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距离此处还有一大段的距离,对方选在这里出手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面对围着他进行快速跑动,企图迷惑他视线的数十个黑衣人拧眉,人太多动用破碎虚空也无用,他只能将腰间的软剑取下,备战、逃不了也就只能杀出去了。
他背着一个人,手持软剑杀出战场的气势,两刻钟过后,黑衣人倒了一大半,而万俟晏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伤,大多还是为了保护沈银秋而受。
倒在地上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万俟晏身上的衣裳被破坏的很严重,不少地方还流着血,而他手中的软剑更是被血染红,正一滴滴的快速滑落在地。
两方都在借着这次的对峙的间隙,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万俟晏握紧手中的剑,感觉脖子上微微收紧的力度,心知沈银秋已经醒过来,他低声安慰道:“别怕。”
沈银秋嗯了一声,带着些许的虚弱,而万俟晏以为她是醉酒的原因,也分不出更多的心思出来,也顾不上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
黑衣人不蠢,知道背上的人是万俟晏的软肋,下一波攻击更是处处朝着沈银秋下死手。
万俟晏气急,脸上越发的冷肃。
沈银秋不敢抱万俟晏抱的太紧,怕勒着他,但也不敢放手,在这片刀光剑影中。她在气氛不对劲的时候就清醒了,她的睡眠一向是比较敏感。
她看着暗卫跳出来和黑衣人对战,她还在惊奇万俟晏竟然这般从容自信背着她不绕道的从中走过,然而更不曾想对方准备的一止一拨人。第二波,沈银秋发现万俟晏用一种诡异的走位将人甩掉。而这三次……
她悄悄咬唇,她是累赘,以他的身手不带着她就不会陷入困境。
万俟晏单手托着她,凌空一跃踹翻前方的两个人,却险些被杀掉,那刀子贴面而过,沈银秋清楚的看见了,她的心猛地揪紧克制住内心的惊惧,稳住声音不颤抖道:“我能走,你把我放下来没那么累。”
“能走?”万俟晏一边迎击敌人,一边道:“你刚才喝了酒。”
“下地你拉我比背着我轻松,我现在清醒了,能走!”沈银秋说的很坚定。
万俟晏稍微击退周围的敌人之后,将她放下地,沈银秋有些踉跄但马上就稳住了身形,万俟晏紧紧拉着她的手腕,沉声道:“有力气?跑得动吗?”
“嗯!”沈银秋感受着充斥在周围肃杀之气,和之前她所遭遇的不是一个级别,但是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镇定,也就只剩下镇定了。
“等会我将你带去那边,你找准机会往前跑,不要回头,我来拦住他们。”万俟晏边喘息着边低声道。
沈银秋被他带的晃来晃去,努力配合着他的步伐,重重的嗯了声。
万俟晏带着她突破重围,找了一个契机,将人推出去,然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挡在她的身后。
“走!”沈银秋头也不回赶紧跑,身后的刀剑厮杀声不绝于耳,她紧咬着牙,跑出一大段距离后,迅速躲进草丛里。
她的大氅之前用来挡暗器已经不在身上,寒风凛凛如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肺部灼热滚滚,她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胡乱抹了把脸,喘着粗气,毫不犹豫的将身上的外赏撕下,拨乱发丝,然后包在额头上,至于脸,她就着眼泪湿润,手搓了把泥巴糊上去,再在地上滚了一圈弄脏。
这不小心碰到背后的伤口,她闷哼一声,起身反手摸向那暗器,一碰到就疼的她皱眉,眼泪流的更凶了。但为了不碍事,她闭眼咬牙拔出,手上传来温热的液体,沈银秋用地上的泥土擦手,再将残破不堪的外衣反面一披,妥妥的难民形象。
她偷偷摸摸借着草丛里遮掩,跑回万俟晏之前的位置,他受伤了还有那么多人,她逃出来可以不拖累他,但不能保证他能全身而退。
反正她就是不能独自逃跑!要说她去侯府找救兵,黄花菜都凉了,而且侯府的人不一定会迅速搜救,若是这些人是长公主派来的,那么她回去就找死,若不是,长公主则可能会扣留她,然后不管万俟晏的死活。
近了,刀剑相撞的刺耳脆响。她喘着粗气,躲在草丛里,看着那十几个人在不停的攻击万俟晏。这时双方的速度都有多减慢,沈银求看着那一幕幕的惊险,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地上的石头。
为什么援兵还不来!其他暗卫呢?!
万俟晏没有了沈银秋当弱点,攻势十分的强,即使被这么多人围攻也时不时的带走一个敌人, 沈银秋目不转睛的盯着,忽然她看见距离她不远的黑衣人退开在后,掏出一个小型弓弩,正在对准不断移动的万俟晏。
而万俟晏正被七八个人围攻,不清楚有没有发现。沈银秋沉下目光,草丛旁边有一把带血的长剑,她警惕着四周悄悄又快速的将那刀握紧在手。
生死诛杀的气氛十分紧张,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沈银秋躲在这里。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冲出去,双手紧握长剑从背后戳进那准备放暗器的黑衣人的胸膛
剑入体三分,沈银秋不等他反应,奋力拔出来砍在他的脖颈上,一拉,加深伤口,她抖着手发现剑给卡了,立马松开手。
旁边有人发现她,立马提剑冲了过来!
她瞪大眼睛,转身一扑滚进草丛,毫不迟疑的跳进河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波围杀
是的,沈银秋再决定冲出去的时候就顺便把后路也给想好了。跳进水里有生还的机会!而且也不会给万俟晏造成困扰。
发现她而追来的黑衣人见她噗通一声掉进水里,也没有时间去纠结,立马就赶了回去。
而这时等候已久的暗卫终于来了,和万俟晏纠缠已久的黑衣人立马落了下风,被绞杀个干净。
青竹和青叶转眼间就将那些敌人处理完,跪在万俟晏的面前道:“主子,属下护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万俟晏没表态,反而注意到被沈银秋杀死,脑袋上还挂着剑的黑衣人。对方手上还拿着一个杀伤力极强的弓弩。
他走过去蹲下看了看,再注意着脚下,继而发现在草丛中的痕迹, 像似明白了什么,万俟晏猛地走到河边,沈银秋正好从三四米的河中冒出头,她咳嗽着抱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木板。
青竹青叶震惊,万俟晏哪怕筋疲力尽也总纵身一跃跳下河中抱起她。
“阿秋……”
沈银秋冷的直发抖,为了不让自己下沉,她可是把吸水的棉衣都给脱了。
她看见万俟晏没事笑了笑,但舌头都麻的说不了话。
“衣服拿来!”万俟晏冲青叶和青道,她们立刻脱下身上的外衣,递给万俟晏,万俟晏紧紧的裹住沈银秋,然后将她整个抱起。
他没有回侯府而是直接去了以前曾经呆过的宅院。
青竹青叶紧跟在后,不用万俟晏吩咐就找来了大夫,在万俟晏回去之前,宅院的人就已经准备好,四处灯光明亮。
他快步将沈银秋放在床榻上,婢女替沈银秋换上干衣裳,其中一个连忙移步到万俟晏的身边,低声禀报道:“主子,夫人的背后有伤,伤口发黑,疑似有毒。”
万俟晏阴沉着脸,身上的气势压迫着婢女噗通跪在地上,他的声音很沙哑,沉声道:“去叫万白回来,速!”
“是!”
婢女疾步出去,内部里从来没有简单的婢女存在。
万俟晏走到沈银秋的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看她紧锁着眉头不安的模样,接过婢女递来的温热毛巾,仔细轻柔的帮她擦净脸颊。
沈银秋感觉头很重,身体的疼痛的分不清哪一个位置,四肢无力此时感觉有东西在温暖着她的手心,她忽然想起了她曾经养过的那条狗。
她将它遗落在了乡下庄子,在那个逃命的夜晚,她把它抛弃了,如同儿时她被沈府抛弃一样。
沈银秋还是睁开了眼睛,万俟晏近在咫尺,满脸的疲惫却还板着个脸,脸颊上不知道沾了谁的血液,往下看衣裳也是破乱不堪,沾着血迹。
“你……” 沈银秋刚出声就觉得很累。
万俟晏满目担忧,凑近一些,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你会没事的,哪里不舒服?”
“疼。”沈银秋似乎想动,但也只是能动动手指的部分。“动……不……了……”
她说的很小声,脸色和嘴唇惨白,万俟晏抱着她,眼中疼惜和懊悔交替:“一会就不疼了,不疼了,对不起。”
“你,的伤?”沈银秋看着他手臂上的的伤口轻声问道。
恰好婢女端来温热的茶水过来,万俟晏接过,小心的喂她喝道:“我的伤没事,来,先喝水。”
沈银秋喝了两口就不要了,看模样又想睡过去,万俟晏探着她的脉搏担心她能不能睡。
万一……万一……
万白远在外地要赶回来也没有那么的快,而请来的大夫却已经到了。
大夫被青竹带着进来,刚想跟万俟晏打个招呼,万俟晏就示意他不用多礼。
“麻烦先看我夫人的伤势如何。”他抱着沈银秋递出她的手道。
大夫没有耽搁,在床边坐下,先是看了看沈银秋的面色,这才伸出手来把脉,过了一会才有些为难道:“公子,贵夫人体虚高热,似乎还中了毒,敢问可是……有伤口?”
因为沈银秋穿戴的整齐,风寒高热他能诊断的出来,可还有些症状却是奇怪的很。
万俟晏立马就想到了沈银秋背后的伤口,那个伤口……他略抱歉道:“还请大夫先转身片刻。”
大夫明白。
万俟晏抱着沈银秋,接过婢女送来的剪刀,在她背后被染红的位置,剪下一道大口子,可以清晰的看见伤口,也就是这个伤口让万俟晏心痛,这是暗器,他当时以为避开了所有。
是为了怕打扰到她所以才不出声吗……
“大夫,好了。”万俟晏让沈银秋靠在他的肩膀上,给大夫看伤口。
同时还牢牢握着她的手,时不时的跟她说话。
大夫看过伤口之后,面有凝思:“这……中毒了,是因何所伤?”
万俟晏不答反问:“什么毒?严重吗?”
“这……公子见谅,老夫并不知晓这是什么毒,只能先把贵夫人的高热给退下去。”大夫饱含歉意的说,同时并不敢抬头看他,身体也紧绷的很,概因万俟晏身上的气势太吓人。
万俟晏抚摸着沈银秋沉睡过去的脸,“好,劳烦大夫先把我夫人的高热治好。”
大夫应下,开了药方之后还把沈银秋背后的伤口清理好才告辞。
万俟晏一直守在她的身边,青竹上前劝他先去换衣裳清放清理伤口,他却冷声说:“三波人,马上去查、”
青竹立马领命,离开前犹豫的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没敢劝说,使了个眼色给青叶。
青叶麻木的看着她离去,然后再看着守在沈银秋身边的主子沉思片刻,默默的走上前,“主子,属下去备些白粥喂世子妃?”
万俟晏点头。
青叶也出去了,整个屋里就剩下万俟晏和沈银秋两个人,他皱眉反思,今天的事情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可以说,有人随时出来袭击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今日三波人,身手各不同,地点却在一同。
难不成他们合伙了?不,他还没有达到让他们动手的底线,反而是那个女人最有可能,然而那个女人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沈银秋即便是昏睡也是不舒服的,时不时的就会醒,但每次醒来都会看见万俟晏在她的身边,她费劲的说道:“你的伤,为什么还不去包扎……”
万俟晏趁她醒来,舀了舀白粥,不在意道:“等会就去换了,来,先喝点粥好不好?”
沈银秋喝了一口,摇头不要,半迷糊的说:“你快去把衣服……换好。”
万俟晏皱眉,看着手中的粥,心里除了无力还有数不清的烦躁,痛恨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沈银秋又睡了过去,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片刻才放下碗,脱下上衣光着膀子自己给自己的伤口上药。伤口多,有轻有重,他手法熟练,下手也重,仿佛是再给自己惩罚。
过了一刻钟他才清理好自己身上伤口,刚要穿上干净到了里衣,沈银秋又醒了过来,她额头上全身汗,挣扎着果不其然又看见了万俟晏,不过这次他没有穿上衣,有点意识又不是很模糊的沈银秋看着他目不转睛。
“耍流氓。”她勉强笑了笑道。
万俟晏也顾不上穿衣服了,上前拿起娟帕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有些紧张:“很难受吗?哪里不舒服?万白很快就回来了,不要怕。”
沈银秋张口刚要说点什么,眼皮子又开始重了起来。
万俟晏垂目,替她掖好被角,独自这样守着,几乎一刻钟的时间沈银秋就会醒来一次,每次的表情都是逐渐痛苦。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毒,万白不在京中,之前沈银秋或者是强忍着还有些意识,后面醒来几次之后,就开始哭了。
她抓着万俟晏的手即使没有力气也好像是用尽了力气再紧抓,闭着眼睛掉眼泪不停的喊疼。万俟晏抱起他,颤着手轻拍她的背,避开了伤口位置。
“哭哭哭出来就好些了,我手在这里你捏掐都行,不要咬牙。”万俟晏把手臂递到她嘴边,神色焦急,只能紧紧的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