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直看着她一连吃了三碗花生粥,忘了说了,二娘用的碗比褚直的碗大三倍。原因是两人一起吃饭后不久,二娘发现自己让丫鬟盛饭的频率太高,就拿了褚直用来养碗莲的一只冰裂纹瓷碗当碗用。
每次后厨洗这只碗都特别小心,怕一不小心摔个角,把自己卖了都不值这碗。
话扯远了,依旧说褚直。褚直心里又叽里呱啦念了一气,最后得出个结论,吃就吃吧,反正他还是能养活得起的。
他是不能吃花生的,所以用小银勺搅着自己飘了几滴油的白菜汤。
二娘吃饱了,看着他也有些可怜。他毒是除了,但过敏症还在,想到白锦的话,用小勺舀了稀稀的一小勺送到他嘴边。
褚直吃了,很快掏出一丸凝香丹吃了——这么少的量他也受不住。
二娘只好作罢,花生粥太好吃了,她喝了三碗有些发撑,一时懒得动,就坐在春凳上看丫鬟们收拾碗筷。
一会儿人都下去了,褚直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捧着她脸亲她。
从野外回来,褚直就是这个德行了。晚上睡觉前,早上睡醒,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二娘也就笑纳了,可这刚吃饱。
“嗝……”二娘忍不住打了个嗝,感觉一大股大葱味儿顺着她的喉咙喷了出来。
这个嗝绝不是她故意的,看着褚直扭曲的脸,二娘难以表达她崩溃的内心。
难受过后,褚直嘴动了动,像是把什么东西嚼了嚼咽下去了。
“花生,我竟然没事。”褚直自言自语。
二娘表示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花生会跑他嘴里!
褚直大喜:“再试一次!”
白锦说过他的病除了注意不能接触到让他不舒服的东西外,重要的还有保持心情愉快,他刚才心情就很好。
二娘也想到了,她比褚直更能理解精神状态的重要性,但是让她嚼碎了喂褚直吃……不是生死关头她还真缺乏那个勇气。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好?”褚直忧郁地望着她。
二娘真受不了他了,她都不知道褚直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褚直心里好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但是看到她一脸无奈的表情,他就是挺高兴的。
褚直就着她的嘴把半颗花生吃了,二娘看着香炉上的燃着的香,两炷香燃完,褚直果然没什么不良反应。
不带这样的啊……
褚直吃了半颗花生,却不紧张,他虽然很想再试一下,不过他并不是没脑子,拿了本书坐在窗下闲闲翻着,来日方才,细水慢流。
二娘见他没做纠缠松了口气,快步出了正房到院子里透气,刚走下回廊里,便见春燕带着秦冬儿从外面进来,见了她就道:“少奶奶,国公爷回来了!”
二娘心里发怔,她又不是国公爷的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说国公爷回来了……这小厮说话好生奇怪。
却见褚直从屋里走出来:“他回来了?到哪了?”
二娘心里“哦”了一声,原来是褚直找国公爷,不过这对父子向来谁也不搭理谁,上次见面还是白锦挨打那次。
“现在许是进了城了,是扇坠儿先回来报的信,因为十姨娘身子不太利索,先叫胡太医过去等着。”
褚直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二娘觉得他心里大大“哼”了一声。
“我去大门口看看。”褚直对她说道。
二娘心里奇怪了一声,不过却并没有阻拦。
不想半个时辰后,二娘听到会春堂门口闹哄哄的进来一群人,妙菱冲进来喜道:“少奶奶,国公爷打了一头雄鹿,还活着呢!”
二娘出去一看,褚直袖子挽着,正指挥着人把那半死不活的鹿绑在木头架子上。
今个儿二娘没出去,褚直没法给她惊喜了,不过她看着也是一样的。
见二娘出来,褚直冲她招招手:“没见过吧,过来摸摸。”
二娘踱过去,弹了弹雄鹿美丽的鹿角,心想国公爷箭术可以啊,箭射中雄鹿的眼睛,无损其皮毛。
秦冬儿一头汗跑进来,笑道:“爷,那边九娘被国公爷骂哭了!”
二娘奇怪,不待她开口,秦冬儿已经瞧见她脸上的好奇,解释道:“三爷带着我在大门口碰见国公爷带着猎物回来,就跟国公爷讨了这鹿,国公爷就给了。没想到九娘也打听到国公爷猎了鹿,想要回去补身子呢,跑到十姨娘那儿跟国公爷闹着分一半,被国公爷啐了一脸……”
二娘听的雨里雾里的,问秦冬儿:“太太不知道吗?”国公府缺这一头鹿吗?国公府的姑娘为了一口吃的去跟爹闹?
秦冬儿回道:“太太知道,太太也去看望十姨娘了。”
二娘“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抬鹿进来的小厮都走了,褚直叫人取两坛酒来。
褚直手上拿着尖刀,大家伙都瞧出他有动手的意思,却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那头垂死的雄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晃着鹿角做最后的挣扎。
但它四蹄都被结实的绑在木架子上,褚直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倒出一小半酒后,把酒坛放在了鹿脖子下面。
二娘看见他抓着鹿角,真担心他会被甩出去,结果却多虑了。褚直一手抓着鹿角,另外一手却很稳地割开了鹿脖子下面的静脉。
顿时鹿血流入酒坛。
很快这只酒坛子满了,褚直又将另外一个酒坛也放在了下面。
温热的鹿血和酒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腥甜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