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少夸人的嘛,一旦你说什么人不错,那就是真心觉得他好,甚至是……看上他了……”
看上他了,看上他了,看上他了……
这四个字,突然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占据蓝莫知的整个脑海。直到他猝然还魂,一口老血直逼胸臆,一声低吼才禁不住脱口而出:“我说他好就是喜欢他!?”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
“可是!”眼见男子这就要怒气冲冲地否定,肖涵玉也是急了,“可是你都二十二岁了,也没瞧上过哪个姑娘,平日里又不爱跟人说话,结果皇上一来,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以前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都没这等待遇呢!”
目视少女登时流露些许义愤填膺之色,年轻的侍卫大人简直就要吐血。
敢情她还嫉妒上了?
男人张了张嘴,刚要出言反驳,就发现自己一气之下竟是弄错了重点。
他只得赶紧深吸一口气,再将之徐徐吐出,然后直视着肖涵玉闪烁的眼眸,一鼓作气道:“首先,我志在四方,没有遇见喜欢的姑娘,这再正常不过;其次,我对皇上有问有答,是出于一个异国使臣的礼节,也是希望他能因此而善待于你;最后,我觉得他人品贵重,是因为他的确是个有容人之量的帝王,无关其他!”
末了四个字,肖涵玉听出来了,他是用的感叹的语气。所以……
“你真不喜欢皇上?”她缩着脖子探问。
“不喜欢!”难得激动的蓝莫知又按捺不住,将第二个感叹号甩到肖涵玉的脸上,完了他怕她还胡思乱想,故而又赶忙加上一句“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肖涵玉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紧接着,她就不能不认清一个现实。
她好像……弄错了什么呃。
第40章 互诉衷肠
</script> 听罢少女认真严肃的提醒,厉无刃深深地意识到,他就不该以为今夜的她有和平常有啥两样——明明还是那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小丫头。
不过,也正是因着她这一搅和,他体内的躁动竟神奇地安分下来。
是啊,这种情况下,纵使他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了。
哭笑不得地勾了勾唇角,他主动说道:“朕睡不着,我们随便聊聊吧。”
如此模式,肖涵玉早已习惯,故而这就脱口而出道:“皇上想聊什么?”
“聊聊你的过去?”
“皇上每次都只听我讲,从来都不说你自己的事。”
这种不满又委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厉无刃颇觉好笑,可转念一想,也是,他确实很少同她详说自己的故事,多半是听她滔滔不绝地讲着,然后发表他的看法和感想。
原来,她还觉着不公平了。
男子把头转向身侧的少女,果真见她微嘟着嘴,一副胸臆难平的模样。
倒是……有几分可爱。
“好吧,是朕的不是。”
本来就是。
“那朕就跟你说说,朕小时候的事吧。”
肖涵玉顿时神色一改,兴致勃勃地翻个身盯着他。映入眼帘的,是他已然重新对着她的侧脸——以及那两瓣一翕一张的玉唇。
“朕小的时候,父皇忙于国事,并不常来看朕,不过,每次他见到朕了,都是笑容可掬的,时而会考察朕的功课,时而会教导朕做人的道理。可惜,朕当时总觉得父皇并不喜欢朕,因为他会抱朕的皇姐,却极少抱朕。
“所以,朕就思量着,既然他对朕就跟对个亲戚家的孩子似的,那么朕也不好常去叨扰,惹他厌烦。母后她告诉过朕,朕是既定的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对于朕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好好学习治国之道,别让父皇挑出朕的错处来。比起这个,同父皇亲近之类的事,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朕日夜苦读,谨言慎行,虽然博得了满朝文武的一致好评,却也日渐同父皇疏远起来。朕觉得,朕和他相处起来,就跟他同母后一样,‘相敬如宾’。”
厉无刃言说至此,作为听众的肖涵玉已从起初的惊讶变到了现下的沉默。
她没有想到,平日里一贯“守口如瓶”的他,一旦打开了话匣子,竟是直接同她诉说了这样的过去。虽说这过去不至于有多沉重吧,但还是叫人听着不大舒服。
除此以外,鉴于他对已故皇太后的评价,她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了一个高贵冷艳、缺乏人情味的严母形象。
“皇上,你的母后她……是不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她忍不住好奇地向他求证,却不料他听了这话,当即哑然失笑。
“恰恰相反,她是一个……不谙权术、无忧无虑的娇娇女。”
肖涵玉傻眼:“啊?”
“朕记得,朕五岁那年的冬天,母后当着祖母的面捏着朕的脸,笑嘻嘻地说,‘幸亏母亲有你这么个聪明、漂亮的儿子’,完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已经被祖母凉凉地瞥了好几眼。”说着,他也不咸不淡地看了肖涵玉一眼,“你说,这样的母后,会是一个严肃的人吗?”
少女干笑着斜了斜眼:“呃呵呵……好像不会。”
厉无刃无声地笑了笑,却又很快怅然若失地轻叹一声:“可惜,她去得太早,朕还没有好好地尽一尽孝道,她就不在了。”
话音刚落,肖涵玉已然不由自主地收敛了笑意,默不作声地垂下眼帘。
默契的安静在两人嘴边蔓延,直至片刻过后,少女冷不防开启了朱唇。
“我娘也过世得很早,我都快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她垂眸低低地说着,像是在说给厉无刃听,又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厉无刃轻声问她,她却半天没有接他的话。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