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脑海里前世高科技医院分部门,分科室的各种管理方式,容颜下笔如有神助,几页纸下来,那宣纸上的字迹潦草的只有她自己能看的懂,不过她却是并不在意,她本来就是写给自己的嘛,足足写了大半个时辰,容颜脑海里的东西才整理出了小一角——前世,她就是医班出身,虽然是中药世家,但之前不是时代变了么,在各种所谓的与时俱进下,她这个中医药少主可是中西结合,便是连家里的那几个老古董见了她的出手都不得不赞上一句,对于这些关于医学上的事情,她若是真心想写,三天三夜都写不完!
午饭都是在小书房用的。
若非是山茶几个在她耳侧念叨的紧,说不得容颜连午饭时间都免了。
草草的吃过几口便落了箸,容颜对着收拾的几女摆摆手,示意让她们退下,她则想的是趁热打铁,这两天没别的事儿,就赶紧把她心中早就想过多遍的一些关于医学开馆上的事情记录下来,哪里需要注意的,又要做如何的修改等一一完善,最后都记在纸上,等到下次再见第五长仪时也好叮嘱叮嘱他,
可惜,她未能如愿。
因为程大掌柜的从外头派人送来了信儿,打着胡氏的旗号,从她铺子里勒索银财的那个人找到了。
容颜不过是略一迟疑便放下了笔,看向白芷,“你和玉竹跟着我吧。”
因为容颜是突然要出去,二门外急急的备了马车,好在虽然这府里的主子不少,但除了容二老爷之外,能用这府里马车的也没两个,容颜一声吩咐,车房里的人自是殷勤备至,仔仔细细的把马车备好,又选派了最好的车夫过来赶车,待得容颜和白芷两女赶到容府二门时,马车已经侯了多时。
远远的看到容颜过来,车夫恭敬的行礼,“见过三小姐。”
“免了吧,这么冷的天儿让你跟着我出去,实在是辛苦你了。”容颜客气的道了谢,给着白芷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神色淡然的上前,把手里的荷包递给一脸拘谨的车夫,“别客气,拿着吧,这是小姐赏你的,一碗热茶罢了。”
“多谢三小姐。”
马车吱吱哑哑的出了容府,穿过两条街道,拐了两个弯儿,直接停在成衣铺子前。
铺子开了有些年头,但地段很好,容颜的马车停下来那么一会,出出进进的就有好几个人,里面本来是只卖成衣的,前段时间容颜接手之后才改了规矩,成衣,布料,半成品,甚至还有一些来料加工统统都做,而且,上门服务!容颜还把客人分成一二三等,分给按着城中各府规模以及在铺子里的花用编成了花名册,制出了贵宾卡,除了买衣裳打折外,还特别享受一些店中的优惠……
一系列的措施下来,倒也让这原本死水一潭,勉强维持着不关门大吉的铺子缓了不少。
生意有所回升,人流量提高。
相对的,她没想到引来的第一发危机就是掌柜的贪银。
哪怕是有别的原因,但程大掌柜的对铺子里的银子动了手脚却是真的。
日后,这铺子里却是不敢再用他……
她这般想着的时侯人已经下了马车,程大掌柜的亲自站在风中迎她,看到容颜扶了白芷的手下马,两步上前,一脸尴尬,自责的嗫嗫着,“见,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这么大的风,小姐有什么好话还是店里面去说吧?”
容颜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点点头,一语不发的向店内行去。
外头这风,真tmd的冷啊。
好像要刮进人的骨头里,把人们的骨头给刮散似的。
一进店内,容颜坐在火炉旁再也不肯挪开,“有什么事儿咱们就这样说吧。”她对着程大掌柜的扬扬眉,示意他在一侧坐下,一边就着炭盆烤火一边拧眉看向坐在地下一脸愁慽苦脸样的程大掌柜,“你之前派人说瞧见了那人,是在哪看到的,可查出了什么线索?”
“不是小的找到的,是,是小的弟弟,他看到的。”
昨个儿程二掌柜的也被自己暂停了打理铺子的权力,如今想来程大掌柜的在家没少挨白眼。
但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程二掌柜的为了尽快查清事情真相,还自己,还他哥哥一个清白,肯定会十二分的上心。
这不,才不过半天功夫,就有了线索?
她看向程大掌柜的,“那人是谁,家住哪,如今又在何处?”容颜对于这个人还是挺好奇的,胡氏真的让他来这铺子里拿钱吗?若是假的,他哪来的那么大胆子,就不怕自己发现了,回头把他一块送到大牢里蹲着去?不过这些念头再怎么好奇,也只能是等逮到那人之后才能得到满意的解答了。她看向脸上带两分犹豫的程大掌柜,“怎么,难道他去了什么隐秘的地方,我不能知道?”
“不是不是,只是他去的那地方不好,小的怕说出来有污小姐您的耳。”
“这有什么,他是去了花街吧?是程二掌柜亲自盯着他,还是你派了人盯着的?”
对于容颜这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这么点点年龄,竟然把花街这词说的这般老练,自然,仿佛花街两字从她的嘴里出来,不再是什么红楼楚馆,娼妓横生的地盘儿,而是什么再正经不过的酒楼,饭馆之类,坐在不远处的程大掌柜看着这份平静,不禁嘴唇蠕动了两下,最后,他苦笑一下,暗自唏嘘一声——
果真真是他想多了啊。
能打理这么多的生意,能让沈世子青眼相看,以命相护的女子。
怎么会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想到这里,他便也不再多想,径自对着容颜行了一礼,“都是小的错,劳小姐您费心。那人如今就在隔着不远处的醉春坊中。”顿了下,他又加上一句,“那人也姓胡,小的打探过,听说是二太太的一位远房亲戚,之前就帮着二太太打理铺子的,前段时间您接手铺子,把二房的人全给开了没用,那人怀恨在心,若是这样,他故意报复也说不定——”
“这么说来,有可能这事胡氏不知道?”
程大掌柜的眼神微闪,慢慢的垂下了头——
这是主子家里头的家事儿,和他一个下人没关系的。
容颜笑了笑也并没有再追问,只是看向他,“可知道他会在里面逗留多久?”
“据小的调查,他在里面包了位相好的,都一年多了,小的仔细查过,每逢双日子,他都会过去和那女人相会。但却不会过夜,所以——”程大掌柜的垂下头,想起自己弟弟之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突然起身,扑通给容颜跪了下去,“这事情是小的错,是小的惹出来的,小姐您放心,小的便是豁出这条命也会把那些银子收回来,小的只求小姐您别牵怒小的弟弟,他,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容颜看着他磕头,不为所动,“我说过,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若是他当真和这事情无关,我不会怎样他的。”
“可是小姐——”
容颜已经淡淡开口,“程大掌柜的,我不喜欢有人再三的反驳,不信我。”
程大掌柜的一下子怔在那里,脸色青紫转换,可精彩了。
容颜也懒得理他,只在脑海里静静的盘算着——
要不要就着这个机会,把胡氏彻底打压下去的可能?
随即她便否了这个想法。
胡氏打压下去容易,但胡氏下去了,二房必定还会有别的人起来。或者,她那个喜新厌旧的便宜二叔当真休了胡氏,但他肯定还会另娶的,到时侯再娶进一个更难缠的,岂不是得不偿失?其实现在的胡氏也挺好的,有些心思,想对她使坏,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力不够,只能是自己瞎折腾,最后说不得还是反害她自己……
这么想着,胡氏,还真的不能让她完全倒了?
不过不能让她倒,免得容二老爷再弄回一个更大的麻烦。
却不代表她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胡氏,借着这次的机会,敲打两下,吓吓倒却是可以滴。
容颜想到这里,她笑了笑看向一侧的程大掌柜,“你带下路吧,我派人跟你过去把人给带过来。”
“可是小姐,就这样过去,他会跟着来吗?”
容颜微微一笑,点头,“他会来的。”龙十三出马,他要是连这么一个东西都带不回来,那也就别在自己跟前晃了。
程大掌柜的面色恭谨的看了眼容颜,恭敬的应了声是。
他慢慢的转身,退下。
屋子里,只余下容颜和白芷主仆几人,白芷帮着容颜续了热茶,“小姐,您说那人真的是二太太派过来捣乱的吗?”
“说不定二太太并不知情,是他自己不甘心才来的呢。”
这话是玉竹说的,相较于白芷的体贴,心细和稳重,她是一种属于邻家女孩般的温暖,是清秀,是那种小桥溪水涓涓细流的润物细无声,这会话一出口,脸先红了,一排雪白的贝齿轻轻咬在红唇上,她略带两分紧张的看向容颜,“小,小姐,奴婢也是随口说说,您只管听听就是,奴婢说的什么都不是的。真的。”
容颜却是抿唇一笑,“你说的很好呀,我刚才,也是这样想的呢。”
呃,小姐这话,是在夸她?
而且,小姐说她的想法和小姐的想法是一样的?
白芷却在一侧若有所思的点头,“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可真真是该死。”即偷用了自家小姐的银子,勒索别人,威胁掌柜的哄骗自家小姐,还把事情推到二太太身上,若是小姐不细查,性子又冲动的话,估计会想也不想的就冲到二房去要个公道,虽然以着府里如今的情形,她们长房是绝不会害怕二房,可谁也不想被别人当成傻子来利用啊。
她想到这里,小脸一紧,“小姐,他的后头会不会还另外有人?”
容颜赞许的看她一眼,“这事,得问那位咱们二太太的那位胡姓亲戚喽。”
约有小半个时辰后。
门外的帘子轻晃,程大掌柜,程二掌柜的夹着满身寒气走了进来,看到容颜进来,程二掌柜的微怔,赶紧拱手,“见过小姐。”
程大掌柜的脸色有一些不好看,“小姐,人已经带过来了,您是这就要见他吗?”
即然人带过来了,脸色还那么难看?
不过容颜也只是心里想想,她可不管程大掌柜的脸色怎样,径自点头,“十三,把人带进来吧。”
“是,小姐——进去——”
随着龙十三一声低喝,被他推搡着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三十多岁,长的倒是人模人样,可惜,那一脸的狠厉以及阴鸷破坏他身上的气息,哪怕是被龙十三给反剪了双手绑着推进来,他也是一脸的不愤,站在那里哼哼着,挑衅的眼神在程家兄弟身上扫过去,眼神一抹戾气掠过,却在看到一侧坐着的容颜后一挑眉,突然就笑了起来。
“我说,你们程家两兄弟这般急急的把我弄过来,赶情,是在这里备了好货等着爷吗?”
“啧啧,这妞长的不错,生的也好——”
容颜细细一咪眼,笑了,“十三,掌嘴。”
噼哩啪啦声中,姓胡的中年人一声冷笑,扭头朝着一旁的地下淬了一口,血夹着几颗牙齿落在地下,他扭头,看向程大掌柜的眼神中满是恶毒,“今个儿算是爷栽了,即是落到了你的手里,划出道道来就是。何必找个娘们儿来恶心人?”他冷笑着扫了眼容颜,眼底是丝毫不掩饰的属于男人的*——这女人,要是能上一回……
容颜朝着他嫣然一笑,可下一刻,就看她轻轻的弹了弹衣角。
砰砰,姓胡的中年男子直接被她给甩了出去。
撞在墙上,发出砰砰的两声闷响。
“这只是一个警告,要是你脑子里再敢胡思乱想,呵呵,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后悔生到这个世上!”容颜看着从地下爬起来的胡姓男子,笑的温柔,只是那眼底笑意却是不带半点的暖意,“说说吧,是谁指使你来这里找胡大掌柜骗银子的?”
“你谁啊,真是好笑,你说我骗银子我就骗银子了?程老大,你tmd的发什么疯?”
程大掌柜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苦涩,“这是我们东家,我,我都和她说了——”
“你发的什么疯,你,你和她说了什么,管我什么事儿?我又不是你们铺子里的,你们快放开我,不然,我要报官!”他心里翻江倒海般的翻腾,不安极了,可面上却是半点惧意不露,“姓程的,你自己做了什么愧心事,你非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不过是以前弟兄得罪了你那么几回罢了,现在,你竟然敢诬陷我,真是岂有此理!”
“你还敢说,你别以为不认我就没办法,我有证据的。”
“那你拿出来啊。”姓胡的男子看着程大掌柜的,眼底鄙夷闪过。
证据?
他即是敢做下这事儿,自然是把诸般证据相关人员都毁的毁,打发的打发。
还能留着等到现在,让姓程的发现?
可下一刻,他看着门外被带进来的两名年轻女子,胡姓男子一下子傻了眼。
“你,你怎么在这?”
这女子是他养在外头的外室,跟着他也有两年了,平日里两人也是如胶似膝,感情极好。
这一刻,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女人,程姓男子眼一下子红了。
是气的。
“你,你t娘的出卖我?”
“谈不上什么出卖,程爷不也是根本没把小女子放在心上吗?”不然的话,自己怎么会被他转眼送到了别人的榻上?便是养只猫儿狗儿的,这一两年的时间相处下来,也是有感情了吧,他怎么就那么的狠心?自己当初可是跪着求他,可他却硬是狠心给自己灌了药,送了出去……那一晚若非是自己命大,哪还有如今的自己?
她眼圈微红,眼底怒意闪过,随即便是自嘲,“奴家也不过是和程爷您学罢了。”
“婊子!”
女子笑了笑,对着容三小姐等人动作优雅的福了福身,“两位爷,小姐,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另一位着了蓝色褙子的女子也红了眼圈,“程爷,这位小姐,奴家对不起程爷,可都是他逼的,是他逼奴家哄骗程爷,陷害程爷……其实,其实那一晚奴家和程爷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这话一出口,让程大掌柜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扼,继尔他便激动了起来,伸手拽了身旁程二掌柜的袖子,“弟弟,弟弟你听到了没有,哥哥是清白的,哥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