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生下个状元儿子,也不知道有生之年会不会有人救我出来。
哦,什么白娘子里面并没有正经的宗教概念,其实道家和佛家分的没有很明显,民间故事观音菩萨最大,这其实是民众的智慧并没有在故意黑什么教派。
我就是无脑黑怎么了?
我都这样了我黑一把怎么了?
吃你家小鱼干了?
虽说脑子里腹诽,准提道人的邀请还是要象征性回应一下的。
而苏湖,现在是连翻白眼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于是她选择缩回了脑袋不吃东西了,翻了个身背对准提。
准提冷笑一声,也不逼她,只转身就走。
嘴硬!
瑶池用的那些刑罚便是他们看了都毛骨悚然,你现在都没有法力护体,愈合速度和正常狐狸无异,身上的疼痛你能忍几天?
你早晚得答应。
不答应便不给你治伤。
自生自灭去吧!
苏湖继续缩着。
她在努力想点什么来转移身上的痛苦。
当然了,沦落到了现在这么个局面,最主要应该思考的问题是,穿越到了现在,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简称,思考人生。
可是想了好半天,苏湖都觉得,她这辈子,真的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活下去了。
空洞双眼之中想出来点泪水排遣一下情绪,但如今,她已经是没了这个功能了。
但是声音里面带点哭腔还是能做到的:
“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明明我什么都没耽搁,为什么还是搞砸了?”
苏湖闷闷趴着,低低呢喃着:
“讲道理,我其实是个女权主义者,我真的很想不靠男人而是靠自己活着,我觉得,之前的我,怎么着都是做到了的。”
苏湖艰难地抬起前爪,擦了擦空洞的眼眶。
然后低低骂一句——
“该死,我怎么又忘了,我已经没有眼睛了。”
前爪慢慢腾腾缩回身子底下:
“我觉得现在……”
“应该与女孩子菟丝子一样依附男人无关吧,我为了你的诛仙阵身陷险地,我根本没有拖累你,连诛仙阵都拿下了,你都给我表白了,难道就不应该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苏湖努力地指挥着九条尾巴把自己包起来,努力给自己些许温暖。
然后,根本控制不住哭声从尾巴底下,弱弱地传出来——
“师父……你在哪儿……”
————
准提走后,给苏湖日常送饭的,直接就换了人。
又是昏昏沉沉不知多久,苏湖忽然感觉身上一暖,有一股子法力,在慢腾腾给她调理伤势。
“是谁?”苏湖沙哑着声音问。
“我。”
苏湖迟疑着:“毗卢师兄?”
“啪嗒”一声。
似乎是水珠落地的声音。
毗卢沉默了好半天,沉默到苏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的时候,毗卢仙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已经不是你师兄了。”
苏湖身上忽然一僵。
对哦。
毗卢仙,也是截教三千红尘客之中的一个呢。
三千红尘客里面,有被迫来的,当然也有……本身有缘分的。
被迫的不会来了,还不兴真的有缘分的人来寻求自己的道?
“毗卢……道友。”苏湖小心翼翼选了个称呼,吞了吞口水,道,“是因为,还是适合西方修炼之法吗?”
毗卢低低嗯了一声。
拜入截教修炼万年,但永远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在西方这边,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随手试了试,修为却突然突飞猛进了起来。
如果不是修炼万年却法力并无寸进,是理解不了这种狂喜的。
“还有谁?”苏湖勉强笑着问,“方便透露的话。”
毗卢默了默,轻声道:“截教是定光与我……阐教那边,申公豹道友也来了。”
“为何申公豹会叛?”
“这……”毗卢有些为难。
苏湖脑子转了转,失笑:“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毗卢仙半天没回答。
苏湖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封神演义里面,眼见着阐教混不下去了,申公豹立刻麻溜的去了截教。
那如今……听金灵说过,申公豹曾经在圣人们面前因为道祖失踪这事儿,说要搜魂来着。
偏生很不巧,自己在尸坑边上给玉虚十二仙都留下了些许人情,和阐教妥妥的化干戈为玉帛,在截教这边,从自己一直是萌萌哒的甜宠小师妹,不会有人容许申公豹对自己有那么个主意。
以申公豹的思维模式,当然是觉得在截教风生水起又让阐教无话可说的人如苏湖,会弄死所有曾经对自己有过不好的念头的人。
所以申公豹多半是认为……阐教截教都容不下他,于是乎,就投了西方教,惹不起躲得起了。
好吧。
苏湖轻叹。
是我失策。
我以为姜子牙伐纣之事没截教的人插手就没有申公豹啥事了,原来……原来我把剧情改了,别人也会相对应的作出别的变化,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糊弄。
别的不说,道祖不就闷声作大死惹了个混沌里面和盘古一个级别的存在么。
“苏……道友……”毗卢轻声劝道,“要不,你还是试试看西方的修炼之法吧。”
苏湖摇头。
若是穿越一开始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彼时与这个世界没有半点因果,她当然不至于这么有节操,也不介意真的出家做个尼姑。
若是看准提接引不顺眼,蛰伏一段时间把人家架空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但是……
如今既然已经心里有了人,我也没那个心思去做那个仓央嘉措,搬那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
毗卢仙轻轻摸着苏湖背上的毛,苦笑着:“我知道你向来有主见,便是老师……便是通天圣人也轻易改变不了你已经做下的决定。”他轻轻拍了拍苏湖没有伤口的头颅,轻声道,“我再过三个月就自废修为前去轮回,这三个月里……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你要跑也好要过得更好也成,我尽力去做。”
一边说着,一边撸着苏湖的毛,毗卢仙有些心疼。
手下毛发干枯,四肢无力,双眼被挖的狐狸,比起在金鳌岛上,那只油光水滑的,顶不住大家的威压,不能变成人形只能窝在通天怀里的,又可爱又娇气,被师侄冒犯了还调皮地剥光了人家衣服的小东西……
他们怎么狠得下心动这种手!
隐隐的,毗卢心内多了两分对西方的怨恨。
说好的心内有大慈悲呢?
说好的众生平等呢?
是截教在截取一线生机,是阐教在努力阐明大道,我只看到了你们西方在从东方抢资源。
苏湖转过头来,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毗卢仙。
视野之内依旧是一片漆黑。
她轻声问:“自废修为?为何要自废修为?”
“这事儿你别管了。”毗卢温暖地看着苏湖,笑得尽可能的不那么难过,“你说吧,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眼睛固然是没了,但苏湖就是知道毗卢在看着她。
目光灼灼。
半晌,苏湖低低道:“我信不过你。”
毗卢仙手上一僵。
好半晌,他有些怅然地开口:“可是你只能信我呀。”
阐教那边的人如今就剩下个文殊,文殊的三花是苏湖削的,不找她麻烦都是万幸,怎么会帮她。截教这边,只有定光和毗卢。
定光,是亲手剜了她的眼睛的那一位。
还能如何呢?
苏湖惨然一笑。
“也对。”
毗卢抬手给苏湖喂了颗凡人用的止疼的丹药——更高级的苏湖以现在这个孱弱的身体,也没那个法力去消化:“说吧。”
苏湖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