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福全连滚带爬的跑开,楚烨铁青着脸色坐回到龙椅:“素玄。”
一个银亮的身影也不知是从哪里飞窜出来,恭敬的跪在地上:“属下在。”
楚烨头疼的捏了捏发麻的眉心,高大的身影唰的靠回到身后的软垫上,声音疲惫道:“吩咐下去,不用找皇后了,朕知道她在哪儿。”
素玄不解的抬起头,看向躺坐在龙椅上仰着头看向房梁的天子。
“这个不让朕省心的女人,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本事闹出这么大的事。”跟着声音一低:“看朕抓住你,怎么收拾你。”
远在酒楼中的某个正抱着酒杯不撒手的女人下意识的浑身一颤,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她怎么觉得有种被猛兽暗中盯上的错觉呢。
惊天鼓震响,不仅震惊了整座京城,也震惊了整座朝堂。
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的主要官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勤政殿,看着从宮侍手中呈报上来的状纸和证据,皆是一脸金白之色,各个垂着头不敢言语;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就在勤政殿内人人擦冷汗的时候,惊天鼓前又出现了一批人,而这批人正是受到李漠指点写好万民请愿书的京中百姓。
守护在惊天鼓左右的御林军和禁军都被眼前的状况给搞懵了,一个王家嫡出的小姐还没闹够,出现又这么多请愿的京城百姓,这是要闹翻天的节奏啊。
京中百姓的请愿书很快就被递到龙岸上,看着那一张张用血写下来的控诉证据,一个个铺满宣纸的赫然指印;楚烨目光冷沉,杀气乍现,冷冷的在下跪的朝中官员身上瞥过,碎金断玉之声令人心颤:“王家嫡子王晨作恶多端、欺霸百姓,令京兆府衙立即收押,明日午时,腰斩。”
下跪的朝中官员皆冷抽一口寒气——皇上这是动大怒了,居然连审都不审,直接判腰斩;此做法一来是安抚京中百姓怨起之声,二来是真的要对王家动手了;不愧是最终坐上龙位之人,简单的几句话就先平了民怨不说还立下了君威,一石二鸟运用的实在是有够驾轻就熟的。
而同一时间,灵光寺内,王氏正素衣披发,半跪在蒲团之上,虔诚的闭着眼睛捻动着佛珠,嘴中佛语不断,真是一幅佛门清修弟子的好姿态。
忽然,手中的佛珠传来吧嗒一声,跟着佛链无故断裂,明黄色的珠子如洒落在地的雨滴,啪啦啦的就掉了一地。
伺候在王氏身边的宮侍见状忙上前捡,却被喝声打断:“不许捡。”
宮侍常年伺候在王氏身边,最是了解这位主子的性情,听见喝声忙躬身站起躲在一边。
王氏怔怔的看着地上散落的佛珠,一张未施粉黛的脸上已见迟暮之色,眉宇之间的戾气也因满地的珠子隐隐乍现;佛串断开,佛珠散落,乃大凶之象。
王氏抿紧红唇,眼前骤然飘过一张千娇百媚的容色;未戴任何珠饰的手指霍然收紧,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刺进肉中都不知;只有那阴鸷的双眸中,霍霍闪烁着各色杀机;她纵然深跌地狱,也要拉上那个女人作陪。
*
百里之外的蒙山上,蜿蜒的羊肠小道覆盖着白白的积雪,青色的松木、滚圆的石子,还有林间偶尔出来觅食的鸟儿都为这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山带来了几分静逸之美;可就在这旷人心脾的景色中,呼呼呼的几声闪影从林中树梢上闪过,似硕大的风筝,又像投林的烈鸟,身法极快的就从眼前消失。
直到领头之人忽然停下,目及远眺的看向山下晃晃悠悠慢慢走过的一队商旅,沧桑硬朗的脸颊赫然出现惊喜的悦色:“是老将军的信号,我就知道,将军他没死,他还活着。”
粗哑的声音响起,要跟在身后的几个人同样惊喜的凑上前,这些人的目力都是极好的,在看见商旅车队的车板上被刻意画上的飞鸽图形时都忍不住热泪盈眶,如果不是顾及隐藏身份,他们真想冲天一声高嚎;十几年的等待终究是没让他们白熬,飞鸽找到了主人,还离回家的日子远吗?!
就在这队身份神秘之人欢喜雀跃的时候,京中关于惊天鼓被敲响一案已成了另一番天地。
一夜之间,曾被无数人看好的京中新贵王氏一族成为阶下之囚,将要等待步步高升的王唯还在做着当大官享富贵的美梦时,却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用惊天鼓的鼓声震醒,官袍被夺、官路被堵,成为人人不齿、臭名昭彰的极恶之人。
王氏宗族被抄,王家子嗣被判,偌大府邸被封;前一刻还在享受着人间富贵的家族后一刻却已露倾覆之象,从此淹没在无数人的唾弃诟病之中。
而在几日过后,灵光寺前光临了一队人马,将寺院上下悄声围住。
徐昭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传闻中被裴铮声声念念着的寺院,轻轻地眯了下眼。
裴铮随后跟来,温润的面容在看向头顶那张历经百年风霜依旧黑底金字的‘灵光寺’三个字的匾额,清风淡雨的眉眼中刹那间阴雨绵绵,似有无尽的仇恨将要呼之欲出,欲将所有一切都焚烧毁灭。
徐昭不用回头就能察觉到来自于身后之人的煞气,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神色自如道:“我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你从这件事上摘出来,最后你可别又给我主动跳进去。”
裴铮自然懂徐昭的意思,从她在知道自己要报这血海深仇的那刻,她便打散了他全部的计划;重新整合规划,一步步的将王家和王氏带入地底深渊;他何尝不知她如此费尽心思就是为了保全他,让他和镇国侯府不必被仇恨吞噬。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
“很好。”徐昭眼神散漫的往寺院里一瞥:“那就把王氏留给我,至于当年眼看你母亲受辱却不出手帮忙的那帮老秃驴,就留给你慢慢玩。”
看着徐昭扔下这句话就金刀大马的朝着寺内后院方向走去,裴铮垂眸浅笑,他真是越来越承她的情了。
徐昭倒是没想那么多,她跟王氏有仇那是不争的事实,她要报当初裴铮义无反顾帮助徐家的恩也是推不掉的责任;最重要的是,像王氏这样的女人如果还留在世上,保不准哪天会翻出什么阴狠的诡计;与其留一个有潜在发挥空间的敌人在身边,不如斩草除根才是上上策。
所以她和王氏的这一战早就开始了,只不过当初没在圣兴宫真正闹起来,现在把战场搬到了寺庙罢了。
等徐昭独自一人来到后院,就看见满眼的梅花在雪中盛开,似娇似俏、似妖似魅;明明是佛门清净地,却开遍了霏霏艳艳的花瓣,的确是有够叫人讽刺。
不过,在徐昭看清站在梅花树下熟悉的人影时,眉角立即上挑,带着几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顽皮邪气,“看来有人和我想到一块了。”
身着大红色长麾的王氏依旧披散着满头的青丝,极为精致的眉眼稍稍化了淡妆,遮住渐老的衰败,可一双阴鸷的眸子却要人喜欢不起来:“你居然真敢来?!”
徐昭轻笑着往身边的树上一靠,双手环胸,眼角一挑,神态要多散漫就有多散漫:“你在这儿,我怎么就不敢来了?我若不来,谁跟你算总账啊,老、巫、婆!”
☆、058:大显雄威
王氏在徐昭一字一顿的叫她老巫婆的那刻就已经快被气炸了,可这老女人毕竟在后宫沉浮浸淫数十年,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徐昭这是在故意惹她生气;当下忙稳住心神,深吸了几口气,目如刀割般的怒视着面前肆意张扬的女人。
“王家落得如此境地,是你动的手?”
“呦!看来太后在佛门清修还是没修好呐,怎么把红尘俗事知晓的如此清楚。”徐昭脸上带着讽刺的笑:“不过也是,要你这种女人伺候佛祖,佛祖恐怕也不敢收你这个信徒;所以让你来清修哪里是来修佛啊,分明就是来入魔的。”
“哀家不会同你斗嘴皮子。”王氏瞪圆了眼睛:“徐昭,你很得意是不是?皇上将哀家送来这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哈哈哈——告诉你,哀家自入宫之后就没再输过,当年兰贵妃踩哀家一头又如何,最终还不是哀家当了太后,那些出身士族高贵的妃子在哀家面前趾高气昂又怎样,她们还不是被送入皇陵,随先帝陪葬去了。”
徐昭皱眉,看向已经有些胡言乱语的王氏:“陪葬?楚烨登基后明明下旨要没生养过皇嗣的后妃们去了城外的清心庵带发修行……”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然后霍然睁大眼:“是你,是你把那些无辜的人送进皇陵,是你违逆了圣旨。”
天啊!这老巫婆究竟还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居然连陪葬这么恶毒的事都干的出来,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将会为巍巍皇权带来多大的冲击,她这是要陷楚烨于不仁不义、残暴噬血之地。
王氏仰头大笑,眼神疯狂:“无辜?普天之下谁敢说自己是无辜之人,那群贱女人在先帝生前争着抢着要伺候他,哀家这么做是为了了却她们的心愿,是成全。”王氏激动地脚步蹒跚,兴奋的双颊赤红:“哀家的儿子是皇帝,哀家是这天下第一人,我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活,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谁就杀谁;楚烨是个好孩子,他就算知道我做了许多事,他也舍不得动他母亲一下,他也必须忍着哀家,让着哀家;连天子都奈何不了哀家,哀家又有何惧!”
王氏长袖翻飞,长发飞舞,如入魔中邪的妖物,涨红着一双如血的眼珠,死死地、狰狞的瞪着徐昭。
看着癫狂至此的王氏,徐昭喷涌的血液却慢慢平静下来;跟疯子谈人性,终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些。
温婉的笑容转尔一笑,就像细雨洒在烧烫的红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王氏一愣,难以置信徐昭在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自己实在是低估了太后,本以为你只是权欲熏心、不择手段,现在看来原是蛇蝎心肠。”徐昭眉眼弯弯,通透的眼睛里却含着冰霜,带着利刃,“太后杀了那么人,做了那么多阴私构陷之事,恐怕夜里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应该睡的很安稳吧;在你这种人的心里,杀人嗜血早成了家常便饭,那些死在你屠刀下的人在你看来也是活该;只是今日提起,我还是忍不住想问太后一句,午夜梦回中,坐拥锦绣荣华的时候可有故人入梦。”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昭目若秋水,盯着脸色渐渐惨白的王氏笑的娉婷妖娆:“慕容素樱,太后可还记得?!”
王氏脚步蹒跚的往后一趔,差点身形不稳的栽倒在地。
“看来太后还记得,您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徐昭笑笑的扯了扯袖子。
王氏攥紧了拳头,一双疯魔的眼珠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左右乱转,惨白的脸色带着青气,如将要不久人世的病疴之人,“你怎么知道她?”说着,王氏又一顿,眼神疯狂:“是镇国侯府的人告诉你的,不对,素樱心高气傲,绝对不会将当年的丑事说出去,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京城也不会如此平静;说,是谁给你讲的,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看王氏惊颤的浑身发抖,徐昭就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死穴:“你说的没错,如果老侯爷知道当年真相,他就算把这大梁天下搅得天翻地覆也不会轻饶了你们;至于侯爷夫人,她芳魂已去,生前不受宵小之徒胁迫,死后你们更没有资格来惊扰她。”
“哈哈——”王氏瞪向徐昭:“哀家知道了,你做这么多是来替镇国侯府泄愤的;但哀家不妨把实话告诉你,当年慕容素樱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见她,如今她变成鬼,哀家依旧不怕。”
“太后当然不会怕,您若是要怕了,恐怕这些年被你害死的那些人,早就把你给吓死了。”徐昭神秘一笑:“可是太后,人都会有弱点,纵然是像你这样凶残成性的人,也有自己害怕的。”
徐昭弹了弹衣角,目光灼灼的看着冥顽不灵的王氏,慢慢逼近:“你不怕恶鬼讨债,但怕王氏一族就此湮灭。”
王氏脸一白,脚步不稳的后退一步。
徐昭继续上前一步,“你不怕双手沾血,但怕死后无人哭丧。”
脚步又退后一步。
“你不怕敌人寻仇,可怕遗臭万年,死后无法入大梁的皇室宗祠,受皇家香火供奉。”
王氏在徐昭的一步一紧逼的言辞中如遭重击,整具身子狠狠地撞向身后的梅花树,退无可退,身形颤抖,整张脸上的血色尽失,大有崩溃之兆;只见她双手插进头发里,发狠般的撕扯着青丝,尖利的叫声冲破耳膜,带着喋血般的恨意:“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难道是我真的说到太后你恐惧的地方?”徐昭轻轻一笑:“王氏,你用尽毕生心血攀附这至尊之位,到最后,如果落得一个皇家宗庙不收,皇陵不得入的下场,你说说看,你这辈子到底争到了什么?你还得意什么?到最后跟那些被你送入皇陵的后妃相比,你究竟是输了还是赢了?”
王氏愤而瞪大双眼,一根根鲜红夺目的血丝爬满了她青白的眼球,鲜红的嘴唇被她咬破,滴滴殷红的鲜血滴在雪地上,如妖异的红梅,偏执的大喊:“哀家不会听你信口雌黄。”
“是不是信口雌黄太后最清楚,惊天鼓一响,天下人尽知,楚烨就算有心偏袒你,可跟天下人心中的公道相比,你这个蛇蝎心肠母亲他还会在意吗?”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如果楚烨真偏袒与她,当初也不会将她送出宫外。
此刻的王氏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低低的在原地嘶吼咆哮,猩红的眼睛里带着不甘,低鸣的咆哮夹着怒恨;最后猛然一抬头看向将她逼到如此境地的仇人,忽然愤而发力,如一枚疯狂的爆弹带着刁钻狠毒之势朝着徐昭冲去。
经过上次在圣兴宫一事,徐昭自然对这老巫婆多了戒心,看她张牙舞爪的冲扑上来,一双染着艳红指甲的手指直戳戳的就往她脸上抓;徐昭神色微凛,一个利落的侧身堪堪躲过王氏凶猛的一扑,王氏见一击不成又生歹意,不死心的又要冲上来;徐昭倒也不着急再躲,而是站定身姿,锦衣翩飞,如九天而降的天女,风姿卓越、抿唇勾笑,红唇张启,叫了两个字:“元宵。”
声音刚起,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带着风驰电掣之势朝着王氏冲过来。
王氏只觉眼前一花,耳边传来数声利器划伤肌肤的暗声,跟着脸上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她尖叫着捂着脸跌倒在地;元宵小爷大显雄威,骄傲的站在高高的梅花树上,一团白雪似的飞舞着它银白的长毛,眯着金色的眼珠对王氏露出不屑——敢当着小爷的面欺负爷的主子,让你尝尝爷沾了毒粉的毛爪。
☆、059:抢媳妇咯
徐昭也是在来灵光寺前忽然灵光一现想到要把元宵带上,小家伙是个宝,快如闪电,心思敏捷,再加上那一身可以救人于生死之间的活血,有这小东西在身边,她就跟带了一张保命符,去哪儿都不用怕。
没想到王氏在被她逼急之后真敢不要命的硬拼,如果不是身边带了这样一只福将,那她岂不是要跟王氏这个老巫婆在这院子里玩摔跤?
想到这里徐昭就是一阵哆嗦外加嫌弃,目光犹自在王氏艳红的指甲上徘徊;元宵跟在徐昭身边许久,她的一举一动几乎都烂熟于心;眼下看她盯着王氏的指甲乱瞧,就从枝头跃下来,晃动着肥胖的身躯来到王氏面前;当金色的眼珠看清王氏鲜红的长指甲时,小家伙突然发出一声危险的尖叫,跟着飞身而起露出锋利的板牙,朝王氏的一根手指上狠狠地那么一咬。
一声清脆的‘吧嗒’声传来,王氏右手食指上的指甲硬是被元宵的板牙咬断。
王氏本来还沉浸在脸被伤的痛苦中,忽然见元宵咬断了她的毒甲,刹那间脸色大变。
元宵金目咄咄的怒视着王氏,可见是真的动了气;回头就朝着徐昭吱吱叫了两声,似乎要做什么征得她的同意。
徐昭看着元宵咬在嘴里的断甲,这时她要是再不明白她就是个傻子。
元宵自幼生活在雪山中,常年以珍奇药草为食,所以小家伙自然能辨别出各种毒物;眼下能让它对这截断甲如此在意,看来她刚才猜的一点也没错,王氏在指甲里的确藏了毒。
只要一想到王氏在落得如此境地后还想着要害她,徐昭就抿紧红唇,恨不能将此恶妇处之而后快。
元宵等了半刻也不见主人下命令,肥胖胖是个急性子,跳起来就要将断甲塞进王氏的嘴里。
王氏知道断甲里藏了什么,当场就被吓得慌神躲避;看着这一人一兔你躲我进、你闪我攻相互胶着不让,徐昭刚准备摆手将发狠的元宵叫回来;一个青衣打扮的小厮模样的男子从院外匆匆跑来,在徐昭面前低语两声:“主子要奴才告诉娘娘一声,皇上亲率御林军来了,让您赶快避一避。”
楚烨来了?在这个时候?
徐昭只觉得眼前忽然飘过楚烨那双夹霜带冰的清冷凤眸,哎呦我去,如果让那家伙知道她未经他允许这么欺负他娘,那他还能轻饶了自己?徐昭浑身一个激灵就忙去叫元宵,一边还问小厮:“裴铮呢?他那边怎样了?”
小厮神秘一笑,指向西南方向;徐昭顺势去看,就见那里数道黑色的浓烟滚滚升起,空气中很快就传来一股酸涩的恶臭味。
这股味道徐昭虽不熟悉,可还是闻到了心惊肉跳的味道:“怎么起火了?发生什么事?”
小厮低头答道:“主子说,只有得道高僧才能在寿命将至之际坐化出我佛舍利,灵光寺上下皆是一帮狼心狗肺、豺狼虎豹之辈,坐化他们不配,只配被火烧。”
徐昭啧啧咂舌,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还真难相信永远温文如玉的裴铮动起手来居然也能如此毒辣;火烧灵光寺的这帮老秃驴?恐怕也只有他能想的出来。
再一想到闻到的这股酸臭味是烧焦的人肉味,徐昭只觉得肠胃翻腾,抱着跳进怀里的元宵就赶紧往外跑。
可徐昭还是低估了楚烨的速度,他身下骑的可是北戎良驹,号称踏雪生风的千里马,跑起来四蹄如风,鬃毛飞扬,跟脱了缰的野狗很有的一拼;等她抱着元宵从灵光寺后门跑出来,隆隆的马蹄声已接近耳边。
决不能让楚烨和裴铮碰上,徐昭咬牙对身边的小厮说:“快,让你家主子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让他在这时候出现在皇上面前。”
小厮领命快步溜了,徐昭洋装淡定的站在后门整理仪容,想着等会儿见到楚烨,是该先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大腿狠狠地哭嚎两嗓子,告诉他这些日子她对他这个正牌夫君有多想念、多相思、多寝食难安,还是该坦白从宽,说她这些天心宽体胖、吃嘛嘛香,亲手扳倒了王家这只大祸害不说还顺带把他娘给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