心?再说静芯大着肚子跟你跑,根本不合适。京郊那地方能有好大夫么,一旦静芯身体不舒服,你上哪儿找人去!”贾赦一把拉住贾琏,叫他随自己去赔罪。
贾琏冷冷地抽手,道了声“不去”,便吩咐兴儿备好马车,这就带着妻子出门。
“琏儿,你疯了!你真敢现在走?以后还想进这个家门么?老太太对你一直极为疼爱,你今日若是伤了她的心,叫她以后如何对你关切喜欢?”贾赦略带悲情的呼唤着,口气里甚至有恳求的意思大房好容易争气了,狠狠地踩在了二房的头上,如果这次贾琏真出走,那他们大房便就是彻底败了,老太太从今以后定然不会再正眼瞧大房。
诡异安静了一小会儿。
贾琏对贾赦道:“说完了?请容儿子告辞。”
“老太太其实是舍不得你走,相信爹,别走。”贾赦突然拉住贾琏的手腕,直白的和他说明道。
“舍不得?难道这是老太太亲口对你说的?”贾琏讶异的扬眉望着贾赦。
贾赦尴尬地摇了摇头,表示他是看见老太太依依不舍得表情猜到的。
“是猜测,就没必要谈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留下来。一会儿要人滚,一会儿又要留人,主意变得这么快,把我当成什么了?”贾琏这便要走,贾赦狠狠瞪他,无果,上手就扯住贾琏的袖子。贾琏另一只手正拉着静芯,突然又被贾赦拉着,身子打了个晃儿。
静芯也跟着晃了一下,幸亏贾琏及时甩开了贾赦的拉扯,搀扶住了她,不然真不知道能不能站稳。
晃身体的时候,静芯下意识的做护肚子的动作。这动作贾琏看了之后感到特别恼火,打发丰儿、梅果等先行伺候静芯离开,他则要在这跟贾赦好好理论理论。
贾赦也没料到自己一拉会出这样的危险,愣了愣,开始紧张了。此刻他仿佛看得见贾琏身上散发的浓浓煞气,连连退步躲避。
邢夫人也没想到自己刚和静芯松开手就碰见这种情况,担忧喊:“老爷!”
贾赦正害怕,听这一声脆喊,下了一哆嗦,面对贾琏时彻底没了底气。
“你干什么!”贾琏大迈步,犹若一阵狂风刮到贾赦跟前。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这小子要干什么?”贾赦接连往后退,“我……是不小心。琏儿,你们这么一走,留我们两个老的在府里有什么趣儿?没了你们撑腰,我和你继母在荣府的日子定然十分难熬。”
“是为了考虑自己,才出手拦我的?”贾琏轻笑,把贾赦逼到了廊下的一根朱红主子上。
因贾琏说话声低,邢夫人在那边什么都没听到,在一边儿忙喊着让贾琏好好说话,放过他爹。
贾琏全当耳旁风,依旧是低头带着恼意俯视贾赦。
贾赦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就在距离自己一尺远的距离,紧张的反手抱着柱子,“我真没注意,我要是知道那么拉你一下差点会害到静芯,我死也不会去做。”
“呵,事后诸葛。”贾琏斜睨一眼贾赦,忽然转身走了。
邢夫人还堵在门口的位置,看着贾琏气冲冲的直奔自己而来,忙侧身让开路。等他人走了,邢夫人才大大地松一口,跑去搀扶贾赦。
“放开!”贾赦嫌弃的甩开邢夫人的胳膊,抖了抖手指着他的鼻子,“瞧瞧你干的好事。”
邢夫人无辜极了,讶异不解看他,“老爷,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吧他们夫妻走得是老太太。说实话,明明就是老太太的话重了,什么滚啊的话都用上了,谁不知琏儿素日是个脸皮儿薄的,不经说。再有,琏儿好歹是个侯爷身份,有气派有面子的,她素日对二房老爷都不改说那些话,今儿个竟如此发狠,对咱们琏儿说这些有的没的来刺激人。什么忍不了了,她需要忍什么,好好享受子孙福就是。”
邢夫人便想想自己,嫁进荣府十几年了,忍了十几年了,多少嘲笑和谩骂她都全部吞下,也没怎么样。
“你闭嘴,不许你如此非议长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贾赦呵斥。
“啧啧,大老爷这会儿子硬气了,老太太发火叫琏儿滚的时候,怎不见出来说两句!”邢夫人以前靠着贾赦儿的时候,可不敢说这些话。现在她不怕了,她靠着儿子儿媳生活,做正妻做得有底气了,她自然不需要去忍着贾赦束缚,还能落得个清闲自在,少受一份儿闲气。
“老爷要我做的我也做了,琏儿是真不愿意留在这儿。”
邢夫人瞄一眼错愕的贾赦,他大概还在惊讶自己那番话。邢夫人轻松地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鬓角,高扬着脖子,转头对小鹊和小吉祥道:“打包好我的行李,叫辆马车,我也同琏儿他们一块儿住到庄子上去。哪能放心怀孕的儿媳妇儿一人在那,我得亲自照看才安心。”
小鹊小吉祥大喜,皆乐呵应承下,只要是二爷住的地方大鱼大肉肯定不缺。二人快步去办,巴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混账,谁许你就、就这么去庄子上的?”贾赦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还是很不满的。放眼整个荣府,他也就能在自个儿媳妇儿跟前耍威风,谁知这女人竟也要脱离了他的掌控。
“老爷是不关心怀孕的儿媳了?”
“我怎么不关心,她怀孕了我最高兴,还送了那么多贵重的扇面给他,我能不高兴?”贾赦气呼呼的辩解道。
“那我去帮忙照看儿媳,确保你们贾家香火延续,有什么不对?”邢夫人反问贾赦。
贾赦张了张嘴,吃惊地望着眼前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