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异样,下一秒一面洁净的帕子便塞到她口鼻处,帕子上干净清冽的香气正如他给人的感觉,看似冷冰冰,实则在冰冷的背后却又有格外贴心温柔的一面。
感受着帕面的柔软,徐昭深吸一口气,更加放心的靠在楚烨的怀里。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有点明白这个男人了,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有股少年老成的味道,为什么他总是面无表情,漠然清冷,就连那双最漂亮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都是冷飕飕的;今晚这一幕,他曾经是不是也经历过无数次?
因为见过了生死,看多了流血,心就开始变得无比强大,不是麻木,而是将更细腻的心思藏在内心深处,只待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如昙花般悄悄崭露;刚想到这里,徐昭就觉得眼瞳有些涩涩的,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不断冲击着她的泪腺;她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十分强大的男人,心疼他的强大,因为知道他一定是经历过许多后才变成今天这样,不是谁一生下来就能面无表情的接受所有;因为早已经历过,所以再面对时早已处变不惊。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很早以前就遇见过他,这样的话,她是不是有幸见一见他的脆弱?见一见他的惊惶无措?然后在他害怕孤独的时候,陪一陪他;就像现在他陪着她一样,她好像也能做到这些。
藏在温暖大氅下的手悄悄地伸出手,趁他不注意轻轻地伸到他抓紧马缰的手上,隔着冰冷的空气小心翼翼的描绘着他细长的手骨;如果说,想要有资格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笑看天下必须要经历这些,那么,她愿意让自己更加坚强勇敢,看他曾经看过的风景,尝他曾经所尝之辛;只愿能与他共同比肩,不要再让他孑然一人。
楚烨,不管前方是风是雨,她都愿意随你一程。
☆、055:爱美人?还是更爱江山?
宽大舒适的马车中,厚厚的长绒地毯上上官无策在一阵轻轻的咳嗽声中睁开眼睛,潋滟的眸子终于在无人时露出疲惫,怔怔的看着车内挂在车壁上精致玲珑的小巧照明灯笼,闻着空气中飘荡的安眠香,有气无力的眨动着眼睛。
真没想到在楚烨连日不休的匆忙赶路中居然会带着这样一辆华贵逼人的马车,看马车中的配饰和精致布置,不难瞧出这是专为女子装饰;为了一个女人做的,不用脑子猜都能猜得出来那个女人是谁。
上官无策轻哼着哂笑,眼底腾起一抹讽刺,所有人都低估了徐昭在楚烨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沈正河和林瀞瑶才会妄图对徐昭动手,他才会妄图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徐昭。
这些时日以来,徐昭所受的欺骗、委屈、谎言,在楚烨出现的那一刻就代表了终止,同时也代表了这个男人要为她讨回一切。
上官无策很能理解楚烨的做法,因为他们两人的行事风格颇为相似;就如当年,在他知道林瀞瑶的一切阴谋后,在内心深处便悄悄地记下了所有欠下无痕账的人,这些年来,几乎所有在当年欺负过无痕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虽说无痕并不知道,他也不希望无痕会知道;他只要无痕安全的、健康的待在那个暂时囚禁他的牢笼中就好。
而那些曾经伤害他,送他进牢笼的人,他都让他们慢慢消失,且消失的名目和方式各有不同;但不能否认的是,不管用了什么手段,结局便是那些敢欺负无痕的人,都付出了他们应有的代价。
因为太爱护心里珍惜的那个人,所以舍不得他们受一点委屈,因为太舍不得心里太爱的那个人,所以哪怕是使尽千般手段,也要保护他们。
在他们心中如珠如宝的人啊,凭什么要被他人欺负?
平常他们可是连心爱之人皱一下眉都会心疼半天的人,为什么要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玩物?利用的工具?
所以,他理解楚烨为何对他动怒,为何对无痕动怒;正如楚烨亲口所言,他为了无痕可以忽视一切,不珍惜世间上任何人的一条性命;而他楚烨,也可以为了徐昭做到这一点。
偏执疯狂的爱,霸道绝对的情,这就是他们爱一个人的方式,看上去恐怖而直接,可却是他们最真诚真心的表达方式。
又是几声压抑的咳嗽声从喉间挤出来,只是这次随着咳嗽声一起挤出来的是他口齿间溢出来的血珠,鲜红的血液仔细去看能发现血丝中隐隐带黑,这是中毒的征兆;上官无策伸出手轻轻地抹掉嘴角的血珠,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可待他这个动作还未做完,车帘就被人从外面揭开,探进来一个年轻的脸庞。
一个精致的药瓶从翎羽卫的手中丢出来扔到上官无策的身上,开口说道:“我朝皇上说,如果你咳嗽的越来越密集,不妨将这个吞下,应该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伸手拿起药瓶借着灯火仔细的看了看,上官无策轻轻地冷笑:“梁帝应该巴不得我去死,又怎么好心会救我?”
“你怎么就肯定这药是救你的呢?万一是更早一步送你去往生极乐之处的毒药呢?”翎羽卫向来孤傲,眼里除了楚烨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是在大宛大名响当当的上官无策,恐怕也没办法让他们低一下头;所以在听出上官无策语气中的讽刺之意后,便护主般的立即毒舌反击。
上官无策嗤嗤的冷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谢谢他。”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翎羽卫怔了一下,再仔细去看上官无策的面容,看他在说这句话时语气却是难得的诚恳,就更是疑惑;难道这小子现在真的想盼着自己的死?
刚想到这里,翎羽卫就狠狠地激灵了一下;再想起中了那种毒药的人将要忍受的来自于身体的巨大痛苦,便悄悄打了个寒噤;如果皇上真的猜对上官无策此刻除了蛇毒还中了那个毒,他现在一心想要求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痛快的死去也总比饱受折磨的活着要舒坦太多了。
想到可能是皇后娘娘闯的祸,翎羽卫的语气好了许多:“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这药不是毒药,而是让你能暂时压下来自于身体疼痛的药物。”
被上官无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右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抬眸看向翎羽卫:“梁帝猜出来了?”
翎羽卫耸肩:“不知道,身为属下只要按照主子吩咐的事照做便好,至于其他的事,一概不问。”
上官无策眼底闪过一抹赞赏,难怪楚恒会成为楚烨的手下败将,能训练出这样出色的下属,谁敢说他楚烨不是当帝王的料?
既然这样,那他就更不能吃这药了。
上官无策眼底闪烁着灵狐般的诡诈,一把就将药瓶顺着微微摆动的车帘扔了出去,然后看向翎羽卫刹那间瞪大的眼珠,狡猾的笑:“楚烨很了解他的皇后是个什么心性的人,如果让她知道,我变成今天这样,亦或者我的死与她有关系,她一定会痛苦自责、内疚不安,所以就算是不敢肯定,他也将赤狱莲之毒的解药交给你,为的就是让你给我;实话告诉你吧,在暗道石室中,我的确是为了救徐昭不小心被她手中的匕首划伤了,而那削铁如泥的匕首上,正是涂抹了赤狱莲之毒的毒药。”
翎羽卫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惊叹于中了此等凶煞毒药的人
中了此等凶煞毒药的人居然能默默忍受下那等切肤之痛,甚至还能与他在此刻谈笑风生,这还是人吗?世间,恐怕也只有他上官无策能在生命受到如此折磨后还能做到这样。
翎羽卫扶着车框,转身就要往下跳,身后却又立即传来上官无策的声音:“你尽管往下跳,就算你找来赤狱莲之毒的解药逼着我吞下,我也会在吞下后自断筋脉而死,楚烨想要的结果,我是怎样都不会给他的。”
翎羽卫身体僵硬:“难道你就不怕死?”
“怕!为什么不怕。”上官无策扬了扬下巴,抬头看向马车内华丽的车顶,瞧着车顶上描绘的七彩凤凰图案,眼底潋滟光泽,将他精致如画的容颜衬得更加俊美动人,这样如冰雪般的人儿,如牡丹般艳丽绽放着,看着此刻如此鲜活的他,再想到将来可能再也看不到了,便是一阵忍不住的心痛和无力;都说,太完美的人会遭天妒,这句话落在上官无策的身上,好像十分合适。
“但是怕,能解决问题吗?”上官无策从容自若的笑出声,如雪花般晶莹剔透的笑容,带着冰凝,也带着晶亮,要人几乎能看呆:“楚烨想要守护徐昭,所以一定会尽力遮掩我身中赤狱莲之毒,虽说我的中毒是在徐昭失去意识时无意之间造成的,可是她让我中毒的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等我身死,一定会有人来查探我的尸首,届时只要来一个经验丰富的验尸官来查看,就能查出我身上的毒除了蛇毒外,还有什么致命伤;到时候,徐昭想要不知道都难,依你们皇后娘娘的心性,知道她可能是害死我的‘凶手’之一,她会愧疚一生的;楚烨就是明白这些,所以才会想要从我身上抹除这些,为的就是保护徐昭。”
说到这里,上官无策就是一阵轻笑:“喜欢一个人究竟要喜欢到何种地步,才能做到连她的心情都要顾及到这般地步;没想到大梁的皇帝能痴情至此,能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是徐昭的幸,也是她的劫难。”
听着上官无策近乎疯狂地头脑分析,翎羽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就算是忍受着奇毒不解也要扛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要与楚烨交换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想保护徐昭,不想让她知道我身中的剧毒与她有关;而我,要保护无痕,不能让无痕的帝位和生命都被他抢走。”
翎羽卫眼睛危险的一眯:“你想要挟皇上?”
上官无策轻轻笑了几声,在笑声中又是一阵锥心刺骨般的咳嗽,嘴角溢出来的血珠比先才更多,血丝中的颜色已越来越黑,可见他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怎么可能要挟大梁的天子呢?要知道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而我,已是樯橹之末了。”上官无策又伸出手小心的将嘴角的血珠擦掉:“我只是想跟他做笔交易,用我这条命跟他做交易;只要他不对无痕动手,不抢无痕的帝位,我会让徐昭和其他人这辈子都不知道我中了赤狱莲之毒;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我是被白骨族的毒蛇咬伤,又被沈正河加害而死。”
翎羽卫的眼神晃动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皇上不会跟你做交易的,要知道,这可是大宛的江山,跟江山比起来,一个女人的自责和愧疚算不了什么。”
上官无策呵呵又笑了:“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赌?”
“就赌……”上官无策眼神放空变的长远:“就赌他楚烨,是个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天子。”
翎羽卫笑了:“那你可要输了。”说到这里,翎羽卫凑近到上官无策的耳边,嘴角微微阖动,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上官无策脸上的表情忽然凝注,跟着诧异的看向翎羽卫:“这是真的?”
翎羽卫自信的笑:“当然是真的,此刻那人就在大梁京城的皇宫之中,我朝天子的雄图大业,岂是你们能随意窥测揣摩的。”
看着翎羽卫镇定自信的笑容,上官无策也是跟着笑了,只是这笑容里,却是有几分他人看不懂的心疼和嘲笑:“看来林瀞瑶临死之前说的那几句话,还真有几分可信。”
翎羽卫不太明白他忽然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真正让他上心的是上官无策身中的奇毒,皇上亲口说过,绝对不能让娘娘知道他中了赤狱莲,可眼下,这个男人却是决定拿这奇毒做文章;他必须想办法阻止。
此时此刻,假设如果这名翎羽卫敏感一点,甚至是多事一点开口问一问上官无策言语中‘林瀞瑶临死之前所说的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将来,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和后悔之事发生,也不会让那两个人经历煎熬痛苦,最后……
可这一切,都只是天真的假设;历史的轨迹像是从某天开始在某个地方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变动,所有人的命运,或是被动、或是主动的在被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上官无策眼底的心疼之色渐渐淡去,最后,留下来一片宛若看好戏般的兴奋之光;只见他继续望着头顶的凤凰图腾,喃喃自语:“如果可以,真的很想看看,徐昭能把楚烨折磨成什么样儿?哦不,或许,楚烨也会折磨她也不一定;但总之一定会很精彩。”
翎羽卫现在才没有时间听这家伙的疯言疯语,而是眼神迫切的紧盯着他,脑子飞速旋转着该怎样想办法完成皇上交代的事。
上官无策在饶有兴趣的说
有兴趣的说完这席话后,终于舍得将头转向翎羽卫:“别费尽心神了,我既然已经知道楚烨的目的,又怎会让他逞心如意?我现在虽然只能干躺着等死,可他想要真正的战胜我也并非易事;这件事交给你一个小小的护卫是解决不了的,让楚烨亲自来找我谈。”
说完这句话,上官无策便疲惫的闭上眼睛,看样子是不愿再与这小护卫多说一句。
翎羽卫自然是聪明伶俐的,看出上官无策不愿再提便也唯有悻悻的退出去;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是被这个将死之人压制住了,看来这大宛朝响当当的人物名号也不是白来的,纵然落到今天这地步,光是动脑子都能秒杀他们一帮人。
*
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上官无策紧闭的眼睛再一次睁开,只是这次再睁开时,眼底却是没有兴奋的光芒,而是空荡荡的看着车顶,久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刚才那名翎羽卫对他说的话他是相信的,要知道一个人在说实话时候的得意神情是无法随便佯装出来的,所以他信,信楚烨虽然喜爱徐昭,但这份爱,也爱的很是理智。
关于大梁的朝局他多少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徐家在大梁朝堂扮演的角色他也多少能看出来,也能察觉到楚烨对徐家的忌惮和隔阂。
楚烨或许会为了徐昭不将徐府逼到穷途末路上,因为徐府不管怎么闹腾,也只是他手中可以随时拿捏得棋子,所以,他允许这些人放肆,只要这些人不越过他的底线,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楚烨给徐府的恩赐,也是他看在徐昭的面子上给徐府的生机。
可是,纵然如此,他还是个雄韬伟略的帝王;有野心、更有抱负;对他来讲,美人重要,江山更是重要,他或许没有办法做到爱江山不爱美人,但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主;关于这一点,他倒是小觑了他。
难怪当初无痕对他说笑,讲他就算是大权在握、权势如日中天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当一个审时度势的上位者,因为他缺少一份冷静,更缺少一份狠心;关于这一点,楚烨的确是要比他做的出色得多。
不过,他倒是希望将来等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后,他楚烨不要为今日的决定后悔,因为一旦后悔,等待他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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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看,心思如海的某个男人,更爱江山还是更爱美人?
☆、056:身死、骄傲
宛城城内,随着城门一点点的被推开,远处奔腾的火龙终于在一双双惊喜盼望的眼神下出现在城门之下,众人的视野之中。
纵然此刻的楚烨身裹大氅,头戴帷帽将自己遮的只能看见冰肌玉骨的下巴,城内正在与王岳缠斗的楚恒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扯着嗓子咬牙切齿的就是一声怒吼:“楚烨!你敢来?!”
这一嗓子吼得,简直就是震耳发聩、怒气难掩,立刻就让混乱的缠斗诡异的安静了一瞬;徐昭缩在楚烨的怀里打量着身着铠甲的楚恒,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传说中当初在大梁与楚烨斗的你死我活的大皇子楚恒,瞧他一眼阴鸷、满目怨气,暗叹一声;真不愧是生死仇敌,如果不是恨到化成为老子都能认出来的程度,楚恒又怎能一口就叫出楚烨的名字。
徐昭靠在楚烨的怀里,只要轻轻一仰头就能看见楚烨掩在帷帽下的表情;此刻只见他嘴角勾笑,一双幽沉熠熠的眼睛浅浅的落在楚恒的身上,跟楚恒此时的怨恨难消相比,他却显得极为轻松平静,甚至还饶有心情的摸了摸徐昭露在外面的手指,在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后,大手一握,就将她的小拳头尽数包裹在他温暖的掌心中。
王岳毕竟深谋远虑,在楚恒叫出来者是谁后就心神震动,此刻大梁的皇帝出现在这里,绝对是善者不来;如今大宛正是内斗激烈之时,如果大梁趁机趁火打劫,那么等待大宛的将会是什么不用猜都大致能想得出来。
王岳一招手,一个从刚一开始就守在他身边的侍卫忙走上来;王岳伸手一勾将侍卫的头微微压低,凑到他耳边就紧急说了几句话;侍卫领命,忙闪身离开,瞧他离去时的方向竟是朝着皇宫方向奔去。
楚烨虽是漫不经心,可盯向楚恒的眼神却没有一点小觑之意;多年的政治权斗让他从来不会轻易小瞧任何一个敌人,就拿眼前的楚恒来说,当初如果不是他一个不小心,又怎么会让这孽障溜出大梁来到大宛,如今跳到他面前又来给他添堵?
所以在这一刻,向来冷漠如冰、心思似海的大梁天子楚烨又在心里给自己增加了一条人生格言:斩草除根这种活儿,最好是早作早妥当。
徐昭不知道此刻楚烨心里刮起来的冷风,依然窝在他怀里看楚恒气的双眼发红、两腮僵硬,小声道:“你以前究竟怎么欺负他了?瞧他瞪你时恨不能扒了你皮的样儿,林瀞瑶那般恨我都没这股狠劲儿。”
楚烨摸了摸下巴,做出回忆沉思状,事无巨细的汇报自己曾经对楚恒做下的壮举:“欺负他娘,烧了他家,杀了他爱妻美妾,宰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我不听。”徐昭忙打住,生怕再听下去会被吓出心梗来;但同时也在心里对楚烨的敬畏之心上升到了空前的高度,连带看楚烨的眼神都更加谨慎小心起来;再次肯定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将这孽畜给惹毛了,看他这幅面不红心不跳的欺负楚恒的架势,如果将来自己逆了他的鳞,就要变成他要欺负她娘了。
看怀里悻悻状缩起来的徐昭,楚烨似笑非笑的垂眸瞟了她一眼,再一抬头,却是冷冷的看向楚恒:“大哥,你在这里,朕为什么不敢来?”
楚恒对楚烨的恨简直深到了骨髓,要知道当年他可是继承皇位呼声最高的皇子,如果不是遇到这个天煞的克星,他也不会流落异国,处处看人脸色、受制于人,更不会失去亲人和家人;如今,害得他一无所有的仇人就在眼前,他能不恨?能不怨吗?
楚恒抓紧手中的长剑,迸溅在铠甲上的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流,像是一行行血泪无声的控诉着这些年来他因为眼前这个人受的痛苦和折磨,咬牙切齿道:“既然来了,那就别想再轻松离开。”
楚烨轻笑着环顾着周围,根本不将楚恒的恶言警告放在心里,而是勾唇冷笑:“大哥,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你这狂傲自大的性格一点也没改。”
说到这里楚烨就从马背上跃下来,长身玉立、从容不迫道:“看看你现在所处的处境吧,如果朕是你,就会跟你身后那个丫头好好学一学怎么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安全逃离方为上策。”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沈凝萝,而沈凝萝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大梁的皇帝突然提起,而这一提正式将她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话,她还如何能悄悄地离开?
沈凝萝气的整张脸发紫,怒视向坐在马背上的徐昭,狠狠地咬紧贝齿;不愧是一对贼夫妻,徐昭是个难搞的,大梁的皇帝更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初次见面轻松的一句话就截断了她的后路;她真的好恨,恨为什么世间所有好的一切都是属于那个女人的,裴铮护着她,就连梁帝都为了她甘心冒险潜入大宛?老天真的好不公平!
因为楚烨的一句话提醒,王岳等人立刻反应过来;刚才只专心对付楚恒了,却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沈家的余孽;王岳对沈正河简直是恨到了极点,此刻见到他的女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招招手就要自己人盯上了沈凝萝,瞧那架势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人的。
至于坐在马背上的徐昭更是像看怪物一样紧盯着楚烨,这家伙似乎只是与沈凝萝第一次见面吧,可根据她对他的了解,他似乎对这个女人很是厌恶,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张口就暴露了沈凝萝,让她再难有半分
凝萝,让她再难有半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