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是连家事都弄得乌烟瘴气,还有啥资格谈治国平天下!?再说,你当御史是干啥的?”裴茜鄙夷的看着他。
方立一时没有说话,他是不信裴芩嘴里说出来的话的,可是心里忍不住就想,要是真因为这个,影响了大儿子的仕途……
看他犹豫了,杨寡妇心里一冷,阴着眼瞥了下裴芩,捂着肚子就嘤嘤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儿啊!”
方智被打的卸掉了下巴,张张嘴,也说不出话来。
杨寡妇无助凄惨的看着方立,现在只有方立态度强硬,才能做主让她进门,甚至激怒他,休了余氏。方老秀才古板,方婆子心里向着余氏,但过个几年,知道了她比余氏好,自然而然看在娃儿的份上,也觉得她好了!可是裴芩却这个时候来捣事!
方立拉着她,还是坚持要让杨寡妇过门,“让玉兰进了门,我明媒正娶,看他们还咋告我!”
他一句明媒正娶,说的杨寡妇顿时心喜,面上却嘤嘤哭泣,“方大哥!我配不上你,还是…。还是算了!你家里都不同意,原阳夫人也不同意,我不想让你为难!你还是回家好好的过日子,我…。反正我就孤寡一个人,死活都没关系的!”
方立轻喝,“你胡说啥!她们又不是我,哪里有资格管我屋里的事!?我不会让你和娃儿孤苦伶仃在外面过的!”伸手环住她的肩膀。
杨寡妇感动的靠在他怀里哭,“方大哥…。”
看两人郎情妾意的样子,裴茜忍不住,阴着脸咬牙呸了一口,“不要脸!方立人在寺庙里,你说你怀了身孕,是咋怀上的?是你银荡下贱跑到寺庙里找男人,还是怀了那个野男人的野种,跑到我们家来诬赖人,妄想荣华富贵!?”
杨寡妇恨的浑身发抖,却只能装作听不见,呜呜的哭。
方立怒不可遏,“你个小贱人胆敢点着名字骂我!?”
“你自己不自尊,还指望别人尊敬你!?自己睁开狗眼看看,看别人看你的眼神!”裴茜鄙夷的冷哼。
裴芩瞥她一眼,过去跟方辅说了几句。
方辅点头,到外面拱手让大家散了,有麻烦他们当做不知道,让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自己的家事。
见是裴芩的意思,众人都应和着,三五成群的散了。私下里,却议论着方立这场风流债的结果。杨寡妇怀了娃儿,方立又咬死了让她进门,要说先前还有可能让她如意。这下裴芩来了,杨寡妇还能进得门?怕是不可能了!
杨寡妇自己也怕,死死的拽着方立的胳膊。现在没有方智在一旁帮忙,她只有靠自己,才能让方立坚持娶她了!
裴芩不再看他们两人,进屋劝了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两句,“…我的意思,让杨寡妇进门。”
“芩儿!?”方老秀才不同意,一旦开了先例,家里就别想安宁了!杨寡妇能跑到寺庙跟方立厮混,怀了孽种,处心积虑的要进门,肯定会搅合的家里不安生!不能让她进门!
方婆子也不同意,“家里已经乌烟瘴气了…。”
裴芫握着余氏的手,小声道,“得到不如得不到,大舅母尽管让她进门,放在眼皮子底下收拾。要不多久,大舅没了新鲜感,她连家里的下人都不如。”
裴茜皱着眉,她也不同意让杨寡妇那个贱人进门。就算她能收拾好她,但她要跟方留明去任上,她婆婆根本不是那个贱骚货的对手!她看向一直没有说话表态的方留明。
方留明察觉到她的目光,暗沉的脸色缓和一分。她明白长姐的意思,可是让娘眼看着杨寡妇……
余氏两眼腥红,紧握着裴芫的手,死死抿着嘴,“我同意!让她进门!让他娶!”
“老大媳妇儿!”方婆子叫她,那个贱人,不能让她进门啊!
裴芩安抚的看她一眼,“让杨寡妇进门,是在救大舅!”
方婆子转眼看她,又看院子里的方立。
方辅叹口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之事,早晚要被人告到官府。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可要是有人告,八十大板打到大哥身上,他不死也落个残废!”
方立听的心里一颤,他不想挨打!八十大板,会打死他的!就拉着杨寡妇过来,“让我娶了玉兰,正好!这样就算别人说啥,去官府告,我光明正大!”
杨寡妇也察觉到了峰回路转,这终究是丑事,她们地位越高,越要脸,还是得捂着!
“你们私通苟且,还有脸说光明正大!?私通到寺庙里去,你们还说的理直气壮!?”方婆子气恨的浑身发抖。
方立脸色黑青,死赖道,“反正现在是得让玉兰进门!”
“进门可以,不过…。”裴芩说着,看向杨寡妇,扫了两眼她的肚子。
杨寡妇被她看的心里发毛,警惕的盯着她,抓紧方立。
“不过啥!?”方立不善的问。
裴茜替他说出来,“不过这个荡妇肚子里的种得打掉!”
杨寡妇倒吸口气,捂着肚子,“不!这是我的娃儿,你们不能打掉我的娃儿!”她看着关上的大门,走远的门,方智也不在,她现在孤身一人,如同落进了狼窟一般,吓的脸色发白起来。
方立也阴恨的瞪了眼,“毒妇!你们就是想方设法害了玉兰的娃儿,好不让我娶她是吧!?”
裴茜看他头冒青筋的样子,简直想打残废了他,“还让她个荡妇打掉野种进门?直接不管他们,让他们去官府领那八十大板去!是死是残废,都不管我们的事!”
方辅也皱眉道,“大哥!打掉孽胎完全是为你们俩着想。有人举报,告到官府,你们死不承认,没有证据,官府也不会强硬打你们板子。但有这个孽胎在,就是你们私通的铁证,八十大板打下来,你们可以自己想后果!”
杨寡妇脸色惨白,“方大哥…。”
方立脸色也不好看,真要去了官府,家里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打残吧!?
“休想让我们给你跑关系!”裴茜立马掐灭他的想法,方立就算被打死,她都不会去救!
方留明也冷眼看着,神情冷硬。
方立又看方老秀才和方婆子,方辅,没有一个给他善意的眼神,更别说心寒绝望的余氏和愤恨交加的方留阳。
没有人愿意帮他,方立心头恨恼不已。
杨寡妇开始痛哭,哭自己可怜的娃儿,“…。娘对不住你!娘没本事,保不住你啊!我可怜的娃儿!”
方立虽然自诩管着家里的生意,认识不少人,也跟官府打交道,但真要办事的时候,方立心里也隐约知道,官府的人,只怕不会给他面子。而他手里又没有银子给他们,他们哪会帮他!?
杨寡妇不愿意打掉肚子里的娃儿,她能进门,就全凭肚子。要是没了肚子里的娃儿,她再进门,方家的人,还有这个恶毒奸诈的裴芩,肯定不会让她进门了。
“你们都大把的时间考虑,我们更有大把的时间等着。”裴芩看向红夏。
红夏轻脚上前,把她的茶盅重新续上茶。
裴芩闲适的往椅背上一靠,“再来两盘点心!”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他们都愤怒难受的不行,她却在这要茶要点心…。
红夏听吩咐,还是快步去准备了三盘马蹄糕,桂花酥和山楂糕。
裴芩喝着茶,吃着点心,漫不经心的瞥他们一眼。
方辅提醒方立,“时间不等人,大哥还是早做决定。”
方立也知道,要是消息传出去,让人知道了,光老裴家也会见不得他好,到官府告发他通奸的事。目光落在杨寡妇脸上,满脸不忍。
杨寡妇惊愕的看着他,哭着摇头,“方大哥…你难道,也要让我生生打掉我们的娃儿吗?”
方立有些痛心的看着她,“玉兰!八十大板,别说你,就是我都挺不过去。娃儿我们以后还会再有的!”
杨寡妇白着脸,捂着肚子哭,控诉方老秀才和方婆子,“我肚子里怀的也是你们方家的孙子,难道你们眼睁睁看着我被打死!?”
“你算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救你!?跟男人私通苟且的时候就该想到的,你来破坏我们家,把我们家搅合的乌烟瘴气不安生,还想让我们以德报怨?呸!你这个银荡下贱的荡妇根本不配!”裴茜恶心的骂道。
“你…。”杨寡妇气的怒恨瞪眼。
裴茜冷哼,“你什么你!就算你进了门,也不过一个小妾,半个下人。你无权指责家里任何一个主子!别以为进了门,你就是太太了!”
杨寡妇眼中怨毒闪烁,走到这一步,她一定要进门!一定要!
方立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再耽误下去,他怕真有人告发他,打他个八十大板。扶着杨寡妇不舍道,“玉兰!娃儿我们肯定还会有的!八十大板…你挺不过去的!到时候娃儿不保,你也会被打死的!”
杨寡妇靠在他身上,痛哭起来。态度也默认了不要肚子里的娃儿了。
雪冬拿了个鼓鼓的荷包和绿春到厨屋里熬了一碗水,端出来,示意杨寡妇在这喝了。
杨寡妇含着泪端了碗,眼神从裴芩和方老秀才,方婆子余氏众人身上扫过,恨意高涨。
☆、第二百零二章:一块去任上
杨寡妇仇恨的看了一圈,看着红夏递过来的药碗,端了过来,抬眼含泪的看方立,“方大哥…。”
方立不忍心的看着她,可是八十大板打下来,他和玉兰可都受不住!他更不想让人因为这个,就影响到大儿子的仕途。他还指望大儿子升官发财孝顺呢!
杨寡妇仰头,把碗里的药汁全部喝下,像喝了毒药一样。
红夏冷眼看着,把碗端走。
雪冬又扔过来两大包药,“等会孽胎下来了,再把这两包补药喝了,过不几天你就生龙活虎了!”
杨寡妇心中冷哼,裴芩不愧是有心机的人,够恶毒!够阴狠!面上让她进门,却出手就打掉她肚子里的娃儿,断了她的先机!真以为她没了肚子里的娃儿,就笼络不住方立了?现在她生生被她们打掉娃儿,方立只会更恨她们,更嫌恶余氏这个老贱人!更心疼她!
方立看着,就要求让她立马就过门,“总不能让玉兰一个人喝了药,回到家里去等死!过了门,正好团圆过年!”
方婆子气的心口抽疼。
“儿子才刚娶了媳妇儿,做爹的就迫不及待要纳妾了!?”裴茜阴声讥讽。
方立脸色发青,正要呵斥她。
“年后!”方留明怒阴着脸出声。
方立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心里还是不想跟他把关系闹僵,他以后还得指望大儿子飞黄腾达的。
杨寡妇知道方立最在乎大儿子的前途,方留明提出的话,他就算不同意,也反驳的不强横,主动拉着方立道,“年后就年后吧,方大哥!我不想让你为难!为了你,我啥委屈都能受!”
方立愧疚的搂住她的肩膀,“玉兰!我送你回家!”
杨寡妇又看一眼余氏几个,目光落在裴芩脸上,“谢谢原阳夫人的药了。”说完低眉顺眼的跟方立回家。
他们一走,裴茜就咬着牙道,“那个荡妇没了肚子,休想再进门!”她打的主意就是,打掉了杨寡妇的孽胎,不承认她。那种心怀不轨的荡妇,进门都是玷污他们家!
余氏早在发现他衣裳满是脂粉味儿之后,又跟杨寡妇厮混,就渐渐死心了。看着方立呵护着杨寡妇出门,只觉得,豁然的,轻松了,不在意了。她以后只要做好方家长媳,看着几个孩子,盼着孙子过后半生!
看裴茜说的,冲她摇摇头,“她想进,就让她进门吧!免的狗急跳墙。”
方婆子老泪纵横,抓着余氏,“是娘对不住你啊!娘没把那个孽畜给教好啊!”
容娘被送到娘家照顾病重的姥姥。当家的时常求学赶考在外,只她和她婆婆两人照看家里的二十几亩地,起早贪黑,几乎没有多少清闲的日子。方立和慧娘两个疏于教导,就成了现在这个德行,是她有罪啊!
余氏含泪摇头,“别人都受婆婆为难磋磨,嫁到方家二十多年,娘对我像闺女一样,这是我三辈子休来的福气!”
方婆子难受的哭起来。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想让杨寡妇进门啊!
裴芩劝了几句,也知道指望几句话她也一时想不开,高兴和喜儿,九儿仨小萝卜还在家里,就和裴芫先回了柳儿巷。
裴芫连着叹了几口气,总觉得气不顺,“以后姥爷家怕是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裴芩嗑着南瓜子。=
裴芫看着她嘴角微抽,“这哪跟生死扯上边了!再说,长姐给的那两包补药,那杨寡妇也不会吃,给她干啥?都浪费了!”
裴芩笑笑没说话。
杨寡妇喝了药,回到家没一会就发作了,小腹绞痛,疼的她寒冬腊月,冷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