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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此嫁经年 > 此嫁经年_分卷阅读_12
  ☆、第016章 薛云珏
  在苏家住了两日,恰逢薛牧青休沐,苏蘅纵然有千般不舍,还是决定跟薛牧青回去了。
  想起苏会的话……纵然苏会信他,苏蘅自己却是不敢信的,可是想到因为听苏会的话不与薛牧青和离……甚至于有朝一日太子落败,她甚至还得反过来依附薛牧青,让她十分不快。
  摇了摇头,想要将这种扰人心绪的念头摇出去,对薛牧青道:“回头我让向妈妈找中人过来,我院子里添些仆妇与丫鬟,你那里还有婆婆那里,要不要也添置一些人手?”
  “不必,我与母亲身边的人够用了,”薛牧青摇头,似乎并不介意:“银钱的话,你找初晴拿——”
  苏蘅变了脸色:“家中事她在管着?”
  薛牧青连忙道:“回头我让她把账册钥匙交给你,反正你而今身子也好多了。”
  苏蘅嗤之以鼻:“我才没兴趣管这些事呢!”
  顿了顿,苏蘅又道:“我自己要找的下人,我自己出身价钱,月钱也是我出,又不是养不起。”她才不愿意和夏初晴打交道呢。
  “你是主母,这些事自然该是你管着的,”薛牧青和缓了声音:“再说了,初晴那里有大哥儿要照料,也忙不过来——”
  苏蘅看了他一眼,薛牧青似乎意会了什么,缄口不言。
  想到那个所谓的庶长子,苏蘅心中还是有些不快,到了府内,薛牧青原本要她与他一道去给薛老夫人那里,苏蘅又想到自己第一个孩子……那个据说被薛老妇人一剂虎狼之药害死的孩子,心中又有些闷闷的:“不去了,婆婆似乎也不太乐意看到我,你见了她跟她说一声我身子不好先回去歇着了……想来,她也不会介意的。”她估计还害怕苏蘅过去给她过了病气呢。
  薛牧青沉默了一会,终究是没有强求:“那你好生安歇……我见过母亲之后,便回去了。”
  苏蘅看着他走了,唤过向妈妈:“向妈妈……我们去看看司琴的孩子吧。”
  这几日,她在苏家逗弄自己几个侄儿侄女,她以前不是很喜欢孩子的,可是而今却是欢喜极了……可惜,她永远不可能孕育自己的孩子了。
  想起那个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司琴,想起向妈妈说过司琴的丈夫是不着调的担心司琴的孩子会受苦,她一直都不敢去想那个孩子……此刻再回到薛家,不免想起来,不由得便有些揪心。
  向妈妈似乎也是关心那个孩子的,听闻苏蘅要过去,劝了几句说自己过去,然而苏蘅不放心,便也由着苏蘅了。
  司琴嫁的那人名玉书,姓李,和醉墨嫁的云书一样,都是薛牧青以前的伴读——而今都升了管事。
  到了下人住的地方,找到李家,却只见门关紧闭。问过邻居,却说李管事上差去了——家中的母亲串门去了,至于问起孩子……都说没见到,那两人谁都没带着。
  苏蘅怒不可揭,找人撞开了李家的门,带着人长驱直入,好不容易才在李母房内找到了一个襁褓。
  出生不过两三个月的婴孩,被随意放置在床上,小孩似乎哭得都岔气了,声音小得跟猫儿似的,满脸通红,苏蘅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小孩的额头,烫得吓人,想都没想,苏蘅抱起襁褓,带着向妈妈和扫红便往府外走——此刻再请大夫来府中,只怕是来不及了。
  出了薛府,就近找了间医馆,大夫一见小孩情形不好,连忙接过诊治。
  苏蘅吩咐向妈妈:“向妈妈,你现在立刻去找中人,其他的都不急,赶紧找个干净的奶娘过来。”
  她想起进去时看到案上被打翻的糊状的东西——才多大的孩子,居然就喂这个!而且看情形连糊糊小孩都未必能吃得着——这李家,一个老的一个壮的,居然完全都靠不住!
  不由得又想起司琴——若不是她连累了司琴,司琴的孩子又怎么会受这种苦?没娘的孩子,还摊上那么一个爹和祖母……苏蘅甚至不敢想象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大夫过来的时候,见到苏蘅在落泪,吓了一跳,连忙道:“这位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令千金虽然看着凶险,好在救治及时,不会有大碍。”
  苏蘅愣了愣,本来想要解释说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心里有种莫名的东西似乎在膨胀,瞬间充盈了她的胸腔,苏蘅瞬间便下了决心——她要收养这个孩子,不是帮司琴养这个孩子,她要这个孩子,成为她的孩子,她要这个孩子以后不会为奴为婢,她要好好教养、娇养这个孩子。
  谢过大夫付了诊金,苏蘅让扫红抱着孩子,自己慢慢走着,思索收养这件事的可行性。
  此地离薛家也不远,出来时太急,没带马车,苏蘅想静静,也没让叫马车,走了一会,便看到薛牧青迎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跑到外边来了?”
  苏蘅不说话,薛牧青便也不再言语,等回到了院子,向妈妈也正好带着中人以及三个奶娘过来了——她们运气倒好,临时起意要找奶娘,中人手上居然刚好有人。
  苏蘅打量了那三个奶娘一眼,见她们身上的衣物虽然不是顶好的,却也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针脚也绵密,再看样貌也还看得过去,便朝着向妈妈点了点头:“看看囡——看看小姐她更愿意与谁亲近,那便留下谁——”
  向妈妈看了苏蘅一眼:“小姐?”
  苏蘅点头:“对,以后她便是你们小姐了,你们改口叫我夫人吧。”
  薛牧青原本有疑惑,不知道苏蘅她们在做什么,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向妈妈点了点头,带着三个奶娘和孩子到了里屋。
  苏蘅这才朝薛牧青道:“我要养那个孩子。”
  薛牧青不置可否:“你开心便好。”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苏蘅低头:“我是说,她是我的孩子。”
  她看了薛牧青一眼:“至于她的生父还有祖母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亲戚什么的……我一个都不想看到。”
  她一直觉得即使是奴仆,也不该就像货物一样随意被人发卖,可是今日她的确是气极了……若是她晚到了一步,这孩子不知道会怎样……哪怕是救过来了,只怕也会留下病根。
  那是司琴的孩子,与她自小长大情同姐妹的司琴的孩子——司琴跟在她身边就跟副小姐一样,嫁了人却要受着苦——苏蘅蓦然有种许氏一般的心情。
  苏蘅承认她就是迁怒了,反正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发卖几个奴仆本就是常事,她以前没做过这等恶事,今天却是觉得即使这样都还是太仁慈了。
  那两人简直死不足惜。
  薛牧青沉默了半晌,没有出声反驳,向妈妈带着中人还有奶娘出来,揉了揉眼眶:“小——夫人,小姐她不挑,似乎都颇为欢喜。”
  苏蘅知道向妈妈为什么伤心——这孩子为什么不挑,因为之前她怕是饿得狠了。
  于是那两人更是不能姑息!
  苏蘅点了点头:“那就都留下吧,再看看几个月,最后小姐和谁最亲和便留下谁,至于另外两个,到时候也会给双倍的身价钱给你们放籍……当然,若是小姐她不分彼此都亲近的,只要你们愿意,都留下也可以。”
  苏蘅转向了中人,向妈妈意会道:“姓岑。”
  “岑家的,”苏蘅点点头:“她们都愿意签死契吗?”
  只有一个因为有家累不愿意签死契,苏蘅也不强求,指了指剩下的两个:“这两个都签下了。”
  苏蘅爽快,岑家的做成了一笔生意自然也喜笑颜开,苏蘅看她不似偷奸耍滑之辈,便与她商议买仆妇丫鬟的事:“……仆妇的话……我要四个……多些也可以……要懂规矩忠心的、尤其是要孔武有力的……”她照着严氏给季氏守门的那两个仆妇来选的,甚至更苛刻一些……至少,不能因为别人吓一句便怕事的。
  “丫鬟的话,倒是无所谓,只看眼缘和规矩教得怎样,你有好的,下次便带来吧,”苏蘅拈了拈茶杯:“另外,我还有一门生意送上门给你。”
  她看了薛牧青一眼,薛牧青似乎已经想通了,给她比了一巴掌,苏蘅点头:“我这里有五个犯了错的仆从,我不要身价银子,直接送给你,唯一的要求是——你把他们卖得远远的,越远越偏僻最好,让他们一辈子都回不到京城的那种。”
  不要钱的生意上门,岑家的自然乐意,跟苏蘅约定了时日,便带着那个没有签上的奶娘走了,约好明日午后带着人过来,顺便把苏蘅这边的人接走。
  摒退了其他人,苏蘅挑了挑眉头:“你可是觉得我恶毒极了?”
  薛牧青摇摇头,不接话,只是道:“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养这孩子?”
  苏蘅点头,薛牧青叹气:“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也就不怕她的亲人他日找上门来了。”
  顿了顿,薛牧青又道:“你不必刻意试探我。”
  苏蘅便甩手不理他,向妈妈带着两个新来的奶娘帮孩子洗净了身子,事出突然,来不及置备衣物,便只好包着,苏蘅接过孩子,上上下下打量她,对向妈妈道:“眉毛鼻子眼睛嘴巴……像司琴,真像。”说着说着,又有些伤心。
  “囡囡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向妈妈抹泪:“司琴要是知道,定然会感激不尽——”
  “我不要她感激,”苏蘅摇头:“这本就是我欠她的……”
  薛牧青眼见她俩说起司琴便又伤心,在一旁插话道:“她就没个名吗,只乳名叫着?”
  苏蘅瞬间便止了眼泪,认真思索起来:“苏家我这一辈取名,男从乔木女从兰,下一辈男从金女从玉,司琴本姓玉,双玉便为珏,做苏珏好了,乳名的话——先前那乳名也太随意了些,看她眼睛水灵灵的……便叫淼淼吧。”
  向妈妈拿了笔墨过来,苏蘅正要写下“苏珏”二字,薛牧青拿过她手上的纸笔,飞快写了三个字递给苏蘅:“薛家下一辈,取名从云,既然你帮淼淼选了珏字,那全名便是云珏,薛云珏。”
  苏蘅皱眉:“是我要养这个孩子,与薛家又没有干系。”
  “既然是你的孩子,那自然便是我的孩子,”薛牧青不容她辩驳:“就这么定了,我找机会开了祠堂,将两个孩子的名字报给父亲。”
  他说完便拿着写了名字的纸走了,仿佛生怕苏蘅喊住他一般。
  苏蘅感觉莫名其妙的,回头看见一脸慈爱抱着淼淼的向妈妈,疑惑道:“那边那个的名字,还没入祠堂吗?取了什么名字?”
  “还没取名呢,”向妈妈摇着孩子,随口应道:“说是体弱,过了周岁再取名,所以才一直大哥儿大哥儿叫着。”
  抱了一会,向妈妈才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把孩子交给奶娘:“我赶紧去寻几块柔软的布,做几件小衣服出来……要命了,光我一个人可做不来,之前忘记跟岑家的说多找几个女红好的!”
  苏蘅失笑:“岑家的做惯了这些,不用说也省得的,向妈妈你也别太劳累,先做件穿上应付过去便好,其他的,你等人齐了吩咐她们做去。”
  向妈妈摇摇头,也不反驳苏蘅不懂,忙拉着煮雪去开库房了。
  ☆、第017章 夏初晴
  夏初晴不情不愿地把账册搬来的时候,已经是几日过后。
  苏蘅正在和谷妈妈询问淼淼每日的作息,顺便抱抱淼淼,和她亲近亲近。
  苏蘅不知道这样小的孩子是不是会记事,但苏蘅感觉淼淼似乎特别容易不安,无论何时何地,身边一定要有人,否则就会惊醒,她哭声一点都不响亮,就是那种小猫儿似的的一抽一噎的哭声,特别讨人心疼,但只要看到人,或者是谁把根手指头递给她抓着,她就会破涕而笑。
  所有人里边,淼淼似乎最黏苏蘅,向妈妈打趣说,小孩儿最敏感,知道谁真心待她——苏蘅觉得向妈妈就是吃醋了,明明向妈妈待淼淼更尽心,苏蘅就是个甩手掌柜,得闲了才逗弄一下抱一抱,向妈妈却是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结果淼淼却偏向苏蘅。
  也不过就是她们主仆间凑趣罢了,向妈妈跟了苏蘅那么多年,事事以苏蘅为先,对淼淼好,也仅仅是因为苏蘅要收养淼淼,她不会去考虑淼淼原本什么出身,不会觉得说淼淼原本是跟她一样的奴仆生的就有芥蒂,只要苏蘅开心,那么淼淼就是她的小主子。
  这也是为什么苏蘅一直把向妈妈留在身边的原因,向妈妈这人出身不好,也不是苏家的家生子,只是当年许氏生苏蘅的时候,正是跟苏元朗在外任上,原本准备好的奶娘偏偏坏了身子,许氏临时在当地找了一个贫苦农户家的妇人充作奶娘,向妈妈那时候第二个孩子没能留住,对苏蘅便有些移情的意思,后来为了贴补家中,便一直呆到苏蘅三岁苏元朗要调职了才回家——结果回到家中,发现自己为奴为婢三年,所有月钱赏赐都给了家中,丈夫却前脚得了银子,后脚便娶了个二房,连自己大儿子也认别人做娘,对于自己这个去做了别人奶娘的生母深以为耻,向妈妈一气之下便和那家人断了关系,之后便一直跟着苏蘅。
  向妈妈最难得是忠心,当初未出嫁前,苏蘅身边不是没有其他人,甚至宫里赐下的教养嬷嬷都有,然而苏衡自己是不爱受拘束的性子,借口薛家不大没那么多规矩,只带了向妈妈和几个丫鬟。
  而今,苏蘅打算让谷妈妈,成为第二个向妈妈。
  两个奶娘一个姓谷一个姓佘,佘妈妈是一家人卖身为奴,苏蘅索性跟岑家的把他们一家都买了下来,她家的男人顶了外院的缺,佘妈妈带着孩子留在府中;谷妈妈却是刚生了孩子没多久便夭亡,丈夫和婆婆容不下她休了妻,她无处可去,便卖身做了奶娘。
  按理说,他们这样的人家,选奶娘最好是选家生子,只是当时情急,后来再找,苏蘅陪嫁的里边也没有合适的,便定下了这两人,或许有人会嫌谷妈妈这样的晦气之类的,苏蘅却不怎么介意,没有孩子没有家累也好,这样的话,或许她待淼淼会更尽心尽力一些。
  苏蘅从岑家的那里买了十个年岁不等的小丫鬟,四个配给淼淼,四个自己留着,还有两个等调理好了打算给薛老夫人送过去——她要不要是她的事,苏蘅送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此外又从自己铺子里挑了两个绣娘过来,仆妇的话,岑家的说手上没有合适的,便不带来污苏蘅的眼,苏蘅想了想也是,那个年纪的仆妇,若是沦落到卖身为奴的话,要么是大家族里犯了事的家仆要么是日子过不下去的农户佃户之类的,前者怕是手脚不干净后者规矩一时半会也难学好,都不堪用——最后还是从自己庄子里选了三个过来应付着。
  听到通传说夏初晴来了,苏蘅倒也没为难她,让人把她放进来了。
  夏初晴带了几个帮忙捧着账册的妇人,进来之后碍于向妈妈瞪着的眼睛,不情不愿地跟苏蘅福礼,面上微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晒的。
  苏蘅不理会她,只把淼淼交给谷妈妈,淼淼有些不情不愿的,抓着苏蘅的衣角不肯撒手,那边向妈妈正把人让出去,苏蘅无暇理会,小心从淼淼手中把自己衣角拿出来,轻声道:“淼淼乖,等母亲忙完了再陪你。”又叮嘱了谷妈妈几句。
  回头见到夏初晴还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很是震惊的模样,苏蘅面上有些不快,随手拿起一本账册扫了几眼,向妈妈送走了那些仆妇回头想赶夏初晴,苏蘅连忙阻止道:“向妈妈,留着她吧,待会我有事要问夏姨娘。”
  苏蘅刻意加重的“姨娘”两字,似乎让夏初晴清醒过来,只是原本她有机会走不走,现在苏蘅不打算让她走,那无论如何她都得留下——向妈妈早已经堵住了她去路。
  夏初晴似乎有些不安的模样,踟蹰了一下,想要上前:“那我来给夫人整理一下——”
  向妈妈拦住了夏初晴,苏蘅也出声阻止道:“不必,用不着你,你等着便是了,有事我自会问你。”
  夏初晴顿住脚步,站了一会站不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蘅瞥了她一眼,施恩道:“想说什么便说吧,趁着我现在心情好,不说便没机会说了。”
  夏初晴迟疑了一会,终究是开口:“听说……夫人你把李管事一家都发卖出去了?”
  “怎么?你想为他们求情?”苏蘅将手上的账册看完,放置在一旁,又换了一本,看都不看夏初晴:“求情这种事,只在事情发生的当下有用,事情都过了这几日,人只怕都已经出了城不知被送往何处,这时候才来求情,别人嘴里都说夏姨娘良善,原来也不过尔尔啊。”
  夏初晴面色有些不自在,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苏蘅的错觉,她觉得夏初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下一刻,夏初晴却又换了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夫人这样做,也未免太过恶毒了些,李管事一家再怎么说,都是家中的老人,夫人不管不顾便把人发卖了,就不怕下边的人寒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