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无法,把此事告诉了苏老爷。
苏老爷冷笑道:“这样的下人,留着就是个祸害。她倒好,自己犯错不说,如今还赖到夫人头上来了。此事你就别管了,我知道你对清河的印象不错,这些糟心事让别人来做就好。”
庆元出了书房,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知道彩晴说的都是大实话,在苏老爷身边兢兢战战的,庆元随时都要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苏老爷做事也越发没有顾忌了,再这样下去,东窗事发,府里所有人都别想有活路。
思及此,庆元脚步一抬,直接往倾云苑去了。
庆元跟莲姝说了几句,很快就走了。
莲玉对莲姝眨眨眼,笑道:“看来庆元很是信得过你,连这事都告诉你了。”
莲姝没好气得瞪了一眼过来,自从知道庆元是想准备后路才找上自己,她的心情就糟糕透顶了:“他是害怕苏老爷,这才打算找大姑娘做靠山。不过他在苏老爷身边知道不少事,又是个精明不像坏心肠的,大姑娘若是底下没什么能用的人,把他带上倒也没什么不好。”
莲媛赞同她的说法,附和道:“外院只有莲恒一个办事的,他跑跑腿还好,办大事却有些不够精明圆滑,怕是要吃亏的。庆元经常帮着苏老爷在外做事,这一点就要比莲恒好得多了。”
莲玉也是明白自己的大哥的确忠心,办事也刻板得很。
小事还好,遇上什么意外的大事,他就要手忙脚乱的,哪里像庆元那般长袖善舞?
“的确是个能用的,只是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心思。”苏怀云摇摇头,太容易得到的,谁知道庆元以后会不会起了别的歹心?
苏老爷身边伺候的人,她还真不能不警惕一二。
莲媛听了,点头道:“姑娘说得对,庆元若是早早就知道姑娘的意思,谁知道会不会觉得姑娘耳根软十分好欺负?就该让他忐忑不安,也能试试庆元是不是真的打算投靠姑娘。还是琢磨着有姑娘护着,能摆脱老爷而已。”
若是如此,庆元以后会过河拆桥,也不是多少意外的事了。
与其留下一个随时会轻易投靠别人的,倒不如试一试庆元的忠心再说。
苏怀云笑笑,又道:“也得让庆元明白,跟着我必然比爹爹要好得多。”
不然他如何心甘情愿离开苏老爷,然后忠心耿耿替她办事?
听了,莲玉答道:“庆元这回把老爷私底下做的事都告诉了姑娘,显然也是有些诚意的。”
她又替彩晴感到可惜,原本是王秀咏跟前的红人,不过几天的功夫,心上人没了,自己也被赶出柳绣苑,也是世事无常。
“这事稍微打听,未必不能知道,不过是稍微晚一点而已,倒也无妨。”莲媛对庆元的忠心依旧有些质疑,便道:“还不如让他办一件事,要是办得好,再勉强把他归在姑娘名下,不然如何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摇摆?”
莲姝附和,点头道:“不错,只是让他办什么事才好?”
“他跟母亲之间有些芥蒂,这次母亲把爹爹拦在柳绣苑外,爹爹心里肯定恼的。若是这时候有人在他耳边不着痕迹嘀咕母亲的不是,爹爹跟母亲这么多年来那点感情,肯定要消失殆尽了。”苏怀云眯起眼,交代道:“这事让莲姝去说,庆元只怕不会拒绝。”
庆元是巴不得王秀咏吃苦头,自然没有不应的。
一来能解气,二来又能让苏怀云接纳他,庆元听了莲姝的话,果真立刻就应下了:“请转告大姑娘,小的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要在苏老爷身边说王秀咏的坏话,若是以前,苏老爷未必会听进去,心里还会不痛快呵斥庆元。
但是庆元聪明得紧,在柳绣苑附近绕了一圈才回来,对书房里的苏老爷为难地道:“库房的钥匙在夫人手头上,采买的人没夫人点头,说什么也不让小的去取东西,更别提是新来的账房,没夫人的对牌,压根就不肯拿出银钱来。这府里的周转,可不能缺了夫人。”
“听说夫人不适,老爷是不是该请个郎中去柳绣苑瞧瞧?”
苏老爷听得不痛快,他才是一家之主,怎么什么事都要王秀咏点头才行?
庆元是他的贴身侍从,在府里就代表了苏老爷的脸面。
如今庆元去库房和账房都空手而归,这不是王秀咏背地里默许的,苏老爷是一个字都不信。
“真是反了天了,以为没了她,这府里就一个会办事的都没了吗?去柳绣苑说一声,让夫人把库房的钥匙拿过来,至于账房先生,既然不听话,只知道府里有个夫人不知道老爷我,那就辞了吧。”
苏老爷一声令下,新账房先生被扫地出门,陪房嬷嬷从王秀咏手里接过库房钥匙,看着自家夫人难看的脸色,苦劝道:“夫人何必跟老爷怄气,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还是放下心头的事,跟老爷尽快和好才行。”
王秀咏脸色发白,却又带着几分铁青。
苏老爷从来都是任性妄为,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脸面,就算她也是如此。
看看他做的什么事,把库房钥匙要过去,将她寻来的账房先生辞退了,简直是明晃晃在打自己的脸面。
苏老爷要脸面,难道她王秀咏就不要了?
不过吃了一次闭门羹,这就恼起来,要发作她了?
王秀咏自然明白跟苏老爷硬碰硬,最后吃亏的确实只有她自己。
但是这口气,她是说什么都咽不下的。
“老爷实在太过分了,十年夫妻,说翻脸就翻脸。我不过是伤心怀斐就这么去了,暂时不想见他来收拾心情,老爷怎的就恼了我,连库房钥匙都拿走了,岂不是不让我再掌家了?”
王秀咏眼圈一红,泪珠儿就掉下来了。
陪房嬷嬷劝了一会,只得把钥匙先交给庆元,又悄悄塞了个鼓鼓的荷包过去:“还请小哥在老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夫人不过是伤心过度,刚醒来,实在不明白老爷怎的恼了她。”
庆元自然是清楚其中的内情,脸上装作无意道:“兴许是账房先生说了什么混账话让老爷恼了,让夫人宽心,小的一定给夫人在老爷面前美言的。”
这美言,自然是火上加油了。
他回去的时候,特意在柳绣苑附近转了好几圈拖延时间,这才去了书房。
苏老爷不高兴地道:“怎的去了这么久,难不成夫人还不乐意把库房要是交过来?”
“回老爷,库房的钥匙在这里,夫人让陪房嬷嬷拿来给小的了。”庆元一句王秀咏的不是都没说,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苏老爷一瞧哪里能不明白?
“好啊,夫人为难你了?这库房钥匙拿了将近半个时辰,夫人是彻底不把我放在眼内了?”苏老爷大发雷霆,原本因为苏怀斐的事出了意外心里有些不安,又匆忙要收拾这烂摊子,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吃了王秀咏的闭门羹不说,如今她还给自己的贴身侍从脸色看,简直不把他放在眼内。
在苏府宠着王秀咏久了,她是不是忘了家里谁才是说了算的?
庆元连忙劝道:“老爷,小的不妨事,只是耽误了老爷的正事,心里不安罢了。”
知道庆元是个懂事的,这是息事宁人了。
苏老爷压下火气,皱眉道:“你是我跟前伺候的,在府里也很有脸面,夫人若是不识趣,你也不必让着,凡事有我当靠山,夫人也不敢拿你如何。”
庆元感激涕零地应下了,把库房钥匙送到苏老爷手里,这就退下了。
第130章 发狠
王秀咏以为送去库房钥匙,苏老爷就该消停了,谁知道转眼就四个粗壮的婆子过来守着柳绣苑的院门,说是老爷的吩咐,让她没什么事就在屋里歇息养胎,府里的琐事就不必忧心了。
这是直接夺了她掌家,完全不留情面了。
闻言,王秀咏气得脸色涨红,还是陪房嬷嬷生怕她口不择言,这才把人扶着进屋去,小声劝道:“夫人息怒,老爷正在气头上,过几天消气了便好。”
“老爷简直是得寸进尺,这是把我往死里逼。逼死怀斐不够,还想要我跟肚子里这孩子一并逼死了吗?”
陪房嬷嬷急忙捂住她的嘴巴,生怕王秀咏声音太大被外头的婆子听见了:“夫人可不能胡说,这孩子好的很,夫人跟老爷还会有其他孩子的。”
王秀咏气得要命,肚子隐隐作痛,只得躺下了。
她知道陪房嬷嬷说得在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保命符。
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又能把苏老爷哄回来,王秀咏会有更多的孩子。
等以后孩子继承家业,就未必有苏老爷说话的地方了。
王秀咏忍了这么久,当然不乐意功亏一篑。
她躺下歇着,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多久,王秀咏是被人硬生生从床榻上拽下来摔在地上。
疼得她不能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苏老爷怒气冲冲的模样,把手里的几封信笺扔在王秀咏的脸上:“好在,你居然背着我跟家里的表哥联系,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还怪我棒打鸳鸯,拆散了你们二人?”
苏老爷真没想到,王秀咏这些年来一副温柔小意,一直当他是天的乖巧模样,暗地里竟然跟别的男人有所瓜葛。
就算王秀咏没怎么出府,不可能跟这位所谓的表哥私底下有什么来往。
只是苏老爷一想到两人在信上露骨的话,就止不住的恶心。
王秀咏给摔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喊冤道:“老爷,这信不是我的,我跟家里断绝关系后,就再没跟任何人来往了,这是诬陷……”
“诬陷?”苏老爷打断她的话,冷笑道:“看看信笺上的字迹,就算化成灰我也是认的,都是你的字迹,你敢说不是你写的?”
不是王秀咏,谁能写出这些字迹来?
王秀咏慌忙把信笺捡起来一看,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这些信笺上的字迹跟她是一模一样,只是这些信笺陌生得很,自己根本就没写过这样的信。
王秀咏素来谨慎,就算有这样的信笺,看完肯定烧掉,哪里会留下来成为别人的把柄?
所以说这分明是陷阱,还是精心布下的,要置她于死地的铁证!
“老爷,我冤枉啊。我对老爷忠心耿耿的,哪里会对别人有心思?这表哥离开自我出嫁后就离开京中,再也没回来过,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如何能联系上?”王秀咏咬死不认,根本不是她做下的事,如何能认?
谁知道苏老爷根本听不进去,怒气冲冲地道:“就是你表哥走了,联系不上,你就写这些信笺来对他表达思念。若非婆子打扫的时候发现这些信笺,你还打算一直瞒着我?”
他越想越是不痛快,枕边人的心里居然想着别的男人,还是一想就十年。
王秀咏会嫁给他,分明是不情愿的,看上的不过是苏府的门第!
想到这里,苏老爷只觉得被落了脸面,看着王秀咏就像把她给撕了!
王秀咏真是比窦娥还冤,看向陪房嬷嬷,又急着道:“嬷嬷能作证,她从来都在我身边伺候,我哪里写过这样的信笺?”
苏老爷听了,冷哼道:“她是你的嬷嬷,自然你说什么就是还没。行了,府里出了丧事,暂时也不能再闹出什么来。我姑且留着你和孩子,若是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也就罢了。若是孩子没了,夫人也不必继续留下的。”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王秀咏的头上,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个十年的枕边人,尖叫道:“老爷怎能如此待我?这分明是陷害,我没做过的事如何能硬生生扣到我头上来?”
她说完,又震惊地看向苏老爷,喃喃道:“莫非老爷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这是厌弃了我,想要我让出主母的位置来了?老爷好狠的心,若是如此,只管跟我说一声,我直接剪了头去庙里当尼姑就好了,何必在我身上泼脏水?”
苏老爷听得脸上一冷,嗤笑道:“夫人自己做下的事,却露出无辜的模样来。这些都是你的字迹,夫人却不肯认,口口声声说是陷害。夫人倒是说说,究竟谁要费尽心思来陷害你?是已经被打杀的彩晴,还是你身边这个陪房嬷嬷?”
王秀咏皱眉,她还真想不到府里究竟谁能有这个本事,在柳绣苑里藏着这样的东西来。
柳绣苑的丫鬟婆子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忠心耿耿的,这些年来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怎的忽然会闹出这样的纰漏来?
因为苏老爷的话,她不由自主看向身边的陪房嬷嬷。
除了这位嬷嬷,还真的没有人能在柳绣苑自由进出,能藏下信笺,真可能是自己身边人动的手脚。
陪房嬷嬷被王秀咏一瞥,吓得面如死灰地跪下来:“老奴对夫人忠心一片,绝不会做下这样叛主的事来。老奴可以发誓,若是背叛了夫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王秀咏还没问罪,她就哭叫一番,分明是心虚。
“我还没说什么,嬷嬷倒是激动得很。我这柳绣苑不大,你们都是我亲自挑来伺候的下人,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陷我于不义。老爷待我这么好,我恨不能跟老爷白头到头,哪里会有别的心思?老爷可别被这些黑心肝的下人给骗了去,伤了你我夫妻之间的感情。”