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四十师、五十二师以及七十九师都被调到我们的身边,但在泾县还有一四四师、新七师和一零八师三个师的兵力。这三个师,一四四师是川军精锐,也是战斗力最强、装备最好的一个师。”
“一零八师则是东北军系统,战斗力虽然略微差了一些,但装备在三战区至少也算的上中上。全师上下都是清一色的辽十三步枪,捷克造轻重机枪和法式迫击炮,弹药的数量也很充足。新七师装备虽然残破一些,但两个旅都是满编的。”
“以现在我们部队已经不足千人的兵力,弹药奇缺的现状,去哪里和三个师的敌军硬碰硬,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就算三十二集团军将主要力量都放在了泾县东南山区、旌德一线,但他们在其他的方向也不会放松警惕的。”
“政委,现在形势严峻。无论那一步判断错误,都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我看我们是不是小心一些的为好,要知道我们内无弹药,外无援军。现在我们的部队甚至可以说已经基本上没有战斗力了。”
对于叶高的判断,杨震很是不满意的道:“叶高同志,你是作战科长不是作战参谋,对整个战局心中有一个分析和判断,这很不错。但是你的眼光,为什么只看到一部分?我为什么明知道三战区在泾县还留下三个师,我还要选择经泾县直接向北突围的原因?”
“一般参谋看不到,这正常。但你是作战科长,带领作战科所有的参谋协助军事首长指挥作战的,看不到就不正常了。你在战局的判断要有一个全局观,不要只看片面。还有你们几个,都是中级指挥员了,眼光怎么还这么短?看问题只看片面?”
“三战区在泾县的确还有三个师,你们只看到了他们编制完整、弹药充足。但有一点我不知道你们看到没有?这三个师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是所谓的杂牌部队。而且三个师,也并不是全建制而来的,都是配属给其他部队指挥。”
“从目前态势来看这几个师被拆的七零八落,即便最完整的一四四师,三个团中的两个也是被分拆给了五十二师指挥。新七师的两个旅,更是被分拆归属两个不同建制的部队指挥。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三个师的师长都没有能在一线指挥。这意味着什么?很简单,那就是不被信任。”
“换了谁对于这种不信任的感觉,都不会感觉到舒服,也不会真正的去卖力。为什么换掉的都是杂牌部队的师长,那些中央军的嫡系师长怎么不换?嫡系的四十师、五十二师和七十九师怎么不被分割使用?”
“师长都没有在指挥位置上,部队又被拆的四分五裂,你们几个说这几个师的战斗力还剩下多少?会不会真的给他们卖命?这几个师的士气又会怎么样?战斗力还剩下多少?这些你们都考虑过没有?”
“如果我们走泾县向北,他们不会认真的拦截。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打好打坏都是一个样。打好了,中央军不会对他们另眼相看。打坏了,反倒是自己的实力受到损失,弄不好在被中央军给吞了。”
“而且一旦损失,按照中央军一贯歧视杂牌的惯例,补充起来也很困难。所以他们是不会太过于卖力气的。而其他方向的敌军就不同了,都是中央军。中央军战斗力强不说,服从性也要比这些各自打着小算盘,无论什么情况之下,生存是第一想法的杂牌部队要好的多。”
“至于第二挺进纵队和忠义救国军这样的中央军中有后台一类的杂牌,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其服从性也要远远的好于杂牌部队。一旦与其遭遇,也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这才是要选择走泾县,杂牌部队防区的原因。”
第717章 要学习的东西太多
杨震指了指地图道:“泾县之敌虽有三个师之众,但部署凌乱,根本就没有形成一条整体的防线。新七师在我们的老军部云岭,一四四师主力则目前应该丕岭一线。至于一零八师,还在泾县西部。”
“这三个师配置分散,甚至连一个统一的指挥都没有。从之前的战事来看,除了一四四师因为师长被扣,比较积极之外,其余的两个师行动并不积极。说实在的我们在丕岭一线的时候,如果当时新七师行动积极的话从云岭插过来。在拿下星潭之前,我们会更加被动。”
杨震的话,让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深思。良久,冯达飞才道:“政委,我看这件事情还需要在慎重的考虑一下。之前我们和这几个杂牌师关系的确处理的不错。尤其是一四四师和一零八师,我们之前的关系可以说相当的不错。”
“但眼下时过境迁,他们会不会落井下石谁也不知道。这些杂牌部队就算再不被信任,被分割使用。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要领重庆的军饷,接受三战区的指挥。一旦被切断了军饷来源,已经没有了地盘的他们,很难再生存下去。”
说到这里,冯达飞犹豫的看了杨震一眼后,又道:“政委,而且我们现在是今非昔比。大部队已经离开,剩下我们这点兵力。他们还会不会向以前那样,谁都不敢保证。政委,还是小心为上。”
对于冯达飞的担忧,杨震笑了笑道:“老冯,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杨震再无能,也没有混到去与自己的对手攀关系、拉交情。不管我们之前的关系怎么样,但是现在我们都是对手。我不会,也不可能去自找没趣。”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确兵力不多,弹药也奇缺。但少归少,却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短小精悍。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泾县这几个师部署上的漏洞,找一个缝隙钻出去。只要我们不主动暴露,我想那几个师是不会主动来寻找我们求战的。”
“我决定,暂时撤销老三团、特务团以及教导总队的编制。将目前手中的八个连的战斗部队混编成一个团,由冯达飞同志任团长,特务团政委张闯初同志任政委。原老三团的团长、政委分别任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
“部队编成两个营和一个直属连。至于营连长的人选,由你们自行商议决定。部队现在立即开始整编,晚七时准时出发。告诉部队一定要吃饱,把手头剩余的干粮都吃了。一定要争取午夜之前跳出合围圈。”
“现在我宣布一下行动纪律,你们回去一定要和部队再三强调。一,行军时候,休息、行军都要坚决服从命令。二,行军的时候不准吸烟、不准随意打手电,更不准大声的喧哗。三,行动的时候,如果与敌人遭遇,就要坚决果敢的打出去。还有各级政工人员,要做好收容工作,尽量不要出现掉队的情况。”
说到这里,杨震转身对身后的李明博道:“你去教教他们怎么用指北针,还有夜间行军时候辨别方向的方法,也交给他们一些。夜间行动,指北针很重要。你们当团长、政委的,居然连指北针都不会用,怎么指挥作战?”
“我们中间大部分的干部是没有上过黄埔,也没有上过任何的军校。大部分都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从死人堆里面一步步的走出来的。实战经验丰富,可以说都是战争大学毕业的。但并不是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学习了。”
“我们的很多干部、战士对于一些新战术、新装备的接受程度很差。机枪连长指挥机枪作战,但他的作战方式就是几挺机枪往哪儿一摆就算完事了。哪里是火力打击的重点,机枪掩体该怎么修建,一窍不通。”
“作战的时候,一窝蜂的往上冲。兵力分配的时候哪里是重点配置、火力部署重点应该放在哪里,都不管。对于一些新装备的运用,也不接受。地图不会看、指北针不会使用,打仗对地形的判断全凭感觉和经验。”
“我知道我们的团一级干部很多都是经历过三年游击战争考验,在远离主力没有粮食、弹药情况之下,孤军奋战整整三年。在这三年的游击战中,每天都在为了生产而战斗,没有多少时间,更没有精力去学习文化和军事课程。”
“但同志们,这不行啊。不会不要紧,我们得学习。我们不能处处以自己大老粗、没文化自豪。这不行啊,同志们。只有不断的学习,我们才能掌握更多的打胜仗的知识。今天,不现在,我们就从指北针的使用开始学习。”
“等到了江北,我会制定出一套系统的学习方法。建议军里面,对团以上干部进行轮训。再出现这种发下了指北针不会用,打仗只凭感觉走,身为团营长连最基本的图上作业都不会的现象绝对不行。只要我在政委的位置上哪怕就是一天,也不允许这种现象的出现。”
“我们作为各级指挥员,手上掌握着战士们的生命。缺枪少弹这不可怕,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从敌人手中去夺。但是脑袋里面如果也缺少一些我们作为指挥员应该必须掌握的东西,那么就要用我们的战士生命去挽回。”
“尽管现在学习这些,可能在你们的眼里面只不过是临阵磨枪。但我认为磨总比不磨要强。你们这些做指挥员,尤其是军事指挥员的人多学一点知识,我们在战场之上可以少付出很多本来可以避免的代价。”
杨震这么一说,几个干部多少都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看着几个人多少有些面红耳赤,杨震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感觉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这里不是自己的老部队,团长近百人。又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老兵,别说骂上几句,就是给他们几脚,那些干部屁也都不敢放一个。
可新四军的规模远远无法跟自己的老部队相比,团一级的干部加起来根本没有本法和自己部队相比,作战部队的团一级干部更少。这些人又都是老革命,资历都很深。尤其是参加过长征的那些干部,很多在红军的时候就是团级,甚至是师级干部。资历都远在自己之上,自己今天的话,的确说的有些重。
但有些话,说轻了根本就不起作用。就算他们的资格再老,年纪再大,有些话该说还得说。不说,损失的是部队,是战士们的鲜血和生命。作为指挥员,一个细节考虑不到,要用多少人的白骨、多少孤儿寡母的眼泪去弥补。
到皖南来之后,杨震就感觉出来经历过长征的干部,在军事素养上要好于打了三年游击战的干部。原因很简单,在长征的时候,中央也没有放弃过办军事干部学校。一方面军的干部团,汇合之后的红军大学,都是专门为了培养干部而组建的。
虽说在流动作战之中,教学质量有多高,这很难说的清楚。因为这些培养干部的军政学校,很多的时候本身就要参战,甚至要付出很大的牺牲。而且整日行军、作战,也很难静下心来学习。但有了这些经验,毕竟要比没有强。只是他们学的这些,与自己要求的太远而已。
杨震知道这些干部,都是久经考验、意志坚定,一步一个脚印从战场上尸山血海冲杀出来的人。他们在战场之上,面对任何敌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有任何的退却和胆怯。这些经历过十年内战而幸存下来的人,更是这支军队中佼佼者。
但由于出身的影响,文化水平和军事技能差的太多。在战场之上,身为指挥员不是一个单凭勇敢二字,就能取得胜利的。中央虽然组建了抗大,专门用来培养军政干部。但受制于各个根据地被分割的现状,以及部队不断的扩大和发展,以及不断战斗的环境。
抗大根本就满足不了部队对干部,尤其是军事干部的需要。这也就造成了各个根据地的部队,尤其是基层部队,合格的军事干部缺口很大。再加上本身的教学水平限制,使得各个根据地的军事干部与杨震的要求相比,差的太远。
用在延安时候,天天陪杨震去抗大授课的李明博私底下的话来说,政治教育水平是很高,比抗联的水平高多了。但军事教育水平,充其量也就是咱们团级教导队的水平。尽管杨震因为这句话,狠狠的收拾了一顿李明博。但在私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抗大与自己想象的水平差的太多。
当然按照杨震想当然,这个时候的抗大至少应该是相当于后世的国防大学。等到了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当然你让即没有飞机,也没有坦克,甚至连火炮都没有几门。更没有指挥过类似作战的专门人才的中央,去讲授大兵团机械化合成作战,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别说条件简陋的抗大,就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的陆军大学,都没有这个能力。这所抗日大学,讲授的主要是适合目前十八集团军发展的敌后游击战。至于大兵团作战,在眼下部队还没有这个能力去的打的情况之下,教授这些也没有必要。
但部队的基层军事干部的指挥能力,需要加强却是一个实质的问题。实战经验丰富,不代表战术理论也强。作为基层的带兵人,各级军事干部,在兵力配置,火力部署方面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太多。
第718章 远水救不了近火
几个干部虽然有些不是很情愿,毕竟都这个级别了,还要和一个小排长去学东西,换了谁都不高兴。但看了看杨震的脸色,最终还是都没有说什么,跟着李明博去整编部队和临阵磨枪了。几个干部的离开,让杨震身边立马清净了很多。
看着几个干部离开的背影,杨震摇了摇头,转头又看向了地图。心中却隐隐的有些为那边一直还没有联络上的军部和主力担心。虽说这个会议相对于自己之前在东北的作风相比,开的时间虽然有些拖沓。但是时间并不长,最多也不过半个多小时。
如果不是为了让这些干部明白自己的真实意图,若是按照杨震在东北的作风,最多也就是十五分钟。虽说会议持续时间不长,但毕竟也持续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时间过去了,那边还没有能和军部以及主力联系上,这多少让杨震有些担心。
尽管内心多少有些焦虑,但是为了稳定部队的情绪,杨震却不能在脸上有任何担心的表情。只能将那份浓浓的担忧,放在心里面。尽管有些犹豫,但在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依旧未能见到军部电报的杨震,还是让张子雄去李慧兰那边询问一下。
看到回来汇报的张子雄摇头的样子,杨震手指习惯性的敲了敲了地图。沉思良久,还是来到了电台的位置。当看到正在不断呼叫军部的李慧兰后,杨震张了张嘴,却是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就静静的站在李慧兰的身后,等待着呼叫的结果。
只是让他感觉到失望的是,尽管李慧兰想尽办法,但却依旧未能取得与军部的联络。看着反复努力,依旧未能和军部取得联络,显得有些焦急的李慧兰,杨震开口道:“小李,你与江南部队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接应到军部没有。”
听到杨震的这句话,心思都放在抓紧时间与军部联络上,压根不知道杨震就站在自己身后,刚刚摘下耳机的李慧兰没有提防,当时就吓了一跳。等她回头看到一脸严肃的站在自己身后的杨震,马上明白恐怕是这位政委为军部和主力的安全担心。
想到这里,李慧兰连忙解释道:“政委,现在我们距离军部的位置太远。我想是不是因为距离的原因,这里又是山区地形。再加上您要求军部使用小功率的五瓦电台联系功率不够,才使得我们与军部迟迟未能联络的上。”
“您看是不是在呼叫时候,让他们启动大功率电台?政委,五瓦电台属于战术电台,在复杂的地形之下,就算加长电台天线,其信号也不可能传递的太远。尤其又是在地形如此复杂的情况之下,信号的传递受到的限制很大。”
“我建议还是让他们启用大功率电台为好。咱们军部虽然没有五十瓦以上的电台,但是十五瓦电台的却是足够了。而且我们的军部又在运动之中,即便偶尔使用一两次,只要收发报的速度够快,三战区即便监听我们,也无法捕捉到我们的信号。”
听到李慧兰的要求,杨震想都没有想的直接拒绝了:“不行。三战区设置有军统专门用于破译和监听各个方面电报的特别情报室。甚至我敢说,我们周边的这个三十二集团军,肯定也有这个特别情报室派出的人员。”
“军统在监听和破译电报方面能力相当的强,其水平不次于日军。我们曾在这方面付出过血的代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绝对不能动用大功率电台。否则,我们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
“一旦主力使用大功率电台,电报虽然短时间破译不出来,但在短时间之内锁定军部的位置还是有把握的。军部即将脱险,我们绝对不能冒任何风险。继续使用原有的呼号与军部联络,同时与江南部队联系,看看他们接应到军部没有。”
“你在呼叫的时候,告诉军部,在渡过长江以前,如果五瓦电台的功率不够,所有的电报全部由江南部队转发。在渡江之前,他们的电台最需要做是沉默。军部的行踪,也必须要隐秘。”
听着杨震不容商议的口气,李慧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这位军政委虽然年轻,但却是杀伐果断的很。一旦下定决心,很难更改。他不让军部使用大功率电台,那就绝对不会允许擅自做决定的。
无奈之下,李慧兰只得将频率、呼号,转向苏南部队,试图通过他们与军部取得联络。苏南部队手中除了一部十五瓦的电台之外,还有一部当地百姓交出的国军战败时候丢在当地,新四军中极为少有的五十瓦电台。
原本这部电台前任副军长准备调回军部使用,但在此时已经北上的军参谋长和原江南部队总指挥的坚持之下,这部电台还是留在了孤悬江南的苏南部队手中。作为必要时候,军部和江北部队联系的中转台。
这部德国造五十瓦西门子军用电台功率大,天线灵敏度也相当的高。对电报信号的收发清晰度要比军部的十五瓦电台好的多,当然通讯距离也要比十五瓦电台远的多。所以一直很是让军部眼红。但在原江南总指挥的坚持之下,那位副军长也不得不妥协。
看着杨震在自己面前偶尔显露出的焦急神态,李慧兰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政委,您看是不是让江北的苏中和皖东的部队,过江一部分来接应一下军部和主力。他们距离苏南的直线距离并不远。只要行动快速,我想应该能够起到一部分作用。”
对于李慧兰的话,杨震微微摇了摇头。此时在调动江北的部队,已经是无济于事。不单单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而且有些话杨震是无法当着李慧兰或是军中任何一个人说。甚至就连当着团以上的干部,都无法明说。
其实杨震到皖南后才发现,自己临来皖南之前,那位副军长实际能指挥的部队也就是军部的几个团。在中原局组建以及江南部队主力转移至苏北后,整个江南只有由一支队发展而来的苏南部队三千余人以及新组建的几支部队。
而其余的部队,目前已经全部调至江北,归属目前的华中指挥部以及中原局指挥。就连最靠近皖南,原来活动在繁昌一线的三支队,也被抽调走了主力。实际上皖南部队已经成为了一支孤悬在敌后的孤军并无太大的区别。
虽说新四军主力已经大部调往苏北,对于杨震来说虽然早已经知道。但等到了皖南后才发现江北部队的实际指挥权已经不在皖南军部。而是由新成立的华中八路军、新四军联合指挥部,以及中原局负责。
不仅江北的部队已经划归中原局负责指挥,甚至就连苏南部队的指挥也实际上只听原来的老上级,现在的苏北指挥部的。也就是说,那位实际上是新四军政委的副军长,可以指挥的部队只有皖南的部队。
江北的部队,指挥权早已经不归属军部以及东南局管辖。到自己抵达之前,军部能指挥的部队已经是极为有限。只是在自己临抵达之前,中央才改变原有的方针,临时命令新四军不分江南、江北的所有部队,统一由自己指挥。
尽管中央已经对所有部队,以及中原局下达了这个命令,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意义。现在整个皖南部队的形势是远火救不了近火。自己目前即便能够调动江北的部队,但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别说距离,就是一条现在已经被日军严密封锁芜湖至苏南的长江一线,对于江北部队的救援,形成了一道几乎是难以逾越的屏障。长江这道整个哺育了大半个中国,也是中国最富裕的母亲河,此时却成为皖南部队北移的一到生死之河。
杨震来后,一直很关注日军对长江一线的封锁。他从更方面情报已经知道,在得知新四军即将北移的消息后,日军将海军驻长江特遣舰队上到武汉,下到上海,近千里江面上的舰艇,只要能够调动的全部调到芜湖至于南京的江面上。
芜湖到南京几百公里的江面上,密布大大小小的近百艘从驱逐舰,海防舰、炮舰到炮艇的日军舰艇。日军甚至将驻上海的部分中国方面舰队舰艇,只要能够行驶到芜湖段江面的舰艇也调到了这段江面。
除了调集了大量海军舰艇之外,驻武汉、芜湖、南京的日军航空兵也出动每天出动大量的飞机,配合海军在长江上巡航。日军以其绝对的海空优势,再加上驻南京至芜湖一线的日军十五师团,在长江两岸构成了一张大网。
单单依靠木船渡江,别说大部队渡江。就是小部队也很难在日军如此严密的封锁之下,渡过宽阔的江面。长江江面太宽阔了,这对于拥有现代化海军的日本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事情。但对于只要木船渡江的新四军来说,无疑极大的增加了渡江的难度。
在这种情况之下,江北的部队很难及时增援江南。即便利用夜色掩护,能偷渡过来一部分部队,但能不能起到作用还两说。退一万步说,即便能突破日军防线。但等江北部队千里迢迢,穿过日军封锁区赶到皖南,恐怕皖南部队早就全军覆灭了。
所以对于中央的那个命令,杨震知道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实际上江北部队,不可能能给予自己任何的支援。自己到皖南之后,几乎是等于拿七千多作战部队,与三战区几万大军孤军作战。
第719章 改变路线
此次两军大打出手,虽然三战区并未有意与日军相互配合,但杨震知道只要战斗一打起来起来,实际上皖南部队是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日军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对于周边的每个敌对的势力,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都不是皖南部队可以抗衡的。
尽管形势如此的恶劣,明知道要在面临优势敌军的情况之下孤军作战,但杨震还是来了。不为了别的,就为了皖南部队这九千多干部、战士,以及军部那些怀着一腔热血来抗日救国的知识分子和爱国华侨。
自从离开云岭军部后,无论形势多么危险,杨震也没有害怕和胆怯过。更是从来没有担心过皖南部队会不会在自己的指挥之下,重蹈后世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覆辙。但今天迟迟无法与军部联络上,却是让他多少显得焦躁难安。
对于三战区的几万大军,杨震没有怕过,更没有担心过。但当实力已经大损的皖南部队,即将面对日军的时候,杨震却是有些担心。没有了友军的掩护和策应,部队连续行军、作战伤亡不轻不说,已经是极度疲劳。在这种情况之下,面对兵力、装备占据绝对优势的日军,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杨震很是担心。
他更担心的是那位打惯了正面作战的希夷军长,会不会在面对战斗力、装备,与第三战区相比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日军时候,也像是面对三战区部队那样,极力强调正面硬碰硬的作战?
和日军死打硬拼,打正面硬碰硬的战斗。别说单单目前兵力少了两个团,实际兵力不过四个团的皖南部队。就是江南所有的部队全部集中到一起,恐怕也不是日军一个正规联队的对手。相对于过了宣城,就已经与其脱离了接触的三战区,杨震更担心芜湖、繁昌一线的日军。
想到这里,对军部和主力是不是已经和日军接触上,很是担心的杨震转过头对在电台之前忙碌的李慧兰道:“小李,是不是还没有能与军部和苏南部队联系上?多想想办法,一定要尽快的取得联系。”
对于杨震的又一次催问,李慧兰微微的摇了摇头道:“政委,苏南部队已经联系上了。现在他们已经按照您的命令,沿南漪湖东北岸全线展开,但还没有与军部以及主力部队汇合。而且他们在电台上也多次呼叫军部,但始终未能有回应。目前他们已经派出侦察部队向敬亭山一线进行侦察。”
“还有,他们在宣城与芜湖交界的青山河一线与芜湖出动的伪绥靖二团以及大约两个中队的日军遭遇,现在正在激战之中。日伪军的攻势很猛,并出动了数辆战车以及部分炮兵配合。在日伪军优势火力之下,他们打的很吃力。”说到这里,李慧兰将一封电报交给杨震。
接过电报杨震仔细看了一遍,不由的微微吃了一惊:“事情还是向自己预料的最坏方向发展了。芜湖的日伪军出动,那么马鞍山、苟容、溧水一线的日军也没有理由坐视不理。北移部队,最新的转移路线随时有被日军切断的可能。”
尽管微微显得有些犹豫了,但杨震最终还是转身对李慧兰道:“小李无论如何你也要想办法尽快的与军部联系上。告诉他们,之前那个禁令撤销。让他们立即恢复使用大功率电台。并将这个情况,转发给军部。一旦能与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立即启用二号密码,与苏南部队联络。”
杨震的这个决定,却是让李慧兰不由的一愣。但只是稍微一愣后,李慧兰马上欣喜的转过头去重新打开电台,又一次不断的呼叫军部。试图将这道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达给军部。只要政委允许动用大功率电台,她就有信心与军部恢复联络。
无论是此时因为迟迟无法与军部恢复联络,而显得有些焦急的杨震。还是身为报务员,正忙着调试频率的李慧兰,都还不知道。就在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呼叫军部的时候,此时刚刚冲破第二游击区沿水阳江一线的阻击线,在南漪湖西南岸征集渡船的军部也在不停的呼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