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儿看着圣上和九公主离开,才上了前。
温江雪正擦着身上被九公主蹭到的地方,看到她一脸厌烦的道:“小便到现在?你是掉进茅厕里了吗?”
她一副温顺的样子道:“义父教训的是,我错了。”
她如此乖顺的认错倒让温江雪顿了一下,抬眼看她,她喝了酒之后一张小脸白的没有血色,眼睛又黑亮亮的,像个小鬼儿。
“怎么?见到了你的大情郎小情郎还不开心了?”温江雪站起身,贴近了笑道:“死了这条心吧,封崖不是你这等人吃得消的。”
她不应声。
温江雪也不再刺激她,带着她出宫,刚上马车就被人拦住了车。
挑开帘子一看,温江雪笑了,“果然虎父无犬子,霍老将军和你家少爷真一样,都爱拦路堵人。”
霍青云不理他,横冲直撞,硬生生挤上了马车,坐在从善对面。
从善被他吓的往后缩了缩,他这一夜之间苍老百倍,赤红着一双眼,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尽显。
“霍将军这是要动手了?”温江雪伸手托了托从善的后背。
那感觉……还真像是我是你靠山,不要慌!
霍青云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从善道:“楚玉,我霍家与你陈家世代相交,你刚被抱回来的时候,我就是第一个抱你的外人。”
温江雪“啧”的冷笑一声,搞的气氛有点尴尬。从善也想乐,这是又来讲情分了。
霍青云却的情到深处,眼眶一红道:“我这辈子唯一做过一件辜负朋友之事就是当□□着少游退了与你姐姐从善的婚约。”
从善心头一顿。
他继续道:“从善这个孩子虽然性格差一些,但少游是真心喜欢她,愿意等她长大慢慢改正,当初若不是温江雪逼到霍家门前,逼我们退婚,我也不会逼着少游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他抬头眼眶通红而愤恨的瞪着温江雪。
温江雪无所谓的笑了一声,“霍将军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当日也说了,你霍家若执意要娶陈从善你便承担她为霍家带来的麻烦,我会针对霍家,整垮霍家,将她抢过来。是你觉得无法承担她带来的麻烦才决定退的婚,倒说的是我可恶非常似得。”
从善看他,他竟觉得自己不可恶???
霍青云沉默后又道:“是我老来懦弱,干出了这等背信弃义之事,陈家怪我,怪我们霍家是应当的,但是少游当日真的是被我打骂,以断绝关系相逼才去退的婚,他这些年来一直很自责,也一直在打听从善的下落,只是你父亲与我们冷淡了,不肯告诉……”
从善默默的听着,开口问道:“所以呢?”
霍青云握住她的手道:“若陈贤侄不嫌弃,老夫愿履行当年的承诺,风风光光的迎娶从善过门,也算是弥补了你父亲的遗憾与少游的心愿。还望陈贤侄看在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的份上,给我留个后。”
怎么说呢,从善有点恶心,这是拿娶她当条件来交换她救霍少游了。
从善抽回手,还没开口就听温江雪冷笑一声道:“霍将军为了救儿子可真是豁出去了,这陈从善人还没找到,就先被嫁了。可霍将军,我还没说要放过陈从善,谁敢娶她,我依旧会不择手段搞垮他。”
从善嘴皮抽了抽,禽兽!败类!无耻之徒!就为了那么点过错就要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嫁人吗!
霍青云却大义凛然的道:“那温相爷就试试看!”
从善笑了一声道:“霍老将军可千万不要如此,陈从善实在受不起。”
霍青云一愣,温江雪也蹙眉看着她。
她淡笑道:“那陈从善从小作恶,就不是个好东西,被父亲送走时就是已经与陈家断了关系,她如今在外面是死是活都与我,与陈家无关,霍老将军拿她来作为条件与我交换实在是有些可笑了。”她抬眼看霍青云,“霍家可千万别娶她,小心她祸害你们府邸不安,鸡犬不宁。”
她黑魅魅的眼盯得霍青云一寒。
“至于霍少爷嘛。”从善笑了笑,“他死不死,活不活与我无关,审案的是暗部,霍老将军这样苦苦相逼的求我,还不如去求暗部,求圣上呢。您说是不是?”
霍青云还要再说,温江雪已不耐烦的道:“霍将军你实在是想求,就去求一求九公主吧,让她帮你去求封崖,说不定比求菩萨快一点。”扬声道:“顺风,送霍将军下车。”
车夫将帘子一掀就将霍青云请了下去。
马车一路驶回相国府,从善一路上都沉默的坐着。
温江雪以为她是为那封崖与九公主之事而失落,讥笑了她一声,放她回了房。
从善却坐在厢房中,沉默的坐了半宿,只黑亮亮着一双眼睛,在想着一些事情。
已死犯人景春之事,封崖与圣上之事。
如果封崖查不出这个案子,圣上会怎么对他?杀不了他,那……会用九公主来折磨他?
她躺在榻上,闭上眼睛又想了想,直到天亮才方睡着一会儿,又醒来,看着外面阳光明朗,她起身洗漱,穿好了衣服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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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早朝去了,她直接出了相国府往暗部那个大院儿去了。
开门的还是长安,还是那副垂头丧脸的表情,一见她就叹气,“哎,你今日会带来灾祸……你能不能回去啊?”
从善甜甜的笑了笑,“不能,我自己进去。”一挤身就挤进了门。
大院儿还是那个样子啊,枣儿还都青着。
她四处看了看,回头问长安,“那个叫莫少离的呢?”
长安垂眉道:“他在前头办案,你找他何事?”
前头?从善看了看,原来院子里头的那个拱月门里面就是直通暗部刑房的甬道啊,方便。
从善道:“我啊,来跟他谈谈心。”
☆、第19章 十九
长安显然不是多么欢迎她,却是也没拦她,只是跟在她后面唉声叹气,碎碎念道:“说了老不听,出门必有灾祸,还添麻烦……”
从善只做没听见,这长安小哥就是不阳光。她左右看了一圈问道:“那个……莫少离呢?”
长安叹气道:“在前头帮忙审案,你找他何事?”
从善往拱月门里面看了看,“我啊,来找他谈谈心。”转头对长安小哥笑道:“能不能劳烦小哥进去帮我叫他一声?”
长安看着她。
她笑的诚恳,“不然……我自己进去?有些不好吧?”毕竟是暗部重地,她还没有来上任,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长安叹气,“你在这里等着。”垂头丧气的进了拱月门。
从善溜达到大枣树下,抬头望着那一粒粒的青枣,伸手想去摘。
有人吆喝了一声:“枣儿还是青的,不能摘!”
她吓了一跳,忙缩回手,一扭头就看见长安带着莫少离过了来。
长安走过来,抬着下垂眼看她,无奈的叹气,“你咋老想摘枣儿?说了是青的嘛。”
从善摸了摸自己的手道:“我就是想看看熟了没有……”
“七月十五红枣皮,八月十五枣打了。”长安跟她说了这么一句,好像是在说她没常识。
她摸摸手“哦。”了一声。
莫少离走过来讥笑道:“吃青枣长犄角,我摘一个给你试试看?”
幼稚,她八岁的时候就不信这种骗小孩儿的话了。
“什么事?”莫少离问她,“难不成你后悔了,来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从善看着他,笑眯眯道:“是啊是啊,我想了一晚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莫少离眉头一皱,刚要生气,从善拉住他,在他耳侧飞快道:“给你一个整垮狗皇帝,让他身败名裂的机会。”
莫少离一惊。
从善已松开他,整了整衣襟道:“我还未吃早饭,莫少爷请我吃笼包子?”
莫少离看她,又看长安,道:“好!”拉着她的手腕,气势汹汹的就往外走。
从善连跟长安小哥打声招呼都来不及就被拽出了暗部大院儿,刚一出去就被莫少离一把怼到了墙上。
“你到底想搞什么鬼花样?”莫少离压低声音问她。
年轻人就是心急,吃不了热包子。
她推开他道:“着什么急,先请我吃包子,我饿不得,一饿就想死。”揉着肚子便往前走了,“现在有点想死了。”
莫少离只好跟在她后面,一脸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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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城中包子铺,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桌,豆腐脑放在面前,莫少离就又忍不住问了一次,“我的耐性可是很有限的!”
从善呲的笑了,这句话温江雪或者封崖说她都能接受,可他一个毛头小子撂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好笑,好笑。
他被从善耻笑的有些恼怒,“啪”的一拍桌子,“陈从善!”
从善拿了一个热包子就塞他嘴里了,烫的他呲牙咧嘴,“小子,别再叫这个名字,不然你和我,都会死的很难看。”
莫少离吐出包子,被烫的一心火。
从善却毫不客气的开始吃包子喝豆腐脑了,还一脸沉醉,哧溜哧溜的!
他最看不惯陈从善这种故弄玄虚的样子,一怒之下对她道:“噎死你!”一双眼睛瞪着她,等她被噎死。
从善也不理他,等吃完两笼包子,一碗豆腐脑后,才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开口道:“我可以帮你审霍少游。”
莫少离看着她,并不明白她是何意,“什么?”
她对莫少离勾了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已死的犯人景春到底犯了什么罪,有什么秘密不肯招认被圣上特意交给暗部审讯吗?”
莫少离皱了皱眉,“不想,我只想杀了温江雪,整垮狗皇帝,至于什么暗部,什么景春与我何干。”
从善有点高兴,这小子有点笨,她掌握得住。
“你还记得昨晚我们在后花园听到的话吗?”从善循循善诱道:“圣上让封崖查出他想要的结果,这句话什么意思?”
莫少离皱着眉,“你能有话直说吗?”
她就喜欢跟这种没脑子还不爱思考的人打交道了,显得她聪明绝顶。
“这句话就说明,景春一定知道什么圣上想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也一定上不了台面,不然圣上也不会私下将这景春交给暗部处理。”从善道:“我初来乍到不熟悉这暗部的意义,你还不明白吗?”
莫少离想了想,暗部在京都之中可谓是臭名远扬,因为它属于独立的部门,不需要经过大理寺,甚至不需要经过任何官员,直属圣上,任何案子它只需独立处置将结果呈报圣上即可。而他们也是专门处理那些见不了人,上不了台面的肮脏事,比如曾经最著名的太后私|通一案,那当初审的精彩纷呈,结果更是令人惊叹。
封崖也是因为这一案而出的名,手段极其的肮脏啊。
所以圣上将景春交给了暗部,而不是大理寺,确实说明了这个案子上不了台面。
从善补充道:“圣上还如此看重这个案子,私下小花园警示封崖,那肯定是个关系重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