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嗯……琴三爷,你不用膳了么?”廉亲王看着琴笙要走,眼里不禁闪过无奈来。
琴笙难得地转过脸地对着廉亲王冷淡地道:“王爷要来蹭饭用膳,便蹭饭,带着一尊纸人来那是上坟,大不吉。”
楚瑜看着琴笙那一脸面无表情地说着冷笑话,差点憋不住笑。
她见琴笙又扫了自己一眼后,拂袖而去,赶紧也站起来对着廉亲王一揖:“抱歉,亲王殿下,县主娘娘,民女先去看看我那大外甥,他昨日刚回,这水土不服呢。”
水土不服?
一个中原人去了外邦一年回来就水土不服?
廉亲王一愣,忍不住想要笑,但也知楚瑜这是在给他们台阶下,只得无奈摇摇头:“去罢,去罢,若是三爷有什么不适的,着人与本王说就是了,本文虽然没他有银子,但周游天下得的稀罕药材却是他弄不到的。”
楚瑜心中又惊讶了一把,廉亲王这口气分明一点不计较琴笙的无礼,甚至习惯了他的冷淡,但他却极为关心琴笙,为什么?
“民女代琴笙多谢亲王殿下。”
该有的礼数她还是做了全套,对着廉亲王再次行礼,才转身就要走,却忽然听见一道尖冷的声音喝道:“等一下,你站住……。”
“菁娘,用膳,你不要再生事。”廉亲王忽然冷淡地打断了南芝菁的话。
南紫菁一愣,似不敢相信廉亲王会这般叱责她,还是当着这么多贱民的面,她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她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泪珠子一颗颗地滚下惨白的脸颊:“好好……我无理取闹,我生事儿,都是外甥女的错……。”
她以袖掩脸,颤抖着转身就踉跄地向门外奔去,摇晃的袅娜身形如风中落叶一般。
绿嬷嬷心疼之极,赶紧站起来,甚至顾不得尊卑,忍不住低声对着廉亲王埋怨:“殿下,县主只是想要见见故人,却受了这般委屈,连一介贱民都能给她脸色了,您就不心疼县主身子娇弱么?”
说罢,她恶狠狠地瞪了眼楚瑜,在廉亲王脸色冷下来,还未发作前一溜烟迈着小脚也冲出了门。
楚瑜看得啼笑皆非,只觉得这个缙云县主简直是林妹妹和琼瑶女主的合体,简直太能演。
她看着廉亲王脸色很差,便也不会多停留,干脆转身也出了门去追琴笙。
一时间整个花厅里就剩下金姑姑、红袖和廉亲王,并着周围伺候用膳的仆婢们。
金姑姑见廉亲王神色阴郁,她眸光微转便摆了摆手,红袖立刻敏锐地带着所有的仆婢们都迅速而安静地退了下去。
廉亲王端起了茶盏,慢慢地喝了一口有些凉了的茶,脸上一片郁色地叹息:“本王是不是错了,就不该心软将菁娘带进你们绣坊。”
如此这滋味着实不好。
金姑姑见状,起身去小炉上提了一把烧滚的银水壶过来,一边给廉亲王重新冲了茶,一边淡淡地道:“殿下不必自责,您这软心肠也不是一两日了,三爷也不是不知。”
但若这位亲王殿下不是这样不爱涉权势争夺的心肠,闲云野鹤的心怀,主上也不会愿意与他保持着往来。
廉亲王接过金姑姑手里的热茶,有些疲倦地靠在紫檀高背椅上,无奈地笑了笑:“是啊,只是菁娘那孩子实在太执拗,四年前见了琴笙那孩子一面,便固执地不肯嫁人,甚至愿意接下南风织造,也是为了能靠近琴笙一点。”
金姑姑微微一笑,细长的眼底却一片寒凉的光:“亲王殿下,您若顾念那一点和县主的甥舅之情,便将她打发了,若是惹恼了主上,只怕她想要全身而退不容易。”
廉亲王闻言,苦笑着摇摇头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热茶:“菁娘她根本不知道她所钟情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且不说那孩子此生未必娶亲,就算他改了主意要娶亲,娶谁都不可能娶菁娘,我原先帮着她进琴家绣坊,就是想要让她真真切切地看清楚她和琴笙永无可能。”
金姑姑提热水的手一顿,淡淡地道:“恕我直言,亲王殿下您这主意只怕未必妥当。”
廉亲王一愣,看着金姑姑给自己倒的茶水里蒸腾上来的烟雾,神情渐渐有些恍惚和惆怅。
……*……*……*……
雨雾霾霾,凉风簌簌。
春日清晨的还剑湖上依然弥漫着春雾,幽幽荡荡地飘着,远远地掩映了远处湖岸边的一栋栋高脚小楼,小小的乌篷渔船在湖面上慢慢地前行。
垂柳抽了芽,随风飘荡的翠叶儿娇嫩鲜妍,湖水里鱼儿游弋,恰如一幅名家笔下的江南山水烟雨图,宁心静神,美不胜收,恰似画中人。
楚瑜刚跑近了,便看见一道熟悉的白影静静地站在湖边,烟雨葱茏间,修影身上轻软的白袍被风吹起,翩然如羽翼,乌发如墨,随风轻散。
楚瑜静静地欣赏了好一会,只觉得光看着这般景致,原先看见缙云县主的郁气似都散光了,连心情都变得温柔沉静起来。
她上前将自己从火曜那里取来的狐毛披风给他披上,轻声道:“湖边潮气重,不要久站,你不是受不得潮气么?”
琴笙不答,只是看着湖面忽然冷声道:“本尊没兴趣与闲杂人等用膳,下次金姑姑再这般不知所谓,以后的膳食都送进楼里。”
楚瑜有些怔然,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对她说的,还是对火曜说的。
火曜倒是主动地远远抱拳,沉声应道:“属下得令。”
楚瑜见琴笙神色看不出喜怒,她眼珠子一转,轻声探问:“白白,你对廉亲王可有印象,白白今天早膳表现很好呢?”
她发现非但金姑姑等人与廉亲王有一种在外人前少见的熟稔,这种熟稔里甚至少了恭谨,连琴笙都算很给廉亲王面子,当然,也说不上多客气。
但已是出乎她的意料地温和,至少没有直接顶撞廉亲王。
琴笙摇首,淡淡地道:“没有印象。”
楚瑜闻言,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只觉得琴家这一潭水又深又广,让她越来越看不明白,却又不能探问。
这种自己不得已下了水,却发现原以为不过是一片弥漫着雾气的潭水,在下水后,才发现潭水雾气下的水域延伸到无边无际处,竟似大海深渊一般,这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游上岸的感觉,实在让她没有安全感。
琴笙忽然侧了脸,淡淡地看着她:“你方才说什么不错?”
楚瑜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今天白白表现不错啊,很乖地没有扔人砸人骂人揍人。”
琴笙微微挑眉:“奖励,嗯?”
楚瑜这才回过神,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正挑起修眉静静地看着自己,幽幽琥珀眸专注得让人心跳忍不住加速。
这人只站在那里,便让人想起江南烟雨色,眉梢眼角,无处有颜色,却无处不是景。
恰似一线墨色入水青,覆染万千红尘尽。
让人想要一看再看,于是楚瑜光顾着盯着琴笙的脸,脑子里越发地迷糊了。
楚瑜的茫然让琴笙微微眯起了妙目,有些危险地勾起唇角:“没有奖励?”
楚瑜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只‘猫儿’在索求今日他没有把廉亲王和南芝菁扔出花厅,‘很乖’的奖励。
她忽觉有趣,忍不住弯起灵动的大眼儿,笑眯眯地伸手轻摸了摸他的发鬓,替他将北风吹得散乱细碎的发丝全部拨到耳后:“好,今儿白白那么乖,想要什么奖励,小姑姑能做到,一定做到!”
琴笙抬手轻抚了下他精致的薄唇下那印在唇上胭脂一般的嫣红的花瓣,淡淡地道:“这里。”
楚瑜一愣,眼珠子一转,斜着看天干笑:“这里怎么了?”
他言简意赅得让人难以揣测,但不知为啥她却仿佛知道他要的奖赏是什么。
这‘猫儿’十有*是要她主动亲一下。
琴笙琥珀眸里晃过危险的光:“鱼不给,还是要食言?”
连他那一身清浅淡然的氤氲气息都瞬间变成了凌人的冷雾。
楚瑜无奈,干笑了两声:“一来、大庭广众,二来……。”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琴笙的眸光越来越凉,一副你敢食言,本猫就要你好看的模样。
楚瑜无奈叹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再上演前晚被这‘猫儿’按在树上强吻的那一幕,只好摇摇头:“任性。”
随后,她脚尖一踮,径自勾下他的颈项,在他漂亮的妙目上左右各亲吮了一下。
“乖,别闹,好么。”
绒薄的眼皮上传来亲昵柔软又带着少女嘴唇潮润气息的触感,让琴笙琥珀色的眼珠微动了动,似感觉那一点幽暖之气慢慢地浸了他的眸子,连冰冷恼火的眸光都渐渐消融。
“差强人意。”他看着松开自己的少女笑眯眯的样子,勉强轻哼一声。
“好了,天潮得很,咱们回小楼罢,腰酸背痛的,一会红袖姐还要来给我推拿呢。”楚瑜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琴笙拢了拢肩头的披风,轻嗤一声:“活该。”
嘴上虽然幸灾乐祸,但他却手腕一番,握住楚瑜的柔荑,牵了她一同往他们住的小楼而去。
楚瑜早已习惯他这傲娇的样子,也不以为忤,却忽然想起什么:“谁教白白,讨奖励的呢?”
而且还是要亲亲这种行为……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琴笙沉默了一会,淡淡地道:“今儿天气不错。”
楚瑜:“白白,回去小姑姑给你做酸乳奶糕。”
琴笙:“小宝。”
楚瑜笑了笑:“哦,小宝最近一定很少被他娘揍了。”
嗯,待她回去,一定要找胖婶切磋一下,小孩子的教育问题——比如教坏其他单纯的小孩儿该揍几下屁股。
火曜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开,方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暗自嘀咕——
原觉得自己的主上第二次脑子受伤清醒以后,似成熟了些,但如今他瞅着自家主上看着又有些傻乎乎的?
果然是因为和楚瑜那条咸鱼呆在一起太久的缘故么?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厨房里,正捧着一只糖糕啃的小宝,忍不住身子一抖,头上冲天鞭一晃,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
“哈秋——可恶,哪个坏家伙在说小爷的坏话!”
……*……*……
只是一行人远去时,并未注意到远远的湖面一艘小船里有另外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扶着婢女的手,浑身发抖。
这小船的位置虽然看不清楚岸上之人的细致容貌,但也足够将人的动作给看得清清楚楚。
“县主,县主,您可不要吓奴婢。”一边绿嬷嬷看着南芝菁惨白的容色,眼泪都要吓出来了。
南芝菁眼里这时却一点泪水都没有,一张细瘦苍白的面容上闪过近乎扭曲的表情:“贱人,楚瑜那个无耻贱人……竟敢乱……竟敢……乱了伦常……三爷……三爷……那神仙般的人物竟被她玷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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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发个小糖糖,咱们猜猜看。
小鱼抽金曜,身为武卫第一人的金曜为啥不还手呢?
1、他喜欢三爷。2、他喜欢小鱼、3、他怕三爷抽他。4。他被打懵逼了。
哈哈哈哈。
☆、第94章 少年白白的青春期烦恼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